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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5节

  14

  才不过几天,秦栖凤就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这会儿她的心踏实些了,想着在这些地方找钱也真是容易,只是自己不要去赌,那钱慢慢就攒起来了,合适的时候她就可以跳出来做其它事了。孙扬突然就对她的事很好奇,追问她在哪一家茶楼,她不知怎么说,打着马虎就过去了,她不会让他看到她生活的这一面,不是说她有什么不可告人,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承受能力,象他那样的老实单纯的人,象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他根本就不可能想象得到还有人会那样生活,既然想不到就不可能理解,干脆就不让他看到这些,她想尽快找到钱,象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只要有了这样的结果,过程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了,那时她或许会和他结婚,她绝不会再放纵自己象从前一样。

  陈老七打电话来给她说,今天他有事,几个赌友打电话过来了,叫她和小黑先到金凯丽酒店开房,和其它水公司一起先过去把场子挑开,封标今天也要过来搭伙,小黑和兄弟们知道怎么做,他那边完了事就过来。

  秦栖凤说,好的,你忙你的,这边交给我们吧。才挂了电话,小黑就打过来了,两人约好在金凯丽见。

  这边叶新梅给陈老七找出衣服来,催他快点换了,人家都过去了。两口子收拾妥当才一起到唐局长家去。

  唐局长家己是高朋满坐,众人分两桌,一桌人围着唐局长打麻将,另一桌人围着唐局长夫人闷金花。唐局长新近高迁,成了邮政局的正局长,人本就生得相貌堂堂,身高一百七十九厘米,体重九十八点三千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这会儿壮年得志,更是挡不住的光彩万丈,意气风发,颇为神俊。见叶新梅两口来了,招呼到,小叶,坐。叶新梅把陈老七介绍给唐局长,唐局长寒喧到,小陈,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挣了不少钱呢。陈老七笑道,哪里哪里,挣点辛苦钱糊口吧。唐局长说,不对不对,你很会挣钱的,大家都听说了的。

  叶新梅给唐局长打完招呼,回过头拉着陈老七到这边这桌招呼唐局长夫人。这才是她今天主要要做的,她常在唐局长身边,是唐局长一手把她从一个打字员提成管理员,又把她弄进营销部,这会儿唐局长当了正局长,她叶新梅功不可没,下一步营销部主任的事还用说吗,那明摆着就是她叶新梅的了。只是她知道局上很多人不服她,在传说她和唐局长,她不想因为这些谣言影响她和唐局长夫人的关系,才约了陈老七今天一起过来。叶新梅走到唐局长夫人面前,招呼唐局长夫人,李姐,手气好吧。唐局长夫人见她招呼自己,答应着说,还可以,来,你来玩两把。叶新梅说,我老公来陪你们玩儿,他可是金花王子喔。唐局长夫人说,你找个杀手来杀我们哟。叶新梅说,哪里,来陪你玩儿,比手气。唐局长夫人说,坐,你先生贵姓。叶新梅说,姓陈。陈老七说,李姐,手气好。唐局长夫人说,还行,小陈坐。众人边给叶新梅说话边给她两口让出个位来。

  陈老七给唐局长夫人招呼了坐下来,一看众人打牌,全是打的老实牌,且这些人没一个做得来活路,不仅做不来,连看都看不来,就想着洗两把好牌给唐局长夫人。打谁呢,只有打自己了。玩了几把,捡个底,该他发牌,拿了来洗几下,发出去,众人通闷起来,唐局长夫人手气好得很,气质也好,也不看牌,只管下钱。陈老七知她手中的牌,见场子上钱堆了不少,大家看了牌,无一人打得起,都撒退了,只剩他和唐局长夫人,还有一个人,陈老七说,总得有人看牌讪,自己提了牌起来看了,说到,有格无格打一手。边说边下钱,唐局长夫人见他提牌打,也看牌,一看不打紧,竟然是一个A金花,见场上堆了那么多钱,心中扑通一跳,喊打,数出钱来,另一个人见他二人看牌都打得起,也看牌,不过烂牌一把,丢了。该陈老七了,陈老七装模做样说,李姐,有没有格喔,我要检验你啰,打两百。说着下了钱。唐局长夫人手拿大牌,正想咬人,自己不提格,还有人提格,安逸,只不露声色,说缀起。陈老七说,着了,看来我自己踢我自己了,那么大个牌,打进去了不敲又不可能,看一看。边说边又打了两百进去,众人见二人提格打了,都来了兴趣,急着看二人开牌。唐局长夫人得意到,你敲牌嘛那就输了讪。边说边亮开自己的牌,众人一看,是个A金,都奉承唐局长夫人手气好。陈老七说,我也不是假的,边说边亮开自己的牌,众人一看,是个Q金。都说陈老七打得稳重,闷出那么大个金花,只打一手就开牌了。陈老七还辩解到,我打满了,人家李姐理都不理我就跟上来,牌肯定大讪。众人都说,会批,真是金花王子呢。这边唐局长夫人心花怒放地收钱,手上已捏了厚厚的一大垒了,将那些整的揣了,只捏些小票在手上,将牌刨过来洗。

