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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迷津之锁龙冢 一、无字虎符

  “我ⅹ,又是禁左!”我一边暗暗咒骂着,一边把车改上直行道,等着红灯。

  到处是禁左标志,你说要是把树这些标志牌的钱都投到修路上,是不是几条高架公路都修起来了?我正胡思乱想着,后面的车“叭叭”直按喇叭,绿灯了。

  我连忙挂档走人,该死的日本车这时竟熄火。我在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中,又温习了两遍起步四步骤,才驶离了停车线。我从倒视镜往后一看,嘿,你说气人不气人?后面的车却一辆也不跟上来,那你们狂按什么喇叭?但接着我反应过来,连忙抬头一看,他妈的,绿灯早完了,我闯红灯了!

  在一阵懊恼中,我终于到达了古州大学。

  女友早在门口等着了,一上车就冲我数落开了:“我说卢潮生同志,噢,不对,是卢潮生处长同志,你们公务员就这么忙?忙到没一天正点下班?”

  我忙陪笑:“什么处长,副的,副的。我这不是……。”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我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单位人事处。正犹豫接不接,女友半酸不酸地来了一句:“接吧,是单位打的吧?肯定是领导又要提拔你了。”

  我一生气,接了电话。“喂,卢处长,通知你一下,明天上午9:30,到尹局长办公室。”

  我一听,顿时心跳加速,“高处长,是什么事?”

  高处长笑着说:“哟,跟我这儿还装呢。行了,我也不点透了,都是明白人,大家心照不宣吧!”

  我其实也远近听了点儿风声,这一批干部调整,我可能要从主持工作正式磨正,到其他处当处长。我连忙对着电话一阵哈哈,结束了通话。

  女友说:“怎么,还真要提拔你了?”

  我故意矜持地合上电话,“有那么一说吧。”

  女友也有点儿惊喜,可旋即又想起了我迟到的严重错误,马上恢复了嘲讽的语气,“原来还真有这么不开眼的领导啊?哎,卢潮生,现在可反腐呢,你别撞枪口上了。买官跑官,一样是犯法。”

  我听出她不生气了,痞劲儿也就上来了,笑着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使用。我呀,就跑就送,怎么样,有效益了吧?”

  女友在大学当助教,到底还是单纯些,竟有些信了,“快说,你怎么跑的,怎么送的?”

  我嘻嘻一笑,“我呀,天天跑到古州大学图书馆,送午饭。”

  女友也笑了,捶了我一拳,“油嘴滑舌!”

  两人说笑着,就来到了女友家楼下。

  下了车,我一下想起来了,“夏雪,还没给你老爸买东西呢。”

  女友说:“哼,既是你老师,还是未来老丈人,心里也没点儿数。怎么样,傻眼了吧?”

  我摸着后脑勺,“那我赶紧去买……?”

  夏雪说:“哼,指望你,什么也成不了。”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新款名牌电动剃须刀,晃了晃,“给,拿去!”

  我喜出望外,“还是咱媳妇好!”

  夏雪把剃须刀往我手里一丢,甩着一头长发往楼里走。我正满心欢喜地跟上去,她却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回头你报销。”

  上了楼,敲门。我的大学导师兼未来岳丈,古州大学老教授,全国著名考古专家夏光普开了门。

  “潮生,快来。”夏光普把我让进屋,不等落座,我忙不迭地把剃须刀捧出来,“夏教授(习惯了这么叫,改不过来),没给您买什么东西……。”

  夏光普笑着说:“客气什么。来,边吃边说。”说着引着我们到餐厅开饭。

  陈师母早准备了一桌饭菜,夏光普从柜子里拎出一瓶五粮液,我忙接过来打开。我用玻璃杯倒了两杯酒,又冲还在厨房忙活儿的师母说:“陈姨,你也来一杯?”

  陈姨一边翻菜一边应着,“我不喝我不喝,你们爷俩儿喝吧。小雪儿,你端菜啊,别老让潮生干。”

  夏雪嘴一撅,“哼,现在就开始偏心了。”说着“瞪”了我一眼,起身去厨房端碗端菜。

  几杯酒一下肚,夏教授脸上浮红,看得出来,老学究儿今个儿挺高兴。

  夏雪也看出来了,一边嚼着菜一边问:“爸,您有什么喜事吧?今天都喝四五杯了,可别超量啊。”

  夏教授又呡了一口酒,“要说喜事,还真有哩。”

  我听了有点奇怪,老教授当年评职称、分房子都没这么得意过,不会是当校长了吧?应该也不是,他要想当早当上了。

  我正瞎猜,夏教授说:“我拿样东西,你们瞧瞧。”说着起身去书房,取来一份卷宗。

  我一看明白了,又淘着宝了。看这儿高兴劲儿,恐怕不是西周就是后汉的玩意儿。这老爷子就这样,哪一有什么新出土的东东,请他去鉴定,准乐得跟什么似的。

  果然,夏教授从卷宗里抽出了几张照片。他把照片递过来,“来,潮生,你先看看这个。”

  我忙用纸巾擦擦手,接过来一看,照片是俯瞰的一处山脉,看来是飞机航拍的。我不禁惊疑起来,:“教授,这个……?”

