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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5 马拉湾

  区雅芙和李处长仔细分析了省内粮食主产区和粮库近两年储备粮轮换情况,决定先抽查省里最南部的一个地区C市,其次是双惠总部所在地的B市……,抽查顺序只有他们两人及工作组组长李泽楷知道。

  准备工作完成后,区雅芙向省工作组请示下乡,工作组负责人李泽楷爽快答应,“区局思虑周全,不愧是省局精英。我们工作组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不过今日已是周五,也得留两天时间让各地市准备准备,毕竟我们抽查的目的不是找出问题,而是解决眼前的难题。还是周日晚上走。”工作组成员纷纷点头赞同,区雅芙亦不好反驳,看着李泽楷问:“周日晚上会议室集合?”李泽楷环视一眼众人征求意见,见众人无异议,他点了下头,“周日晚上八点,十二点之前应该赶到,休息后周一直接去粮库检查。”

  李处招呼工作组众人离开,区雅芙起身欲随众离开会议室,李泽楷叫住了她,“区局,你留下来?”

  众人脚步声远去,区雅芙把会议记录放在会议桌上,“李组长,还有什么指示?”

  “现在叫区小姐不太适合,叫区局又有些生分,毕竟咱们也算早就认识,叫你区雅芙算了。区雅芙,还是叫我李泽楷吧。指示不敢当,只想给你说一句心里话:总局抽查,非同小可。此时接任副局长,是一种考验。”

  经受住考验,工作会上一个新台阶,可这并不是区雅芙的愿望。可如果经受不住考虑,遭殃的决不会是她自己,那是从上至下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区雅芙虽不顾念自己的职位,可不能不顾念这一连串人的职位,做千古罪人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李泽楷,各种新闻讯息都在说世界性粮荒的事,虽然今年是丰收,可老百性愿意不愿意卖粮很关键,这就需要各地政府宣传,向他们讲述国内目前的情况,告诉他们不会缺粮。政府行为会让老百姓放心的。至于粮贩子炒粮价借以囤粮,我们粮食系统会解决,毕竟囤粮也是为了卖粮,而卖粮的最佳对象,还是粮库。因为面粉厂和面食加工业不会大宗收购粮食,囤粮会积压资金,影响生产链的事他们不会干。”区雅芙侃侃而谈,李泽楷暗中赞赏,难怪老爸李国强暗中了解过区雅芙后,未正式见面前便欣然同意区雅芙做他们李家的儿媳妇。

  “我清楚了,到地方后我会和当地政府接触。”李泽楷合上会议记录本,“区雅芙,晚上有安排吗?”

  “有什么事?”区雅芙心里警觉顿起,“我习惯公私分开,下班后不会再谈公事。”

  “孙阿姨打电话给我,让我晚上去你家。”李泽楷暗中咬咬牙,她就不会柔和一点吗?整天硬梆梆的,温柔一点又会少点什么吗?还有她干净利落的拒绝人的时候,那份轻快,那份从容,的确让人恨。可他知道他恨不起来,既然出身决定了自己以后的路,那么枕边人是一路相陪、是可以倾谈诉说的对象,将是他最宽慰的事。可她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哦,我晚上约了人,怕回不了家。”老妈孙素影并没有打给她,她可以光明正大拒绝李泽楷。

  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起工作会为他创造机会的。李泽楷想到这,心情才稍好一些,“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出了会议室,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区雅芙想了想,“记得在院门外打声电话,让我妈把冬冬拴起来。”

  李泽楷回头笑说,“这才是朋友间应有的样子,我会给阿姨打电话。不会再闹笑话。”

  “上次怪你自己,谁让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让我记了一堆没有用的东西,什么不吃羊肉,偏爱墨鱼……。”区雅芙的话没有说完便住了口,因为李处长忽然自办公室门紧闭着的局办公室走出来。

  李处长表情平静,但目光自李泽楷、区雅芙两人脸上一扫而过后,快得难以捕捉的亮光在他双眼一闪而过。那是发现可以利用的契机时的快意,多年的组宣工作,区雅芙太了解这种目光的含义。她心头有丝不舒服,朝前面的李泽楷说,“李组长,周日我们再见。”李泽楷含笑点了下头,“区局,周日见。”

