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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在我 正文 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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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地龙翻身两日后,翟国都城近在眼前。

    安都坐落在群山之上,远远望去就如一座巨山被削平了顶,一座巍峨的都城耸立其上,地势易守难攻。

    商悯在书上读到过,安都西边有一条要道,可通行车马,其余方向则以数道铁索相连,若不从西边官道走,便要乘坐铁索滑过去。

    商悯和敛雨客从东面而来,要去往西面的官道,自然是要费上好半天功夫,翻越几座山才行。

    二人找到了铁索机关缆车,叫人意外的是,哪怕经历了地动,此处依然有人守着,并且索道并未断裂。

    那看守铁索的小官一看他们衣着打扮就知道是外地人,虽惊奇二人在这大灾大难中毫发未损,但职责所在,赶紧上前劝阻:“远客留步!两日前突发地动,缆车坠落,还没来得及安上新的,索道也未曾检修。请两位绕路到西边去,此地不宜通行。”

    “大人辛苦,不知安都城中情况如何?”敛雨客率先发问。

    那小官摇头一叹:“房屋倾倒了好些,人也死伤了一些,多是被房梁砸死的,不过翟国人也习惯了,十几年间,总要有那么一两回,从前不怎么严重,这一次地龙翻身实在是……”

    “翟王可有赈济灾民?”商悯紧跟着问。

    那小官对着都城的方向一拱手,崇敬之色溢于言表,“王上仁厚,心系万民,自然是有。”

    又见敛雨客孤身一人拉扯一个半大孩子,两人具是风尘仆仆,于是关怀道:“二位瞧着未带行李,可是地动中遗失?城中西南东南两地都有官府施粥,二位若是困难,可去瞧瞧。”

    说罢,小官伸手往怀中掏,要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他们,好让他们绕路去西边时路上吃。

    “大人勿忧,我们身上有粮食。”敛雨客止住那小官的动作,“您可知这地龙翻身都波及了哪里?我有几个亲戚在翟国做生意,怕他们一家遭遇什么意外……”

    “看官府布告,说是自安都为始,足足影响了小半个翟国,各地受灾或有轻重。不过远客不必太过忧心,王上已命各地驻军参与救灾,您的亲人定会安然无恙。不知您亲戚是在哪座城做生意?说不定我知道那儿的情况……”

    这小官着实热心,敛雨客本就是随意找个借口,眼下有些招架不住了,便道:“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商悯趁他们说话溜到索道边,屈指在铁锁上轻轻一弹,清越的嗡鸣声沿着索道一路传导,她侧耳倾听回声,返回来对敛雨客点点头:“索道没裂隙,能走。”

    “运气还算不错,不用绕路了。”敛雨客松了口气。

    那小官听得一头雾水,“二位莫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了,新的缆车还没装上呢。要走,怕不是得学那话本里的武林高手脚踩铁索云上飘了?”

    商悯客客气气道:“谢大人指路,我们这就离去了。”

    她先于敛雨客跃上铁索,如浮于湖面的水黾,轻盈地滑了出去,眨眼便行至三分之一的距离。

    敛雨客也身影一飘,侧身对那小官一拜,脚底贴着索道也滑了出去,身姿如鹤。

    那小官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大活人悬于万丈高空的铁索之上,身影逐渐变成两个小黑点,紧接着拍了一下脑门,冲到索道边冲着他们大喊:“两位远客!我得在你们的通关文牒上盖章,你们才能进城,不然会被卫兵抓进牢里啊!”

    呼喊声从身后遥遥传来,敛雨客若有所思:“原来还需要通关文牒。”

    “敛兄一路走来,难道从来没有用过通关文牒?谭公没有给你开吗?”

