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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从陈绒开始谈恋爱后,她的好心情也影响了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陈绒刚来学校那会儿,很多老师觉得她还挺难处,性格比较内向,可是时间长了,同事们就渐渐改变了这种看法。陈绒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虽然不会制造热闹气氛,但绝不令人反感。即便是同事开了过分的玩笑,陈绒也会笑嘻嘻地应付过去,决不会给你难堪。这样好脾气的女孩子,现在倒真的不多。

  第一个被感染的就是同事周桐。周桐代陈绒班上的化学,也是陈绒的好朋友。周桐是西北人,生长在银川,可骨子里却是偏向南方女人的个性。她考大学那会儿就想考南京大学,希望能在南方的高校度过她的青春岁月。不过,这个愿望未能实现,因为她最终还是去了重庆大学。

  周桐来南京也是个机缘巧合,大学毕业后,她回到银川进入一家大型国企,顺利地恋爱结婚生子。她原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平淡但安稳地过下去,可是,随着丈夫的南下,她的婚姻也因此宣布解体。

  离婚的周桐形单影只,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于是一番折腾后,她放弃了原单位优越的工资,从银川跑到了南京。

  前十年的努力忽然变成了泡影,周桐变得一无所有了。她不得不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和人生。这对一个即将40岁的女人来说是残酷的。

  陈绒在这个时候给了周桐很大的精神鼓励。周桐不太爱说话,是书生气十足的一个女子,在这样的社会难免会有一些不合时宜。陈绒倒是非常喜欢她的个性,没课的时候,就陪周桐在南京城的各条大街小巷里晃悠。她们不是购物逛街,而是看风景谈人生,在世俗中找高雅。亏得陈绒是个语文老师,不然是很难应付周桐的风花雪月的。

  周桐是继丁丁之后第二个得知陈绒恋爱的消息的,在分享陈绒的喜悦的同时,她也是羡慕不已。

  “还是年轻好啊,总能找到自己心怡的男朋友。”

  “你也不要心灰嘛,你还年轻,身材又比我好,一定能够找到好男人的。”陈绒说的倒是真话,周桐不但看起来年轻,心态也是比较年轻的,与同龄人比起来,最起码要年轻八九岁。

  “现在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找男朋友啊?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离婚后还吃香得很,事业基础有了,人又成熟稳重了,像我老公,哦,不!前夫,他还找了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呢……女人就不一样了,越拖越难办。”周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显现出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才有的沧桑。

  陈绒倒是很想帮周桐这个忙,可惜是有心无力,自己不认识几个男人不说,即便是认识的,到了这个年龄也是有家有口了。找丁丁帮忙也是白搭,周桐要找的是老公,不是情人。

  陈绒和周桐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网络,现在的婚姻中介所已经做得很烂,要想在里面找到合适的对象还真有点难度,反倒是网络好像还有点吸引力。以前,陈绒曾在一些征婚网站上浏览过,征婚的人很多,层次也比较高。而且通过网络认识,事先还可以了解一下,可以省下到处奔波去相亲的时间。

  于是,陈绒给了周桐一个征婚网站的网址和一个用户名。陈绒以前在网站上发布过一条征婚信息,可惜未能达到预期的目标,应征者寥寥无几。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周桐也在网站上发了几条征婚启事。过了几天,QQ上已经多了好几个陌生人。没想到,这条征婚信息真的起到了作用,看来40岁的女人魅力依然不减。

  周桐和在线的几位应征者一聊后,真是吓了一跳,应征者居然从25岁到45岁不等。

  周桐对那个25岁应征者的动机感到非常好奇。

  “你好,你看清我的征婚启事了吗?”周桐问。

  “看清了啊,你难道就是为了结婚而来的吗?没有想过婚姻以外的其他东西吗?”

