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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翌日上午,柯逍烽坐在床上给魏大若打电话。告诉魏大若,委托他的事情办妥了。他的亲戚来时,只要告知一下时间就行。至于工资待遇,绝对不会亏待。柯逍烽在电话里得到了魏大若一番感激的话,魏大若也告诉柯逍烽自己出国考察的具体的日期。柯逍烽正要感叹几句,妻子在客厅里喊他,说官冕来了。

  柯逍烽赶紧和魏大若说再见,并说等会儿再给他去电话,随即招呼道,"进来啊,官冕。"

  官冕走了柯逍烽的卧室,见柯逍烽这个样子,寒暄了几句,话就进入了正题。

  "你帮我调查一下她现在的资产情况……说大了。"柯逍烽自己也笑了,"也就是在哪里买了房?是不是有车子……经济情况,经济情况……最近有没有时间接这样的活?"

  官冕笑道,"你吩咐的事情,我总是要去做的,你放心吧,我当然接了。"

  "皇帝不差饿兵,基本费用我还是要支付的。"

  "你这不是拿嘴巴抽我吗?"柯逍俸连连笑和说,"我就是把一分钱看成有足球场那么大,也不能收你的钱啊……再说了,赫赫有名的柯老兄让我做事,那是瞧得起我。"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给钱了啊。"柯逍烽十分受用的笑着。

  "谁?"官冕问。

  "什么谁?"柯逍烽反问着。

  "你还没告诉我被调查的对象呢。"

  柯逍俸一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老了,老了,我把这事给忘了……人民医院放射科一个叫章好的女医生……"

  柯逍烽的妻子杨顷正好端着给官冕泡的茶进来,听到柯逍烽又提起章好,杨顷下意识的看了柯逍烽一眼,把茶放在一边的椅子上,退了出去。

  柯逍烽又和官冕说了一会儿话,无非也就是问问官冕现在的业务好不好?有没有麻烦。官冕又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约了人谈事情呢,改天再来陪柯逍烽聊天。

  官冕走后,杨顷进来了,"你一直盯着人家不放做什么?"杨顷说话的口气,听得出来,不太舒服。

  "盯着谁啊?"柯逍烽正在翻看着书,心不在焉的问了句。

  "谁?你说谁?"自从上次在医院里看到柯逍烽和章好在一起,杨顷这几天本来心里就窝火,今天见柯逍烽又拿话来应付她,说话自然就不温柔了,"还有谁?你的老相好。"

  "我的老相好?"柯逍烽还真的被杨顷呛糊涂了,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章好吧?"柯逍烽笑了起来。

  "是啊,听到她的名字就把你乐成这样了。"

  柯逍烽伸手拉着走到床前的妻子的手,杨顷挣扎着。柯逍烽索性一把把杨顷拉着坐在了床上。

  "刘埕是到她那里做检查的。"柯逍烽认真的告诉妻子,"她应该知道刘埕的瘫痪,是真,还是假。"

  "那你让官冕调查她又是为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柯逍烽若有所思的说,"刘埕如果真的要弄虚作假,出手会小吗?章好如果没有好处,能帮忙吗?百分之二百的利润,资本家就能杀人……何况章好是举手之劳,就能获得可能是她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呢?"

  "不会吧。"杨顷表示不能接受柯逍烽的推测,"她可是你的老相好哎。"

  "算了吧,撒尿和泥过家家的事你还当真?"柯逍烽吻了一下妻子,"再说了,就真的是曾经的恋人,又怎么样?该怀疑还是要怀疑,该调查还是要调查,这是原则。"

  "你是不是有一天对我也要调查?"杨顷眼睛瞪着柯逍烽。

  "那得看什么事情。"柯逍烽笑了笑说,"你在外面有了情人,给我戴顶绿帽子,我能不调查啊,我可不愿意做绿毛乌龟。"

  "那你就等着吧。"杨顷和柯逍烽开起了玩笑,"我偏要找一个小白脸。"

  柯逍烽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不敢啊?"

  "不是不敢,而你是不会。"

  "人是会变的,我怎么就不会变?"