    “我从未用过此物,每到一地总是直接进城,我这脸上有些法术在,寻常人注意不到我。”

    “让人变脸盲的法术还挺好玩的……能不能教我?我觉得这样出现在翟王面前,他可能会觉得我更厉害,说不定说服他会更容易点。”商悯有点心动。

    敛雨客道:“这有何难,我直接在你脸上施展就是了,待会儿进城也容易一些。”

    城墙与城门近在眼前,因索道暂时废弃,索道这一端倒是没有人守着。

    商悯跳下铁索,敛雨客食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无色无形的面具便将她的面孔挡在了后面。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震掉衣服和鞋子上的泥土尘埃,为入城面见翟王做准备。

    近处看到安都城门的一瞬,商悯不由道:“不愧是将机关术推演至巅峰的翟国,这城门,好像是铁铸的,要想拉到这么重的铁门,必得是机关,人力是拉不动的。”

    许是建造城墙的石料特殊,安都一线城墙呈现出冷酷的铁灰色,压迫感油然而生。可美中不足的是本该完整的城墙上出现了巨大的伤痕,地动分裂了这已经伫立了数百年之久的城墙。

    有士兵和工匠用滑轮和木吊车挪动着巨大的石块,修补城墙上的缺口。

    城门守卫比平时略少,往来商客与行人也少了,商悯二人顺利蒙混进城。

    她打量一番城内,不需要怎么找就看到了许多处损毁的建筑,沿街摆放着一排棺材,还有尸体来不及放进棺材,只能草草地卷上草席……

    商悯不欲耽搁时间,沿街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布告榜。

    翟王英明仁厚,这样一位君主自然爱才惜才,会如谭公一般招贤纳士。她走过去查看布告,如愿以偿地在上面找到了想找的东西——求贤令。

    若有人自认为颇有才学,却怀才不遇,便可揭榜,自会有官兵将此事上报,再由官员对此人进行考校,若运气够好,能得翟王亲自召见。

    商悯上前揭榜,拿着它在原地站了几秒,很快认清现实,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是不会有人搭理自己的,大小官员都忙着救灾修缮房屋。布告榜一旁本该有官兵值守,现下也没了人。

    “既然揭榜,那直接去王宫吧。”敛雨客道。

    商悯也同意:“时机特殊,必会有许多朝廷官员往来王宫,我们直接拦下一个大官,请他面见翟王时帮我们带句话就行了。”

    行至王宫前,戒备森严的宫殿前果然有官员的车马来往。

    商悯和敛雨客两人在远处一立还是很扎眼的,由于没有靠得太近,侍卫不好驱逐,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们。

    商悯挨个辨认车架上面的纹样,很快选定了目标,拦下了一辆朴素中透着一丝庄重的马车,开口道:“车内可是翟国司工大人司徒卓?”

    “嗯?”车内传来一道声音,“停车。”

    驾车的侍从立刻拽紧马匹缰绳喝问:“来者何人?”

    “在下名孟玉,自西北而来,曾面见谭公,然谭国终究不是我施展本领之地,所以我又来了翟国,望能在此地一展抱负。刚才我入城时,揭下了布告榜上的求贤令,不知能否请司工大人入宫时向翟王提一句,若能得翟王召见,孟玉感激不尽。”

    她的谎话是张口就来……想她从前明明是个实诚人,如今居然练就了不动声色瞎编的本领,真是时势逼人。

    车驾内一时无声。

    司徒卓掀开车帘,锐利的目光落到了商悯脸上,旋即心里一惊,不由再看了她两眼。

    他审视道:“自西北而来?”

    “是。”商悯一拜。

    “面见过谭公,是哪位谭公?”他又问。

    “两位都见过。”商悯答。

    司徒卓不动声色放下车帘,“请稍候片刻,我会向王上禀告此事。”

    来自西北,见过谭公。光是这两点,就将她和其他被求贤令吸引过来的人鲜明地区分开了。

    谭国被围,四面楚歌,不可能派出外交使团,此时商悯突然出现在翟国,言语处处暗示,司徒卓立刻意识到她极有可能是谭桢派来的密使,而非单纯被求贤令吸引过来的有才之人。

    马车走远,商悯摸了摸下巴,对敛雨客传音道:“这位司工大人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是一位充满着学者气息的老人。他送过我武国水车图纸,应当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敛雨客听着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皱眉看向四周,似乎觉得周围有些不大对劲,又说不出这不对劲来源于何处。

    “怎么样,敛兄,你可有用观气术看到什么?”商悯不安地问。

    她一路走来也看过了,实在是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妖气也未曾发觉,又担心自己境界低看不出门道,这才向他确认。

    “什么都没看到……但就是有哪里让我觉得有一些违和。”敛雨客闭了闭眼,略感疲惫,“等见过翟王再说。”

    仅过去不到一刻钟,王宫中立刻有内侍和侍卫出来,客气有礼道:“孟玉孟大人是吗?王上请您入宫……不知您旁边这位如何称呼?”

