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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六章 天意

  胤禩一言不发的拖着我来到康熙帐前,通报后见了康熙,他扑跪在地磕头道:“皇阿玛,儿臣自知不赦,特来向您请罪,如何惩罚儿臣都没意见,只求您能够成全。”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和胤禩,我被他看得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你犯了什么罪?说来听听。”他漫不经心的问。

  “儿臣昨日听闻喀尔喀郡王之子台吉策凌向您求娶瑶妹妹,您老人家也有玉成之意。儿臣本不应再来,但奈何儿臣与瑶妹妹早已情投意合、两心相悦,断然无法分离,只能来求您老人家成全。”胤禩边说边磕头,我却感觉天旋地转般的难受。

  他在胡说些什么?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哦,竟有这事?”康熙眼中闪过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光彩,盯着我问:“瑶丫头,是这样吗?”

  “我……”我张嘴想反驳,可手上猛然间疼痛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胤禩抓着我的那只手竟自始至终没有松开,我使劲抽了抽手,却反而被他攥得更紧,仿佛要吞没我的手般。我僵硬的抬头看他,他神色平静的回望我,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外似乎一切无异。可他的眼中却掩藏了无穷尽的东西,似企求、似希冀、似满怀幻想,但当我犹疑不定时,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了,混合成一种名为绝望的哀痛。

  “瑶丫头,你和胤禩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啊!”康熙的声音于此时响起,我震撼于胤禩眼中的哀痛,反驳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只能茫然抬头,无声的张了张嘴。

  康熙轻叹道:“你不用说了,朕明白你们的意思,都退下吧!朕要好好想想。”

  胤禩又磕头道:“望皇阿玛成全,儿臣告退。”

  康熙点点头,挥手道:“都下去吧!朕累了,想一个人静静,都下去吧!”

  我就这样又被胤禩拉出康熙的营帐,陪我们一起退出的还有一众服侍的宫女、太监。

  隔天,康熙宣布摆驾回鸾,来时欢快的队伍回去时已完全被一种压抑的气氛包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回到紫禁城后压抑的气氛也没消失,反而日趋紧张。迎接我的是铁青着脸的胤禟和胤礻我,他们怨恨的目光透过我,射向身后送我回来的胤禩,而胤禩只是淡淡的对他们道:“如果你们是我,在那种情况下难道不会做和我一样的事吗?”

  胤禟、胤礻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胤禩从容牵起我的手从他们身边走过,道:“如果我是你们,绝不会现在唱反调。”说着手上力道加重几分,斜瞅了眼想抽回手的我,不容质疑的把我拉进屋中。

  从那以后,胤禩、胤禟、胤礻我和胤禵形影不离,他们总在窃窃私语,当着我的面却欲言又止,就连姑姑宜妃召见了我几次也是如此。我看着他们为我的事忙成一团,自己这个当事人却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其实我就算不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已不紧紧是赐婚这么简单,它更关系着朝堂上的党争,不再是我所能左右的。

  当康熙问我话而我没有回答时,一切已经注定,我明知道自己在政治这片领域里站错了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站一次。

  当有一天我去给宜妃请安,她看着我叹息:“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我儿子没福分。”

  我听后只是沉默不语,心里琢磨着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

  那天,康熙的圣旨颁下:六公主晋封固伦纯悫公主,下嫁喀尔喀台吉策凌。郭络罗·瑶华指婚八贝勒胤禩,另择吉日完婚。

  那天,胤禟来见我时,第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平时他是那么克制的一个人,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处变不惊。可那次他却抱着我流下了泪。他紧紧的抱着我,紧到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恐惧——仿佛只要他松手我就会消失般的恐惧。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只接受一夫一妻,我也可以给你,我自信不会比八哥做得差,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却告诉八哥?”他指控的望着我,诉说他的不甘:“如果你早告诉我,也许我们现在已经……”他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从他凝滞的眼里像泉水般的流溢出来,如此清澈的泪水把他的睫毛都润湿了。那泪顺着他的面颊一直达到略微苍白的唇边,在阳光中闪耀着,衬得他如玉般的容颜越发妖艳。

  “表哥,我……”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却惊恐的捂住我的嘴低喝:“别说,求你什么都别说,求你别亲手打破我最后的幻想,求你。”他边说边痛苦的抽动嘴角,浓密的睫毛下重又流出眼泪,停在面颊上,闪闪发光。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却忽然欣慰的笑了,轻柔的抱着我像在呵护他最心爱的东西,闭着眼叹道:“你知道吗?我想有一天能这样拥抱你已经想了很久,像现在这样,似乎只要我一伸手幸福就会随之来到。我觉得自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一直在我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来。他似有感应般的伸手接住那泪,满足的叹道:“够了,表妹,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你为我流的这滴泪陪伴,我已心满意足。虽然我后悔和八哥的妥协,但我更不愿见你被嫁到喀尔喀去受苦,也许天意如此吧!”