  “不想,我这个年纪的女人玩不起那些,我只想找个人好好地过日子。”周桐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颇为厌恶。

  “哦,那你倒是个好女人。要是结婚也可以啊,你有房子和车子吗?有存款吗?”男孩问得直截了当,简明扼要。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周桐的厌恶已经变为愤怒了。

  “晕,那就算了,我还想着能少奋斗几年呢。既然你和我一样是无产阶级,那我就闪人了。”

  几分钟后,QQ的头像已经变成灰色。

  周桐没想到自己碰到的第一个应征者竟然是个打算吃软饭的男人,她很不齿,但同时又有些同情。这个社会的压力真是够大了,不光身为弱势群体的女人想靠傍大款这样的途径一步升天,男人也开始动这方面的脑筋了。

  周桐把遭遇讲给陈绒听时,陈绒觉得很不解,丁丁倒是不以为然,觉得可以理解。她振振有词道:“其实婚姻是很现实的,与之打交道的不过是柴米油盐,吃喝拉撒,与爱情无关。所以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男人和女人都有权利这么做,这和通过工作来获得工资是一样的道理。”

  陈绒和周桐面面相觑,觉得丁丁把生活看得太灰暗,把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情都物质化了,这样,生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周桐没有理会这些事情的干扰,继续在网上和那些征婚者沟通,希望能大浪淘沙留下真金。就在陈绒为周桐的婚姻大计忙乎的时候,却不知道,她和欧海洋的爱情正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又是一个星期天,欧海洋有两天没有打电话过来了,陈绒想了想,决定主动打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十秒钟,那头终于接了,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

  “海洋,你生病了?嗓子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你,还好吗?”欧海洋听起来状态很不好,有气无力。

  “我来看你吧!吃药了吗?”

  “嗯,没有。你来吧,晚上正好有个朋友聚会,你介意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吗?”他停了一会儿,问陈绒。

  “无所谓啊。”陈绒不是那种非要整天和男朋友粘在一起的人,但她倒是满想融入欧海洋的朋友中去。了解他的朋友,也可以从另一个方面了解他的为人。

  陈绒买了一盒感冒药,打车到欧海洋那里。欧海洋开门迎她时,陈绒关切地看了看他,他好像并没有感冒,但脸色看起来却有些阴沉。看到陈绒,欧海洋的眼睛里有片刻的迟疑和犹豫,但转瞬即逝。

  “今天好漂亮。”欧海洋真心地说。

  “见你的朋友嘛,总不能灰头土脸的。”陈绒坐在沙发上,等欧海洋给她端来一杯咖啡。

  “他们看到你,肯定会羡慕死我了。今天晚上给一个朋友接风,他刚从英国回来。”从英国回来?听到这句话,陈绒想起了王涛,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八点多的时候,欧海洋带着陈绒来到“悠仙美地”餐厅。进了餐厅,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有男有女,七八个人。看到欧海洋来了,一个高个子男孩向他挥挥手。

  欧海洋的手从陈绒的身后绕过,轻轻环住她的腰,一切都那么自然。他低下头冲陈绒笑,眨眨眼睛。

  陈绒被欧海洋拉着,走向他们。她有些紧张起来,越在乎一个人,就越紧张这个人,甚至包括他的朋友,唯恐自己的一点点小疏忽,就影响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完美形象。欧海洋看出了陈绒的紧张,悄悄地对她说:“你今天是最漂亮的,这帮小子眼睛都看直了。”

  如果陈绒能未卜先知,她情愿得罪欧海洋和他所有的朋友,也要拒绝他的邀请,而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不奢望融入到他的朋友圈子里。

  当陈绒站在欧海洋的朋友们面前,听他夸张地介绍她时,她的心又开始痛,脸霎时惨白。她最不愿意见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这个城市实在太小了,小到在这样的场合中也能遇到他。的确,正如丁丁所言,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更具有吸引力。他看着陈绒的眼神,让陈绒想起了从前。从前,她经常在他这种温暖的眼神中迷失自己。

  欧海洋看了看陈绒又看了看王涛,眼睛里的那团黑开始凝重。

  “小绒,王涛,你们认识啊?”