    “这是我兄长敛雨客,他须与我同行。”商悯道。

    “自无不可,只是您二位得搜身……职责在此,得罪了。”内侍太监道。

    “无妨。”

    “无”这个假身份已经在谭国露面,不适合再用。“拾玉”这个名字,商悯在武国的小学宫用过,保险起见,最好不要再用,她只能给自己再编一个假名。

    商和姬两姓指向性都太明显,一听就和王侯沾亲带故,姥爷的姓“孟”倒是挺常见的,是个大姓,玉这个名字也是人人可用,重复率极高,俩字合一起,大功告成。

    “为何我一会儿是你老师,一会儿是你兄长?”敛雨客疑惑传音。

    “说你是我老师,待会儿面见翟王他就会以你为尊,这身份太大,不合适。说你是我随从,首先气质不像,接着你已经在谭国和宿阳露过面了,尚且不知翟王到底知道多少……权衡之下,兄长是最合适的身份,不算太高,也不算低,除去长幼次序,你我地位算是平等的。”商悯解释。

    他二人早已商议过,游说各国,以商悯为主。

    然时局有变,今时今日再到安都,商悯已不全是抱着游说的心思来的。天下遍布妖踪,她防备之心愈深。

    搜身完毕,商悯终于踏进了翟王宫。

    宫中也有宫殿坍塌,已有宫人在各处修补,但主殿并无大碍,依然和往日一般宏伟肃穆,琉璃瓦在日光之下闪闪发光。

    许是翟国建都之地精挑细选,地基稳固,又或许是此地天柱庇佑,安都虽然在震中,但受灾却没有周边那么严重。

    一路行至正殿,翟王已经端坐在了王座之上。

    商悯甫一踏进殿中,便感受到了他威严的注视,而翟王翟襄的面容也和商悯想象中相差不大。

    这是个面相慈和中带着一点庄严的中年男人,粗眉长须,身形高大,五官与那位和商悯有过一面之缘的翟国三公主翟静极为相似。

    从他那沉稳的呼吸频率来看,他身体康健,并未因这次地动伤及身体。

    司工司徒卓也在殿中,捋着下巴上一长溜白胡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商悯二人,目光还在敛雨客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孟玉拜见翟王,在下本就是为面见翟王而来,不料路上目睹翟国发生如此大灾,望翟国上下万众一心,早日度过难关。”商悯礼数周全,随后说出了来意,也不装自己是什么怀才不遇的有才之人了。

    “在下受谭公所托,要将一件能令天下震动的大事告诉王上,请您屏退左右。此事,只能王上一人知晓。”

    翟王一愣,从这话中品出一丝情急。

    “可有信物或文书,以作凭证?”

    “回王上,并无凭证。”商悯道。

    一旁幕僚看了商悯一眼,躬身在翟王身侧说了些什么。

    “受谭公所托”而非“受谭公之命”,说明这孟玉与谭桢并不是君臣主从关系,她们身份甚至相对平等。且孟玉在谭国朝堂无官职傍身,不然不会只介绍姓名而不提职位,自称“在下”而不自称“鄙臣”。

    “无凭证”,则不是因为准备不周全,而是因为她本就不归属于谭国,只为带话而来,并非是他们一开始以为的“谭国密使”。

    换而言之,“孟玉”此人,阵营偏向中立,并不是全然站在谭国的立场上……这就很让人深思了。

    既然她要告诉翟王的是一件能令天下震动的大事……放眼天下,着眼各国,什么才是最大的事?