  陈老七和众人玩了会儿,电话响个不停,都是他没有通知到的赌客,问他在哪里。陈老七在人堆里不好说,叫他们打电话给小黑。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是小黑打来的,叫他调钱过去,说是水公司打断水了。陈老七问,才多大一会儿呀,生意好得很么。小黑说,好得很喔。陈老七一阵兴奋,说,你先打电话给周圆,从他那儿调些,我马上就过来。

  陈老七挂了电话,见玩了几个时辰,输了二千来块钱出来,唐局长夫人赢了不少,给叶新梅说,那边有事,要过去一趟。唐局长夫人玩高兴了,觉这个小陈打牌气质真好,对他颇有好感,见他在电话里说要走,笑着说,小陈生意很忙呵。陈老七说,是呵,那边公司里有点事。叶新梅见李姐玩高兴了,觉今天老七表现不错,笑着说,他呀,就是忙,在哪儿都坐不住。唐局长夫人说,那忙去,一会儿过来吃饭。陈老七说,一会儿再看吧,不要等,新梅,你这儿耍,一会儿打电话,我过来接你。唐局长夫人对叶新梅说,小陈真体贴你呢。叶新梅很有面子,说,你忙去吧,回头打电话。

  陈老七下了楼,去倒过车就朝场子上走,看来今天生意真是很好,才好一会儿就断水了,都来了哪些人呵,想着就想快点过去看一看。

  却说这边小黑,秦栖凤和其它两个公司水总把场子挑开了,来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就分成了两边,一边闷金花,一边榨狍子。那水钱就淌得快了,好些人都赢了钱走了。

  秦栖凤在桌子上忙活着,这几天时间已和众赌客混了个烂熟,因她生得美貌,众男赌客都喜欢和她拉话,开玩笑,秦栖凤也是个拿得起的人,和众人你来我往的说着段子相互调笑取乐,场子上气氛格外轻松好玩儿。方老板和秦栖凤坐一边,早被她迷住了,几欲亲近,这会儿赢了不少钱,笑呵呵地拿着两百块钱丢进去,给秦栖凤说,来,我给你下个底,看你运气好不好。秦栖凤笑着说,别把你自己打倒了。方老板说,死在花架下,做鬼也风流。说笑着,众人下了底开始通闷,到秦栖凤这儿,方老板就自觉帮她闷上,闷了两圈,秦栖凤手一拍说,我敲。方老板说敲什么敲,多闷几圈,又不是沙金花,闷。边说边下钱。若干圈之后,秦栖凤再叫,行了,不闷了,我要敲了。方老板才停下,秦栖凤手在桌上一轻拍,发牌的人便给众人发牌,秦栖凤仍不忘从底钱里抽出水来,牌发完,她敲的,该她看牌说话。

  秦栖凤左手提起三张牌,右手在牌上一搭,就做了个美妙的手形,将眼凑过去,只一个人看得到牌的内容,对面胡二笑道,牌都闷不来,看牌的姿式还蛮老练。秦栖凤正专心致志韵牌,哼了一声,也不搭理,继续看牌,面上第一张是梅花K,慢慢地将三张牌抹开来,就看见后面是一红一黑两张牌,再上下一推,红的两个脚就露出来了,又是一张K,别是K三同喔,再推,冒出的却是个圆脑袋,那就是一对K了,秦栖凤将牌合拢来摆回原位说声打,便掏自己的腰包,方老板早帮她把钱丢进去了。边下钱边埋怨道,叫你多闷几圈嘛。众人见秦栖凤叫打,也纷纷提牌来看,没有格,都丢了,只胡二拿着了一对Q,也喊打。秦栖凤见众人都退下了,自己也不是多大的牌,不敢乱缀,下了钱说,啥子。胡二笑着说,一对女人。秦栖凤心头一喜,叫到,那你娃惨了,被我干掉了。边说边亮开牌来。胡二听她的话已知她拿了一对K了,一看,不是一对K是什么,做痛苦状叫到,喔,我着强xx了。众人都奚落胡二说,着了,被按到包谷地里了。一般打金花赢家刚好比输家大一个点大家说是强xx。胡二对秦栖凤叫到,我还想来一回。众人全笑欢了。