  “区局,住宿已安排妥当,办公室朱主任确认过了。”自那晚敞开畅谈之后,李处长一直对她恭恭敬敬,区雅芙则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寡言。在她看来,工作捋顺之后,上下级同事之间无须攀太多交情,工作完成的出色最能说明问题。因此,她口气淡淡,“细节上注意一下,周日八点启程,不能有误。”李处长谦恭应下。

  去停车场取出车子,刚驶出路口,便看到中环百货挂着巨型海报,似是促销活动。区雅芙心中一动,泳衣似乎去年没怎么用,不知道还能不能穿。思绪既到,区雅芙开车驶向商场。

  停好车子,拿出电话,“凌柠浩,我在商场,用不用给贝玺买件泳衣?”

  “你在哪家商场?你们单位对面的中环百货?”

  “嗯。我明天准备带贝玺去马拉湾,先前答应他的是周日,周日我要出差,明天有时间。”

  “他的泳衣不用买,不过泳帽上次游过泳后找不到了,估计是冲洗时丢的。”

  “那还是掂一套吧,颜色不搭,不太好看。”

  “区,我车子拿去修了,你能顺道来接我一起回家不?”

  “车坏了?我买完东西就去接你。”

  “转向灯坏了。还是现在来接吧,我也要买些东西。”

  “好。十分钟后到,你可以五分钟后下楼。”

  凌柠浩挂断电话后,心里特高兴,暗中欢喜生了个讨人喜的儿子。他略为收拾了下办公桌,便步履轻快走出办公室。

  “凌总,能搭个顺风车吗?”迎面而来的杨樨美得精致,精致得如同从油画里走出来。阁子办公区的男女未婚青年目光偷偷瞟向这里,等着听凌总答应香车载美人,可没有想到听来的却是,“我有人接,如果你有事,让酒店司机送你。”自有一次杨樨酒后驾车撞了人后,她的驾照已被吊销,规定时间内她不可能再开车。

  “打的也挺方便,就不麻烦司机了。”杨樨笑靥一顿,姣好的面容失了些颜色。凌柠浩恍若不觉,含笑说,“走吧,如果顺路可载你一程。”杨樨急剧下跌的心一一点一点回升,但随着凌柠浩下了电梯走出酒店大门看见门口车内的人时,回归原位的心再一次跌得粉碎。

  区雅芙正在接鲍志杰的电话,没有留意同时出来的是两个人,而坐上车的是一个人。杨樨唇边的笑容虽一直浅浅挂着,不曾卸下,可心里的苦涩愤怒却在心里翻涌着、撕扯着,她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含笑朝凌柠浩挥了下手,“我们不顺路,我打车比较方便。”已坐到副驾驶位的凌柠浩笑着和她说‘明天见。’

  区雅芙朝凌柠浩笑了下,仍和鲍志杰通话,“……后天出差,明天?……明天我约了人,你到底什么事?……出差去哪里?先是C市,然后B市……,对,是你们家所在的那个B市,国内有和B市重名的吗。你秀逗了吧。好了,挂了啊,有什么事晚上再通电话。”

  发动车子后,区雅芙问,“几点接贝玺?”凌柠浩仍在猜想那通电话,B市,区雅芙有个B市的朋友,听两人谈话关系非浅,这是个信号,如果是男同志,有危险,如果女同志,亦是个拉拢的机会,毕竟闺中密友最爱分享的就是爱情,最爱谈论的就是男人,“七点半之前。还有一个半小时,没问题。”

  凌柠浩所谓的买些东西,只是去商场地下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小区对面亦可买得到。

  贝玺见到区雅芙自然又是黏糊着不愿离去,凌家父子自然又是在区雅芙家一起用了晚餐。贝玺晚上九点准时瞌睡,凌柠浩抱着熟睡的儿子离去。收拾完碗筷后,区雅芙感觉到困顿,这让她有丝讶异,但转念又想,或许是工作太过忙碌所至,因此她并没往深处想,不到十点她已回房休息。

  依然有梦,梦境如故。

  ……

  “区,住我们家好吗?”小男孩咽下口中的皮蛋粥,仰起小脸写满期待渴望。

  “为什么呢?”区雅芙笑捏了把他的小脸,“现在不好吗?”