  胤禟走后我心里空荡荡的难受,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胤禟的痛苦还可以在我这里得到发泄,可我心里的痛又该到哪里去发泄?

  这些日子空闲的我,终于察觉以前一直让自己隐隐不安的事情。自从回到古代,我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想着别人的命运,却忘了自己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从来也没想过郭络罗氏·瑶华会在清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页,她是胤禩的嫡福晋、她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她曾被康熙诉为妒妇,最后被雍正焚尸扬灰。

  我被这个结论震惊到无法言语,又想到胤禛说:“你是聪明人,别让我失望。”时冰冷无情的神情,寒意便冒了上来,焚尸扬灰的结局预示着他对我的恨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我苦笑,原来从我进入这身体的那天开始就已经站错队,不管之后如何矫正,仍旧逃不出历史的洪流。世上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竟连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怎么个死法都能预知,我现在倒宁愿自己从没读过清史,从来不知道关于郭络罗氏的一切。

  我心烦意乱的到御花园澄瑞亭闲坐,不想连小坐休息也被人打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贵族女子闯入亭中,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以怀疑的口吻问:“你就是瑶华格格?”

  我冲天翻个白眼,心想这是哪家的格格在宫里乱跑,竟来扰人清净?索性闭了眼,不去理她。

  少女见我如此无理,不禁怒道:“看你这么没教养,想必就是她了。我还当瑶华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女子,能搅得天下大乱,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也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罢了。”

  我懒懒的瞥她一眼,回道:“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你……”少女被我一说更是怒上加怒,冷笑道:“说得好,我的确五十步笑百步,可起码我没因不想嫁到蒙古就找别人当替死鬼。”

  我一个激灵的看向她。的确,我因为太震惊于自己在历史中的身份和以后的命运,反而把那个替我远嫁的公主忘到脑后。想想一个花样少女要代替我被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我感到窒息般的痛。

  忽然,我仔细打量着纠缠我的少女,那是个打扮很规矩的贵族女子,齐整的穿着、一丝不苟的发饰,全是循规蹈矩的表现。和她此时脸上咄咄逼人、分外嚣张的气焰格外不协调。

  “你就是六公主吧?”我问,心里已有几分确定。以前各种宴会上应该是见过的,可惜康熙儿女太多,我从没上心,所以猛一见她没想起来。

  那少女被我一问,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亭里的长椅上,无力的道:“没错,我就是那个要去替嫁的倒霉鬼。”

  我歉疚的看着她,康熙圣旨已下,现在说什么都太晚,只能长叹:“是我害了你,天意弄人,咱俩都是苦命。”

  六公主不解的望着我:“你有什么好苦的?能嫁给八哥那样的谦谦君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当……总之你以后的生活不知比我好多少倍,少在那里无病呻吟。”她越说越生气,脸颊都气得鼓胀起来。

  我听后只能苦笑,她未说的话想必是以后没准能当皇后,可惜我没那个命,胤禩也没有当皇帝的命。我们俩以后落到雍正手里,只余待宰的份,这样的我又比六公主好多少?

  “好啦!少摆张臭脸给我看,要远嫁的是我又不是你,反正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要远嫁也不新鲜。”六公主挥挥手强打精神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想来看看让我替嫁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能让皇阿玛那么关心,把我那几个哥哥迷得晕头转向。”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吃吃地笑道:“其实咱俩要算见面,每年家宴上总有几次吧!可我楞是没瞧见过你的正脸,因为我总是谨言慎行的低着头。我想你也没有注意过我吧!毕竟像我这样母妃只是贵人的公主,连奴才都不会正眼瞧,又何况是你这个大红大紫的格格。”

  “大红大紫又如何?”我苦涩的摸摸脸道:“六公主说要瞧我,现在也看到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连自己的婚事都任人摆布、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女人。”

  六公主古怪的望着我道:“什么任人摆布?在宫里有皇阿玛做主,出宫嫁人自然是丈夫做主,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瑶华格格,我和你本不该交浅言深,可怎么说我也算替你代嫁,以后你的幸福也要算我一份。我要你快快乐乐的活着,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幸福,所以你更要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才行,你知道吗?”