  柯逍烽拥抱着妻子,深情的看着妻子,说,"你不会变。"

  "为什么?"杨顷也搂着柯逍俸的脖子,问。

  "因为你爱我。"

  "我……"

  杨顷再也发不出声音来,被柯逍烽突然间的爱,谋杀着。

  柯逍烽疯狂的亲吻着妻子。

  2

  "你真的要离开延江?"江士勇和魏大若在运河边散着步。江士勇听完魏大若说要出国考察,觉得有些奇怪。

  "我总不能违背组织决定吧?"魏大若显得也很无奈。

  江士勇不说话,看着运河里远近的运输船队。

  "你还有什么想法?"魏大若小声的问道。

  江士勇笑笑,自嘲的笑笑,"我就是有想法,还能管什么用?"

  魏大若点点头,"是啊,是啊……只是随便问问,于心不甘啊……可还有什么用呢?"

  "你真的放弃?"江士勇停了脚步,侧着脸问魏大若。

  "就是不放弃,也得等我回来之后看情况了。"

  "我是问你放弃不放弃?"江士勇的口气很冷,"模棱两可的话不要对我说。放弃不放弃?"

  魏大若从江士勇的目光里看到的是固执,想了想,告诉江士勇,"不放弃……这辈子都不放弃。"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江士勇笑了起来,"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就好办。"

  "你准备怎么做?"

  "你不在,我也不让刘埕安生。"江士勇咬着牙齿,"我要让他寝食不安,我不会让他安稳的,让他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魏大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微微的点点头,"这也是我需要你做的事情。"

  魏大若把手伸了出去,江士勇紧紧的握住了魏大若的手,相互在背上重重的打了一拳头,会心而笑。

  其实无论是魏大若,还是江士勇都十分清楚,刘埕的案子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尴尬的地步,完全是延江司法系统的混乱所致。是否混淆了,干起事情来连起码的规矩都不遵守了。魏大若和江士勇心照不宣,但他们俩,立誓是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校正延江眼下司法系统的混乱的。

  此时太阳穿过乌云,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

  大地上万物生长。

  3

  "魏大若去约了江士勇在运河边上谈话了?"刘埕放下电话之后,犯起嘀咕。看来魏大若就是出国考察也不会让他刘埕清静。刘埕无奈的笑笑。如果是魏大若直接来找他刘埕的麻烦,刘埕肯定要把他当回事情,而江士勇麻,嘿嘿,刘埕就要看轻一些了。魏大若也是黔驴技穷啊。刘埕反倒产生了少有的宽慰。

  掐指算算,魏大若就这几天就要离开延江了。检察院里的那个人,在电话中告诉刘程,到目前为止,魏大若的出境手续已经办妥了,等到魏大若去了北京,消息就会从北京机场的出入境处传过来的。

  那就耐心地再等上几天吧。等上几天,只要江士勇敢动他刘埕,江士勇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看你江士勇能与我较量几个回合。

  刘埕让哑巴男人推着自己在别墅里转转,吹吹风。

  现在刘埕是越来越信服金钱的力量了,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教磨推鬼。那些在魏大若和江士勇身边的、眼皮底下的人,总会在第一时间,把刘埕需要的情报及时的传递过来的。

  "你好。"江南别墅物业管理初的经理,从刘埕身后走了过来,和刘埕打着招呼。

  "你好。"刘埕谦和的回应着,"忙的吧。"

  经理停了下来,"刘老板,多提意见啊。"

  "哪里哪里。"

  "以前搞卫生的人不太负责任,给炒了鱿鱼了,可能环境卫生上做得不是太好。"经理说,"新的清洁工过几天就要来了,我们会做好环境卫生工作的。"

  "噢,噢。"刘埕客气的微笑着。

  "您转转,多提意见,以便我们改正。"

  经理说完,和刘埕道了别,走了。

  刘埕忽然喊住了经理。

  "有何吩咐?"经理停下,转过身来。

  "新来的清洁工是哪里人?"刘埕像是心不在焉的问着。

  "河南人。"

  "河南人?"刘埕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有问题吗?"经理小心的问。

  "噢,没,没有。"刘埕笑着说道,"只是随便问问……应该听得懂延江说话吧?"

