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封离别信 正文 第28章 我能不能检查一下？
第28章我能不能检查一下？
周羲和夜钓这个习惯是工作时候就有的。
那时候工作压力巨大，银行内部简直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管理混乱，男女关系复杂，提拔的都是关系户。周羲和也曾为工作卖命过，后来发现，他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夜钓成了那段混乱日子一个解压渠道。
白天要应付的人太多了，夜晚自己一个人坐在江边，无人打扰，安静漆黑的环境能让他暂时忘记工作带来的烦恼。
周羲和觉得，钓鱼可以作为“赌博”的平替，鱼上钩了，腺上激素飙升，这种快乐，跟赢钱是差不多的。
他今夜无眠，于是带上工具，开了车，又来到这条江边。
失眠当然是因为裴瑾，这么多年，能让他睡不着觉的，除了裴瑾，再无别人。
架好鱼竿，他在矮凳坐下，等鱼上钩这期间，他思绪又回到今天傍晚，跟裴瑾的那番对话。
早两年，江浙沪流行“两头婚”，不嫁不娶，不用彩礼也不用嫁妆，女方要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那时候他身边的朋友也有这么操作的，可周羲和总觉得，这种模式长久不了。
这事表面上看好像很公平，可其中最大的不公好像被忽略了：女性的生育成本。
当母亲也觉得这个模式可行，并把这条在他的相亲简历中单独列出，以表她开明时，周羲和当即泼他妈冷水：“两头婚公平的前提是女方不生孩子。生两个，一边一个，算什么公平。”
母亲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后来，真被周羲和说中了，这种模式的弊端渐渐出现，两个孩子不同姓，各家只疼跟自己姓的孩子，甚至有老人早早立好遗嘱，把所有的资产只留给同自己姓的孙子。
时代的发展，总是会牺牲掉一群人的。
不过大家也是在实验中摸索进行。
既然这个模式行不通，那就换个模式。
这边的女性多得那个政策，觉醒得早，清醒的多。
“去父留子”的新婚姻模式就这么渐渐兴起，“2+1+1”的新家庭模式或许会成为他这代人中最常见的，尤其发生在独生女家庭中。
说实话，周羲和对后代一事没有执念。
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会跟某个女人，一起生个孩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裴瑾需要一个孩子，她父母需要一个后代。
她还把橄榄枝抛到他手上。
周羲和望着无边夜色，突然幻想着，他跟裴瑾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
嘴像她？她的嘴是心形的，特别好看。鼻子像他？裴瑾说过，他鼻子够挺，是医美范本。眼睛一定要像裴瑾，她的眼睛特别大特别漂亮，她还有卧蚕，长睫毛。
如果是生女儿的话，模样还是要像裴瑾会更好。
小时候的裴瑾，真的跟洋娃娃一样美，不夸张地说，整个小榄镇的孩子都喜欢跟她玩。
男孩喜欢裴瑾，女孩羡慕裴瑾。
裴瑾愿意跟谁玩，谁就跟沾了光一样。
那些年，裴瑾身边的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他周羲和陪她上山下海，从未离开。
周羲和觉得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好像都是裴瑾带来的。
是她身上的光照耀到他，让原本没那么耀眼的他变得闪耀。
既然裴瑾觉得，他适合当她孩子的父亲，那就给她吧。
周羲和想通了，压在他胸口的重石落地，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其实很清醒，这件事一旦实施，就没有回头路走，且有可能会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如果，她去找别人生，那后果是不可控的。找他生，至少如她所言，他不会伤害到她。
杆子动了，周羲和收回思绪，定了定神，起身收杆。
一条目测有10斤重的大鲤鱼。
心结解开的周羲和带着这条大鲤鱼，驱车回民宿。
一直到隔天傍晚，他才见到裴瑾。
“你一大早就出去了？”见她一身运动装备，周羲和给她倒了杯温水。
“早上出去晨跑，路过少年宫的时候遇到我妈跟你妈在舞剑，跟她们一块儿舞了会剑。”舞完剑又陪她们吃了饭，吃完饭两位老太太又约着去爬山，裴瑾干脆陪到底，这一天的运动量比之前的普拉提年卡加起来的运动量都多。
所以，根本没必要去报班，多陪陪老太太就行了，她们能一直气血饱满自有原因。
“你是不是好久没刮胡子了？”裴瑾喝了口温水，盯着他下巴。
周羲和摸了把下巴，“嗯”了声。
“你精神也不太好。”裴瑾点燃一根香烟，抽了口，笑道：“是不是我昨天把你吓到了？”
周羲和正要跟她说这个事。
他坐正了些，因为紧张，手有些抖。
“我昨晚认真想了一下。”裴瑾接着说：“是我太冲动了，你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周羲和皱眉。
“我听说，这种都是要瞒着孩子父亲做的，或者就光明正大付钱买断，至于你……”香烟在她指尖燃烧，在烟灰落下之前，裴瑾将那火光按在烟灰盒内：“不行啊周羲和，我怕你到时候父爱泛滥，跟我抢孩子，到时候咱们两家不得反目成仇。”
今天陪两位老太太吃饭聊天，裴瑾其实很羡慕她俩的友情，这么多年不变。
假如因为她跟周羲和，母亲失去这位亲密的老闺蜜，那她会很愧疚的。
周羲和没想到她思维这么跳跃，他煎熬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过了自己心里那关，这才隔一天，她又改变主意了？
“我觉得……我可以。”周羲和平静道：“我对后代的态度是可有可无，如果你怕我抢孩子，我们可以签协议，还有，这件事可以私下进行，保证没人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裴瑾闻言，狠狠抽了口烟。
她看着他，眼神探究，像是在思考，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裴瑾摇头。
“不行。”她掐了烟，站起身：“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周羲和这下有些急眼，险些就要脱口而出：“我早就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了。”
他稳住心神，站在她身后，跟她回到客厅：“除了我，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裴瑾打开冰箱，手掠过啤酒，拿了瓶可乐：“在找了。”
“裴瑾……”周羲和抓住她手臂：“你不能这么任性。”
裴瑾满脸不解：“我怎么就任性了？”
“你总是容易头脑发热……”
她皱眉：“怎么说？”
“结婚也是，离婚也是……”周羲和不假思索：“现在又贸然做这种不靠谱的决定。”
“怎么不靠谱了？”她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找你就靠谱了？”
周羲和急着证明自己：“你说了，我跟你知根知底，我没有不良爱好，我还……有钱……”
“你有钱关我什么事？”
“以后孩子出生，至少经济上不用操心。”
“钱我有。”裴瑾说：“你再说说，你还有什么优点？”
周羲和见她目光再次变得赤裸，他脸上神情微变。
“我身体好，身材好，是生育的最佳年龄……”他喉结滚动，躲开她的眼神，哑声道。
“是吗？”裴瑾把那冰可乐放在岛台上，伸手去摸他脖子。
周羲和被她冰凉的手刺得一激灵。
“我能不能检查一下？”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一路往下，没入领口。
周羲和脸红得就快滴血。
裴瑾见状，笑得跟个流氓一样，她边笑边摇头：“不行，你太纯情了。”
她踮起脚，凑近他，嘴唇落在他耳畔：“周羲和，你到底知不知道，生孩子，要做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