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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迷津之锁龙冢 四、药师甲

  那黑洞深不见底,从洞口处有条三股编的粗绳一直延伸到我脚边,系在一根钉在地上的抓脚钢筋条上。

  我想刚才一定是碰在了钢筋棱上把手刮破了。可是,这儿怎么会有这个?

  这时郑楚生在上面喊:“喂,你自己能上来吗”

  我一边捂着受伤的右手,一边冲上边喊:“我不上去了,你们下来!”

  郑楚生在上面一听,嘟囔道:“这家伙,不好好走路还有理了。”

  夏雪气得打了郑楚生一下,“你快去拉他啊!”

  从上面往下看,黑洞正好被一排树挡住,只能看到我的下半身。夏文海说:“小郑,下去看看。”

  郑楚生没撤,侧着身子一手扶着斜坡,一脚深一脚浅地溜下来。

  郑楚生眼贼,还没到坡底就一眼瞅见了黑洞,他忙不迭地回头冲坡上喊道:“海哥,八哥,快下来,找、找着了!”

  他们一听都抢着往下冲,我就看见雷晓阳跟兔子似的就窜下来了。我心里暗骂,妈的,老子摔下来没见你动一下,一听有情况比谁都利索。

  夏雪也一溜小跑下来,问我:“你没摔着吧?”

  我说:“没事,你爸呢?”

  这时夏文海扶着夏教授下来了。我一看故意说:“关键时刻,儿子就是儿子。”

  夏雪正要发火,我冲她使个眼色,她也明白过来了,对夏教授说:“爸,你看还是我哥疼你。”

  夏教授说:“你只顾着潮生,我老头子怎么办?”

  夏文海却不说话,径直来到黑洞前。温八说:“看来是谢三的。”

  夏文海从地上拣起绳子,从洞内往外扯,扯出来的有十几米长。夏文海看看断口,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夏教授看着盗洞顿足道:“这些盗墓份子,真是可恶!”

  马可放下背包,走过来说:“夏老,你看这情况,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进去?”

  夏教授说:“我们的做法是保护性发掘,以保护为主,不以发掘为目的。如果没有把握能完好地保存所要出土的文物,我们就不出土。所以墓里的情况不清楚,我认为先不要开墓。”

  雷晓阳道:“夏老师,文物法虽然规定各地不得擅自发掘王陵等高级墓葬,但是也指出在出现严重被盗的情况下,经审查可以获准发掘,而我们就是经过审批的呀。何况已经到了,不下去的话,怎么知道墓被盗墓贼破坏到了什么程度?”

  夏教授想了想,说:“还是保护好这里再说。”

  夏文海这时道:“爸,他说得对。您别忘了,和谢来福一起上山的还有三个人。您就不怕他们再来盗?何况现在的情况变化了,这下面已经给谢来福开了洞,空气对流已经一个多月了,文物在地下的原有环境已经被破坏了。我们现在下去,是去抢救文物,这是抢救性发掘。”

  我也觉得夏文海说得对,再看看夏教授,他盯着夏文海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他说:“那好,先摸摸情况。但我有言在先,下去后不许自作主张,一切听我指挥。”

  “啊,爸爸,您也要下去?”夏雪吃惊得问。

  夏教授说:“怎么了,我进的古墓多了。”

  夏文海道:“你们等会儿,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他弯腰去解抓脚钢筋上的断绳,可绳结系得非常紧(你想想,绳子被拉断了绳扣都没开)。他于是解下瑞典军用背包,从腰上抽出一把雪亮的军用匕首去割。

  这美国海军陆战队使用的军刀,相当锋利,一般的绳子一刀就断了。可夏文海足足用了半分钟,才割断这根三股粗绳,可见这条绳索的结实程度。

  我看着三股粗绳被扯断的断口,不由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竟能把这么结实的绳子生生扯断。想着我不禁担心起来,刚才路上海哥不就让我和小雪都不要下去的吗?难道海哥知道这下面隐藏着什么危险,有意保护我们?