  王涛,陈绒的第一个男人,在消失了五年后,突然以这种形式出现在陈绒的面前。陈绒有些恍惚,觉得造化弄人。

  “是啊,我出国前,就认识小绒了,我们是大学校友。”王涛轻松地回答欧海洋,他朝她伸出手。陈绒看着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你好!”陈绒努力使自己恢复了平静,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在这五年里,陈绒已经重新找回了自我,而且也开始了一段崭新的恋爱,她不愿已经逝去的感情打扰到现在平静的生活。

  陈绒依偎着欧海洋坐下,身子软软地靠着他。她真的有些气短,心里闷得慌,全身没有气力。欧海洋察觉到了陈绒的依赖,自觉地靠过来,宽厚的肩膀抵着她,让陈绒多了几分温暖和安全。

  在他们的谈话中,陈绒才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王涛和欧海洋原来是邻居,在她和王涛谈恋爱的四年,欧海洋正在国外读书,难怪陈绒从未见过欧海洋。现在当陈绒和欧海洋刚刚开始的时候,王涛却从国外回来了。

  陈绒强迫自己不要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她想把自己和王涛的关系全部抹煞。她一再提醒自己,王涛的出现,不会影响她和欧海洋的进展。

  这顿饭,陈绒吃得诚惶诚恐。好不容易结束,和王涛客气地道别后,陈绒才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一点儿也没变,他可是个才子,你知道的吧?”欧海洋谈着王涛,笑看着陈绒。

  “他比我大两届,好像是不错。”陈绒不想再谈王涛,就对欧海洋撒了个谎,说自己明天有课,让欧海洋送她回家。

  餐厅离陈绒住的巷子只有几站路,很快就到了,但欧海洋没有开进小区,却在离小区不远的另一条小巷子里停下。

  欧海洋喝了点酒,离近了,说话时也闻到淡淡的酒味。他看着陈绒微笑,嘴巴却迎上来。陈绒知道他想吻自己,没有躲避,头斜靠在椅背上。

  欧海洋见陈绒默许,很高兴,身子前倾过来,嘴唇覆盖到她的嘴唇上,陈绒能感觉到他抱自己的双臂在轻轻地颤抖。

  陈绒微微张开嘴,他回应着,继续用舌头索取,越来越激烈。

  他们就这样接吻,一遍又一遍,欧海洋环绕住陈绒的双臂越来越紧,让陈绒险些窒息。

  陈绒觉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深呼吸一下,用力推开了欧海洋。欧海洋愣了愣,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看着陈绒,眼神变得迷离了。陈绒的手抚摸着欧海洋的脸,笑着摇摇头。欧海洋自嘲地笑了起来,替陈绒拢好头发,放开了她,坐回椅子上,重重地舒了口气。

  “小绒,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我想娶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你要好好对我,不许骗我,知道吗?不许骗我!”欧海洋说这番话的时候,陈绒开始心虚。不许骗他,不许骗自己最爱的人,可是,什么叫欺骗呢?如果隐瞒自己和王涛的关系算欺骗的话,那她已经在欺骗欧海洋了。

  陈绒心神恍惚地走进家门,爸妈已经睡觉了。她放水洗澡,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这个身子还是年轻的,胸部高挺,腹部没有赘肉,细腻而光滑。欧海洋的吻还余留在她的脸颊,或许不久,他还会拥有她的身体,进入它。就像王涛一样,贪婪地占有它。

  王涛是陈绒的第一个男人,在他的诱导下,陈绒从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

  夜里陈绒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陈绒才20岁,她和丁丁在操场上打网球,马尾辫随着她的跳跃在身后甩成漂亮的弧形。陈绒刚学会打网球,她一用力,球就飞到了跑道上,不偏不倚砸到了大三男生王涛的头上。

  王涛龇牙咧嘴,朝球飞过来的方向看,陈绒和丁丁早吓成了一团,陈绒神情紧张地走向王涛,小声地对他说对不起。

  王涛看着这清纯的女孩,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让王涛立即忘了头上的疼痛,满心里喜欢开来。

  他带点戏谑地说:“你砸了我的头了,怎么补偿我呢?”

  陈绒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丁丁走过来,笑嘻嘻地冲王涛说:“大不了请你吃饭。不过,你买单!”王涛笑着,看着陈绒。陈绒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只好傻傻地听从丁丁和他的安排。

  画面很快地转开,陈绒在王涛的宿舍,在他的单人床上,正激情地做爱。王涛气喘吁吁,陈绒看着他的脸,无限甜蜜,她甚至能感受到高xdx潮来临时的快感,全身酥软,香汗淋漓。可是,身上的王涛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面目可憎,他冲陈绒喊着:“不要孩子,打掉孩子!”陈绒吓呆了,用力地摇头:“不,不,我要孩子,要孩子!”