    大燕攻谭?非也。

    最大的事,当然是妖魔现世!

    翟王深邃的目光似乎要将商悯看个透彻,他擡擡手:“都退下吧。”

    不管是幕僚、内侍,还是司徒卓都毫无异议,甚至连“当心这两人来路不明心怀不轨”的话都没说,对着他一拜就干脆利落地退出了大殿。

    足见在众多臣子中,翟王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且众臣无比相信翟王决策,此人在群臣之中的威望可见一斑。

    待左右尽退,翟王方才错开眼盯上了敛雨客。

    大约他也知道对于这等奇人异士单从外表年龄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一息他又将视线落到了商悯身上,却不作催问,只等她开口。

    “王上可有收到传信,言谭国正设法捉妖,欲借灵物?”商悯拱手。

    翟王眼神一凝,“是。”

    他沉思道:“早有密报,说谭李、燕谭两处交界地有狐妖现身。这么说,谭国那边可是有所进展了?”

    前后不过两日,十方阁孙映的信还没传回翟国,王善所传的谭国要借灵物的信倒是已经到了他手里。

    翟王及他的亲信都知道谭国要捉妖,可是却对此事并不看好。

    “好叫王上知晓,谭国已经捉到了其中一只狐妖,眼下他已被关押,只是他过于忠心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翟王一愕,从王座上起身,呆立当场,随后大喜:“捉住了?当真?!”

    “怎会有假?待过上几日,想必您的人也会将这消息传回翟国了。”她眼神平静,显得胸有成竹,颇有底气。

    翟王畅快地大笑一声,连声道:“好好好,我人族总算揪住了那大妖的狐貍尾巴!先前信中说,谭公欲借灵物,我本以为没有灵物相助谭国便难以捉到那狐妖,没曾想竟如此顺利……不知这灵物,谭国是否还需要?”

    商悯谦卑一拜:“自然是需要。不瞒王上,谭国捉到的那只灰狐似乎只是小妖,那只红色的狐貍,修为比之高出不止一筹。谭国灵物大多承自肃国,因战乱几乎尽数损毁,眼下正一筹莫展……还望翟王相助!”

    她略微停顿,透了点口风,“谭公承诺,凡从狐妖口中吐出的情报,必将一字不差送给翟国,不止是翟国,更要传递其余诸国。只是,那狐妖嘴太硬,十八种刑罚轮番上阵,仍然没用。”

    翟王稍作思索,便道:“用于捉妖的灵物,我翟国密库中还有留存,借去无妨。收到十方阁传信之时,我就已经在寻找合适灵物了,哪怕二位没来安都,我也会命人将灵物秘密送去谭国。至于如何问出情报……这的确有些难办了。”

    商悯听翟王竟没把话说死,反倒露出一丝松动的迹象,心下不由感到诧异。

    随后翟王道:“我族先祖,曾留下一件宝物,名为山海化境密卷,将妖魄投入卷内,就可在画卷上显出幻境,令魂魄轮回其中,不得超生。想要让那狐妖吐出有用的东西,怕是只能通过山海化境密卷窥视一二了。不过妖魔绝迹,这宝物我翟国也未曾用过,不知是否还有效用……”

    商悯不料事情居然如此顺利,压下惊喜赶紧道:“不管如何,总是要试试的。如今妖在暗人在明,不可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既如此,我这就命人去取。两位远道而来,不若歇息片刻。灵物久未拿出,要找到怕是要费些功夫。”

    说罢,翟王传来内侍,命他带路,让他们去往偏殿暂歇。

    商悯却没答应,只思索道:“初来安都,孟玉敬佩王上才干,仰慕翟国繁荣,一直心向往之。今安都受灾,我二人实在难以安睡,可否允我等在城中四处走走,尽一些微薄之力?请王上放心,我等不会乱走。”

    翟王没有立刻答应,隔了片刻才道:“可。只是到了夜晚,二位只能在翟国安排的地方歇息。”

