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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八年的空白

  故事叙述完,虽没有人回应,但夜惹欢能感觉到他们身上越来越浓的敌意,若说前一刻他们还当她是救命恩人,那么现在他们已将她视作仇人。

  尤其是狄克,他的眼神更是恨不得能将她千刀万剐。

  夜家造的孽,由夜家人承受,她认了。

  狄克无止尽的用眼神凌迟她,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冷飕飕的挤出一句,"悠的左手是怎么毁的?"

  原以为悠左手的伤残会与夜家人有关系,但显然不是,夜家既然找了她整整三十四年,为了确定她是否是当年的夜妖娆,必然调查她的一切,其中肯定也抱括他与悠相遇前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问。

  当年,他也有过暗中调查的念头,但被悠发现后,她非常生气,以他不尊重她为由,冷战了许久,他只好作罢。

  夜惹欢显得尤为吃惊,"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

  狄克眉毛微皱,"什么意思?"

  "夜家的确有为了确定姑姑的身份,多方调查,可只得到有关于她16岁以后的资料,当时她的左手已经废了啊!"

  狄克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那势态像要将她活剥了,很明显是不信她,"她的左手是与我相遇的前一年一次任务中所伤,她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会有假。"

  夜惹欢却还是否认,"不,不可能,夜家的情报网不可能出错,我可以很确定姑姑的左手在16岁以前就已废去,要知道左手若废,凤凰涅槃便会消散,等于是废了姑姑的凤指和所有内力,此等大事,夜家怎能不去查个水落石出,为此,夜家特地加大了人手,想要知道姑姑的手是如何致残,以便可以为她报仇,可……自她失踪后,也就是8岁开始到16岁之间发生的事情,无论用何种方法,夜家始终无法得知,好似姑姑那八年间在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16岁才出现在人世。"

  狄克此时有些激动,狠瞪着她,"你是在告诉我,她骗了我,是——吗——?"

  夜惹欢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可她说得都是事实啊。

  "冷静点,狄克,她没必要骗你。"欧阳决安抚他。

  "悠,不可能骗我!!"狄克更激动了。

  "是,是,她不会骗你,你先冷静,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可以激动,冷静,冷静!!"

  欧阳决用手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然后看向夜惹欢,"你确定是查不到,还是有人阻碍。"

  她想了一下,"倒是未感觉到有人阻碍,只是……"

  "只是什么?"

  "觉得很奇怪,夜家得到姑姑的消息后,为了确定她的身份,曾通过网络从WFP窃取她的个人履历,上面清楚的写着她在哪里念得小学,又是哪里读得初中,也有详细地址,可夜家按照此去探查,却惊人的发现,这些学校只有她的档案,却没有人真正认识过她。"

  听闻,众人甚是吃惊。

  "怎么可能?"

  夜惹欢很确定的点头,说出自己见解,"姑姑16岁后,念高中,读大学,加入WFP却是真实存在,有据可查,唯独16岁以前,与其说是不存在,倒不如说全是伪造的。"

  "伪造?这绝对不可能!"卡尔绝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

  WFP对警员审核极其严格,不管加入的人是何种身份,都会受到周密详细的调查,在哪家医院出生,父母的生平,甚至十八代祖宗,都可能会被调查一遍,这种严密的调查下,伪造经历是绝对不可能的。

  夜惹欢澄清道,"我说得都是真的。"

  见他们个个都有怀疑,她实在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求救似的看向欧阳决,虽认识不长,但能感觉到,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维护她,让她倍有好感。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欧阳决是很想帮她,但卡尔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悠伪造过身份,WFP不可能查不出来。

  "你们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娜娜说道。

  见有人出来发表建议了,欧阳决赶紧把烫手山芋扔给她,"那你说,你有什么高见!"

  "问八老不就知道了。"

  简单的一句话,除了夜惹欢,其他人茅塞顿开。

  他们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存在,八老是收养悠的人,悠的一切八老当然清楚,据说悠进入WFP,还是八老推荐的。

  欧阳决听了,走过去猛抱了她一把,"还是娜娜聪明!"