  “我要孩子!”喊出这一句后,陈绒猛地从梦里醒来。她汗津津地从床上坐起,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已经五年多了,那段往事已经逐渐被淡忘了,可是,现在,它却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陈绒的心上,她越想淡忘,越是忘不掉。从前的点点滴滴又重新被一点点拾起,带着酸楚和茫然。

  和王涛认识半年后,陈绒第一次踏进了王涛的家门。他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非常和蔼可亲。去的时候,正好有研究生在讨教问题,书房和客厅被他的父母各占了一隅。陈绒和王涛只好缩在他房间上网儿。

  王涛打开了一个网站,页面上却跳出一个赤裸裸的美女,仔细看了看却是在做“床上运动”。王涛无所谓地点击了一下:“看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乱七八糟就关了啊,还开着干什么?”陈绒那时还算是不经人事,虽然也起哄跟着看过黄色小册子,可到底没有孤男寡女地看过如此赤裸裸的色情电影。

  “不好意思了啊?来,一起看看!”王涛存心挑逗。

  陈绒忽然觉得王涛给她设了个套,让她傻乎乎地往里跳,便愤愤地站起,要开门出去,王涛却站起来,一把拽住了她。

  身高181厘米的王涛很轻松地就把陈绒按到墙上,他开始吻她。说实话,陈绒喜欢他的吻,他的吻常常让她感到意乱神迷。

  他见陈绒不再反抗,就顺势把她抱到椅子上,电脑上是激情四溢的男女,电脑旁是性致盎然的他。

  这一对年轻气盛的男女继续接吻,王涛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探寻。陈绒的半推半就非但没能阻挡他的进攻,反而激起了他的欲望。

  他喘着粗气在陈绒耳边说:“我想要你!”

  “不行!”陈绒虽然接近迷乱,但还是一口回绝了他。

  “试试啊,我只进去一点点,你疼我就出来。”他不弃不羸地鼓动她。

  他边鼓动边尝试,手开始侵犯陈绒裙底里的秘密。陈绒毕竟是爱他的,哪经得起他这样的引诱,一时间就乱了方寸。初次的好奇和向往成了她最好的春药,她的身体有了反应,而她身体的反应又更加刺激了王涛。

  最终他还是成功了,他们带着好奇和激情,完成了第一次。

  他轻轻地进入的时候,激动得不能自已,而陈绒疼得几乎叫出声来,但他非但没有退缩,还吻住了她,在她的呻吟声中,一点点挺进。

  他刺破少女那最后一层阻隔,完全进入,几乎没有动作,就兴奋地结束了。

  没有快感,只有疼痛。看着红白相间的脏兮兮的床单,陈绒觉得心底里空落落的,她哭了出来。王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个劲儿地道歉。他看着被单,感动得不得了,抱着陈绒许下了很多海誓山盟。

  性欲就像开闸的洪水,有了开头,以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除了吃饭,看书,陈绒和王涛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做爱。

  陈绒终于怀孕了,他们很少采取避孕措施,王涛不喜欢隔膜,所以,怀孕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们那时还过于年轻,没有把性和孩子的必然关系理清楚。知道这一消息时,王涛吓坏了,因为他刚刚入了党,而且刚被保送研究生。那时的王涛可谓雄心壮志,他不想因为一个还只能算是胚胎的孩子耽误了他光明的前程。更重要的是,随着年龄渐长,他发现女人也分三六九等。聪明或漂亮只占一样,但另一样却岌岌可危,对男人要么唯命是从要么吆五喝六的是下等女人;漂亮聪明,小家碧玉,与男人无利弊冲突的是中等女人;上等女人是那种美丽智慧和财富具备,能扶持男人一步登天的女人。对王涛来讲,陈绒充其量是个中等女人,王涛若是和她结婚,可能会婚姻幸福,但就事业而言却无一点用处。这时王涛的身边正好出现了一位“上等”女人,她的父亲是学术界的重要人物,对王涛的事业能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经过左右权衡以后,王涛决定放弃陈绒和孩子。当然,陈绒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如歌里唱的那样“连分手也是最后一个告诉我”。陈绒那时已经毕业了,她是憧憬着婚姻和孩子的出生的,可是在王涛的说服教育下,她还是同意把孩子打掉。