  “因为他想你做他的妈妈。他离不开你,我也是。”左侧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梦中的区雅芙恐惶得看过去,那个男人的面目模糊不清,有点像鲍志杰,又像李泽楷,仔细看过去,又似凌柠浩。区雅芙心中五味陈杂,不喜欢他们父子吗?喜欢吗?还是根本是因为那个梦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心中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定定望着那个似很熟悉又觉陌生的影像,慢慢的他竟清晰起来,他谁都不是,而是一个相貌猥琐的陌生男人。看着他伸过来欲摸她脸的手,她惊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灯被打开,门口出现鲍志杰担忧的脸。

  “区,做恶梦了?”

  还不能适应刺眼的灯花,区雅芙伸手遮住,“哦,做恶梦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二点左右吧。别睡了,做过恶梦马上接着睡,梦容易连起来。”鲍志杰坏笑起来,“买了碟片,一起看,怎么样?还有我打包回来的奥尔良烤翅……。”

  区雅芙丝毫不感兴趣,冲他摆摆手,“出去出去,我要睡觉。”

  鲍志杰悻悻关上房门,而区雅芙再无睡意。那个梦境一直不停往她脑子里钻,搅得她觉得头大。最后索性翻身坐起,在黑暗中睁大双眼,心中一直念叨着:我是独身主义者,我习惯独处,根本不能适应婚姻。

  开门声起,鲍志杰再次出现在房门口,“我说你睡不着了吧。偏不听话,起来吧。我还带回了一瓶红酒……。”不等他说完,区雅芙已跳下床,“我确实很想喝点酒。”

  鲍志杰依在门边,默看着区雅芙,“区,最近我有些忙,似乎露掉了什么?你怎么了?”

  区雅芙笑哼一声,“没怎么?就是我区雅芙在单位的称呼有了些改变,‘区处’换成了‘区局’。可喜可贺吧?”

  鲍志杰心中释然了些,鄙夷地讥嘲她,“看你还能撑多久。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明不喜欢,偏要强撑着做。我公司还留了个设计师位置给你,不妨考虑考虑。”

  区雅芙一口喝完杯中的酒,随口开起玩笑,“我堂堂一个省局副局长,会屈就你那尊小庙?喝高了吧你?”

  鲍志杰伸手掸了下她的额头,“没烧啊,怎么糊话连篇。”

  马拉湾海浪浴场是A市前年兴建的水上主题乐园,以母亲河黄河为背景,与丰乐农庄国家3A级旅游景区融为一体,浴场设施面积十万平方米、采用国际第三代真空造浪技术的人造海啸,高达三米的浪花,逼真的像海风卷浪时的真实海景一般,这个海浪浴场让A市这个内陆省份的人足不出省便能享受到可媲美海滨浴场的乐趣。

  周六的马拉湾特火爆。

  巨浪翻涌而来,凌柠浩和区雅芙两人被浪托起,岸上的小贝玺笑倒地在沙地上,“区,你真勇敢。”虽套着泳圈,可小家伙依然对汹涌而来的水浪恐惧,说什么也不下愿下大海啸,每次前来只去儿童戏水城堡、露天温泉鱼疗、漂浴谷等几个地方。

  从浪尖上滑落下来,区雅芙有些狼狈,别说小贝玺害怕,就是她被浪花抛上半空时,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虽说不上是恐惧,但心里不安还是有的,“凌柠浩,陪贝玺去其他地方玩吧?”

  “嗯,行。”凌柠浩甩甩头,短发上的水珠横飞,“今天领他去阿酋湾,去尝试一下梦幻滑道。在幼儿园他很喜欢滑梯,这两者性质一样,他会喜欢。男孩子,胆子太小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小贝玺一听有滑道,雀跃着绕得圈子欢笑。可真正见到梦幻滑道时,小家伙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区,我不去。我不喜欢这样的滑道。”

  区雅芙亦觉得难以接受,“凌柠浩,这滑道太陡,从上面滑下来速度太快,一个不提防肯定会灌几口水。孩子太小,这绝对不行。”

  凌柠浩瞥了眼悄悄后退的小家伙,轻声说,“区,你瞧瞧滑道上,也有和贝玺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胆子从小不练,会越来越胆小。”