  "滚开!!"娜娜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好似他是蟑螂一样,摆出一脸的嫌恶。

  欧阳决被她一推,差点站不稳,还好宝刀未老,平衡性尚在,没跌个四脚朝天。

  "你们所说的八老,是否是WFP最高元老之一的冯·鲁利斯阁下。"夜惹欢问。

  "你也知道?也对,既然夜家调查过悠,自然也查过他老人家。"欧阳决说道,可是一想又不对,"怎么你们没有去找过他吗?"

  虽然WFP元老的身份是机密,可依照夜家能从WFP窃取悠的履历看,他们自然有这个本事,加上夜家在中国的权势,要见八老,也非难事。

  夜惹欢点头,"夜家在确定姑姑的身份后,因为查询不到她空白的八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无计可施之下,曾让中国政府出面与WFP交涉,要求见冯·鲁利斯阁下,但是……"她顿了一下,忽又皱眉道,"他言辞拒绝了,之后夜家又曾三次提出见他,可他一次都没答应。"

  这也是为何她会直接找上他们的原因。

  欧阳决解释道,"八老的确不喜欢见生人,别说生人,他连熟人都很少见,即使WFP有重要会议,他也是通过视频参加,一直都很神秘,不见你们也不奇怪。"

  八老的固执是出了名的,要是不愿意,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也没用,即使是权大如天的夜家,恐怕也如是。

  "决说得没错,这点你尽可放心,悠的事,你们查不到,我们未必查不到。"卡尔认为这件事实在有必要弄清楚,隐隐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夜惹欢这才松开了紧皱的眉,"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带我去见他,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夜家负姑姑太多太多,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毁她左手的人,否则夜家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见的。"狄克阴郁的发难道。

  "姑姑的一切都与我夜家有关。不管曾经如何,起码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为姑姑报仇。"

  "不需要你们夜家动手,悠的一切和你们夜家无关,她已经离开夜家,改了母姓,说明她恨夜家,甚至不愿意与夜家有任何瓜葛。"

  悠憎恨的,他也会去憎恨。

  "姑丈……"她想说此次来除了要知道姑姑的左手如何致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带米娅回夜家,继承宗主之位,好让夜家了了这数十年的心愿和遗憾,可刚起了一个称呼,就被狄克暴戾的打断。

  "不要叫我姑丈,夜家与我无关。"

  "不,米娅小姐是我夜家的宗主大人,我必须要将她带回去。"夜惹欢急道。

  狄克冷哼了一记,看她的眼神更是淡漠到残酷。

  "我的女儿不姓夜,她也不稀罕什么夜家宗主大位。"

  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加陵罗的皇子,就算不承认,可国家还在那,他那年迈的父皇,过了那么多年仍是不放弃要求他回去继位,虽然都遭拒绝,但三个儿子和米娅却还是被载入了皇室族谱之中。

  不过,儿子和女儿都像他,从不去搭理这个名义上的爷爷,米娅是跟风,儿子却是有不得不的理由,因为他们知道这个爷爷曾怎样羞辱过他们的母亲。

  米娅连公主都不屑,又怎会去当什么宗主。

  他懒得再理她,站起身,就想赶人。

  夜惹欢看出了他的意图,却死撑着一口气不愿走。

  欧阳决看不下去了,推着她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还有话要说。"夜惹欢敌不过他的力气,硬是被他推了出去。

  "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我告诉你,他的脾气你是没见过,要是惹毛了,我也救不了你,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吗,叫什么从长计议,你先从长计议着,凡是别太激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等她回应,欧阳决又朝病房里的人挥手道,"我送她走,你们好好照顾米娅。"说完,拉着她就跑。

  到了走廊,夜惹欢使力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他说得她都懂,可她有她的责任,夜家等了数十年,就盼着她将正统的宗主带回去,她不能轻言放弃。

  "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脾气就那么倔呢?跟个小孩子似的。"

  听他说她是小孩子,她急红了脸,"我已经26岁了,不小了。"

  二十六岁,多鲜嫩的年纪,对他这个快奔五十的老男人而言,可不是小孩子吗?