  正在这时,陈老七推门进来了,看见桌上众人不亦乐乎,问到,什么事那么高兴。

  胡二喊到,老七,我着强xx了。

  陈老七问,是哪一个。

  却见秦栖凤神采亦亦,满脸含春,笑吟吟到,是我。

  陈老七刹时被秦栖凤的光茫震摄住了,只见她衣着光鲜,妩媚动人地坐在桌上,和一桌的男女谈笑风生,那笑声无比悦耳,他好象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秦栖凤了。这个女人天生就属于赌场,你看那满桌的男女,无一不因她而生机勃勃,好象有了她,众人就被凝聚在一块儿了,她在这些圈子里混真是鱼儿得到水,磕睡遇到枕头。

  秦栖凤把捡回来的钱拖出一些欲还给方老板,方老板按着她的手说,你的,你赢的。秦栖凤对他一笑,把钱收了,洗牌。边洗牌边对胡二笑到,他们说的你的苏联名字叫输死你娃,美国名字叫越陷越深。

  梁晓燕说,哪里嘛,人家说的他的日本名字叫日川钢板,还有个女的叫松下裤带子。

  胡二说,你就不晓得,还有个人的日本名字叫龟xx正雄。

  场上众人都笑粑在桌上了,说他龟儿子真是厉害。一时桌上男女就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比一句更色彩弦丽,直捣人肺腑。一赌客叫到,老七,管不管一下喔,掉进淫窝了,没法赌了。

  陈老七凑过来说,你自己免疫能力要加强,不要经受不起风雨。

  众人更是笑得一蹋糊涂。正笑闹着,只见周圆和他的兄弟进来了。大家问周圆到,你们那里散了。

  周圆满脸灿烂还不及说话,他的兄弟小石头已接过话头兴奋地说起来,今天周哥凶得很,自己把那边打清堂了,赢安逸了。

  一赌客说到,那边清一次堂舍,可以这边来玩两下子了,周圆,这几天踩到狗屎了,运气那么好,来,来,又遛起,这儿来拈,这儿更好拈了。

  众人见他赢了钱都纵恿到,来,来,这儿来又把我们扫清堂。

  周圆笑到,我哪敢和你们这些哥哥姐姐些比。说着话,心都又在跳动了,轻声叫陈老七到,七哥,进去说话。

  陈老七知道他要给他结帐,跟着他到里间去了。

  周圆跟陈老七说完当天的事出来,众人又怂恿他到这儿来玩玩。玩就玩嘛,他周圆这两天火头子硬得很,走到哪里不是大把大把地捞钱,一时半会儿捞不到钱还不习惯了。边和众人说笑着边坐下来。到晚上打散场时又捞了二十来万。众人无不咋舌。

  15

  秦栖凤捏着刚才存进钱去,内容越来越多的卡,心中快活死了,她秦栖凤的钱又可以让银行来保管了,多少年了呵,不说笑话的,秦栖凤平生第一次使用借记卡,现在安逸了,没钱用了,晚上半夜去机器上按按都按得出钱来,去超市商场买东西也可不用钱,那卡一划,签个字就完了,监狱里关了那么多年,一出来日月也换了新天了呢。一段时间来秦栖凤在场子上工作,感觉来了也下两注,手气好着呢,赢了四五万了,在那些场伙上找个几万块钱简直是小意思,跟在面包房里捡面包渣是一回事,加上她在场子上挣的,也有得些钱揣腰包了。她把陈老七的钱还了。

  秦栖凤人在赌场尽管眼睛会花,那成堆推过来推过去的钱,那桌上变幻无穷,纸醉金迷的景象,那些个出手阔绰的男人和女人,无一不深深吸引她,让她迷恋,让她倾倒,可她还是能控制住自己,在那些地方她不敢放纵自己,稍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叫你石沉大海,有去无回。她有她想要的生活,只有那样的生活才是稳当的,值得守候的。她和孙扬商量说做点什么生意,孙扬说,卖衣服吧,我觉得你的品味不错。秦栖凤说,那你帮我注意到哪儿有好的门面。孙扬说,你在哪家茶楼工作,怎么这么忙。秦栖凤说,生意好才忙讪,你要理解我,哪天带你去我们茶楼喝茶,就在城南。