  区雅芙回头向贝玺看去,发觉小家伙注意力已转向黑泥体验馆,她心中一动,朝凌柠浩沉默的点下头,凌柠浩双眉一扬,就欲跑向贝玺捉他回来玩滑道练胆子,可区雅芙却忽然笑靥顿开,笑着跑着离开,“我也比较对泥塑感兴趣,如果你坚持玩梦幻滑道,我们在泥馆等你。”

  凌柠浩一愣后心里一阵得意,这个女人虽然表面冷傲,可他总有办法轻而易举在不知不觉中令她敞开心扉,回归青春少女的本色,就如今天一样。她是他的,他在内心告诉自己。

  黑泥体验馆既可让人体验泥塑的乐趣,又可美容护肤,因此馆内人虽多,但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极少踏足。刚走进去的凌柠浩觉得异常,环顾一眼四周后扭头就欲出去。小贝玺拽着他的手不松,“爸爸,你说过今天是陪我和区的,你不能走哦。”区雅芙噙着丝笑,率先走进内馆,等了会儿,小家伙兴高采烈拉着凌柠浩走进来。

  凌柠浩目不斜视,“贝玺,爸爸帮你涂。”

  “不,爸爸,我们先帮区涂。”小家伙一脸期待,等待区雅芙的表扬。

  区雅芙两颊倏地染上两朵红去,“还是让爸爸帮贝玺涂,区的自己来就可以了。”幸好凌柠浩似是没有发觉她的窘境,她才松口气,小贝玺却又皱起了眉头,“爸爸,区生病了吗?脸红红的。”

  凌柠浩只得抬眼看向区雅芙,声音压得极低,“我只帮你涂背。”区雅芙掠了眼周围众人略显诧异的眼光,“哦,好。谢谢。”凌柠浩懊恼顿起,同时心里又无比痛恨是谁发明了‘谢谢’这个文明用语。每次她说出这个词时,就意味着她已恢复惯常的冷漠。

  区雅芙像木偶一般被他们父子二人涂着,小贝玺不断尝试自己的新发明:两手并拢,一齐涂下,区雅芙白皙的腿上便多了道黑白相间的泥印。小家伙看着自己的杰作,开心不已,“区,你看,我涂得好吗?”

  “嗯,好。”区雅芙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她的注意力不在腿上,而在背后。凌柠浩动作很轻柔,似是涂得很精细,区雅芙能感觉得到。她的心怦怦猛跳,头脸亦火烫起来,为了掩饰,她慌忙抓了把黑泥涂向颈部、两颊。但凌柠浩的指腹在她背上温柔地游走的感觉像火种一样,所到之处,区雅芙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燃烧起来。

  “凌……凌柠浩,好了吗?”区雅芙身子不着痕迹前探了些,离开了他的手。

  “哦,马上就好。”凌柠浩迟疑了下,有些犹豫该不该坚持涂完,“等会晒日光浴,不涂好,可能会晒伤皮肤。”

  “哦。”区雅芙为掩饰方才的动作,弯腰抓了把泥开始涂手臂。

  凌柠浩动作依然无比轻柔,涂得依然细致无比。区雅芙虽和小贝玺说着笑着,但心跳却如擂鼓,每一下都提醒着她,背后那个男人慢慢影响了她。而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凌柠浩涂完后还仔细检查了下,笑说,“女人,是该有男人呵护的。”区雅芙笑容一下僵了,还未想出应对之策时,凌柠浩又开了口,“贝玺,要记得自己是个男人哦。”

  原来是玩笑话,区雅芙紧绷的神经登时松懈。她伸出手把指端的泥点在贝玺眉心,重复着凌柠浩的话,“小男人快快长大吧,长大了赶快娶媳妇。”

  小贝玺听爸爸和区嘴里都说自己‘男人’,一时之间颇为自豪,小胸膛一挺,“贝玺和爸爸一样,我们是男人,区是女人,以后我和爸爸会呵护区的。”

  ‘呵护’二字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有点好笑。可区雅芙脸颊却再一次烧起来,幸亏是脸上涂了黑泥,已自背后走到面前的凌柠浩不会发觉。

  “唷,小子。人小心可不小。”凌柠浩笑拍了小贝玺的脑袋一下,然后开始为自己涂泥。

  身上看得见,脸上自己却无法看见。区雅芙与凌柠浩两人脸上都没有涂均匀。

  “脸是最重要的。别晒伤了。”凌柠浩很自然的说出来,又很自然的伸手帮她涂。

  区雅芙心里踌躇着,还没有做出决定,凌柠浩又说,“帮个忙,难道你想让我顶着花脸去饭店上班。”

  他说得轻描淡写,表情亦是坦荡无害,区雅芙暗责自己想得太多了,于是,浅笑出声,“地图脸?”