  "没谈过恋爱,就还是小孩子。"欧阳决爆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说完,她就后悔了,立刻涨红了脸反口道,"谁说我没……没……谈过恋爱。"

  看吧,被他猜对了,他就知道这丫头没恋爱过。

  "别死撑了,承认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那种为了家族使命死而后已的人。"他不客气的接拆穿她。

  "你……你……哼!!"敌不过他的嘴,她只好撒气转身,背对他。

  欧阳决知道玩笑开的有点过分了,只好对着她赔不是,"好了,别气了,开玩笑的。"

  她似乎是真气上了,背对着他直哼哼着。

  欧阳决则继续游说她,"你听我的,准没错,我认识狄克几十年了,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说到狄克,她就有了回应,"你是说……过几天,他就会听我说了。"

  她显然还抱有希望。

  欧阳决也不忍心她失望,只好敷衍道,"算是吧,走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之后的事情之后才想,你来纽约有住处吗,我送你回去。"

  她点头,报了个地址。

  "嗯,这才是乖孩子。"欧阳决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觉得逗她很好玩,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不是小孩子!!"她挥开他的手,狠瞪他。

  她姿色本就上等,此时杏目圆睁,脸颊红润,面似三月桃花,真是宜嗔宜喜、千娇百媚,虽不像慕容悠那种夭桃脓李的惊艳,但也足够让男人看傻眼了。

  欧阳决看着这样的她,心口咚的跳了好几下,不禁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收回被打痛的手,然后作出绅士状,优雅的抬手行了个礼,打趣道,"那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可否有荣幸送你回去?"

  夜惹欢也是死要面子的女人,别过头,哼了一记,"我就给你这个机会送本小姐回去。"

  说完,她就迈开脚步往前走,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欧阳决笑着摇头,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样子不是小孩子在赌气是什么。

  为了缓和两人的气氛,他换了个话题,"有件事我还有些不明白。"

  "什么事?"夜惹欢见他问问题,适当放慢了脚步。

  "既然夜家的凤凰涅槃代代相传,继承者听你叙说都是自出生就会显现,为何悠没有。"

  若是她出生时就能看见,一切便都会改变的。

  他毕竟是练武的,对此十分有兴趣,也容易和夜惹欢沟通。

  夜惹欢边走,边解释道,"这是因为凤凰涅槃属纯阴之气,若是男子继承,婴儿时的纯阳之气便会排斥,图腾便会立刻出现,之后随着继承者的成长,纯阴之气和纯阳之气慢慢融合成为一体,那时图腾便会隐遁,只在大悲或极度大喜之时因心情展露,若是女子,本就乃纯阴体质,与同样纯阴的凤凰涅槃自出生起便能很好融合,不产生任何排斥,所以出生之时图腾便不会出现,除非遇到剧烈心情起伏时。"

  欧阳决听得很仔细,不时的还点点头。

  见他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她轻笑道,"幸好是你问我,若是其他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中国武术博大精神,其中更是有很多玄术命理在,若不是同样学武之人,解答起来可就费力了。

  "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只有我问你了。"

  因为其他人不懂,自然没有注意到,接着他又问,"为何你会知道米娅的真气会紊乱。"

  米娅事发之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她却好似早就知道一样。

  "那是因为她已满16岁,凤凰涅槃的拥有者自满16岁时,无论男女都会爆发一次,那时的凤凰涅槃已然成熟,真气会如同凤凰浴火重生一般,将负着者所有的穴道再次打通,以炎火之气贯窜全身,成倍提升拥有者的内力,以往夜家的宗主在此时都会有夜门功力深厚之人守护,用内力稳定,直到真气平复,若是没有便可能走火入魔。"

  欧阳决明白了,看来这凤凰涅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她赶来了。

  夜惹欢继续说道"凤凰涅槃若是自身未发现,又未经夜门专人教导,其力,其气,便不能收放自如,也就更不会用,形同常人。"

  欧阳决便觉得怪了,"咦?悠不是就能用凤指杀人吗?她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是凤凰涅槃的继承人吗?"

  夜惹欢停下了脚步,正色道,"姑姑的确不同,更确切的说她与夜家历代宗主都不同。"

  "不同!?"