  又是周末,秦栖凤盘算着今天下午散了场就去接兵兵,早上起来就打电话给王俊石说了。有钱时秦栖凤最想做的事就是带兵兵去吃肯德基,兵兵现在开始喜欢她了,依恋她了,她的心里撒满了爱的阳光。陈老七打电话给她,说这两天公安抓得紧,不在城里赌了。他们先去找着了地方,这会儿打电话给秦栖凤叫她打车过去。

  秦栖凤叫了车,心头还在想下午和兵兵在一起,给兵兵买好多东西,再给自己买好多东西,呵,那该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呀,心头正美滋滋的,车子停住了,好一会儿都遛不动。秦栖凤问司机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车,这么多人。司机说,好象是二0三厂的人,说是当官的贪污,把他们买工龄的钱吃了。秦栖凤就才看到这条路正是市委那条路,前面不远就是市委市政府。秦栖凤心中好奇,想下去看看,对司机说,我走过去算了。边说边付了钱。

  秦栖凤一路走过去,果然见市委门口的大路上坐了两排人,将路都闸断了,拦住了过往车辆,有两个横幅拉在人栏面前,白底黑字一幅写着,讨公道,要说法。另一幅写着,我们要公平,我们要公正。秦栖凤仔细再看,两排人里找着了不少熟面孔,他(她)们个个面色肌黄,衣衫简陋,马路那边还有一大群围坐在市委门口。几年前她不就和这些人一起生活和工作着的么,现在却看看,真不知他(她)们能比她好到哪儿去,至少她秦栖凤现还有得钱买两件好看的衣服,有钱在赌场上捞两把。可这些人还叫人吗,一无所有,一穷二百,还一点法子都想不到,又老又丑,哪还有点人样,这样活着真不知为个什么,做又不敢做,抢又不敢抢,连卖都卖不出个价来,与其如此掉命,真不如死了还免得受罪,早死早投胎去。

  看来当初她就算不进监狱,赖到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就是命呀。再一想到她爸和她二姐,还有王俊石,心中伤感连连,她想要回去看看。她总觉得还欠他们什么,根本还不断清,还不完,她不奢求他们喜欢她,她总算有办法找到点钱财了,怎么也该回去看看那个蓑老而贫穷的老头儿,那是她的爸呀,尽管他一点都不爱她,对她那么冷漠,可他就是她的爸呀,她就一定要做出些什么,一定要在过得好一点的时候想起他,还有她的姐,血缘就是如此神奇的东西,它会麻目人的怨恨,让人心变得宽容起来,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处境,她和他们始终是联系着的,怎么割得断呀。

  秦栖凤看到前面就有银行,走进去取了一万块钱来,重新以他爸的名开了个户。这才穿过人群,又打了个车去找陈老七他们。

  下午秦栖凤去幼儿园接了儿子,母子相见都格外高兴,再说去吃肯德基,兵兵更是欢乐开怀。两人上了车,秦栖凤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心里就荡起了幸福的涟倚。秦栖凤抱过儿子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顺手从包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三折两叠便折出个戒指来,逗着兵兵问,好不好看。兵兵眼里满是惊喜,说,妈妈,真好看。秦栖凤便给他套在手指上,其它指姆都戴不起,只好套在大姆指上,说,送给你了。兵兵看着钱做的戒指新奇得不得了。秦栖凤见兵兵开心的样子就特满足,说,以后妈妈有钱了都给你一个好么。兵兵直点头。秦栖凤说,亲亲妈妈。兵兵便抱着秦栖凤的脸亲了一个。车就到了。

  上了楼,要了吃的,两人便坐在靠窗边的一二人座上。看着兵兵贪婪地吃着鸡腿,汉堡,可乐,薯条,人就发起痴来,秦栖凤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爱的光辉里,幸福得透不过气来,一股股爱的小火焰在她心里跳动。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陈老七,是他让她找着了活的乐趣。