  "我看悬。"经理也笑着,礼貌的回答着刘埕的问话,"不过我们要求是要讲普通话的。"

  "对,对。"刘埕点点头,"要讲普通话……你忙你的去吧,打搅了啊。"

  "刘老板客气了。"

  经理朝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刘埕摇头笑笑,他笑自己过于谨慎了些。但还是谨慎些好。刘埕曾经梦中看见魏大若化妆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就守在江南别墅,窥视着他的一切。

  刘埕挥了挥手,哑巴男人推着刘埕回家去了。

  进家门时,刘埕仰着头,看看天。

  天色很好,云彩在微风中变幻着图案,自由自在的天空上漂浮着。风,在树梢上游戏,鸟儿扑愣着翅膀,欢快的鸣唱。

  刘埕的心境好极了。

  4

  "你什么时候回来?"女儿牵着魏大若的手,边走边问。

  魏大若的肩膀上挎着女儿那只沉甸甸的书包。"可能两个月。"魏大若回答着。

  "我会很想你的,爸爸。"

  "我也会很想你的啊,若麦。"

  "爸爸。"

  "怎么了?"

  "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说。"

  "等你回来后,你要连着一个星期都来学校接我。"

  魏大若刮了若麦一个鼻子,爽快的答应着,"好啊。"

  "拉钩。"若麦伸出小拇指。

  魏大若也认真的用小拇指勾着女儿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若麦充满稚气的声音使魏大若的心里,一阵的犯酸。说心里话,离开家,离开孩子,他真的不情愿。并非妻子郝麦现在被车撞伤,就是好好的,魏大若也不愿意离开家。

  家里,是他魏大若惟一感到放松,心情愉快的地方。

  魏大若拉着女儿的手,两人在人行道上走着,"若麦,爸不在家,你会照顾妈妈吗?"

  "会的。我每天会到楼下取牛奶。"若麦晃荡着魏大若的手。

  "是啊,我家若麦长大了,懂事了,会做事情了。"魏大若欢欣的笑着,"爸爸妈妈享福啦。"

  魏大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阵一阵的不好受。尤其是当他看见有的小孩独立背着书包,在人行道上寂寞的走着,就会想到以后他的女儿也是这样独自行走。其实自己小的时候,不一直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回家吗?那个时候,他也想过父母来学校接他回家,特别是阴雨天,看到别的同学的父母,来学校送雨伞时,魏大若就特别的羡慕。孩提时就想,等以后自己结婚了,成家了,有孩子了,下雨天肯定会到学校给孩子送雨伞的。成了人父的魏大若,确实是这样做的。可现在自己要离开家了,就有了一些感伤。其实,以往魏大若也出差,也有不在家的时候,只是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

  魏大若和女儿,手拉手的,幸福地朝家走去。

  5

  杨顷一回到家,只见柯逍烽拄着拐杖,站在客厅的窗口,黯然的看着外面。

  "怎么了你?"杨顷一放下从菜场带回来的菜,就关切的问。

  "大若走了。"柯逍烽无力的说着。

  杨顷一愣,随即明白了柯逍烽为何如此消沉,安慰道,"不就两个月时间啊,一眨眼就回来了。"

  杨顷搀扶着柯逍烽坐在了沙发上,"喝茶吗?我给你泡茶去。"

  杨顷给柯逍烽泡了一杯茶,刚放在茶几上,门就敲响了。

  杨顷和柯逍烽对视了一下,柯逍烽示意妻子去开门。门一开,柯逍烽吃惊了。居然是章好站在门前,手里拎着一大堆营养品,脸上带着很好看的笑。杨顷反倒尴尬起来。

  "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章好的眼睛中,似乎没有杨顷,拿目光注视着柯逍烽。

  "请进,请进。"杨顷恢复了神态,连忙接过话头。

  章好进了屋子,把营养品放下。

  "你还这么客气。"杨顷礼貌的和章好寒暄。

  章好笑笑,在柯逍烽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柯逍烽总觉得章好的微笑,不是那么友善。柯逍烽的眉头有些拧。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刚见面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章好舒了口气,"你是大记者,名记者,我一直也不敢找你,高攀不上了。自古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啊。"章好说话时,脸上的微笑越发的甜。