  凌柠浩一瞪眼,脸上却逸出丝笑说,“小心你自己是地图脸。”

  区雅芙胡乱给他涂两把,便蹲下身子问贝玺,“区脸上的黑泥涂均匀了吗?”贝玺重重的点头,“均匀了。”

  凌柠浩蹲在区雅芙身边,“爸爸的呢?”贝玺摇头。

  区雅芙轻咳一声,伸开手掌,“还没有涂完呢?”凌柠浩把脸伸过去,“这次最好涂均匀,否则我要使用秘密武器了。”贝玺一听,笑着跑开,边跑边提醒区雅芙,“区,爸爸的秘密武器是挠痒痒。贝玺最怕爸爸这招,先躲开了哦。”区雅芙抑住笑,“涂好了。不信,你问问别人。”说完,尾随贝玺而去。背后的凌柠浩再一次得意。

  三人的日光浴结束后,小贝玺仍不愿离开。他要求再去死海漂浮。凌柠浩没有同意亦没有拒绝,只是把征询的眼光投向区雅芙。区雅芙本想回去可以收拾一下出差必带的日常用品,因为周日中午势必要回家一趟,毕竟这次的出差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回来,应该和妈妈告个别的,她知道爸爸区达明不在乎这个,在他面前,她只要把工作干好就是最大的孝心。可以后几个月想抽时间陪眼前这个惹人疼的小家伙也不容易,于是,她笑着点头,“今天的宗旨是要贝玺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听了这话,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闪出凌柠浩眼里。只是前面笑着奔跑着的两人没有发觉。

  死海漂浮蕴含饱和的死海矿物卤盐,人一进入,强大的浮力托着你,漂不漂便由得你了。三个人并排漂躺着,小贝玺许是跑累了,躺了会竟熟睡过去。这么一来,两个大人相视一笑,凌柠浩率先开口,“明天什么时候走?”

  “晚上八点,准时启程。”

  “苦差事。”

  “嗯,是苦差事。当然苦差事办好了,亦是个机会。”区雅芙自嘲。

  凌柠浩抬起头,侧着脸看向她,“你稀罕吗?”

  “稀罕不稀罕,这就是个机会,我不用,别人亦会强加给我。”

  “你可……杨……。”凌柠浩语气突变。区雅芙看他脸上笑容尚在,可眼里却分明有丝鄙夷、有丝恼怒隐着,她心中‘咯噔’一下,印象中,这个男人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什么问题摊在他面前,他似乎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他会轻而易举解决这个问题。究竟什么人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区雅芙顺着他的目光扭过头,出乎意料,居然是一身火红泳衣的杨樨。

  金麦、火红绝对是抢眼的搭配。

  但凌柠浩的目光似乎不在杨樨身上,而在杨樨身边的那对中年男女身上。

  “爸,妈,你们来A市,怎么不通知我。杨樨,麻烦你了。”凌柠浩的神色已瞬间如常。

  “不用谢杨樨。在血缘关系上,她比你近。”驻足望着贝玺的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看向凌柠浩时笑容有些冷,“相信你亦没有心情在这漂浮了,不如回酒店,我们细谈一次。哦,对了,我们住大河锦江饭店。离开这么多年,没想到它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发展,如果当初是交到你手上,相信不会是今天所看到的,不会令我这么失望。”男人身旁的女人目光一直定在区雅芙身上,等男人话音一落,不等凌柠浩开口,急问,“她是你女朋友?”

