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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5)

  5、等我醒来,周围一片白色,我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了。再一看旁边,我妈和丁丁哭得跟俩兔子似的。

  你们也上来了,这么快?我的嘴巴很干,说话都那么吃力。

  阿姨,你看她不会被砸傻了吧?丁丁这么一说,我妈哭得更凶了。我一看老太太哭得这么厉害,敢情她还挺在乎我的,心里一高兴,就咧着嘴冲她笑。

  我这没头没脑的笑把我妈又给吓晕了。

  她这一晕,病房里立刻兵荒马乱,邻床一老太一看这么热闹,干脆心脏病发作,又抽了过去。我一看,那不是我楼上的老太太吗?医生护士七手八脚的又是照顾我妈又是照顾老太太。

  等我妈舒过气来。我才明白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原来丁丁在楼下喊我的时候,楼上的老太太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一听“太平间”就晕了,这一晕,推下了几盆花,其中的一盆不偏不倚地砸在我刚伸出去的脑袋上。所以我被砸医院里来了,那老太也来了。瞧,大过年都没这么整齐热闹过。

  你说幸亏那几个花盆不是一齐砸你脑袋上。丁丁一边给我往嘴里塞荔枝一边闲话。

  我妈在一边听着,脸立刻拉得跟吉林长白山似的。

  我说,丁丁,你不是要去唐梅那儿吗?快去吧,要不她就等急了。

  丁丁说好,那我先走啦。阿姨,再见。

  丁丁一走,我爸就来了,一看我,那个心疼。我刚想咧开嘴巴冲他撒撒娇表示一下我的痛苦,我妈就冲他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我爸一看也不顾我了,紧接着跟了出去。弄得我脸部表情刚到位,还咧着个嘴巴想撒娇,现在好了,只能用来吹空气了。我想我刚才就不该把丁丁弄走,现在没人理了,真愁怅。

  正在我愁怅的时候,手机响了,来了一短信。

  “脱,我回青岛了,现在东部的家里。你又可以“宰”我了。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给你电话。”

  是雅索。

  我想老天真好,总不让我孤独。我回道:好的。

  我记得雅索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他说“脱”,我一听心里那个激动,你说这老外就是不一样。现在好了,习惯了,只得埋怨自己的名字不够好。

  雅索的电话一到,没等他开口,我就叽里咕噜把最近的所有遭遇都吐了出来。

  雅索耐着性子听我说,那你现在好了吗?

  我差点哭出来,说,我被一花盆砸医院里来了……

  四十五分钟后,雅索出现在我病房里。手里捧着大捧香水兰。他关上门,站在门口冲我浅浅笑,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的表情。

  他刚要挪步的时候,门咣——一声被撞开了。

  只听“嘭”一声,雅索捂住了头,脸色变得赤红,香水兰掉在地上。武拉拉把头伸进来,没事吧?

  我一看雅索的手上沾满了血,呀——的大叫起来,武拉拉,你想死啊,我从床上一蹿——蹦了下去,也不管疼痛了。

  那老太太估计大半辈子没碰到这么接二连三的刺激,又抽过去了。最后被护士拖到其它病房里去了。

  雅索被包扎好后,我们俩都躺在床上,一个东,一个西。我看看他,他看看我,看着看着我们就大笑,直到伤口被扯得隐隐的痛,才收住了笑,各自转头,休息。

  武拉拉在我床前站着,估计也不好意思坐下。他小声地说:小脱,你没事吧,没事我就走了。

  我闭着眼,不肯理他。他说,我走了,我把荔枝给你放下啦。然后他就蹑手蹑脚地走了。

  雅索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医生检查了一下看没有脑震荡就出院了。

  他说,脱,我改天再来看你。

  我看着阳光下,他微翘的睫毛,远去的背影,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他在的这两天,丁丁带着安泽、唐梅,武拉拉拽着高晓、刘杉跟赶年集似的往病房里跑,说要看看冰岛大猴子。

  我冷冷地说,他会说中文的。

  弄得这些刚才还一嘴鬼话的人脸跟胡萝卜似的。丁丁结结巴巴的跟雅索解释,这个猴子嘛,在中国代表机智伶俐的,是好话,是赞美。雅索只是轻笑,说这个解释他也是刚知道。

  丁丁别过脸去,安泽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发,又无奈有好笑。

  武拉拉一脸不情愿,看了看桌上残余的香水兰,冲我就是一句,叶小脱,你不是学生物学的欣赏能力变化的这么快吧?

  我说,这花惹你了?

  他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啊,感情你心甘情愿整天面对着一大捧植物的生殖器啊?真不知道送花的人什么居心?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瞄了雅索一眼。

  我一听,想着旁边还有雅索的存在真想晕死掉算了。

  这时,一小护士送药过来,安泽走上去跟她聊了几句,很熟的样子。

  一会儿小护士走了,丁丁问他,谁啊?

  安泽说,马友友他表妹。

  丁丁立刻放大声音,呦,小脱,你听听,是表妹呀,林黛玉和贾宝玉啊,多亲啊。

  我没理她,倒头就睡了。梦里马友友还是初中时的模样,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靠在教室门口,回答戈胜虎那个小无赖的问题,很认真的样子。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光影如水波一漾一漾的。我看得直流口水,转念想想,我还是该恨戈胜虎这混蛋的,如果当年马友友拜倒在我的校服裙下,也不至于变成球。这时,马友友在太阳照射下,跟酵母似的膨胀起来,我吓的转身就跑。

  醒来,一身薄汗。那一帮人早走了。我妈给我摆弄水果,见我醒来,递我一小片桃肉,小脱,你做什么梦啦,一会儿喊,胖胖的面包好好吃,一会儿喊,狼来了。

  我冲我妈笑,说,你跟老头和解了?

  我妈笑了笑,叹了口气,说,一会儿妈妈陪你做个检查。

  我说,不是医生刚检查过吗?

  不是头部检查,是先前要陪你做的检查。说完,又给我塞嘴巴里一片。

  我想了想,说,那好吧。

  6、我在医院呆了十天,出院前一天,我已经跟马友友他表妹混得跟姐妹俩似的。丁丁在一旁尽说风凉话,呦,武拉拉,你看见没,又有表姐出现了呀,表姐啊,薛宝钗啊。

  我一生气,抡起枕头就扔她,谁知手法太臭,没扔准,恰好一医生推门进来查房,那枕头就长了眼似的贴在他脸上。我直接傻了,那医生估计给我打傻了,忘了自己进来是要干什么的了,呆在门口半天,转身又离开了。

  待下午,他又来查房。我安静地躺在床上跟没翅膀的天使似的。我妈说,李医生,你给看一下,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医生盯了我半天,叶小脱,亢奋完了?

  我骨碌了一下眼珠,若无其事的说,恩。

  他转过脸对着我妈,没事了,明天就出院吧。

  我妈满脸疑问。他说,我看她挺精神的,神经没受损,你放心好了。说完又冲我来了一句,是吧,叶小脱?

  我说是。

  就这样,我被赶出了医院,不过,我当时确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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