  陈绒做手术的时候,是丁丁陪着去的。虽然是无痛人流,睡一觉什么也感觉不到,身体也没有痛楚,但陈绒心里却痛得要死。陈绒在网上搜索胎儿的照片,看着它流了一夜的泪。

  这些,陈绒的父母都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凭着陈母的个性,是不会轻易放过王涛的。

  在这五年里,陈绒偶尔也会想到这些,想到了,除了恍惚的心酸,也没有什么真实的痛苦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王涛也和上等女人去了英国,与自己的世界脱离了干系。现在,他却又出现了,还横亘在她和欧海洋之间。所以,这些尘封的往事又鲜活起来,好像随时准备跳出来,扰乱这平静的生活。

  欧海洋是在一本老相册里发现这张照片的,他已经忘记了这本老相册,要不是打扫卫生时被翻出来,要不是他忽然想重温一下记忆,这张照片也许就永远不会被记起了。

  照片上,王涛和一个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个人傻乎乎地笑着,幸福极了。欧海洋记得这个女孩曾是王涛的最爱,是王涛的E-MAIL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人。这张照片还是欧海洋跟王涛要的,那时欧海洋在国外,他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让王涛迷成这样。后来,王涛还跟他借过2000块钱,也是为了这个女孩——为了给她做人流手术。欧海洋对王涛的始乱终弃颇有微辞,不过碍于多年挚友的面子,欧海洋也不便深说。

  但是,现在欧海洋却发现,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目前爱着的女人。怪不得欧海洋觉得她的名字好熟悉,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欧海洋苦笑,这真是造化弄人,比小说还戏剧化。

  欧海洋开始举棋不定,不知道是该接受陈绒还是该趁着没有深陷时赶快脱身。他不是个传统的男人,可是,对着王涛,他又怎能佯装不知呢。

  就在欧海洋左右为难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又把这段恋情拖了三个月,陈母也终于提出请欧海洋来家坐坐。

  陈绒提前几天和欧海洋说了,欧海洋有些犹豫,虽然只有片刻,但陈绒还是看在了眼里。在陈绒眼里,她和欧海洋已经算是正式的恋人了,他们不是自由恋爱,是相亲,既然是相亲,又互相喜欢,那下一步当然是结婚了。结婚前见双方父母那是必然的一关,现在欧海洋却迟疑了,这让陈绒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你如果有事就算了,我跟我妈解释。”陈绒讪讪地说。

  “没有,只是第一次去见你父母,总归有些紧张。”欧海洋辩解。

  “那你就不用了,我爸妈很随和的,不用担心。”陈绒相信了他的解释,把他的迟疑归于丑女婿见丈母娘前的不安。

  晚上,欧海洋如约而至。陈家父母客气地把他让进客厅。欧海洋给陈父送了两瓶茅台,一条小熊猫香烟,给陈母送了一大盒子花花绿绿的保健品,出手相当阔绰。

  陈母客气地推让了一番,一时拿不定主意是收还是不收这些贵重的礼物。她决定先观察一下欧海洋和小绒的关系,以此来确定收不收下这份礼。欧海洋和陈父在客厅的沙发上谈天说地。陈父是典型的老愤青,欧海洋合着他的意思,就当前的政治经济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陈母把陈绒喊到厨房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下他们的发展程度。陈绒知道妈妈的心思,面对妈妈的追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弄得陈母剃头担子一头热,好不是滋味。

  吃饭的时候,欧海洋和陈绒坐对面。陈父饭前喜欢喝上一小口,欧海洋就陪他。陈绒不知道欧海洋的酒量,刚开始时就喊着不让他喝。欧海洋还是倒了一杯,又给陈父满上,两人和着陈母辛苦了一下午做成的一桌菜喝得有滋有味。但欧海洋很快就脸红了,连称自己不胜酒量,哪能跟陈伯父几十年练出来的酒量比,伯父喝的酒比他喝的水都多。

  陈父微微一笑,很是得意,看年轻人败在自己这个老头子手里不得意才怪。

  趁着欧海洋去洗手间的空隙,陈绒问爸爸欧海洋的酒品如何。陈父笑了笑,点点头:“小伙子不错,酒量也很好。”“他哪酒量好,不是说不能喝吗?”“傻丫头,那是他谦虚,懂得关爱别人。你老爸虽然酒量不错,但毕竟也算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与他比的。他要是逞强,一定要与我喝,那他就是强人所难。他这样既喝出了气氛,又掌握了火候,这个分寸掌握得不错。这个小伙子不错,洞察力强,人心也不坏,不错!”陈绒听得如痴如醉,佩服爸爸的观察力,对于结果也十分满意。

