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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很强的! 正文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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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等年轻的客人们走了,祖相公又往前院去见乔翎。

    他待乔翎很客气,又同她解释:“事关重大,便不请乔少尹往客院居住了,你暂且在前院住下,若有差遣,只管吩咐管事!”

    乔翎自无不应。

    她此时并不全然相信这位祖相公,是以并不提同行之人,而是先问朝局:“我从神都一路到了东都,又从东都来到了百年之前,都说古时民风淳朴,怎么东都城里就乱糟糟的?”

    乔翎把自己进城之后遇上的事情一件件说给他听:“满街都是小贼,一看就是有组织的,这是京兆府失职啊!”

    又愤愤地道:“坐车车把式绕路,骑马有人碰瓷儿,差役尸位素餐,东都城还能更烂一点吗?!”

    祖相公听得无奈:“京兆府……”

    他说:“现任京兆行事,当真是一团糟,有时候喝得烂醉,一连几日都不往公廨去,反倒得底下的属官们往他府上去当差。”

    “什么?这王八蛋!”

    乔翎听得眉毛一竖:“没有人管管他吗?!”

    祖相公叹一口气:“他是先帝胞弟秦王的伴读,儿子又尚了先帝的公主,我倒真是弹劾过几回,只是都被当今打回来了,为之奈何呢!”

    乔翎嘴唇张开,欲言又止,几瞬之后,说的却是:“有地图吗?”

    祖相公不明所以,倒还是应了声:“有的,有的。”

    叫人去找了来,递过去,又有些不明所以:“你要地图干什么?”

    乔翎迅速将那张地图展开,自上而下、从左到右地看了一遍,将各家府邸牢牢印在心里,而后道:“我看看他住在哪儿,晚点弄他去!”

    祖相公:“……”

    祖相公习惯了朝堂之上文明的明枪暗箭,冷不丁接触到这种风气,倒是有些茫然:“啊?怎么弄他?”

    乔翎冷笑一声,酷酷地说:“别管!”

    ……

    乔翎就此同祖相公辞别。

    后者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可究竟要发生些什么呢?

    叫他说,他又说不出来。

    到最后,也只好带着点忐忑地叮嘱她:“乔少尹,万务保重自身啊!”

    乔翎铿锵有力地应了声:“好!”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月光照在屋顶上,像是撒了一层雪白的细盐。

    乔翎行走在屋檐之下,像是一只敏捷的黑猫,没有叫月光照到分毫。

    她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京兆府。

    时间过去百年,帝都从东都迁移到了神都,京兆府衙门的屋舍设置,倒是如出一辙。

    这也方便了乔翎。

    她瞧见少尹值舍里的灯光还亮着,就知道里边还有人在,如一只蝙蝠一般倒挂在屋檐下,悄悄探头去看。

    屋子里点着碳火炉,大抵是因这缘故,窗户开着一线。

    公案前坐着的大概是京兆府的某位少尹,大腹便便,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三分愤然,两分愁容。

    有个吏员守在旁边,看自家少尹愁眉苦脸的,便探头去瞧了一眼他面前的那份文书,也有些无奈:“您又在看这桩老案子了。”

    那胖少尹神情有些恍惚地说:“这是我到京兆府之后,遇见的第一桩案子,只是我没能帮到他。”

    吏员看得有些恻然,顿了顿,才说:“这案子没被呈到您手上来,依照京兆府的规矩,赵少尹办了,您不能越权的……”

    过去很长时间的事情了,这会儿再提起来,他也觉得不是滋味:“您能争的也都争了,为了这事儿,京兆和赵少尹那时候给了您多少绊子啊,也算是尽心竭力了。”

    胖少尹很戚然地摇了摇头:“事情都没有办成,怎么敢说是尽心竭力。”

    吏员没再说话,两人就此缄默起来。

    如是过了良久,那胖少尹终于将面前那份文书收起,熄了灯,预备着归家去歇息了。

    他叫那吏员:“走吧,我在这儿坐着,倒是连累了你,也陪我一起熬着……”

    那吏员赶忙道:“袁少尹,您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提着灯,袁少尹关上门,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乔翎大略上听了几句,却是似懂非懂。