  ‘大河锦江饭店’、‘爸妈’、‘血缘’这些字眼,联系上那男人所说的血缘,区雅芙心中大致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这个男人必定是大河锦江饭店原总裁杨成辉,凌柠浩父母空难离世,杨成辉是他的岳父。只是没有料到杨樨和凌柠浩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去浴场附近的万亩葵园吧?离这近,单幢楼也清静。”凌柠浩没有回答岳母的问话,径向杨成辉提议。但他岳母似乎没有罢休之意,追问,“她是谁?”而杨成辉似乎亦等这个答案,仍静静望着慢慢靠岸的凌柠浩。

  凌柠浩回过头,“区,麻烦你带贝玺先回去。”区雅芙没有介入别人私事的习惯,当然不会主动介绍自己,在她看来,没有这个必要。“哦,你忙你的,有事打电话。”区雅芙自动无视另外三个人的六道目光。

  车子刚驶进小区,小贝玺便醒了过来。望了眼左右,疑惑地问,“咱们怎么回来了,爸爸呢?”

  “爸爸有事要忙,晚上跟着区好吗?”区雅芙不确定小贝玺知道不知道外公外婆的存在,所以不敢在未明事情真相前向他说得太过明白。“好耶,我喜欢区熬的各种粥。”小贝玺双眼放光。

  鲍志杰似乎一整天没有出门,大白天的,窗帘仍拉得很严实。自窗透进来的几丝缕暑气,也被黯

  淡光线化解了。

  “一大早出门,原来是去做保姆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落地灯被移到茶几边,鲍志杰正趴在满茶几的乱纸堆里。

  “PP叔叔,我叫贝玺。你做作业吗?”小贝玺松开区雅芙的手,光着脚丫跑向茶几,“不是作业,你画衣服做什么?”

  席地坐着的鲍志杰身子后仰,人靠在沙发上,“小伙子,咱们是男人,男人不应该用PP来形容。应该用帅,记得以后叫我帅哥。”小贝玺注意力完全被设计图所吸引人,完全不管他在说什么。

  鲍志杰懒洋洋看向区雅芙,“你所谓的约会就是带孩子?区,脾性大改啊。”

  想起昨天他的那通电话,区雅芙有些歉意,“鲍志杰,到底什么事?昨天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害我猜了半宿。”他轻哼一声,脸上仍是方才嘲弄的表情,“不要说那个恶梦是因我的电话没有说清楚才做的。我不信,要编也找个好点子。半宿?我还猜一天呢。我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现在的区怎么了?日日忙碌,连周六周日都忙得不见踪影。”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似责怪似调侃,区雅芙心头有些不高兴,“到底什么事?说,别磨磨叽叽的。我也纳闷呢?往日对人漠不关心,以我行我素闻名于圈里的鲍志杰也会对别人的行踪感兴趣?”

  “你是别人吗?”一向冷静的鲍志杰言语之间带出些许怒气。

  区雅芙心里一虚,自己无理在先,还是收敛一点,先平息眼前鲍志杰的怒气为良策。于是,她破天荒的赔着笑,“先说说,是什么事?”

  “大陆人和香港人的区别是,香港人个性张扬,而大陆性格内敛者居多。选衣服必然有偏差。大陆各地专营店越开越多,像A市这种不算发达的城市也不在少数。我和几位设计师商量了下,设计路线要多样化。这是我的大致思路,想找你参谋一下。”鲍志杰对工作的严谨度不亚于任何一个事业成功的人,用平时为人处事的方法给他下定论,绝对是个错误。

  “我很少逛商场,所穿衣服也多是你置办。因为并不知道今年的流行趋势,所以只能按照我个人直观感觉和所学专业评论。说对了是瞎撞,说的不好,你也别笑话。”

  “机关病。好话歹话全让你一人说完了,真佩服你们。区,别在我这费话了啊,过来看看。”

  区雅芙做下后,一页一页翻了几张,忽然抬起头看了眼周围,起身去拉开了窗帘。鲍志杰挡住无处不洒的光线,埋怨区雅芙,“刚才不挺好的吗?现在多刺眼。”

  “这样不是更好,阳光普照。”区雅芙笑着走回来,坐在茶几边细细看起来。凌柠浩听着区雅芙随口说出的话,心神不由一恍,白天拉上窗帘开着灯不是区雅芙常做的吗?她确实变了。这个结论令他心里有点恐惧。

  心思不同,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画面。区雅芙注意力在图纸上,鲍志杰的注意力在区雅芙身上。而小贝玺欢快的拿着鲍志杰的笔在一张空白纸上胡乱涂鸦。

  “你的图纸没在我脸上画着吧?”区雅芙头未抬。

  鲍志杰若无其事收回目光,闲闲的开口说,“区,什么时候检查到B市?”

