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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很强的! 正文 第48章

所属书籍: 都说了我很强的!

    第48章

    “我可没有不听你的话啊……”

    雷有琴原本是很刚强的性格,只是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乎想象,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从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

    就像是你刚刚想方设法将寄住在家里的一只厉鬼赶走,想着出门庆祝一下散散心,结果不小心进了厉鬼的巢xue一样……

    太可怕了!

    她牵着马,跟九九并肩走在路上,声音带着点哭腔:“还没进去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我想走的,可那时候他们说出了‘太元夫人’这个名号,我马上就动不了了……”

    “世松说,你要是害怕,那我就陪你回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我给控制住了,我听我一下子就笑出来了,然后跟世松说,‘傻瓜,被我骗住了吧?’……”

    “来不及了,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九九边走边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朋友的错,是太元夫人的错。”

    “要不是因为这尊邪神,那什么都不会发生。”

    只是同时她也说:“你们的探险活动啊,还是暂且停一停吧,最近东都城里很不安生,东游西逛容易出事。”

    雷有琴抽泣着应了。

    九九又领着她去找裴熙春,进门之后,腆着脸,稍显狗腿地朝他一笑:“嘿嘿,帮帮忙吧,求求你了!”

    从昨天一直忙到今晚都没歇口气的裴熙春:“……”

    裴熙春短促地笑了一声:“雷小娘子,我希望你记住,绝对不会有第三次了。”

    雷有琴羞惭地低着头,小声道:“多谢您了。”

    裴熙春又说九九:“你以后也少管闲事,不是太元夫人要杀人,是有些人就是不长脑子!”

    “你跟他说摸五步蛇会被咬死,他说知道了,然后出了门就去摸银环蛇——你能说是银环蛇把他咬死的吗?!”

    他毫不客气道:“这是他自己要死!”

    雷有琴脸色通红。

    九九像只被训了的小狗,也低着头,耷拉着耳朵,没敢说话。

    裴熙春将太元夫人残存在雷有琴身上的气息抽离,又板着脸问她:“还有谁也去了?”

    雷有琴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感激不已地说了出来。

    裴熙春点头应了,瞧一眼时辰,再叹口气,迅速去换了身常服,叫九九一起出门去寻人。

    九九飞快地在脑子里规划了一条寻人线路出来,跟裴熙春说:“这么走的话,最省时省力!”

    裴熙春没好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顺路送她回去!”

    九九支支吾吾。

    到底还是先把雷有琴送回了雷府。

    九九叮嘱说:“以后得长个教训呀,别做危险的事情了!”

    想了想,又取了一粒药丸给她:“吃了再睡,你受了很大的惊吓,不能直接睡觉的。”

    雷有琴托着那粒药丸,怔怔地看了会儿,又伸臂将九九抱住了。

    她哽咽着说:“九九,谢谢你,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裴熙春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不耐烦地朝九九做了个口型:都什么时辰了!

    九九有点心虚地拍了拍雷有琴的背,叫她回去歇下,别跟人说这事儿,赶紧跟着裴熙春离开了。

    离雷家最近的是舒家,只是裴熙春从舒府门前途经,却连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九九若有所思:“先前在英国公府见过的那位杨学士……”

    裴熙春说:“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九九明白了,也因此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世松她不具备天赋吗?”

    裴熙春摇了摇头:“她是杨学士唯一的女儿,母女二人血脉相连。”

    “当年杨学士在小酆都修行破关时,她阴差阳错地受到了一些影响,她有天赋,但却是残缺不全的……”

    ……

    舒世松回到舒家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很晚了。

    途经前院遇见堂兄世文,后者皱起眉来,叫她:“世松。”

    舒世松隔着一段距离停下来,行礼叫了声:“兄长。”

    舒世文背着手,说她:“一个小娘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在外边疯跑,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叫人笑话。”

    舒世松向来与这位堂兄不太和睦,这时候听他教训自己,也不愿意忍气吞声,当下笑微微的,反唇相讥:“比宰相子弟嫖宿妓家还不体面?”