  杨顷觉得自己左右不是,索性说,"你们老同学说话,我去做饭了。"

  杨顷走进了厨房。

  "你的话说到那里去了。"柯逍烽摸不清章好今天来的这里的目的,只好打哈哈,"你还贫穷啊。"

  "是啊,我是不算贫穷。"章好顺势接过话头,"医院的收入也不低,再加上我先生和我弟弟合伙开了一家企业和一家公司,收入还算不错。"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是小平同志说的嘛,应该的,应该的。"

  柯逍烽说话时,脑子一直不停的转动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是老同学,应该没有什么不好说吧?"章好微笑着问。

  "只要你不见外就行。"

  "最近我这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想找个人聊聊。"章好喝了口杨顷泡给她的茶,"我就想到你,你是记者,见多识广,想来想去,找你最合适。"

  "哪里话,我也不过是井底之蛙。"

  章好依旧保持着娇好的微笑,瞥了柯逍烽一眼,随即伸手轻微的晃动着茶杯。茶杯里有一两片叶子漂浮着,随着晃动的水,来回的动着,"我总觉得背后有个人想算计我什么?"

  柯逍烽怎么也没有想到章好会如此的直截了当。

  "好像是在调查我家的情况。"章好不需要柯逍烽回答,"自从上次你去问我刘埕摔伤的真假之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噢。"柯逍烽只能打马虎眼,"不会吧?"

  "开始我也以为不会,可现在看来,是真的。"章好还是不看柯逍烽。

  柯逍烽不说话。

  "你帮我分析分析,会是谁呢?"章好抬起了头,看着柯逍烽,像是很渴望。

  柯逍烽掩饰的笑笑,"要我分析啊……看来只会是我啦。"

  章好笑了起来,笑的很真切,眼泪都笑了出来,连连摆着手,"我知道你准会这么回答我……不会的,不会的……怎么说,咱们还是老同学呢,不会的,我才不会想到你呢,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柯逍烽抬头见妻子杨顷站在厨房的门前看着章好。

  章好收住笑声之后,又关切的询问了柯逍烽一些事情,千叮咛,万嘱咐,要柯逍烽要要保养,以后注意安全。在一片真诚的问候之后,章好谢绝了柯逍烽和杨顷让她一起吃晚饭的挽留,起身告辞。

  杨顷自然把章好送到了楼下。

  等到杨顷推开门回到家里,只见底上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柯逍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好送来的那一大堆营养品。

  杨顷一声不吭的把地上收拾干净。

  "还吃得下饭吗?"杨顷小心的问柯逍烽。

  "吃得下。"柯逍烽大声的回答说,"还要多吃几碗呢。"

  6

  位于延江北郊江南别墅,距长江两公里,嗅觉中能感受到长江的气息。建造当初,销售宣传上就称该别墅为华东地区最为豪华的别墅,是高尚品质者的居住者。高尚品质到了这里就是很多钱的意思。如今钱越多的人,其品质似乎无庸置疑地高尚了起来,人也善良起来;越是贫穷者,其品质与人格根本就谈不上好坏,连有没有都没关系。

  刘埕现在就住在江南别墅里,俨然也成为高尚品质者,似乎从来没人把他当成一名罪犯看待。

  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王大刚从老家带来的东西都装在一只编织袋里。搭在肩膀上背进了江南别墅。物业公司经理,领着新来的清洁工王大刚,在江南别墅里转着看着,布置着工作。王大刚快50岁的人了,河南商丘人,说话口吃,一口吃眼睛就眨个不停,没什么文化,小时候可能读过几天书,也能断几个字。长期在河南乡下务农,敦厚善良,无不良记录。