  送欧海洋走时,陈父约他下次再来喝酒,陈母也是空着手送的,她已经决定收下这份礼物了。

  下了楼梯,欧海洋就抱住了陈绒,靠在墙上不愿走,趁着喝了酒撒起泼来。

  “没喝醉怎么就撒酒疯啊!”陈绒嗔怒。

  “我表现得这么好,你也不口头表扬一下啊。”说着就要动嘴,陈绒推开他的头:“不要,一嘴酒味。”

  欧海洋叹了口气:“郁闷啊,又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了啊!”

  “干脆,你和我回家吧。”他坏笑着。

  “想死啊,没听我妈说啊,只能送到大门口。”

  “唉,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人啊!”

  陈绒笑得不行,被欧海洋搂着腰,身子横竖不舒服。欧海洋看着她笑,渐渐地眼光竟凝重起来,他压低了声音,认真地对她说:“小绒,我们开始正式恋爱吧,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陈绒点点头,看着他的脸,有种幸福在心底漾起。她踮起脚尖,迎上他的嘴,深深地拥吻起来。

  “咳咳”,楼梯口突然传来几声咳嗽,陈绒一听像是爸爸的声音,慌忙地推开欧海洋,刚散开,陈父就走到他们面前。

  “你妈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所以让我下来接你。”

  陈绒瞪了爸爸一眼,爸爸又回瞪了她一眼。

  欧海洋脸红着讪笑,欺负了别人女儿,当然不好意思再理直气壮。

  回到家,妈妈立即尾随着陈绒进了房间。

  “怎么样啊,还满意啊?!”陈绒知道妈妈是满意的,只要爸爸满意的东西,妈妈绝对无二话。妈妈总是以爸爸的想法为想法,以他的需要为需要。她崇拜他,这可能是他们的婚姻如此牢不可破的原因。

  “满意,就是太满意了,反而觉得不满意了。”陈母的话像绕口令一样让陈绒一时没听懂。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爸爸不是说他不错吗?”陈绒开始犯糊涂。

  “他是不错,人长得好,又能干,钱也挣得不少,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太好了,我配不上他啊?”陈绒刚脱了一半的衣服,听到妈妈这样说,便停下动作,睁大眼睛看着妈妈。

  “妈当心你以后会压不住他。你知道,这样的男人不缺女人。”

  “妈,我也不至于太差劲吧。哪有你这样当妈的,胳膊肘往外拐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绒躺到床上,给陈母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陈母也不想跟她吵,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选老公可不能光冲着体面,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陈绒想了一下妈妈的话,觉得妈妈对婚姻的领悟还挺深刻的,就转过身,冲着陈母笑起来:“妈,你谈过恋爱吗?”

  “鬼丫头,你想笑话你妈,是不是?”陈母脸倒红了,很好看。

  自从欧海洋去过陈家后,陈绒和他的关系已经明朗化了,倒是陈母的态度越来越暧昧,有时甚至在陈绒面前故意说某位阿姨又给她介绍了一个多么优秀的男孩,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等等。

  陈绒一直托推没时间,陈母却穷追不舍,这种猫捉老鼠的日子一直延续到陈绒学校搬迁后才告一段落。

  学校迁到河西,靠着奥体中心,没有了老校区的拥挤和热闹,但多了份宁静和高档。教学楼全是新的,教学设备也都先进得很,老师们一人还配了一台电脑。学校领导精打细算,教师级别不一样,电脑也买得不一样。要是一个办公室恰好有两个同级别的老师,而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那就抽签,谁抽到谁要。陈绒的资格不够拿笔记本,所以不存在抽签的心理压力,她把事情当做笑话说给欧海洋听,欧海洋说:“我干脆给你买一台算了,笔记本方便。”

  陈绒撇撇嘴:“不要,要也不让你买,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这句话分明是讲给欧海洋听的,谈恋爱的女人常说这个,也就是激发一下对方的斗志,好早早地成为她的什么人。欧海洋乐意上这个当,配合着说:“你想让我成为你什么人啊?”