    舒世文气得下巴颏直哆嗦。

    舒世松见状,赶忙朝他行个万福礼,道一声“堂兄再见”,一溜烟儿地走了。

    舒世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仍觉余怒未消,看妻子任氏坐在矮凳上轻柔地推动着婴儿床,哄孩子睡觉,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哼了出来:“真是不知好歹!”

    任氏不咸不淡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舒世文不想跟妇道人家说那些长短,只是吩咐她:“世松出去野了一天,刚刚才回来,明天你去母亲那儿说一声,请她老人家去劝劝叔母。”

    他长吁短叹,语重心长:“叔父就只有这么一点骨血,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们家,若是学坏了,外人不止会说叔母教女不善,也要戳咱们家脊梁骨的!”

    任氏看了他一眼,说:“好。”

    ……

    舒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说大,是因为长房儿女众多,儿女的齿序统一编纂,都排到十三了。

    说小,则是因为整个舒家拢共就只有两房人。

    长房一支,住东园,二房一支,住西园。

    实际上二房这边,也只有舒世松和母亲杨氏夫人母女俩罢了。

    早些年也不是没有亲旧们揣摩着长房的心思,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点劝过。

    那么大的西园,就住着那娘俩儿,实在是有些空旷了,不如再加几堵墙,隔出来几十间房子,叫长房这边的公子小姐们挪过去多好。

    舒相公夫妇俩十分坚决地把这话给否了,说宅子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就分好了的。

    自家人口多,那是自家的事情,没道理去抢占人家孤儿寡母的地方。

    舒世松的堂兄堂姐们也这样说。

    只有舒世文有一点不快,跟舒世松说起这事儿来。

    言外之意,是觉得堂妹得念自家的好,记自家的恩,长房持身正,不拿不该拿的。

    舒世松当时听了很奇怪,就问他:“我为什么要感恩,这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吗?”

    “怎么,有个人没抢我的东西,所以他是我的恩人,兄长,你是想这么说吗?”

    舒世文给她惊了一下:“你小点声,喊什么啊!”

    舒世松也有点轴,盯着他,更大声地喊:“我又没偷没抢,为什么不敢大声说话?你在心虚什么?!”

    这话叫堂内舒夫人和杨氏夫人听见了。

    杨氏夫人但笑不语。

    舒夫人大发雷霆,骂舒世文不知孝悌,叫打发到祠堂里去跪上一晚清醒清醒。

    杨氏夫人在旁笑眯眯地说:“嫂嫂说的很对,是该叫他吃个教训。”

    又夸奖自己的女儿:“说得真好。”

    舒世松一直都是个顽强又固执的小孩儿,同时,她也是幸福的。

    好些人知道她是舒家唯一一位没有父亲的舒娘子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面露同情,觉得她幼年丧父,很可怜,但她自己其实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阿娘待她很好。

    她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爱美了。

    阿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支绢花,精致清丽,是东都城里从没有出现过的款式,她戴在头上,美得不得了。

    秦王府的小郡主看得喜欢,用自己的珠花跟她交换,舒世松不肯,她就恼了,动手抢夺。

    最后两个小娘子打了一架,舒世松脸上给抓了一下,小郡主的鼻子也被她给打破了。

    王妃娘娘和稀泥,要用宝石发钗换她的绢花,哄女儿高兴。

    单论价值,舒世松其实赚了。

    可是她不喜欢,不高兴。

    她不喜欢刁蛮任性的小郡主,她宁可把绢花剪碎了,踩进泥里去,也绝不给她!

    舒夫人其实是想息事宁人的,周围人也说“笑一笑就过去啦,以后还是好朋友”。

    只有阿娘问她:“你愿意吗?”

    舒世松死死地抱着她的腿,像是抱着巨浪滔天时唯一能容身的一叶扁舟,大声喊:“不!不不不!”

    王妃娘娘看她时的那种冰冷的目光,她到现在都能够回想起来。

    她阿娘就蹲下来,用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而后笑着跟王妃娘娘说:“我女儿不情愿,不换哦。”

    又说:“小郡主这边,王妃娘娘是该上点心了,这么小就开始抢人东西,长大了不得欺男霸女?”