  我正要劝夏教授别下去,夏文海喊我道:“小生,跟我下去。”

  “啊?”我一愣,“我?我跟你下去?”

  夏文海取出一根登山专用的尼龙绳,前端不用系,有环形扣,直接挂在抓脚钢筋上。接着丢给我一支德国EOS氙气手电,说:“怎么了,害怕?”

  我也来劲了,脖子一扭,“怕什么,正愁没机会呢。”

  夏雪却不放心,她对夏文海说:“哥,不会有事吧?”

  夏文海一边检查绳子一边说:“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小生?”

  夏雪红着脸说:“讨厌,我就不担心你!”

  我说:“小雪,没事。”然后对夏文海说:“海哥,只系条绳子,不系安全带吗?”

  夏文海一边往腰上别工具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安全带,要它做什么?”

  我心想安全带对攀登来说太重要了,发生脱落或猛然下降时,由腰带、腿带、胸兜和保护环组成的安全带可以承载产生的重量和冲力。不然这大头冲下进地洞,绳子一滑,掉下去还不玩完?

  我说:“没有安全带,掉下去怎么办?”

  夏文海笑了,“掉下去?没事儿,掉下去也是我先着地,给你垫着!”说着带上手套,挽着绳子就爬进洞去。

  我半信半疑地也学着样儿爬进去,上半身一进去,我才知道为什么用不着安全带——原来这盗洞不是垂直的,是个斜道,与地面顶多成30度夹角。

  下到约十几米,夏文海在前面停了。我跟在后面问:“到头了?”

  夏文海说:“奇怪……。”我使劲儿探起头,用手电一照,一道石门横在前面。我也纳闷了,墓门完好无损,难道谢来福他们不是从这儿进墓的?

  还是夏文海有经验,仔细一检查,墓门外还有一层砖墙,被砸开了一个与盗洞直径相仿的大洞,所以刚才一下子没看出来。

  夏文海说:“看来是谢三砸开墓室,不知怎么开了墓门。但进去后又触碰了什么机关,致使墓门重新关上,也一下轧断了他们的逃生索。”

  我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夏文海一边掏出风钻,一边说:“这不难解释,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呗。他们能挖条道进来,肯定能另挖一条出去。”

  夏文海用风钻试了一下,还行,就在石门上钻起来。

  我在后面拍拍他的腿,夏文海停下来问:“干什么?”

  我说:“海哥,墓门一般都得半米以上厚,凭你这么个小钻得干到哪辈子?”

  夏文海说:“你又教条了。唐以前、尤其是汉晋的墓,确实大部分都有很厚的墓门。但到了唐和五代,有不少就不在墓门上下工夫了。”他边说边接着干起来。只见他在石墙上打了一圈半深的窝窝儿,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开山锤,对我说:“堵上耳朵!”

  我还没来得及捂着耳朵,他在前面就叮叮哐哐砸起来了。几分钟的功夫,石墙就从那一圈窝眼儿处破开,出现了一个直径大半米的圆洞,着实让我吃惊不已(后来我才知道这开山锤是夏文海的独创发明,它的锤头不是平面的,而是整齐地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尖钻头,有点像铺平的刺猬皮。这样一来,受力面积和着力点发生改变后,威力增大了许多)。

  那被敲下来的墙板、碎石哗啦掉了进去,腾起一阵尘土。

  夏文海一手挽紧尼龙绳,一手拿过手电往墙洞里一照,说:“小生,我估计错了。这不是墓门,是墓顶。”

  我也奇怪了,那石顶外的这层砖墙是怎么回事,双层顶吗?

  夏文海把绳子甩到墓室内,钻了进去。我跟着爬到洞口,探头一看,墓顶距地面约四五米高,墓室是封闭的,大概有三十几个平方。

  我也顺着绳子下来,一着地就觉着一阵晕乎——这半天都是头朝下,猛一恢复正常,有点不适应。

  夏文海说:“这只是一间偏室,一定另有门能到其他墓室。”

  我揉着太阳穴说:“你怎么知道?”