  她点头,眼中忽的闪着无限的敬慕之光,"我刚才说过凤凰涅槃属纯阴之气,其实女子继承比男子更为适宜,据族中唯一见过姑姑施展凤指的长辈说,姑姑的凤指造诣可能是夜家历代最高的一位。"

  "最高?为何?"

  夜惹欢回答间,眸色更是闪闪发光,"以往夜家宗主虽同样能以凤指伤人,指力却只能刺入人体七分便已十分了得,可像姑姑那般掏人心肺却是从未有过。"

  欧阳决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她继续道,"姑姑可能是我夜家最强,最完美的凤凰涅槃继承者也说不定,所以即使无需教导,便已无师自通,只可惜,她的左手已废,也就等于废去了凤凰涅槃的真气内力和凤指之功,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实在是可惜……"

  欧阳决听得直冒汗,他早就觉得悠不是凡人,却没想到会不凡到这个地步,顿时猛地想到一件事情,甚是扼腕,不禁冷声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安德鲁,你真他妈走运。

  "你怎么了?"夜惹欢见他不回话,脸色却怪异的很,不禁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他回过心思回答她。

  "你还有想问的吗?"和他说话,她觉得很舒服。

  "没了,等有的时候,我再问。我们快走吧,你那几个随从还在楼下等着呢……"

  "好!"她加快了脚步,两人并走间,她问道,"对了,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会学中国功夫的?"

  欧阳决搔了搔头,"这个啊,说起来话就长了……我慢慢跟你说……是这样的……"

  两人渐走渐远,一问一答之间,气氛十分融洽,一点年岁上的代沟都没有。

  到了大厅,夜惹欢的四位随从已等了多时,一见到她,便立刻上前。

  夜惹欢也不隐瞒,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更吩咐他们暂时需要留在纽约,让他们先去安置好住所。

  欧阳决自然当仁不让的充当向导。

  另一边的病房里,大家见米娅无事,松了一口气,又听了这么长的故事,都有些累了,狄克,三胞胎,还有卡奥利是雷打不动的要守在床边,等米娅醒过来才能放心,其他人则打算先就近找个不用的病房休息一下。

  阿洛拉仔细的查看了米娅的情况,确定她无事,才和米修一起离开病房,到走廊时,她发现丈夫出奇的安静,脸色也很难看,不禁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米修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等他问了,脸色才稍好一些。

  "你到底怎么了?"见他着实有点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抚上他的额头。

  "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

  "什么?"阿洛拉不免有些好奇。

  她是他的妻子,他也不瞒她,直接了当道,"我刚才在想,要是慕容悠的左手没有受伤,安德鲁会怎么样?"

  阿洛拉一愣,没想到他会想这个。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想法。

  她顿时无情残酷的回答道,"能怎么样?死是必然的。"

  经他这么一提,她更是燃起熊熊火焰,发誓一定要找那个伤悠左手的混蛋,然后千刀万剐。

  米修冷不丁颤了一下,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为安德鲁捏了一把冷汗。

  "哼,算他走了狗屎运。"

  阿洛拉即使嫁给了米修,对安德鲁仍然没有好感,所以言语上没怎么留情面。

  "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是我妻子,对安德鲁能不能放下仇视心态,他已经够苦了。"

  安德鲁是他的恩人,更是好友,他对她的淡漠颇有微辞。

  他的苦,有多苦,只有他本人才清楚,那种苦足够让他这一生都生活在地狱里,无法快乐起来。

  阿洛拉冷眼一瞪,繁复戳刺他的胸口道,"苦?悠就不苦吗?你搞清楚,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爱你,你说你是什么?"

  呃…

  米修发现自己是踩到地雷了,连忙谄媚道,"好,好,你说的对,都对,不提这个了,我们去休息,忙了一整天了。"

  阿洛拉听了更气,"忙什么忙,人来了,你有帮上忙吗,还休息!亏你说得出口。"

  "是,老婆大人说得对,我的错,全是我的错,那你去休息,我去陪夜,好吗?"

  "哼!!这还差不多。"

  米修想,这男人娶老婆可以,但千万别当妻奴,要不,下场真的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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