    秦王妃的脸色冷得吓人,周围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是后来,好像也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为什么,多年之后,舒世松还时常回想起这件事来,到了今晚,叫世文堂兄这么一搅和,居然又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了。

    她回到西园那边,就见母亲房里的灯还亮着——西园宽敞,没有外人,母女俩是住在一处院子里的。

    舒世松蹑手蹑脚地过去,猫在门口,朝里边张望了一眼。

    杨氏夫人的声音平和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叹息:“回来啦?”

    舒世松乖乖地站好,说:“唔,回来啦。”

    房门从里边打开,杨氏夫人走了出来,看着她,有些无奈:“以后别再这么出去了。”

    舒世松“哎呀”一声,说:“阿娘,你不懂!”

    杨氏夫人盯着她瞧了会儿,倏然一笑。

    她微微摇头:“傻孩子,是你不懂。”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间,舒世松心里其实也有一些畏惧,缠着母亲,不想回自己房里去。

    杨氏夫人就叫人把她的被褥和枕头搬过来。

    舒世松靠着母亲,半睡半醒的时候,竟想起从前来了,不知怎么,忽然间有些难过。

    她吸着鼻子,哽咽着,梦话一般道:“你去养病的时候,怎么不带着我呢?”

    那时候她只有四岁,父亲去世,母亲远赴南地,虽然伯父伯母也是亲近之人,但对于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说,那种处境是很可怕的。

    杨氏夫人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秦王府的小郡主吗?有一回她要抢你的绢花,你无论如何都不肯给。”

    舒世松声音幽微地“唔”了一声,人却已经陷入到了黑沉的梦乡。

    “那时候,我尽管割舍不下,但也没有办法带你同行。只是现在回头再想,也实在不能说是后悔。”

    杨氏夫人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不可闻:“世间诚然有良善之人,但为数很少,更多的,还是被无形的规则束缚和震慑,不得不选择守序的人。”

    “你以为你伯父和伯母,真的没动过西园的主意吗?”

    “你以为秦王妃真的好说话吗?”

    杨氏夫人感受着身旁女儿传来的温度,回首往事,百感交集:“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去,我们就无法保有完整的西园,后来在秦王府,就更没有权力对王妃说‘不’……”

    ……

    九九与裴熙春像是行走在夏夜里的两道轻风,悄无声息地在那几人的家中出入了一趟。

    九九感激不尽,一个劲儿地同裴熙春道谢:“真是帮大忙了!”

    又说:“以后要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裴熙春瞟了她一眼,似信非信:“真的?”

    九九很肯定地说:“真的!”

    略微一顿,又赶紧补充一句:“只要不是让我做坏事就行!”

    裴熙春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那时候是不是忙了太久,累得晕头了。

    他停下脚步,把那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捅破,问九九:“你的本名,是叫乔翎吗?”

    九九带着点犹豫,说:“我觉得是。”

    裴熙春盯着她,问:“你成婚了吗?”

    九九更犹豫了:“我,我也不太确定,二弟说我有个男媳妇,长得很好看,还很有钱……”

    裴熙春脸色微微一沉。

    可是紧跟着,九九又说:“可二弟也说,他好像已经去世了……”

    裴熙春脸色顿时转为霁然:“哦,他死了啊。”

    九九看着他明显翘起来的嘴角,眉头皱起来一点,迟疑着擡手一指:“你,这不太对吧……”

    裴熙春回过神来,赶忙“哦”了几声,面露悲戚:“我是说,真叫人遗憾!”

    “九九,那时候你一定很伤心吧?可惜那会儿我们还不认识。”

    很快又缓和了语气,说:“好在都过去了,你这么年轻,还是得往前看,他肯定也不希望你沉湎于过去的……”

    “……”九九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太出来。

    这时候,就听远处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有个人迟疑着叫她:“九九?”

    声音还很熟悉。

    九九茫然回头,正对上了左文敬相当复杂的目光。

    左文敬看看九九,再看看裴熙春,他自己都想笑了。

    左文敬面无表情地说:“樊小娘子,你真是大忙人呢,都宵禁了,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你跑了三个坊,约了两个人?”

    九九:“……”

    九九无力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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