  两人吃了肯德基又去逛商场,买了不少东西。秦栖凤本想送儿子回去的,又舍不得,想到明天不上学,问兵兵跟不跟着妈妈,就在妈妈这儿睡。兵兵直点头。秦栖凤就给王俊石打电话说兵兵不回去了。王俊石说正好他们还在市委门口静坐,看来今天晚上都不回去了。秦栖凤说,有没有什么结果嘛。王俊石说,还没有,他们还在谈判,都一天了,还没结果,看来要坐一晚上了。

  挂了电话,秦栖凤给陈老七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陈老七给她说了个地方。秦栖凤带着兵兵打了车过去。

  陈老七看到秦栖凤带着个娃儿,问,是你儿子么。

  秦栖凤说,是,兵兵,叫陈叔叔。兵兵怯怯地叫了。陈老七说,你儿子长得真好,小帅哥一个。又转过去问兵兵,多大了。兵兵说,五岁。陈老七说,乖。

  秦栖凤让兵兵在一边玩儿,自己坐上桌去。陈老七看到兵兵很乖的样子,便拿了一幅麻将来逗着兵兵,想教他认麻将,没想到他拿起一个,兵兵就给他说一个,秦栖凤看他们玩麻将,笑着给陈老七说,你不要把我兵兵教坏了,陈老七叫到,你冤枉我了,你儿子天姿聪慧,什么都懂,真是有其母呵。

  很晚了,结束一天的工作后,陈老七送秦栖凤回家,兵兵在秦栖凤怀里睡着了。窗外一辆辆军用卡车开过去,秦栖凤发现上面竟然是二0三厂的人,拿出电话打给王俊石,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她看到车子拉着他们。

  王俊石说,他们正送我们回厂。

  秦栖凤说,有什么结果吗。

  王俊石说,现在上面答应了加一百块钱,原来是一年八百,现加成一年九百了。

  秦栖凤说,弄那么大个动静,才为了一两千块钱。

  王俊石说,是呵,还谈了一天,这个时候都十二点了,你不知道,大家心里弊得慌,都想弄点事出来。

  秦栖凤说,你注意安全,明天早上我回厂里去,把兵兵送过去。

  挂了电话,陈老七问,是兵兵的爸爸。

  秦栖凤嘀咕到,是呀,闹个啥子事喔,才为了一两千块钱,多那一两千块钱又能干出个啥来。边说着边想起王俊石的处境实在太不好了,兵兵真是可怜。这儿一想到兵兵可怜,就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有点能力了,也可以把兵兵弄过来和她过了,大不了请个保姆帮她,一个月才多大点钱,那样至少兵兵想要什么她还给他买得起,看他今天吃肯德基那馋样。秦栖凤埋头看儿子,儿子熟睡的脸让她心疼,拿出电话给王俊石又打过去,说,兵兵过来挨着我吧。

  王俊石问,你现在好过些了。

  秦栖凤说,也谈不上,找得到点钱。

  王俊石说,也好,儿子挨着你,你至少不那么寂寞了,先让他在你那儿呆几天看适不适应再说吧。

  秦栖凤说,那就这样吧,其它事我想一想再说。挂了电话先想起孙扬来,正好看看孙扬怎么对兵兵,她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为了想给兵兵一个好点的环境么,如果他不能接受兵兵,对她再好又能怎样,天下对她好的男人多的是,主要是要对兵兵好。

  边想着己到了陶家巷。秦栖凤和陈老七道了别,抱着兵兵进去了。

  看着秦栖凤抱着儿子吃力的背影走进那个破旧的小院,再想起她人在赌场那么光彩万丈,陈老七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秦栖凤心里有事,半天都睡不着觉,直磨到要天亮时才有点困意,这一睡去,醒来就快中午了。原说今天早上回厂去的,看来也来不及了,打个电话给王俊石说兵兵这会儿先不过来了。晚上再说吧。

  秦栖凤带着兵兵吃了饭,打电话给陈老七,陈老七叫她在口子上等着,他们过来拉她了。

  这两天富乐园出了些事,杀翻了人,公安抓得紧,大伙都不在城里赌了。陈老七开着车很快驶出了城区,拐进了一条小路,周围全是茂密葱绿的包谷林,走了一会儿,又拐进了另一条小路,这么东拐西拐几下,车在坑坑包包的土路上开了好半天,才看到前面有了几户人家,陈老七找了个稍宽的地方停了车,众人走下车来,见他们来了,好些人从房屋背后走出来。小黑叫到,开工,开工。陈老七问小黑,外面安排好没有,小黑说,放心,明哨暗哨好几重,不会有问题的。