  王大刚在江南别墅内主要负责东区十幢别墅的外部的清洁和垃圾处理,每天早晚打扫两次,其余时间负责这十幢别墅周围的草坪上的杂草处理与拣拾垃圾,物业公司提供食宿,每月400元工资。王大刚住在别墅区的配电间旁边,一间八平方米的小房子,房子就像一只集装箱子。这样的住所,对于一个从河南商丘农村来的农民,足够好了。小房子上唯一透气的是一个小窗户,对着9号别墅。9号别墅里面住的正好是刘埕。

  小房子里空空的,没床。好在王大刚哪儿都能睡,不管有没有床,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王大刚本来要去市场上买一条凉席,走到半道上,见路边的垃圾堆旁正好有一辆运送垃圾的车正卸完车离开,垃圾场上正好有一条破凉席,王大刚站在那里守侯着,等车子把垃圾倾倒下来,王大刚迅速跑过去,拣起凉席。那是一条差不多已经使用了十多年的凉席。王大刚像拣了金银财宝一样的兴奋,乡下人知道,凉席这东西,使用的年代越长,人睡上去越觉得凉快,越觉得舒服。竹器服了性,平滑柔和。王大刚不花分文解决了晚上睡觉的垫子。公司里发了两只吃饭用的盆,还有一只洗脸盆,也不知道经理从哪里找来送给王大刚,总之东凑西拼的,王大刚的生活用品算是全了,新的生活从此也就算开始了。

  王大刚在江南别墅里开始着他新的工作,9号别墅却是以神秘之态使人无法了解其中的奥秘,9号别墅能进入人的视线的,要么是墙壁上的装饰性建筑材料,要么是厚厚的窗帘,只有三楼窗户上没有拉上帘子。

  别墅里除了偶尔有高档轿车来回悄然无声地行驶,由于进驻的人家很少,整天几乎很难看到有行人走动,但对于王大刚来说,不管有无人走动,每天一大早就得起床,把干净的地面打扫一遍,然后就是拎着篓子在别墅里拣垃圾,拣完之后,蹲在地上除着杂草。王大刚每天一做完自己的工作,就躲进自己的小房子,站在小窗户前,朝外看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9号别墅的门窗总是紧闭着,不见人来,也不见人走。仿佛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吸引着从乡下来到都市的王大刚。看来探索奥妙,窥视奇特是每个正常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如果9号别墅的窗帘不拉上,门也敞开着,风和阳光自由的进出,或许王大刚就不会特别注意它了。

  7

  物业公司经理被刘埕喊进了9号别墅。经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诚惶诚恐。并非经理特别惧怕刘埕,而是所有业主,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得罪了哪个都不行,加上刘埕的身份特殊,经理就不得不更加重视了。

  没想到不是刘埕要见他,而是刘埕的小舅子。可经理也不敢怠慢啊。经理平时对马正平虽说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马正平这个人,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人不地道,谁得罪了马正平,也没有安稳的日子过。物业公司经理当然也不愿意得罪马正平。

  "那个扫地的,叫王什么大刚的,"马正平跷着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一边抖动着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来路可靠吗?"

  "正规渠道招的工啊。"经理陪着笑脸说,"应该没问题吧?"

  "不是应该不应该的事情。"马正平吐了口烟,"是有没有问题?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我住在这里,每年交物业管理费,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得保证我们这些主人的绝对安全。"

  "那是,那是。"经理除了应允之外,还能说点什么呢?

  "他有身份证吗?"马正平瞥了经理一眼。

  "那是有的。"经理肯定的回答说。

  "我想看看他的身份证。"马正平有些得寸进尺。

  "这……"

  "我是代表业主提出的正当要求啊。"马正平趾高气扬,"万一他没有身份证,你说有。出了事情责任就是你的了。"

  "真的有。"经理连连点头。

  "现在什么都能造假,身份证就不能造假了?"马正平还是不放过物业公司经理,"我想看看那个扫地人的身份证……你不会不让我看吧?朝好了说,这是为你好,出了事情,假如扫地人偷鸡摸狗,人跑了,业主找你麻烦,我可以给你证明,那人确实有身份证……如果一定要说大道理,我也有,我是业主,我有权监督你们的工作,现在业主怀疑扫地人的身份了,你就得把他的身份证拿给我看,你说我的话说得对不对?"

