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封离别信 正文 第19章 夜钓
第19章夜钓
周羲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裴瑾的呢？
大概是高二的时候。
那个周五下午，放学后，他如常跟朋友到球场打球，以往裴瑾都会来看他打球，等他打完，两人再一同回家。
可那天裴瑾说她有事，不来了。
球打到一半，中场休息，有人去奶站买奶，回来的时候给周羲和带了瓶绿茶奶，又对他道：“我刚刚在奶站看到裴瑾了。”
周羲和“嗯”了声，心想也许裴瑾忙完自己的事了，要来找他。
可直到那场球结束，裴瑾都没来。
那天的夕阳特别美，校园里有条著名的“日落大道”，从坡上往下走，能看到太阳缓缓落下，钻过青砖白瓦的屋顶，坠入澄清的小榄河。
周羲和走在路上，望着天，觉得有些遗憾，如果裴瑾这时候在身边就好了。
或许是神听到他的呼喊，裴瑾真的出现了。
只是她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孩，他们并排走着，举止亲密，有说有笑。
少男少女没有牵手，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他们之间散发出的氛围很明显，这两人正在谈恋爱。
周羲和脚步微顿，他看着他们共饮一瓶绿茶奶的背影，胸口闷疼。
在日落大道的尽头，裴瑾跟那男孩依依不舍地道别。
全程，她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那是周羲和第一次体会到“嫉妒”这种情绪。
他嫉妒那个男孩。
因为什么会产生嫉妒这种情绪呢？他不傻。
他喜欢裴瑾，想把裴瑾占为己有，她只能陪伴在他身边，跟他共饮一瓶绿茶奶。
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让外人掺和进来呢？
周羲和被自己“暗黑”的念头吓了一跳。
就在他想转身离开，裴瑾却看到了他。
她朝他跑来，背着日光，长发飞扬，笑靥如花。
她在他跟前站定，对他笑道：“周羲和，我谈恋爱了。”
那个男孩叫林泽干，13班的，虽然他人笨笨的，成绩不行，但是他帅啊，而且巨听她的话。
那个绚烂的傍晚，周羲和被迫听着她甜蜜的恋爱故事。
全程他心不在焉，而裴瑾情绪激昂。
那之后，裴瑾尝到了恋爱的甜头，谈恋爱成了她重负高中生涯的解压剂。
而周羲和就这样，看着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
再去帮她去善后那些或多情或薄情的男人。
有时候回想起过去，周羲和会嘲笑自己太傻。
仿佛他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人生，早已成了裴瑾的附属品。
假如没有那个吻就好了。
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周羲和都会想，假如没有跟裴瑾接吻，他会心安理得地继续当她的死侍。
可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尝到甜头呢？
……
裴瑾是在半夜被人叫醒的，她睁开眼，看到周羲和放大的脸，尖叫出声。
周羲和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别吵！”
裴瑾瞪大双眼，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睡不着。”他把她从床上拉起：“陪我去夜钓。”
“夜钓？”裴瑾皱眉。
凌晨3点，裴瑾上了他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打哈欠。
手像是不听指挥，那安全带怎么也扣不上。
周羲和见状，俯下身帮她扣好。
“大晚上的，钓什么鱼啊？我要睡觉。”她抗议。
周羲和启动车子，心想他失眠这事儿是拜她所赐，既然他睡不着，她也别想睡。
他找了郊区一条没什么人去的江，这个地方裴瑾从来没来过。
如果不是她跟周羲和认识多年，这大晚上的被他带来这种地方，很难不让人联想他想杀人抛尸。
“周羲和，我害怕……”她紧紧跟着他，手扯着他手臂：“这边连路灯都没有。”
“钓鱼怎么能有灯。”周羲和扭头看她一眼，手一伸，牵住她。
他在江边放了两张露营椅，随后去捣鼓那些钓鱼工具。
裴瑾对钓鱼毫无兴趣，更加没有这方面的研究，见他支了椅子便坐下。
四周安静，只有风声呼呼在响。
“这种地方，不太安全吧？”
“有什么不安全的。”
“监控都没有。”裴瑾环顾四周，突然想到什么：“你有带帐篷吗？”
“车后备箱有。”
“在这里睡觉应该不错。”够黑，够安静。
周羲和闻言，去给她拿帐篷。
“你的露营设备挺多啊，喜欢露营？”裴瑾站在一旁，盯着他搭帐篷。
周羲和看她一眼：“过来搭把手。”
搭好帐篷，他又铺了层防潮垫，甚至还有一个充气床跟充气枕头。
裴瑾心安理得地躺下，门帘掀开，周羲和正背对着他在垂钓。
她躺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爬起身：“你教我钓鱼呗。”
“钓鱼心要静。”周羲和淡淡道。
“你今晚是不是特别浮躁啊？”想起他说他睡不着。
因为什么事睡不着？
裴瑾拿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背：“周羲和，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他满脸不解。
“你就是太浮躁了，你需要释放……”她笑笑，意有所指。
周羲和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明白过来她的话。
她觉得此情此景，说这个，合适吗？
其实是不合适的，裴瑾后知后觉。
换做以前，她开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黄腔那是无所谓的，反正她知道周羲和是正人君子。
可那个吻改变了一切。
她抿紧唇，不说话了。
钓鱼这件事是极其无聊的，她盘腿坐在帐篷里，看着周羲和一动不动的背影，他像僧人入定般，全程一个姿势。
这能钓到鱼吗？都过去一个钟了。
裴瑾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她正想倒下时，周羲和站了起来。
“钓到鱼了？”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钓到了，一条估摸着4斤重的鲤鱼。
有了收获，裴瑾精神好了些。
她从帐篷里出来，跟他并肩坐在露营椅上。
“你困了就进去睡。”周羲和对她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在民宿睡啊。”她嘟囔。
“你最近睡得香吗？”他问。
“挺好啊。”
周羲和闻言，点了点头：“嗯，这就是我不让你在民宿睡的原因。”
瞌睡虫把她的智慧啃光了，裴瑾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钓到什么时候啊？”
“等天亮。”
裴瑾陪着他坐了半小时，觉得还是不行，困得厉害，她问他：“我能回帐篷睡觉吗？”
周羲和正在收杆，肩膀一沉，她的头重重砸在他肩上。
半梦半醒间，裴瑾被他抱起，回了帐篷。
夜晚郊外的风有些凉，唯一的暖意来自周羲和的胸膛。倒下那一刻，裴瑾立即缠上他：“别走，我冷……”
周羲和来不及抽身，被她抱了个满怀。
他望着怀里的女人，喉结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