  陈绒歪着脑袋笑,从桌上拣了一颗樱桃放入口中,这些动作看在欧海洋的眼中,就成了情欲的催化剂。他不顾她愿不愿意,一把把她抱上了床。

  “欧海洋,你混蛋!”陈绒咯咯地笑,在床上和欧海洋闹成一团。陈绒是最怕痒的,欧海洋一咯吱她,她就笑得瘫软下来,软若无骨、脸颊绯红。

  欧海洋看了更是心潮澎湃,吻她的嘴,樱桃的滋味还在口中,酸酸甜甜的。欧海洋忽然想,20岁时的陈绒该是怎样的一副姣容啊,若把那时的她抱在怀中,又该是另一番情趣了。想到这里,欧海洋自己先在心底里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她是无罪的,若是能先知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她决不会做那些。说好了不再想那些,怎么又犯老毛病了呢。

  虽然不再想,但情绪已经明显地受到了影响,原先情欲勃发,现在已经软趴下来。他还是抱着陈绒,但没再做任何的深入。

  见欧海洋戛然而止,陈绒一时回不过神来,她缩在他怀里,有几分释然有几分期待。

  “海洋,你以前有女朋友吗?”陈绒忽然问他。

  “有过,在国外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北京的女孩。”欧海洋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这个提问。

  “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意思啊,想窥探我的隐私啊?”欧海洋咬她的耳垂,又软又冰。

  “我昨天看一篇文章,说女人总是希望能够成为她所爱的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而男人则是渴望成为他所爱的女人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男人都有处女情结,自己有多少个女人不重要,但自己的女人最好一个个都是处女呢?”

  欧海洋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处女情结并不是单指有没有处女膜。你知道,女人一般都是先有爱才有性的,只有爱他,才会把第一次给他。所以,第一次性行为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很难忘记。所以,男人在乎自己的老婆是不是处女,更多的是情感方面的因素,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永远想着她和别人的第一次,他想独占她,感情比什么都珍贵。”

  “男人的占有欲都这么强吗?”

  “这也不一定,既然爱了,当然不能只爱她的现在,也要接受她的过去,她的未来,不然怎么爱得完整呢?”

  他低头看着陈绒,半真半假地问道:“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样子的?”

  陈绒坐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是微笑的,可是陈绒却感觉到了微笑下面的另一层意思,是好奇,是期待,是无奈?

  “嘿嘿,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哪个没几段感情史啊。说出来应该可以接受吧?”

  “你想知道什么呢?”陈绒反问。

  “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一时好奇。”欧海洋故作轻松。

  陈绒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忽然感到一丝拘谨和不安。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对欧海洋守着她的最后防线,他几次想超越都被她拒绝了,陈绒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她害怕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男人往往口是心非,他表现得越不在意,其实就越在意。

  事后,陈绒打电话给丁丁告诉所有经过,丁丁听了大笑起来:“大小姐,什么时代了,你还为贞操苦恼啊?现在的中学生都知道什么叫性爱了。超过18岁还是处女的,那都混不下去了。”

  “没这么夸张吧?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啊,欧海洋和王涛是好朋友,欧海洋要是知道他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女朋友以前是恋人,而且还为他做过人流,他会是种什么感觉?”

  “那倒也是,那你去做个处女膜吧,一百块钱一次,几分钟就好了。”陈绒不知道丁丁是故意气她,还是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总之,她狠狠地回了丁丁一句:“去死!这样也太虚伪了吧?”

  丁丁不再理她,自说自话:“现实中的爱情是世俗的,网上的爱情倒是不错,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喜欢,就能跟他谈情说爱,甚至能跟他发生关系。”

  “网上也能做啊?”陈绒第一次听说。

  “老土,那叫网做,人家才不管你是不是处女,有没有结婚呢!”

  “你怎么也这样啊,恶心得要死。”

  丁丁大笑:“你不懂,感觉好极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网友,和他聊天的时候,我觉得一个晚上就像一分钟那么快,而且我们还做爱了,感觉好极了。”

  陈绒懒得听她胡说,挂了电话,上课的时候竟然走神了,想起丁丁说的人造处女的事情来。现在连处女都能造假了,还有什么不能造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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