    走出殿外,天上的大太阳那么一照,商悯眼睛眯了一下,额头感觉到了热意。

    她用手背遮着太阳,看一眼天上,又看看自己身处的宫殿,心中突然产生了恍惚之感。

    “这也太顺利了……”敛雨客道声音飘进她耳中。

    是太顺利了……顺利得商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提一句要借灵物,翟王立刻就借。说一声拷问不出情报,翟王马上就给出解决之法。

    商悯早知道翟王大仁大义,从他的种种政策来看,他不是好大喜功的俗人,也不是刚愎自用的权力者。他推广水车图纸,收留西北灾民,还在商客为战争所累之时愿意收购他们的货品,就连谭国,他也甘愿冒着风险派十方阁去帮忙。

    凡此种种,无不说明他是一位有着大格局大心胸的王。

    商悯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也和谭桢商量好了,可以用一些利益作为交换,说服翟王相帮,结果这些谈判筹码一个都没用上……

    她不由有些不可思议,觉得在如今这个世道,翟王于国策和大局上无可指摘,简直堪称圣人。商悯甚至有点感到惭愧了,她想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于是便欲以利交换……可翟王却不计得失,似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敛兄,你可有看出什么?”商悯低声道。

    “尚不确定……待到无人之处,我再卜一卦。”敛雨客目不斜视,“倒是你,似乎漏了很多东西没给翟王说。”

    同行这些时日,敛雨客对商悯的处事风格有了相当的了解。

    她是那种做人留一线,做事留后路的人。必要时真诚,必要时也会说谎。

    今日见翟王,商悯有对这位翟国的主君吐露什么有用的东西吗?其实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了想借灵物。

    抓到狐妖的消息,过两天孙映自然会把消息传回,根本不需要商悯特意说明。她特意见翟王一趟,更多的是为了亲眼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翟王如何?”商悯问。

    “仁义之君,甚为难得。”

    “你认为翟国官员如何?”

    “对翟王甚是信赖,有才干者甚多。翟王很擅长选贤任能。”

    “真是……天选贤君啊。”商悯感叹。

    敛雨客问:“翟王这个结盟对象可让你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跟他说话一点都不费劲,也不用勾心斗角。谭桢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国君,我和谭桢说话还是需要过过脑子斟酌一番的,可是和翟王却不需要。”商悯道,“或许是因为目标一致,所以一拍即合吧……只有一点,令我有些难以辨别……说来,倒是让我难以启齿了。”

    她笑笑,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保谭国,尚有私心,也有未雨绸缪之意。翟王,他全然没有私心,他本可以提出点条件,可是他没有。”

    “这难道不好吗?”敛雨客眉梢微动。

    “这很好,但是这不正常,因为翟襄他是国君,为国谋利,理所应当。况且为国谋利和帮助谭国,这二者其实并不冲突。”

    商悯目露深思,耐心解释:“翟王可在谈判时说,待谭国捉妖事成,需付给翟国好处。假如谭国抗燕胜利,则要许诺给他更大的利处。如此可合理谋取利益,也可顾全大局。这等顺手而为之事,翟王身为国君,竟然没有去做。”

    “深明大义,舍利为人……我们人族,这是出了个真圣人啊。”

    敛雨客缓缓道:“拾玉,你话中有话。”

    他侧过脸,漆黑的眼眸仿佛要望进商悯心里,“你不信翟王是真心相助。”

    商悯只是笑了一下。

    “事情明了之前,我不该将恶意揣测翟王的话说出口,但在事情明了之前,我也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翟王。敛兄来到安都,感到此处违和,这又何尝不是我的最大感触?可别告诉我,你已经信了翟王。”

    敛雨客啼笑皆非,“愚兄是不懂得这人世间的许多事,但不至于如孩童般轻信他人。”

    他们已经走出了王宫,来到了安都大街上。

    因地龙翻身造成的混乱正在被修复,国都的秩序在逐渐重塑,除去死了人,塌了房子,安都依然是安都,从前是,今后也是。

    商悯垂眸轻叹:“我情愿是我狭隘,不愿相信世上真有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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