  众人关了机,跟着走进一院里,院里主人得了钱,腾出正屋,屋里早设了宽大的赌桌,秦栖凤对兵兵说,好好在这院里玩儿,不要到处乱跑。兵兵瞪着大眼睛点头。秦栖凤看到旁边一女子递一包谷给一男孩,秦栖凤从包里掏出张二十元的钞票递给那女子,叫她把兵兵看好,喜得那女子直点头,说放心放心,跟着我不会有事的。边说着边进那边屋去拿了个煮好的包谷来递给兵兵,叫兵兵跟着她的儿子玩儿。秦栖凤抱个铁盒走进屋去,在庄家旁边的位置上坐了等人进来。众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还没开赌的当儿,大家谈论起昨天城里发生的事,说那些二0三厂的人最后全被部队上的车带走了。一个声音冒出来,现在二0三那些女的才便宜,二三十块钱都搞得定。又有一个声音接着说,哪儿要那么多,一碗米粉都搞得定。众男人都淫笑起来。

  陈老七寻声看去,说话的是刘四,好久没见这两兄弟来赌了,这两兄弟不知又在哪里打活过来了。

  人全过来了,陈老七喊到,哪个来开早官,早有人跳到官位上叫嚷起来。众人纷纷落注,场子闹哄哄的开赌了。

  却说那刘四前段时间在赌场上着打死了,欠了水公司的钱,被周圆等人四处协迫,万般无赖之下,念起卖了土地乡上还有一半的钱没给他们,已大半年了,讨要了无数次都没要到,刘四便骟动同村的人一起到市政府闹事,很有成果,才两天就领到钱了,人家说的会哭的娃儿有奶吃,不去闹几下,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刘四一领到钱就被两家水公司的人搜去一大半,揣着剩下的万把块钱又在各赌场闯荡,前几天手气好,赢了两万来块钱,今天就想到这些大场子上来捞两把,碰碰运气,不定就捞个天下大变了呢。

  哪知才坐上去没赌上几把,手上那几万块渣渣钱就弄完了,再看刘大,手气也不好,输了钱,手上所剩无几。除了赌桌上,刘四再也找不到任何钱了,刘四眼都红了,叫到,水公司,上水。几家水公司听人叫水,都探头望过来,看是他,都拖塌着,不上来。刘四只好点名到,小黑,放点水来。

  小黑看看陈老七,陈老七给他使眼色,便对刘四说,我们这儿停水了。

  刘四还不甘心,又叫其它水公司,大家都说停水了。都不放给他。刘四背上都急出了冷汗,想只有等刘大赢了钱拖他一把,便眼巴巴看着众人赌,幻想着这次长注,果然就出纵对了,下回缩注,果然官通杀,感觉咋就那么好,手中却没钱玩,心头难受死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陪嫖看赌,那不是么。这时,他身后一个站久了的人也输了钱,早就想有个位置坐下来,见他没赌却坐着一个位子,便嚷到,没钱让开。

  刘四想要说什么,回头看那人长得满脸横肉,便不敢开腔,站起身来退出人群。心头越想越气,这些水公司太她妈势利,那些天他赢了钱有钱时一叫水,妈的水公司甩都甩不赢,这会儿看他输了,个个都喊停水,还有刚才那人,敢那样对他,他妈的人穷受人欺,你们赌,老子要叫你们一个都赌不成。心头边骂着,已动起了烂脑壳。再看刘大,也输了个精光。刘四叫上刘大两人说走,才想起身上已无分文,刘四叫到,老板,发点打的费。赌桌上天天都有打洗白的赌徒,一般老板都会发点小毛毛钱安置打发他们,叫做打的费。陈老七从秦栖凤那里拿了一百块钱递给他两兄弟,说,下回来捞。一听到这句话,刘四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却对陈老七点了点头,和刘大走出屋去。

  刘四的一个远房的亲戚在公安局,上次他就带亲戚去踩过一个堂子。刘四和刘大走到大路上,估计周围没有站岗的人了,才脾气大发,对刘大说,老子要叫他们一个都赌不成。刘大问,你要干什么。刘四说,我找人来踩他们。刘大说,你这样做要不得,赌博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一输了就乱来,以后你还怎么混,你还能到哪儿去赌。刘四说,老子看不得那些水公司,你有钱时他跟狗一样,你没钱时,他理都不理你,老子看不得他们,再说,你说现在哪儿还找得到钱,人都要被逼死了,还管他那么多,老子举报他们还会有举报费,有钱才是真的。刘大听了刘四的话,虽觉那样不好,又想起刘四真的是到处都找不到钱了,刘四从他那儿都拖了不少钱了,虽说是兄弟,他也不能被他拖死呀。