  夏文海用强光手电往我脸上一照,“怎么了,晕菜了?你用点儿脑子,要不是另有门,谢三他们是从哪儿出去的?”

  我一想也对,又说:“海哥,刚才在林子里,你不是不让我下来吗?现在怎么又……?”

  夏文海一边用手电照着墓室四壁,一边说:“小生,我让你下来,就是想和你单独说这事。”

  我预感到夏文海一定有重大的秘密要说,于是尽量保持着平静,“海哥,那你讲吧。”

  夏文海停下检查墓室,盯着我道:“小生,这墓里可能有脏东西。”

  我心里直发毛,强笑着说:“海哥,你、你是在考验我吧……?”

  夏文海一撸袖子,只见他的左小臂上赫然印着几道焦黑的爪痕!我张嘴道:“这、这个是……”

  夏文海抻好袖子,说:“让粽子抓的。”

  我没听明白,夏文海进一步解释道:“就是尸变后的僵尸。”

  我根本不信,但心里却更发毛了,“海哥,你开玩笑吧。”

  夏文海说:“信不信由你。还有,刚才路上老王在路边发现的人屎,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回答道,同时心里想,提那脏东西干啥?

  夏文海接着道:“那是中过尸毒的人拉的。”

  我吃了一惊,正要开口,夏文海又说:“我让温八去看了,叮过那堆屎的苍蝇都死了,所以这人的尸毒还在体内,看那颜色,而且中毒还很深。”

  我听了也顾不得恶心了,忙问:“中了尸毒还能活吗?”

  夏文海说:“一般都得死,或者也变僵尸,叫做‘尸煞’。”

  我吓得浑身汗毛孔都张开了,“那拉屎的‘人’……是具僵尸?”

  夏文海皱着眉头说,“不会,尸煞和粽子都见不了光。而且墓一开,空气对流后,尸气一散,无论什么粽子就都玩完了。所以……,这人应该是会解尸毒,但没解得净,毒素一直还残留在他体内,只不过被他用什么法子压住了,使他没产生尸变。”

  我听得毛骨悚然,不由得看看四周,生怕从哪冒来个“粽子”之类的。

  夏文海见我怕成这样,安抚我道:“今个儿你不用太害怕,这墓开过口了,应该没什么事,所以我敢让你下来。”

  我正略略放下心来,谁知他又补了一句:“通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只要不是千年粽子,就不用怕。”

  我一听立马又打起冷颤来,“那、那你还让我下来?”

  夏文海道:“不单是你,一会儿我爸和小雪都得下来。”

  我愣了,不明白大舅子什么意思。夏文海说道:“因为除我们之外,还有一拨人上山,八成也是冲着这座古墓来的!”

  我说:“你说得是那个拉……拉毒屎的人?”

  夏文海点点头,“中了尸毒还镇得住,这行儿里没几个有这样的道业的,这伙人来头可不小。”

  “这行儿?这行是哪一行?”我盯着夏文海,“海哥,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夏文海并不回避我的目光,平静地说:“这行儿?这行就是盗墓。”

  我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但由夏文海亲口说出来,仍让我惊愕得张口结舌。我暗想,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屡建奇功,挖哪哪就有墓,原来靠得是这“倒斗”的手艺啊!还亏你说的这么平静,我看你把干“倒斗”当成是弘扬民族文化了吧?

  夏文海猜出了我的想法,正要说话,这时洞口传来马可的声音:“夏馆长,小卢,下面什么情况?”

  夏文海大声冲洞口喊道:“我进入墓室了,没什么情况,都下来吧!”

  上面一听说进入墓室了,引起了一阵小小骚动。夏文海想起了什么,又冲洞口喊:“温八、小郑,把洞口开大点儿,我爸好进来!”

  我顾不得了,上去一把揪住夏文海的胳膊,“你让夏老师和小雪下来干什么!”

  夏文海甩开我的手,厉声道:“外面还有一拨盗墓贼,留在上面更危险!”