    等那一星灯火消失了,又潜入房中,撬开锁,取出了方才被那位袁少尹收起来的那份文书来看。

    她这才知道,那原是一份状纸。

    诉英国公府裴四强夺良家女子为妾,并侵没其家财……

    乔翎面无表情地将那份状纸收入怀中,脑海中浮现出英国公府所在,当下不假思索便出发了。

    时值深夜,除了鸟叫声和虫鸣声之外,四下里一片寂静。

    乔翎寻了个值夜的管事,问明方小娘子所在,终于在一座半荒废的庭院里见到了那个疯女人。

    隔着门,她看见了方小娘子,方小娘子也看见了她。

    半夜来人,隔着门与她对视,可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只是有点好奇地一歪头,神情疑惑地看着乔翎。

    乔翎隔着门,叫她:“柳柳!”

    这是状纸上所说的,方小娘子的名字。

    方小娘子起初楞了一下。

    乔翎有些难过地顿了顿,几瞬之后,又叫了一声,很轻柔地:“柳柳!”

    方小娘子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间流下泪来。

    乔翎就把锁撬开,走进门去,轻轻地抱了抱她:“柳柳,别怕。”

    ……

    裴四爷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天寒地冻的,室内烧着地龙,热乎乎的,冷不丁一盆冷水泼过来,他立时便打了一个激灵,骇然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床前站着两个年轻女郎。

    一个不认识,另一个也不认识。

    但看起来,她们俩倒好像认识他。

    夜凉如水,裴四爷最先注意到了斧头的寒光。

    他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紧接着汗出如浆:“来人——”

    两个字喊出喉咙,那声音却异常低哑,连这个房间都传不出去。

    他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捂住喉咙。

    他清楚地知道——完了!

    乔翎从怀里取出了那份状纸,送到他面前去,紧接着点亮了一盏灯。

    她吩咐裴四爷:“念。”

    裴四爷胆战心惊,倒是不敢拒绝,迟疑着将那张状纸接过来,一眯眼,就着灯光,用喑哑的嗓音,颤抖着念了出来:“诉英国公府裴家行四……”

    刚念完第一行,他脸色就变了!

    他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站在乔翎身旁的另一个人!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乔翎拔刀出鞘,刀锋点在他的脖颈上,紧接着向上一挑:“继续念。”

    裴四爷感知到一股致命的寒意,脖颈处似乎有缓慢的凉意渗出。

    他不敢推辞,颤抖着,继续念了下去。

    一份状书念完,他手哆嗦得不像样。

    乔翎居高临下地觑着他,微微一笑:“没冤枉你吧?”

    “误会,误会!”裴四爷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哀求的神色来……

    乔翎一刀割破了他脸颊,血液迅速流出,蜿蜒向下,濡湿了他的衣襟。

    她用刀尖儿点了点裴四爷的脸,紧接着又点点那份状纸:“按个手印吧。”

    裴四爷战栗着,用苍老的手掌摸了一下脸颊,哆嗦着将那个血手印按在了状书上。

    又沙哑着声音,颤抖着道:“这位太太,我很有钱,我房里有一万两多银票,我去拿来给你……”

    “很好!”

    乔翎欣然一笑,紧接着一脚把裴四踹翻在地,单脚踩住他的脑袋,又把自己从柴房里捡来的那把钝斧头递给柳柳:“剁!”

    裴四爷惊恐不已地瞪大了浑浊的眼睛,两手胡乱地拍着地面,挣扎着,反抗着。

    别,求你了……

    可这并不能阻止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就像当年一样。

    柳柳的身体很虚弱,要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才能挥舞得动那把斧头。

    甚至于很难一击断头。

    但是对于裴四爷来说,这种缓慢的行刑,其实是恰到好处。

    ……

    乔翎带着柳柳出了英国公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但是这一回,她也没有刻意地避开月光。

    柳柳像是一只孱弱的小鸟,紧紧地依偎着她。

    “别怕,快到了!”

    乔翎时不时地宽慰她几句:“晚点我给你开一剂药,你吃下去,好好地睡一觉!”