  刘四拿出电话打给那个亲戚。那亲戚听说有大堂子就来了兴趣,问他在哪里。刘四把所在的环境描述了一番,亲戚还不甚明了,刘四说,我过来给你说。收了电话找车进城。刘大还是觉不妥,不想跟着去,刘四就各人上了车。

  却说这边场子上众人正赌得热火朝天,陈老七的电话响了,只听得电话里急促的声音,七哥,快撤,刚听到这一句,就又听到一声断喝,把电话放下,接着哗啦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啊的一声叫,电话就断了。陈老七冲进屋去喊众人,快撤,公安来了。

  桌上众人一听公安来了,各自抓起自己面前的钱四下散开,纷纷夺门而逃。陈老七跑出门来正要朝外跑,看到兵兵坐在院里小板凳上,怕混乱中出事,低下身来抱起兵兵,回头看,秦栖凤已抱着铁盒出来了。秦栖凤见陈老七抱着兵兵,便跟在他的后面,两人奔出院来,沿着一条小路朝院子后面跑去,只一瞬间就钻进包谷地里看不到人影了。两人又向里走了十几米,确信无人跟上才停下来听外面的动静。除了风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扑通扑通跳动的心才渐渐放慢了下来。

  兵兵问,妈妈,大家怎么要跑呢。

  陈老七说,我们在打仗,打仗你懂不懂,敌人来了,我们打不赢了就要撤退。

  兵兵快乐地叫起来,喔,打仗我晓得,我最喜欢打仗了。

  秦栖凤和陈老七大笑起来,秦栖凤抱过兵兵说,我们兵兵是个勇敢的人。

  兵兵说,陈叔叔也是个勇敢的人。

  秦栖凤更是笑欢了说,你说的对,陈叔叔也是个勇敢的人。

  陈老七也是乐安逸了,却看到秦栖凤抱着儿子,她看儿子的眼神是那么专注而甜蜜,充满了爱恋,她和儿子在一起全然不象她在赌场的情形,些刻她是那么纯洁,充满了女性的柔美,陈老七怦然心动,再一想起她境遇坎坷,红颜女子多薄命,不禁对她心生怜悯。

  秦栖凤发现陈老七没接她们的话,抬起头来看他,一下就碰到了他的眼睛,秦栖凤的心一阵颤抖,他的眼里分明有一种东西击中了她,她来不及分辩清楚是什么,低下头逃开了。

  陈老七回过神来,说到,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我出去看看,你们就在这儿,没事了我过来叫你们。边说着边出去了。

  秦栖凤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抱着兵兵,兵兵在给她说什么她也没听清,只沉醉在刚才的情形里,刚才好象是发生过什么,又象是没有,可她的心里为什么突然就充满了惆怅,轻轻地吁出口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叫,凤姐,出来了,公安走了。

  秦栖凤听着是小黑的声音,牵着兵兵走出来。问小黑,没事了。

  小黑说,没事了,幸好及时,外面明哨被公安按翻了,躲地包谷地里的人马上打电话给七哥,被公安听到了,那人被公安打惨了。

  秦栖凤问,陈老七呢。

  小黑说,在那边,叫我过来叫你出来。

  秦栖凤问,那些人呢。

  小黑说,有些走了,今天是干不成了。

  秦栖凤说,没一个着哇。

  小黑说,没有,哪儿着得到嘛,我们明哨暗哨都是好几重,那么多钱是弄到玩儿的么。

  秦栖凤和小黑走过去,看到只有几个人还在,大多数人都走了,陈老七看到她们过来,从秦栖凤手中接过装钱的铁盒,从里面拿出五百块钱给小黑说,那个人被打到哪儿了没有。

  小黑说,到是没伤到哪儿,都是些皮外伤。

  陈老七说,多给他一点钱。

  小黑接过钱答应着出去了。

  陈老七又问众人知不知道是哪个点的水。众人纷纷猜测了一番,都不敢确定。另一水公司的人说到,幸好没着,那么多钱,哪个干的,查出来打断他狗日的腿。

  陈老七见这边场子散了,打电话给周圆问他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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