  见我稍稍平静下来,夏文海也缓下语气来说:“小生,我告诉你,那个中了尸毒的家伙了不得,可以说是半尸半人。你想想,我们在下面,把我爸和小雪留在上头,万一这家伙来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后沉默了,夏文海按住我的肩头,极其郑重地说:“小生,我知道你怀疑我,可你得相信,我不会害你,更不会还我爸和小雪。而且,我是考古人,不是盗墓贼!”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低着头没应声。这时上面扬铲挖洞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不断有碎土从墓顶的洞口掉进来。

  夏文海松开我的肩头,叹了口气:“唉,老头子始终不相信我能做好一个考古人,始终对我……。”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噎了。

  我从没见过夏文海如此动容,心里想,为什么夏老师一直反对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难道夏老师一早就发觉夏文海会“倒斗”的本事?可是,他这“倒斗”的本事,又是哪来的呢?

  我正想着,雷晓阳顺着绳子下来了。接着是马可、温八、然后是小雪。我急忙上去接住她,只见她一身土,脸蛋也抹得黢黑,哪还像个城里丫头,倒跟土旮旯里长大的猫蛋狗娃似的。

  夏雪却不在意,一下来就对我说:“你快劝劝我爸,他多大岁数了,还非得下来不可。”

  我看了一眼夏文海,对夏雪说:“就夏老师那脾气,我哪劝得住?除非你妈来,保证管得住他。”

  这时夏教授已经下来了,不过他心脏不好,不能头冲下,是倒着脚先下来的。

  我连忙上前,夏文海早已一个箭步上去环抱住了夏教授的双脚,慢慢把他接了下来。

  然后大家的背包一个个被挂在绳子上顺下来,最后是郑楚生。

  夏文海问:“老秦和周志龙呢?”

  郑楚生说:“他们不敢下来,说要在上面看东西,守洞口。周志龙这样也就算了,可这个老秦,你说有多怂,还是业内人士呢。”

  我心里想,业内人士?他和你们可不是一个“业”。

  夏教授喘了一会儿,问道:“小海,有什么发现?”他这一问,我才开始注意观察墓室里的情况。

  这间墓室三四十平方,是个像“凸”字形的长方形,略有弧度。墓室中间有个石台,但没摆放任何东西,四壁有壁画,角落里有不少兵器。我想这与我和夏老师的猜测一样,这是个武将墓。

  这时夏文海说:“爸,暂时没什么重要发现。”说完开始用手电照着看墙上的壁画。

  夏雪本来有些害怕,但是这会儿好多了。一来是人多,父亲、哥哥、男朋友又都在身边;二来这墓室一无棺椁,二无尸首,除了壁画和旧兵器外和普通的地下室就没多大区别了。

  我见夏雪没事儿了,也放松下来,开始找夏文海推测的通往其它墓室的暗门。

  可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子里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事不合逻辑。但到底是有什么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出来。

  这时马可一边看着壁画一边说:“夏教授,这应该是座唐墓。”

  “哦?”夏教授起身走到马可身边。

  马可指着面前的壁画说:“夏老,你看。这画上的人物,形象饱满,服饰用具也都是唐代的。”马可说着向左走了几步,指着另一幅壁画说:“这一幅,画的是宫廷生活。有公孙剑舞、乐阵舞……还有这个,马球,就更明确了。而且您看这里,夏老。”马可用手指着壁画上的一处残缺处说,“现在已出土的唐代壁画,全都是在1公分左右的草泥加素灰的墙壁上绘制的。从这个残破的地方,您看墙壁的横截面,正是这样的草泥、素灰。”

  我不由得很佩服马可的专业,同时也打心底里高兴。唐代壁画的考古价值之高,几乎可以和兵马佣相提并论。没想到我甫一出手,竟然撞上这么个大运!我兴奋地也走到旁边的一面墓墙前去仔细观摩壁画。

  唐代壁画的创作深受吴道子画风影响,动感极强,观之有“天衣飞扬,满壁风动”的美感。而我看的这一幅画恰巧正是飞天神女,衣袂飘飘,脱尘灵动,看了有几欲升仙之妙。

  我知道唐代壁画最怕风化,地下保存千年,一出土极易斑落毁坏,所以现存的珍品极少展出,据说上一次有外国友人看,还是美国总统克林顿呢。

  我想着自己也享受了美国总统的待遇,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于是掏出手机,准备给我和壁画来个合影。

  “别照!”郑楚生一把攥住我的手,“墓里别拍照!”