  "对,对。"物业公司经理也不想和马正平这样的人纠缠下去,"我这就取拿来,给你看,你在这里等着。"

  马正平点点头,"那我就等着。"

  经理离开了,一会儿就把王大刚的身份证拿了过来,交给马正平。

  马正平煞有介事的反复查看着王大刚的身份证,没见任何破绽,才把身份证交还给了经理。

  经理走后,马正平迅速用笔,把记忆中的王大刚的身份证号码和家庭地址,记了下来。马正平随即拿起电话。

  "我是你马哥啊。"马正平客气的和人通话,"你帮我查个人,我把他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你。"

  马正平缓慢的给对方报着王大刚的身份证号码和家庭地址。

  "你马上帮我查一查,是不是有这个人?现在这个人到哪里去了?我等你电话啊。"马正平吩咐完,把电话放下,吹着口哨上楼去了。

  哑巴男人从外面进来,看着马正平洋洋得意的背影。

  8

  刘埕就在9号别墅门口的花坛旁边,坐在轮椅上,身后的哑巴男人木然地站立着。

  王大刚见到9号别墅的主人刘埕,已经是他来到江南别墅的第二周周一的上午了。

  王大刚在自己的工作中忙碌着,不时好奇地看一眼9号别墅的主人。

  哑巴男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推着轮椅在别墅里的道上行走,身后有小车过来,他也不让,哪怕是人家轻点几下喇叭,他还是推着轮椅,占据着道的中央,悠闲地走着。小车里的人也只好等前面的轮椅拐了弯,或者自然地推到道的一旁时,再行驶而过。

  刘埕的双腿用一块质地不错的小毯子遮盖着,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身子斜靠在轮椅背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王大刚认真地拣着垃圾。刘埕示意哑巴男人停下来。刘埕看着在干活的王大刚,看得很仔细,从王大刚的脚看到手,看到脸,看到脖子。那份仔细,像是贪婪的资本家,在寻觅着宝藏。刘埕最终似乎是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宝藏,满意地点点头,又示意哑巴男人推着他离开。于是,哑巴男人就推着轮椅继续走着。此时的王大刚才敢正眼瞧着坐在轮椅被人推着离去的刘埕的背影,出了一口大气。刚才,刘埕在看他时,王大刚只能憋住气,这里的经理交代过他,遇到别墅的主人,要有礼貌,懂规矩,不能大声说话,就是要放屁,也得夹着点。

  让王大刚感兴趣的是那个帮刘埕推车的男人,目不斜视,一声不吭,像个机器做成的人。王大刚知道,那也是个下人,和他一样,甚至并没有他好。他能在别墅里随便行走,抚摸花草;而那个男人肯定没有他自在,所有一句话也不说。如果有机会,王大刚倒是愿意和那个男人说说话,问问他是哪里人,听那个男人说说每天睡觉的床是啥样的?每天都有哪些山珍海味吃……

  虽说自己比那个男人自在些,可王大刚还是愿意自己干那份推车的事情,做那事情,要比他在这里拣垃圾,体面一些。

  9号别墅,对于王大刚而言,具有特别的吸引力。似乎只要发觉其中的奥妙,就能使王大刚的人生得以改变,同样也能拥有香车豪宅,过上与刘埕一样的奢华生活。是啊,人如果能躺着,谁愿意坐着?如果能坐着,谁又愿意站着?宁愿撑着,不愿意饿着;宁愿浑身出汗,不愿意冷得瑟瑟发抖。

  人是一个很难理解的符号。

  刘埕是这样的人。没想到一个从河南乡下来这里扫地的农民,也是这样的人。这也是之所以具备活下去的魅力。

  9

  与其说是官冕约了柯逍烽在运河边的"春天"茶室喝茶,还不如说,是官冕背着柯逍烽到茶室里来的。

  "情况怎么样?说说呢。"还没喝茶,柯逍烽就迫不及待的问。

  "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女人,家境很好,很富裕。"官冕打开报,从里面取出记事本,看了看,把本子放在一边,"有两处高档别墅,家里还有一辆奥迪A6……他的先生和弟弟,开了一家厂和一家公司,经营得都不错……"