  我被她瞪得下意识的点头,想想我俩还真应了句古话: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由激起心中豪气,笑道:“我跟六公主一见投缘,左右无事,不如上绛雪轩坐坐,我让喜福弄点酒,俗语说‘一醉解千愁’,等喝醉了咱们就可以把所有不快忘到脑后。”

  “好啊!”六公主高兴的拍手叫道:“这个主意好,我这个中规中矩的公主也当够了,反正都要远嫁,今天就当回自己。”

  于是,我们在绛雪轩的院中推杯换盏,一杯又一杯的灌着,直到我完全喝趴在桌上。

  迷糊中有只手探上我的肩,使劲推了我两下。我无力的嘟囔:“六公主,我真的喝不下去了,饶了我吧!”

  扶着我的手一僵,接着大力的摇晃起来,几乎把我摇断气。我生气的挣扎,可惜酒醉实在没力气根本挣不脱那人的掌握。我努力睁眼辩识来人,却只看到个朦胧的影子。那人还在狂摇着我,我生气的大喊:“别摇了,要谋杀呀!”

  摇晃的手停了下来,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能谋杀的话,我倒希望选择谋杀你。”是四贝勒胤禛的声音,我大惊的挣扎着想后退,即使眼睛因酒醉而朦胧,即使脑子因酒醉而迟钝,但这个人的声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胤禛的手紧抓着我的肩,牢牢控制我,低喝道:“别动!我问你一句话,问完就走。”

  我被他吓了一跳,很可耻的听话停了下来。真是不争气,怎么他不让动就不动呢?我生气的想,却终究不敢再动。

  “这就是你的选择?”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冷得可以把人送入冰窖。

  我被他一问,近日的委屈不甘全随酒意爆发出来:“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吗?我说过你别逼我,你为什么非逼我?为什么?好呀!现在你把我逼成这样,你知道我以后的日子有多惨吗?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要报复你,要报复你。”越说越生气的我又挣扎起来,一不作二不休,我干脆一口咬到他腕上,拼尽全力的咬着,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不知不觉中,口中有了腥涩的味道,我却还是不松口,把全部的恨意埋藏其中。

  然后心安理得的睡去,梦里开始做着改写历史,尤其是改写郭络罗氏人生的美梦。

  一夜好眠,我竟然和六公主喝完酒后一觉到天亮,连晚饭都没起来吃。我埋怨的看着替我端来早餐的喜福,怎么就不能昨天晚上叫我起来呢?害我现在宿醉头疼不说,居然肚子也叫得一声比一声大,真是丢脸。

  喜福摊着手无辜的道:“格格,奴婢昨天可是叫了您半天,您都说不吃的。”

  是吗?我怀疑的看着她,昨天酒醉的事全都模糊的犹如雾里看花,只记得自己似乎干了件非常大快人心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又记不太清。

  虽然肚子很饿,但头疼不断折磨着我,让我食难下咽,无奈只好停筷。敲门声响起,喜福开门后福身道:“八贝勒吉祥,您请进,格格这会儿已经起来了。”

  我抬头看到胤禩带着个小太监进来,那太监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瑶妹妹,觉得好些了吗?我命人做了醒酒汤,对宿醉最是好的,你还是喝些吧?”胤禩毫不扭捏的笑着。反而是我自从被康熙赐婚后,还是第一次见他,想到以后要和他一起生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是呀!格格,八贝勒今儿一早就来看您,可您酒醉未醒,所以贝勒爷就先回去了。难为贝勒爷有心,命人做了醒酒汤,您还是喝些吧!”喜福见我半天不说话,急忙在旁帮腔。

  “谢谢八贝勒。”我向他点头致谢,示意喜福把汤接过来。

  不想被胤禩伸手拦住:“还是我来吧!”说着从那个小太监手中接过碗,到我对面坐下,用勺在碗中不紧不慢的拨转两下,盛了一勺在嘴边吹凉后方递到我唇边。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到好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却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看他把勺子在那碗里拨着时,仿佛自己也成了那碗汤,心跟着一起转。