  夏教授说:“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白龙裹水啊。”

  我更吃惊了,“教授,咱们是搞科学的,也看上风水了?!”

  夏教授搁下筷子,“风水就是封建、就是迷信?你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科学的观点。”

  得,又恢复师生关系了。我只好也放下筷子酒杯,低头聆听教诲了。

  “什么叫风水?郭璞的《葬书》里云:葬者,乘生气也。经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渭之为风水。古时这个也叫‘堪舆’,也就是相宅、相墓之法。”夏教授说着又端起酒杯,陈姨正好端汤过来,咳嗽了一声。夏教授连忙说,夫人莫怪,老夫知错了。说着放下酒杯,舀起一勺汤,慢慢喝下,直夸此乃天上佳肴,人间少有。陈姨也笑了,一边解围裙一边说,什么汤也比不上你那黄汤好。

  夏教授又接着给我上课,“风水这个东西,看你怎么用。你用它招摇撞骗,愚人欺心,那就是迷信。如果是用在正途上,为考古作贡献,就是反封建、反迷信的。”

  “是、是。”我连忙端起酒杯来敬酒,以趁机结束这次家教。

  “卢潮生,你还让我爸喝!”夏雪一摔筷子。

  夏教授也摆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潮生,你接着看。”

  我便接着看照片,第二张是一只精美的铜虎,后几张分别是这只铜虎的各个侧面。我仔细看了照片,说:“虎两肋有飞翼纹,逐走状……这是个兵符,是武将墓里的吧。”又再细看看,我奇怪道:“虎符都是青铜的,这只却像是黄铜的……而且虎符都是一分为二的,好为凭信。可这个……怎么没缝呢?难道不是虎符?”

  夏教授满意地说:“潮生,专业没丢嘛。你再仔细看看。”

  我又看了一遍,还没看出来。于是起身到客厅的大灯下,瞪大了眼睛使劲瞅。可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给瞪出来了,愣是没看出有缝来。

  夏教授也走过来,笑着问:“怎么样?”

  我只好摇摇头。夏教授坐到沙发上,说:“你先给我说,虎符一分为二,都是什么样的?”

  我说:“虎符一般是左右两部分的,中间各有凹凸的纹络。所以大都虎身上从头到尾有一条直缝,可这一个……。”说到这儿,我的目光落到了照片中虎背上从头到尾的一条弯曲的虎纹上。那虎纹就像连在一起的两个“M”,从虎头一直弯弯曲曲连到虎尾。啊,是这个!

  “怎么样,这一个怎么样?”夏教授知道我看出来了。

  “这条虎纹就是!”我说。

  “对。”夏教授说,“因为是弯曲的,结合的更紧密,就更不容易看出来了。这条缝很细很窄,粗点的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您看过实物了?”

  “嗯。”夏教授指着照片说,“这个,现在在北京。我刚从北京博物馆回来。”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照片,说:“那这虎符的主人是谁?”

  夏教授扶了扶眼镜,“你看呢?”

  我想了想说;“周汉魏晋,兴用虎符,大概是这时期的吧。”

  夏教授说:“东西是这个时期的不错,但墓主人未必是同时期的。”

  墓主人?看来还真是古墓里出来的。我边想边说:“您是说最后的这个主人未必是虎符的第一个主人?”

  夏教授说:“依我的判断,不是。”接着一伸手,我忙把照片递过去。

  夏教授指点着照片上的铜虎说:“虎符一般是左将右君,朝廷用右边,前线将领用左边,合二为一,才能调遣军马。信使和将领都要勘合验真,不光两爿内有阴阳纹,虎背上一般也都有文字。”

  这时夏雪过来说:“你们就说吧,也别吃饭了。卢潮生,你年轻,又这么大块儿头,少吃三五顿也没事。我爸行吗?我看你是……。”

  夏教授打断她道:“讲正事呢,少插嘴!”接着又和我说起来。我可想先填饱肚子再说,却不好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听。

  夏教授说:“你知道的,像中国历史博物馆的汉错银铜虎符(两汉堂阳侯错银铜虎符),从左右颈肋间,各有镌篆书两行,内容相同,是‘与堂阳侯为虎符第一’。还有阳陵虎符,左右都有错金文,写的是‘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阳陵’。这样的实物还有很多,我也不说了。潮生,你仔细看看,这虎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我从小是历史迷,所以当年报了历史系,对这虎符的来历当然也很感兴趣。可眼下我肚子不争气,一味发出代表“饿”的信号刺激我的脑神经,让我静不下心来思考。再说其他的虎符我也没近距离看过实物,只凭印象要我找出和这照片上的虎符的不同,谈何容易?

  我正挠头,陈姨走过来,用手一拍夏教授的肩头,“威严”地说:“去,把饭吃完。”

  夏教授正在兴头上,一脸不情愿。

  陈姨一看,马上拿出高压政策,“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研究个虎符了不起?我没有虎符,看你还敢不听调度?”

