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晚上下班后,陈书淮带姜宜去了一间意式餐厅吃晚餐。
这间餐厅坐落在京市红墙黑瓦的胡同中间,规模不大,老板在意大利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这两年回国时开了这家餐馆。
室内装修很有地中海情调,低饱和度大色块漆成的墙面上挂着素色陶盘,色彩鲜明油画添了几分亮丽的色彩。露台被包下,只放了一张复古方桌和两张缎面椅子。
姜宜坐下后看菜单,上面的餐点不多,但样样都是地道的意大利菜式做法。
点完菜后,她撑着下颌看了眼露台外的夜景。
“好像感觉回到了我们去阿尔玛菲的那个暑假,只不过这里没有海。”
她笑眯眯地看向陈书淮。
“你怎么这么会挑地方?”
陈书淮哼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要求?”
两个人的品味基本是一致的,吃喝玩乐都能走到一起,姜宜说:“其实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谈恋爱,应该也会成为好朋友。”
陈书淮拿起酒杯浅啜一口,淡声说:“你怎么总是有这种奇异的想法?我们不会成为朋友。”
姜宜有些不乐意,“我的意思明明是我们的兴趣爱好都很像,很有共同话题当然我不打高尔夫也不会马术。”
却没想这人还是否认:“不可能。”
“为什么!”
他淡定地说:“因为我会对你下手的。”
闻言,姜宜猛地一怔。恰好侍应生在这时把餐点端上来,松露、奶酪的香气逸散开来,美食稍微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但吃着吃着,她还是开始回味起陈书淮刚才的话t。
怎么越琢磨越奇怪呢?
“不对啊。”姜宜忽然看向他,“明明是我跟你表白的啊。”
陈书淮正在用叉子和勺子卷起意面,他手上动作没停,只是擡起眼皮疑惑地看着她,“我也很奇怪,你有时候很敏感,有时候怎么这么迟钝?”
姜宜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她很迟钝吗?
不吧,迄今为止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都观察极其敏锐,从未失手!
陈书淮没忍住提醒她:“你想想高中的时候。”
姜宜左思右想,将一些她仍然能记得的事情反复琢磨,随后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是我想的那样吗?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但你一直没有说!”
陈书淮见她那表情上也没什么羞涩和惊喜,眉头一挑,就听见她说:“因为你以为我和鹊鹊是一对儿,打算等我成年弯掰直!”
“”这话他真是接不下去了。
其实当年关于姜宜喜欢女孩子这个离谱的谣言,在京文附中非常出名,甚至连她的班主任都含蓄地问过她。
姜宜和罗鹊同吃同住,每天都黏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似的,而罗鹊那死丫头嘴巴喊得花,整天把“宝贝儿”“老婆”“乖宝”挂在嘴边,两人的关系看上去是有些暧昧了。
那时有不少男孩儿喜欢姜宜,明里暗里向她表白的人有不少,但姜宜的态度又很冷漠,有个男孩儿在她这里受挫,于是姜宜不喜欢男生这个谣言就在某一天传了出来。
陈书淮喝了口酒,才说:“我看过你的笔记本啊,怎么可能会以为你喜欢女孩儿?”
姜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我刚才说的前半句是对的?”
他不说话了,又开始低头卷意面。
姜宜撑着下巴看他,蓦地笑了,眸光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她在桌下伸腿轻轻踢了陈书淮一下,小腿蹭过他的西裤,是略带凉意的质感,她语气颇有得意:“真的啊?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书淮瞥了她一眼,“自己猜。”
姜宜猜了好几次,却没想他都说不是,她让他直接说,这人又死活不说。
这晚上她虽然吃饱了,但胃口却一直被吊着。
回到家,姜宜一边脱鞋一边还在嘟囔着陈书淮不够厚道,结果身后的男人忽然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把她一路带上了卧室。
两只猫很有参与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但还是慢了它们亲爹一步,被关在门外。
姜宜被陈书淮抱着在床边坐下,双腿分开落在他的腿侧,与他面对着面。
这姿势很暧昧,陈书淮的手落在她腰间,轻缓地抚摸着。裙摆末端褪到大腿中部,白皙修长的腿紧贴着西裤布料,清晰地感知到他的体温。
男人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沉静又柔和的目光将她包裹。姜宜突然觉得有些燥热,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比你想的要早。”
“嗯?”姜宜感觉大脑有些晕眩,他的体温正在快速地把她加热。
陈书淮注意到她脸颊的潮红,眼里泛出笑意,“我是说,我喜欢的时候,比你想得要早太多。”
姜宜眨了眨眼,“可我们一直不熟。”
“所以我在暗恋你啊。”他说得一本正经。
姜宜感觉更热了,她的声音都小了几分:“什么时候?你不认识我,怎么会喜欢我?你不会在骗我吧?”