  我怔怔的看着他,似乎从来没认识过他般,耳边响起喜福含笑的声音:“格格,奴婢先去沏壶茶再来伺候。”她边说边笑扯着小太监离开,关门声传来,我在心里怒诉她弃主先逃,直骂了千遍万遍,可也抵不过屋里只剩我和胤禩两人的事实。

  我偷眼再看胤禩,他老神在在的举着勺子望着我,我脸一红急忙想接过来,他却轻笑着躲开,一幅喂不到我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我只好张嘴,让他喂了几勺,羞愧得几乎想挖坑把自己埋了。以我如今的“高龄”,居然还被人喂东西,这脸丢大了。

  胤禩每喂一勺脸上的笑意便加深一层,终于他颤抖的把勺递给我:“我不闹你了,自己来吧!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我接过勺狐疑的看着笑眯眯的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愚弄了。不禁拿勺指着他怒道:“好你个胤禩,连我都敢欺负,看我修理你。”说着便扑上去,举拳就打。

  他含笑任我打了几下,才一把抓住我的手道:“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遍,好吗?”那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欣喜,我一颤的别开眼,心里对自己刚才不合时宜的举动懊悔得要命。在宫中多年一直紧守礼仪的我,怎么忽然就上下不分的直呼其名了?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刚才气氛太轻松,让我恍惚中有回到现代的感觉。

  胤禩以为我害羞,便放开道:“好了,你快喝汤吧!昨天皇阿玛赐婚还没去谢恩,等你吃了饭咱们就去。”

  我一听赐婚的事脸色立时难看几分,果然人要面对现实,可这现实未免太惨,而且竟还连累到别人——六公主,真是损人不利己。我艰涩的开口:“八贝勒,赐婚的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六公主……”

  “别说了。”胤禩脸上没了血色,打断道:“瑶妹妹,无论如何这件事皇阿玛已经下旨,没人能改变。”

  “可是……”我想争辩,却被他举手遮住口:“不提这事,好吗?你也说过我是泥菩萨,自己都保护不好。而我这泥菩萨现在能保护的只有你,至于别人我不想管,也没能力管。如果别人要怨要恨,让她冲着我来!瑶妹妹只要一直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一阵湿意涌上眼眶,我眨了眨眼想把眼泪眨回去,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出。我胡乱的抹脸,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爱哭,真是丢人。

  一只手温柔抚过我的脸,小心的擦去那上面的泪痕,我于泪眼模糊中看到胤禩那如水般柔和的眼神,不禁低头喃喃道:“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

  心暖暖的,比任何时候都暖……

  从康熙那谢恩出来时,迎面撞上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胤禛。他和十四阿哥胤禵站在廊下,不知在争论什么,胤禵满面赤红,胤禛却无动于衷。听到我和胤禩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扭头看来。

  “四贝勒、十四阿哥吉祥。”我淡淡的福身,换来胤禛冷漠的点头,而胤禵则尽可能平复心情,冲我一笑。

  “八弟,去谢恩吗?当年太子爷就说不知谁有这个福气娶到瑶妹妹,竟是八弟,真是让人羡慕。”胤禛说着羡慕,脸上却无动于衷,只是他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腕。

  “四哥说笑了。我们刚从皇阿玛那里出来,正要回去,不想碰到你和十四弟。”

  “我也是正好碰上十四弟,今个咱们倒都是巧了。”

  “就怕是有人故意做巧。”胤禵愤恨的声音忽然插入,把本来还算和谐的对话搅乱。

  胤禛淡然道:“巧不巧无关紧要,十四弟是去见皇阿玛吗?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块吧!”