  夏教授连忙起身,夫人不要动怒,我这就吃饭去。

  我一听乐了,正要跟着起身,不料老学究转身摞下一句:“潮生,你别急,慢慢看,我吃完了就来。”把我给气得,整个人都鼓了。

  陈姨又气又笑,伸手打了夏教授一下,“你就迂吧。”然后一边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边说:“潮生,别管他,快点儿吃饭,趁热。”

  吃完饭,老学究一把把我揪进书房,点上烟斗,问:“怎么样?”

  我装憨,“什么怎么样?”

  夏教授把照片又推到我面前,“这个、这个。”

  我还想着和夏雪去逛街,只好又草草看了两眼,“嗯……,两边尽是符号,没刻字。”

  “嗯。”夏教授吐着烟雾,“那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拨拉着头发,“两边刻字是标明部队驻地、番号,所以一军只一符。既然无字,那就不是用来调动军队的喽……。”我这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夏教授却满意地说:“很好,潮生,你说得不错!虎符是凭信,在古代就是代表兵权的印绶,所以虎符上必须刻清楚所节制的军队名称。不刻字的话……”

  “就是一种代表地位的饰物吧。”我只想快点儿结束讨论。

  “有可能。但虎身上这些符号、图案怎么解释?”夏教授说。

  我看得懂很多种古文字,但这只虎符身上的古怪符号我从没见过,只好摇摇头。

  夏教授启发道:“你不要从文字上想,试试换一下角度。”

  我低头思索了良久,猛地一拍脑门,“是密码!一定是代替文字的一种军用口令之类的代码。”

  夏教授笑着说:“不错啊,潮生,这个推断很好。那我们接着想,为什么这只虎符要刻秘密口令,而不刻字呢?”

  我说:“我想不外乎三种可能。一是作战的保密需要,怕落到敌军手中。《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就是凭夺来的曹军虎符,连骗取了两座城池。要是当时曹军用的是密码虎符,诸葛亮就是夺到手了也无法知道这虎符是调遣哪里的军队的,因为看不懂密码嘛。”

  “很好,接着说。”夏教授吞吐着烟雾。

  “第二,就是它本身就不是真正用来调遣军队的,是虎符主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像玉佩、奖牌、金杯什么的。”

  夏教授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那样的话就没必要切成两半了。”

  我接着说道:“最后一种可能,这是用来调遣一只特种部队或者秘密部队的虎符,所以要用秘密符号或文字。”

  夏教授高兴地猛吸了一口烟斗,“这第三种可能我倒没有想到!你推断的好,它也许是用来调遣一支特殊军队的。”

  我说:“比如说御林军、禁军。”

  夏教授很高兴,搁下烟斗,边看照片边说:“潮生,你的专业直觉非常敏锐。这只虎符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确实吸引我们考古人啊!”说着,他放下照片,又用他那特有的带有强烈历史使命感的眼神望着我。

  这眼神太熟悉了,我心说不好。果然,夏教授语重心长地开口了,“潮生,你一直是我最看重的学生,你有一种其他人不具备的敏锐感觉。怎么样,这一趟跟我一齐去,咱们一起去揭开这只虎符的秘密!”

  我心想,我明天就要提正处了,我才不去哩!但嘴上道:“这个机会真是太难得了。可是夏教授,您看是这样,我们文物局最近事挺多,我一直很忙,闲不下来……”

  夏教授拿起烟斗说:“考古、发掘也是你们的工作嘛。”

  我为难地说:“我这两天还有个会……。”

  夏教授仍不想放弃,“要不,我给你们尹局长说说?”

  我知道尹局长是夏教授晚几级的同学,对夏教授一直很尊重。要是夏教授开口,他还真可能答应。其实我当年还上学时就跟夏教授参与过两次古墓的发掘工作,当时只是打打下手,积累点实践。结果有价值的发现没几个,倒在乡旮旯里弄了一身皮肤过敏。所以我一心只想要留下来“飞黄腾达”,对于去不知名的土洞里淘宝,提不起半点兴趣。

  夏教授还要再说,夏雪进来了,“爸,您别白费口舌了。人家明天就要提拔了,哪有心思跟咱们去呀?”

  “咱们?”我一愣,问道,“怎么,你也去?”

  夏教授说:“小雪,你添什么乱?”

  夏雪说:“爸,我这博士也快念到头了,就缺一份有份量的毕业论文了。我看您这次一定有重大发现,就捎上我吧。”

  夏教授想着慢慢道:“你也是考古专业的,还从没参与过实践发掘,去一下也好……。”

  我见夏教授面带担忧,就问:“是不是有危险?”

  夏教授看了夏雪一眼,“未知的总是危险的。以前去,都是发现了古墓遗址,我们去发掘。可这次,墓具体在哪儿,我们还不知道。”

  “啊?那这航拍的风水照片?”我和夏雪都有一怔,“还有这个虎符,是从哪来的?”

  “从一个盗墓人手中得来的。”夏教授说。

  “盗墓人?”我着实吃了一惊,“现在还有盗墓的?那、那他没说出墓的方位?”

  “没有。”夏教授说,“因为他疯了。”

  “疯了?!”我听得有点晕。

  夏教授看看我和夏雪,又吸起他的德国烟斗,慢慢地吐着烟雾说:“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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