  "没别的问题……"

  官冕摆手打断柯逍烽的问话,说,"惟一的发现是,那家厂的业务,与神州制造集团有着密切的业务往来……可以说,他们就是神州制造集团加工车间……"

  "噢?"柯逍烽精神一振。

  刘埕被抓前,就是神州制造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利益非常丰厚。"官冕强调说。

  柯逍烽点点头,"那你还能继续调查下去吗?"

  夹冕像是没有理解柯逍烽的意思,傻看着柯逍烽。

  "我想知道,那是正常的业务往来,还是……"

  "我明白了。"官冕又翻了翻记事本,"正常不正常,那就凭你的判断了。"

  "怎么讲?"

  "那个女人的弟弟,曾经是神州制造集团的小车司机。"官冕看着记事本,说着,"有一阶段,他是帮董事长开车的,后来辞职出来,办了企业……"

  柯逍烽摆摆手,他依稀明白了什么。

  10

  马正平告诉刘埕,他已经通过派出所的朋友调查了王大刚的身份背景,确实是河南商丘人。刘埕说知道了。刘埕像是没有耐心听马正平说下去。马正平觉得事情也蹊跷。要查王大刚的身份,是刘埕吩咐的,可刘埕却不想听他说事情的经过。马正平哪里知道,在他来向刘埕汇报情况之前,刘埕已经接到了检察院里人来的电话,说从北京机场出入境处来的消息,证实了魏大若已经离境。这个消息使刘埕踏实了,马正平的调查,也就无关紧要。

  但有另外一个消息,使刘埕听了之后,感到恼火。法院那边说,暂时还不能处理江士勇,不能把他赶到延江山区的法庭去。刘埕本以为,办这样的事情,也就是一句话,一个电话,就搞掂的。没想到,居然有了难度。更让他恼火的是,有消息说,江士勇正在到处查找神州制造集团公司的财务总监。财务总监的去向,只有刘埕知道,刘埕原可以不怕江士勇查的。但事情就怕人重新提起,许多事情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如果有人再把陈年老账翻出来看看,查查,问问。谁也说不准,又会旁生出什么样的枝节来。

  刘埕判断,江士勇之所以这样做,肯定与魏大若离开延江前,那次在运河边的谈话有关。也就是说,是魏大若让江士勇调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大若回来之后,就能接着江士勇的调查继续下去。

  怎么也不能让魏大若与江士勇之间有如此的衔接。

  惟一的办法,就是清理江士勇,这才能够把魏大若赖以衔接的线,斩断。

  上帝说,要光。于是,就有了光。

  刘埕说,要斩断魏大若与江士勇之间的衔接,有那样的可能,但不可能像上帝那样顺利。刘埕当然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智取威虎山》里说,不怕座山雕叫,就怕座山雕笑。

  而刘埕一旦惦记着谁,并要和谁亲密接触,绝对不会是好事情。这一点上,刘埕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被人长年累月的盯着,你的所有行为、思想,时刻遭遇着别人的监视、分析。在盯你的人那里,你的行为和思想,归纳成某种特征,成了一个图案。几点钟起床?几点钟睡觉?一天用餐几次?每次用餐的都喜欢吃哪些食物?每天如厕几次?评判你的前列腺是否有了毛病,用观察你注视异性的神态,推测你的性功能能力……太痛苦了,赤裸裸的亮在大众的眼皮底下,刘埕已经受够了。现在的刘埕不再允许别人把他推进那么赤裸裸的环境中去。而偏偏江士勇还要听从魏大若的怂恿,置他刘埕于痛苦之中。

  江士勇已然成了被刘埕选择的一个亲密接触的对象。

  至于采取何种方式,与江士勇接触,刘埕已经考虑妥帖。

  刘埕可以再次安心而虔诚的诵读他所喜欢的《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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