    她没有领着柳柳往祖相公府上去,而是带着她去了……

    定国公府。

    没有经过门房,就这么直接溜进去,提气一跃,来到了正房的庭院里。

    廊下悬挂着白色的灯笼,可知主人家正在举丧,四下里异常地寂静,连守夜的人都没有瞧见。

    乔翎听见室内传来男子清朗又漠然的声音:“夜半登门,客人有何贵干?”

    乔翎把靠着自己的柳柳放开,叫她自己站住,同时微微一笑,擡声道:“来与世子共谋弑君大业!”

    ……

    乔翎知道,若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倒还可以避开嘲风三太子的眼睛。

    可若是再加上一个柳柳,怕就很难了。

    再则,即便一时避开了,以后呢?

    难道要叫柳柳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不能。

    所以乔翎得去找一个既愿意接收柳柳,在倒帝之前也有能力照顾她的地方。

    且这个地方还得叫三太子哑口无言,自愿为她们遮掩。

    除了定国公府,还有哪里呢?

    ……

    定国公世子朱宣叫了两个侍女过来,叫帮着柳柳洗澡。

    乔翎则就近写了药方出来,劳他一并搜罗了,自己坐在廊下煎药。

    朱宣不无讶异地看着她:“你我素昧平生,你犯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敢就这么登我的门?”

    他由衷地问:“你不怕我把你交出去吗?”

    乔翎瞧着药罐里药物的火候,头也没擡:“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朱宣默然几瞬之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乔翎就说:“那不就得啦!”

    内室里帮柳柳洗澡的侍女出来,神情不忍,又有点着急:“世子,乔娘子,柳柳娘子说,她的女儿不见了……”

    乔翎听得一惊,回过神来,禁不住用蒲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来柳柳还有孩子?”

    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儿啊!

    乔翎就叫朱宣:“朱少国公,来帮我看着药,我去去就回!”

    朱宣:“……”

    等他再回过神来,乔翎已经不见了。

    倒是他手里边多了一把蒲扇。

    朱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乔翎。

    他心想: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啊。

    ……

    祖家。

    祖相公的一天,从一桩血案开始。

    才刚起身洗漱,还没来得及穿上官袍,就有亲信来报:“相公,昨天晚上英国公的弟弟裴四被杀了!”

    祖相公听得一怔,因与勋贵那边儿没什么交际,倒是很沉得住气:“怎么回事?”

    亲信迅速将事情讲了:“今天早晨,四房那边的侍从备了水进去,都给吓了一跳!”

    “裴四尸首分离,身体倒在地上,脑袋在桌子上,血流得到处都是!”

    “桌子上还摆了一张诉状,控诉裴四强夺民财,又强纳良家女子为妾……”

    “状纸上按了一个血手印,看形状和大小,是裴四按的无疑。”

    “最底下还有个署名……”

    祖相公眉头皱着,问:“署的什么?”

    亲信的脸色有些古怪:“署的是‘猫猫侠’……”

    祖相公听得一愣:“什么?”

    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亲信很肯定地告诉他:“您没有听错,就是猫猫侠!”

    祖相公:“……”

    啊?

    ……

    安国公府。

    花蝴蝶的一天,从被冤枉开始。

    一觉睡醒,家里边忽然间多了一个两脚兽,还不时地用那种古里古怪的眼光打量着它。

    花蝴蝶很生气,跳到仆人肩膀上,喵喵叫了起来。

    安国公世子梁鹤庭伸手抚了抚它的背,很平和地询问来人:“裴学士,您今次登门,有何贵干?”

    裴熙春很客气地道了声“叨扰”,又三言两语将昨夜发生在英国公府的血案讲了。

    末了,又将那张盖了血掌印的状纸拿了出来,叫他们看最后的落款。

    猫猫侠。

    “三太子说,昨夜之事,它一无所觉。”

    裴熙春忖度着道:“既能避开三太子的目光,又有着杀人的本领,愿意为无辜之人张目,还涉及到猫……”

    梁鹤庭听到这里,也不禁扭头去看花蝴蝶。

    这目光惹得这只有好几种花色的猫猫勃然大怒。

    大胆!

    人,你这么看着猫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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