“十几岁的时候,男孩儿脑子里想的都是性,但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那没什么意思,直到我在高二的开学典礼上看见你,还好当时的衣服外套挡住了裤子。”
陈书淮的声音很淡定,但姜宜听到这里,脸已经熟透了,“你你是说”
她磕磕绊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随后听面前她这位老公继续说着他青少年时期隐秘的性幻想。
“那天晚上做梦也是你,第二天内裤和床单都脏了,自那以后就一直留意你的消息,每次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就没有办法看别人,从你的脸到你的鞋尖,只要我多看几眼,晚上一定会再梦见你。”
他越说,姜宜越躁得慌,遑论她现在坐在他怀里,已经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下意识说:“你哪是暗恋我,你是明明见色起意。”
“一见钟情本来就是化学反应,况且时间已经证明这根本不是有时效的性冲动,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无法控制对你的欲望,想爱你,想和你在一起,想被你关注,想被你在意。”
“但在高中时你对我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好不容易跟你有点交集,把联系方式给你,你根本不联系我,送东西给你,你也只当我是个好心的同学”
他不疾不徐地说着情话,语气淡定,但姜宜偏偏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埋怨。
“我没有!”姜宜立刻否认,“明明是你那时候对谁都很冷淡,而且你有太多人追了,我怎么敢凑上去自讨没趣啊!”
“明明每次都是我凑到你跟前。”
说的也是。
非要细说他们最初的交集,还真是陈书淮主动联络她的,只是他的态度不温不火,姜宜那时也没敢多想。
“我发现了,你这人总在给我下套,你在钓我!”
姜宜瞪了他一眼,“你喜欢我就表白啊,还偏偏非要等到我去找你!”
陈书淮笑了,眸子里泛起光,“是我不好。”
他将脸凑近姜宜,若有似无地和她唇瓣相贴,轻声说:“我道歉,用什么方式都行。”
陈书淮的唇色很淡,很软,亲上去像花瓣的质感,再加上那清冽的嗓音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荤话,姜宜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以现在的姿势,反倒是姜宜要低下头去回应他,于是她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与他轻柔又缠绵地亲吻着。
掌心往下,她触碰到他滚动的喉结和漂亮的锁骨。
双手攀在他肩上,又感受到略微绷紧的肩膀上覆盖着结实有力的肌肉。
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体温融进体温。
他仰着头与她接吻,从来都是高傲的、冷淡的眉眼展现出独属于她的温驯。
陈书淮从生病至今已经发挥了超常的忍耐能力,当下便有些失去自制力。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按着姜宜的腰。
“以前你对我很热情。”
原本清冽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今天能不能像以前那样?”
姜宜的声音也湿润得像水:“哪样?”
“骑上来。”
陈书淮这好身材真不是白练的,平常看起来体面得很,把老婆拖到床上什么姿势都能来一遍,再加上休养了很久,愣是把姜宜折腾到结束时直接累得昏睡。
第二天姜宜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这是工作日,她忘了定闹钟。从床上睁眼猛地坐起来,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她翻身下床,腿一软丝滑跪地。
陈书淮恰巧推门而入,听见砰的一声,目光落在扶床跪地的女人身上,走过来把她扶起来,“倒是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姜宜踹了他一脚:“都怪你!!我早上没上班!”
他直接握住她的脚,上手给她按了按小腿,“我帮你跟褚期请假了,你愿意的话今天可以远程办公。”
“今天倒是没什么太多事情,但这样不太好吧,无缘无故旷工”
陈书淮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老板要从我的手里拿钱。”
但姜宜的职业操守还是不允许她无缘由地缺勤,为了赶时间,陈书淮只好亲自开车送她去上班。
“正好,等会儿你跟我去一趟顶楼。”
陈书淮将车缓缓开进停车场,“家族信托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你去签几个字就行。”
姜宜意外:“这么快?我有点儿拿人手软。”
车子稳稳停下,陈书淮下车后替她拉开车门,“那你一定要拿着,以后想离婚的时候就想想这些,你嫁的这个人已经把他能给的都给你了,必要时务必多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