  “为什么?”我不高兴了,“你当这是你们省城博物馆啊,还禁止拍照。”

  郑楚生憋红着脸,小声说:“你吵什么!你不知道,照相机能派到脏东西!”

  我心想,看你神乎的!结合你松林里的搞怪表现,看来你是和夏文海一齐“下水”了!

  “看这里!”这时候温八喊道。我们循声望去,温八正站在墓室“凸”形的西南角。大家围过去看个究竟,但夏文海却独个儿站在原地没动。

  我跟着夏雪凑上前,只见温八手指着墙角说:“这儿,有机关!”

  夏雪往墙角一看,吓得惊叫一声。那黑森森的角落里,竟站着一个人!

  我忙搂住夏雪,心想难道是谢来福的同伙?不过他只一个人我们怕什么。雷晓阳在后边拿手电一照,竟然是一个顶盔贯甲,面戴铜罩的唐朝武士!

  雷晓阳吓得一得瑟,手电都差点掉了。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副唐朝的武士盔甲,摆挂在一根石柱上。这石柱正好一人多高,头盔下又有面罩,加上藏在暗处,猛一看还真像是个全副披挂的武将。

  不过,这明明是副衣甲,哪里有温八说的机关?

  温八看了看夏光普和马可两位教授,摸着下巴说:“今个儿,我在两位面前充回行家。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副‘药师甲’。”

  夏教授上前半步,从包里摸出一枝放大镜。我马上把手电冲盔甲一举,给他照亮。

  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夏教授慢慢点着头说:“我也认为是‘药师甲’,应该不会错的。”

  我也知道“药师甲”的来历:唐初名臣李靖,素以文人典兵。他虽然是孔孟中人,但却喜欢谈兵事、摆阵图,行军打仗,这和《卖油翁》里被讽为“无他,但手熟尔”的宋朝文人将军陈尧咨是一样的。因为上阵迎敌不能穿文袍,而李靖虽然生得也算高大,但威武却嫌不足(史书上说他长得“仪表魁伟”,多半是藻饰之词),所以李靖专门为自己设计了一套铠甲。此甲据说无论弱孺凡夫,凡穿者概皆威武华丽,英气逼人(我想可能和光明将军的鲜花盔甲差不多吧)。后因为李靖字“药师”,故而得名。

  我心里嘀咕,这里有“药师甲”,难道这是李靖的墓?不会吧,李靖的墓不是在昭陵吗?我想着无意中一回头,正看到夏文海站在盗洞洞口下,一会儿看看垂下来的登山绳,一会儿看看洞口,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我心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这绳子刚才在上面不是检查过了吗?就在这时夏雪拧了一下我的胳膊,“看什么呐,手电举好!”原来我这一转头,手电打歪了,我忙又对着“药师甲”举好手电。

  夏教授指着甲胄两肩上的兽头咬肩说:“你们看这对护肩,小而窄、低而薄,质地肯定较轻,这说明甲主人的体形并不魁梧,体力也有限。”稍停一停,夏教授又接着说:“你们看胸甲,是错扣锁环甲,又叫细鳞甲。这种甲片薄而细长,前端是个圆片,有眼儿,片片相扣。这种胸甲上阵时抵挡不了长枪大刀,只能防防流矢。这样的装备打起仗来防护作用有限,但它表面的花纹雕工却异常精致,且左飞云、右松鹤,非虎非豹,都不是武将惯用的饰图。由此可以推断,这副铠甲应该不是给真正的武将打造的。而且……。”夏教授说着又靠近一些,侧着头边往甲叶缝隙中看边说:“这套盔甲之下还有腐败后的残存布料,我推测,盔甲下还有一层棉甲。”

  我插话道:“夏老师,会不会是《唐六典》中所说的绢甲?”