  “怎么了?要尽地主之宜?”

  “正好我妈生日,我要回去一趟。白天工作,晚上总要消遣的吧?难道你想整天对着你们那群机关干部?”

  “说不准,得先看在C市进展情况。到时候电话联系吧。”

  “区,我的提议考虑过吗?”

  “检查完再说吧。”

  “你确定知道我所说的提议?”

  “不是进你公司做设计师吗?”

  “这只是其一,还有前一阵子的。”

  “什么?”区雅芙抬头狐疑地问,他还有什么提议吗?

  鲍志杰不说话,眼睛却望向小贝玺。区雅芙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中微怒骤起,“想听难听话了吧?想的话直接提出要求,我马上满足你。”

  鲍志杰悻悻收回目光,嘴里却咕哝着,“自己的孩子怎么着也比别人的孩子好。”

  区雅芙见小贝玺满脸疑问抬起小脑袋,心头怒增了一分,强压下去后笑着指使贝玺,“去把窗帘拉上。要开灯了。”小家伙又瞅鲍志杰一眼后才站起身。

  区雅芙压低声音,含怒说,“以后再提这事,就不是朋友了啊。”

  鲍志杰嘴角挂着丝浅淡至极的笑,笑中讥讽自嘲齐蕴,默盯区雅芙一阵,猛地站起身,胡乱收起茶几上的样稿,“晚上和设计师讨论讨论,不回来了,走了啊。”

  凌柠浩晚上并没来接贝玺。周日早上,凌柠浩仍没有出现,区雅芙本欲回家和妈妈辞行,可凌柠浩上午却打来电话,歉意十足的说‘估计回去得下午三四点了’,区雅芙没有办法,只得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出差前回不了家,理由是正做前期准备工作,妈妈的声音依旧温和柔美‘工作要紧,我跟你爸说一声,别担心了’。

  下午三点,贝玺午觉未醒,区雅芙整理晚上要带的东西。门铃声忽然大作。区雅芙去打开房门,意料之中,是凌柠浩。

  区雅芙看他神色疲惫,本想询问的话也咽下,只是说了句,“先歇了一会。中午煲的烫还有一些,喝不喝?”

  “盐的,还是甜的?”凌柠浩没有客气,或许是已没有精力客气。

  “银耳莲子,甜汤。”

  “区,盛一碗。”凌柠浩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声音很是低沉。

  区雅芙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什么事让他觉得这么累?她一手端着汤锅一手拿着汤碗,放在茶几上后自己席地坐在凌柠浩对面,“喝完汤,你去客房休息会,我走之前叫醒你。”

  凌柠浩浑混纷乱的心绪似是突然间清明了开朗了,“这汤是刻意为我准备的?”

  区雅芙习惯性的想掩饰,可凌柠浩一反往常的落寞神情令她受到了蛊惑,思维也慢了半拍,“是为你……和贝玺准备的。”总算在最后关头醒过神,区雅芙暗呼好险后补充解释说,“昨天玩得太疯,贝玺上火了。”

  凌柠浩火热的目光黯淡下去,端起碗喝了一口,“区,有时候怀疑你是南方人,你煲的汤、煮的粥很有火候。”

  他刻意绕开了敏感的话题,区雅芙暗松口气时,脑中倏地想起那天杨成辉夫妻看贝玺的眼神,这事一直搁在区雅芙心头,每次想起,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你岳父岳母自新加坡飞来,跟贝玺有关吗?”

  “有。”凌柠浩简短的回答令区雅芙有丝慌乱。

  “要带走他?”

  “从法律角度,孩子还是要跟着父母,他们带不走贝玺。可他们毕竟是晴晴的父母,有些话,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

  “晴晴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现在的想法是把偌大的家业要交给长大后贝玺。”

  凌柠浩叫睛睛时的那份神情令区雅芙心神震荡,她声音不由得低下来,“可这跟贝玺在哪生活没有矛盾啊?”

  “他们恐我再娶。再婚后的孩子会争这份家产。”

  区雅芙冷笑起来,“如果是真正爱贝玺,就不该这么安排。父母安排的路,孩子不见得接受,也不见得喜欢。”

  “区,我很累,我们改天再谈这个话题好吗?”疲惫再袭上他的眉梢眼角。“去休息吧。”区雅芙指向客房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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