  胤禵满脸厌恶的挥手:“不了,我怕被人陷……”

  “十四弟既不是去见皇阿玛,那就和我们一道回去吧!”胤禩打断他的话,上前拽了下不太情愿的胤禵,又转头对胤禛笑道:“四哥,我们失陪了。”

  “好。我也该走了,不能让皇阿玛久等。”胤禛点头后,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我身边走过时,一直被他握住的手腕似有意般地露出,那上面有排清晰的血印,感觉似曾相识。

  “还看,再看就被他卖了。”胤禵愤愤不平的说。我转头看了眼气鼓鼓的他,不禁皱眉想到一种可能。

  胤禵见我不回嘴只是蹙眉看他,越发不高兴起来道:“怎么?我说错了?小瑶子、八哥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我今个才知道原来你的婚事都是四……”

  我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说话难道从来不挑时间、地点吗?在乾清宫附近嚷嚷,万一让别人听到……我刚想阻止胤禵,胤禩已先一步道:“十四弟,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左右无事,不如到我府里坐坐。”

  胤禵的话被打断,索性住口,只是眼睛不停的在我和胤禩间来回打转,气愤之情渐渐消失,转而换上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冷冷的道:“原来你们早知道,我看恐怕就我不知道。我就不明白,好好的兄弟朋友怎么一个个都变了样,四哥、八哥、九哥、十三哥,现在连小瑶子也……”

  “十四弟,人总是要长大的。”胤禩无奈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对这个弟弟的心疼:“我们都长大了,其实连十四弟也长大了呀!”

  “没有,如果长大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胤禵一幅受伤表情的喊着,踉跄着跑开。我失神的望着跑远的他,心里反复念着胤禩的话,大家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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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五年七月

  长长的送嫁队伍如一条红色飘带飞扬在京郊大地上,阳光照耀,红得越发眩目。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耳边再次响起六公主临行前的殷殷叮咛:“你一定要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不过我也不会输你,我相信我会比你更幸福。”

  望着她满含期待的眼,我只能无声的点头,然后送她欣慰的离去。却又总不停地想:如果她像我一样知道结局的悲惨,还会不会用那清亮的眼看我,说着要幸福的话语。

  两年前惊天动地的两桩指婚,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直到今天才有一桩被送走。和当初的轰轰烈烈相比,六公主的送嫁很平淡。她离开时眼里也有忧愁,但更多的是终于解脱的庆幸。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再不嫁就成被人笑话的老姑娘了。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胤禩似乎看出我对这场婚姻的恐惧,他从没提起成婚的事情,只是温柔的凝视我。他的眼光像清澈的溪水,一滴又一滴落入我心田,缓慢却坚定的融化我心中的寒冰。

  也许……我拼命摇头地睁开眼,把混乱的念头抛飞,触目所及,六公主的送嫁队伍已消失在地平线。

  “我们走吧!去城里找个酒楼,我要放松放松。”我转头向山下行去,把喜福抗议的声音抛在脑后,也许我应该再忘掉所有的大醉一场。

  巴尔珠尔恭敬地跟在身后,对我的提议,他从来没有意见,只会一板一眼的执行。

  马车载着我们回程,一路颠簸后,赶车的小太监把车赶到一座酒楼下,巴尔珠尔的声音同时响起:“格格,这座听雨轩不错,您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挑开车帘,入眼的是座二层小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显出股清雅韵味。

  “好,就这里。”我满意点头,自动忽略喜福嘟囔应该早回宫的话。

  进得楼中,自有伶俐小二殷勤地引我们上二楼。因为临近中午,楼中座位已被占了七七八八,仅有的两张空桌,位置又太不理想。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张靠窗视野极佳的桌旁只坐了一人。

  那人一身青绸长袍,手里握着酒杯,头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似乎被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不肯把眼光移开,因此我也看不到他的长相。

  正好我、喜福和巴尔是三个人,倒不如凑一桌算了。我边想边举步要往那桌走,喜福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道:“格格,您先等等。”

  巴尔大步向我看上的那张桌子走去,我呆楞了一瞬,才明白他们的意思是要把那人赶到别桌。

  “别……”我急忙想阻拦,无奈巴尔已走到桌前,伸手轻拍那人肩膀,客气的道:“兄弟,麻烦能不能换个座?”

  我脸颊烧得生痛,就算巴尔语气再客气,也不能改变他无故抢人座位的事实。这样的场面,我只在小说或电影里看过,依仗权势的小人逼迫英勇的主角让座,结果被主角教训。

  我知道喜福和巴尔认为我的身份不能和普通人同桌,但也不用这样吧!大不了我去坐角落里的桌子,何必强人所难。都怪我刚才只想到那位置不错,可以去搭桌,却忘了那些该死的规矩。

  脸向窗外的男子缓缓扭头,眸中寒光如电般射出,双唇微开,清冷的声音当空洒落:“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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