  夏教授还没开口,马可否定道:“应该不会,绢甲是仪仗甲。而这套甲虽然繁缛、华美,实战价值不高,但绝不是仪仗甲。棉甲是轻便装备不错,但确实是作战用途的。所以如果是‘药师甲’的话,就不会用棉甲的。”

  这时候雷晓阳耐不住了,直接问温八:“我说温哥,你刚才说这里……有机关?”

  我正听得起劲,一下被雷晓阳打断,顿时觉得这小子真是太没素质了。

  可看来温八也听得不耐烦了,马上接口道:“啊,是这么着。我看了一眼药师冠的脑后,没有釜披,也没有鹘尾,只有根铁线。”

  雷晓阳上前用手电照过去,大家一看,果然发现头盔的后面连了一根金属线,一直连到石柱背后的一个小孔内。这副“药师甲”本身就摆在墙角,光线又差,不特别留意,还真发现不了。但是,这如果真是机关的话,那么是什么机关呢?

  这时温八却不再管“药师甲”了,他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头灯戴上。然后走到与“药师甲”平行的墓壁前,看了一会儿,突然颤着声说:“你们来看……。”

  大家又跟着过去,我回头看看大舅子,这回他没和绳子较劲,也过来了。

  大家围着温八和那面墓墙,只见墙上也有壁画,却和其他的不同。

  这副壁画既没有乐舞也没有飞天,画的是一支载有各种器械的军队,从一片水草丰茂的土地正向沙漠行进。沙漠的尽头,似乎有样什么东西,在层层乌云或者黑雾之中,顽强地放射出光芒。而云雾之下,又有许多似妖似兽的各色生物,正朝着被阻隔在云雾之后的光源嘶吼着、躁动着。

  马可说:“这一幅不同,很不同。唐代壁画的人物形象讲究饱满丰润,富有张力。可这一幅的人物粗糙,线条也呆板,给人一种压抑感,没有唐代壁画惯有的流畅和神韵。还有就是,它不是在草泥墙上画的。”

  温八这时开口了:“对,这是在石板上画的!”

  石板?!我心想那就难怪了,石板上能画成这样就不错了。可为什么用石板呢?啊,难道这是……!

  “这是道石门!”雷晓阳先开口了,“药师冠的铁线就是开石门的机关!”

  看来谢来福他们几个是从这里离开的,我心里想。可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可这个念头走的太快,我来不及细想就断了。我刚才觉着哪里不对的隐约感觉又回来了。

  我想着,不禁又看了夏文海一眼。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墓顶的洞口下,对着洞口凝望。

  墓顶洞口……啊!我想到了!就是这个不对!我与夏文海对视一眼,他的眼神也分明表明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傻ⅹ雷晓阳说:“这一定就是通路,我来打开!”

  夏文海暴喝一声:“别动!”可为时已晚,雷晓阳的手已经握住了药师冠,往下一拉。只听“砰!”得一声巨响,整个墓室就像经受了九级地震一样剧烈地一抖,我整个人就如同掷出去的铁饼一样撞向了墓墙。

  我被重重地甩到墙上后,又“扑嗵”落地,好在“地震”又立即消失了。

  我浑身的关节没有一个不疼的,五脏六腑几乎全都涌到嗓子眼儿,就差“哇”地一口全吐出来了。

  我想起夏教授和小雪,连忙去找。可大家的手电都震脱手了,横七竖八散在地上,有的还不亮了,墓室里的光线变得十分微弱。我心想刚才盗洞口还能进来些阳光啊,难道这么快天就黑了?想着我抬头往盗洞口看去。不料这一看,我真的傻眼了。

  墓室顶的洞口,不见了!

  我以为是太黑没看到,忙胡乱抓过来一支手电一照。妈呀,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才的洞口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人用砖给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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