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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恳相交往 怀着爱和恕 第四章

  江湖得令,自然加紧速度去查了莫向晚的资料。

  徐斯既然想帮人,用的方法也必定是最合适的,莫向晚的履历摆在江湖面前时,她就有这样的想法。

  这位女士在原公司任职时间超过五年,工作业绩斐然,是她还同许多艺人和经纪人私交相当不错,其中就包括了齐思甜。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会是江湖最需要的人才。尤其是齐思甜年前迅速晋升一线女星,全赖莫向晚为她接了一部历史正剧。

  江湖把莫向晚的资料递给岳杉过目,岳杉讲:“果然是很合适,但是是徐斯介绍的?”

  江湖答:“怎么?会有问题?”

  岳杉沉吟半晌才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湖也沉吟:“岳阿姨,我们还是得防着徐斯?”

  岳杉点头:“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过的岂会是善类?更不会是食草动物。徐风的一些融资企业,听说都有徐斯的心腹。”

  江湖久久无言。

  岳杉所言极是,连怜爱自己的父亲都不能说是善类,认识徐斯至今,通观他的所作所为,他又岂会是耶?

  她望着那盆长得风姿绰约的令箭荷花,这花已开,花朵例必嚣张跋扈,压到室内一切颜色,让窗台上的小小仙人掌暗淡无光。她请了那位懂花的保安来看顾这盆令箭荷花,保安尽心尽责,把这花养得很好。

  其实紫砂花盆的上头用小篆刻着一句话,字体线条极细,花盆陈色又暗,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还是保安提醒了她。

  小篆她是看不懂的,于是临摹下来请教懂行的朋友,对方告诉她上头写的是:“得清闲尽快活,日月似撺梭过,富贵比花开落。”

  江湖失笑,暗忖:“真是附庸风雅,整一个无事忙的富贵公子。”

  然则细想,确有其道理。

  富贵比花开落,人生不正是如此吗?只是清闲快活,又从哪里来呢?

  她托了保安去问询了一下紫砂花盆的价格,其价值在江湖心中估算的范围内,徐斯的张弛,没有逾越到她的底线。他是这么高明的一个对手,远胜追过她的所有男人。

  江湖掐了一小片令箭荷花的绿叶子,在掌心揉碎。

  她还是决定把莫向晚聘请过来,她对岳杉说:“我是极之需要人才的,可惜现在我们这个乱摊子还有这么低的销售额,不够让我支付这些成本找好的人才,只有一个一个来。岳阿姨,我知道怎么做。”

  岳杉叹口气,只说:“也许我跟着你爸爸久了,老脑筋老僵化,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思路。”

  江湖拥抱岳杉:“但我知道岳阿姨永远都会为我好。”

  岳杉眼角不禁湿润。

  江湖亲自把莫向晚的简历送去了做猎头的同学那处,对方诧异:“你不是要我出面帮你请这位吧?”

  江湖微笑:“老同学,我照付你中介费,算你业绩。”

  对方笑:“这是所为何来呢?”

  江湖讲:“这个人原来在时尚圈娱乐圈都有些名头,你寻她的时候放一点风声。虽然‘腾跃’是个没落的老牌子,可是为了寻发展,还是希望能出好的薪酬和福利延聘到好一些的人才。”

  对方自然醒悟:“我懂你意思,你放心吧!”

  江湖笑,忽而问了一声对方:“明天是不是高屹的婚礼?”

  对方没有预料到她主动问了这么一句,愣上一愣才答:“是的。”

  江湖在回程中去恒隆广场转了一圈,她在卡迪亚的店内选了一对玫瑰K金钻石腕表,在店内要了卡片写好祝福语,又填了一张送货登记单,把高屹办公楼的地址填了上去。

  专柜的小姐认得她是江旗胜的千金,很热情地讲:“江小姐同江董事长的眼光一样好,去年我们的玫瑰K金系列还没有面世的时候,江董事长就来订过一只玫瑰K金的手镯。”

  江湖听闻这句话,不禁停下手中的笔,问:“我爸爸把手镯买下来了吗?”

  “江董事长很满意这款设计,我们一到货就送过去了。”

  “送到哪里了?”江湖问。

  “红旗的办公室啊。”

  江湖划了卡,驾了车就去了外滩的银行。父亲在那边以她的名义租了一个保险柜存放家中的金银首饰,她在岳杉那边领了相关的证件和密码,但一直没有去看过。

  一来,她不愿意动这里的不动产,且当做自己的一重备用资产;二来,她也怕睹物思人更难以自拔。

  这回重新打开保险柜,江湖倒也少了几分唏嘘,因为有正事要思索。

  保险柜里头的金银首饰大多都是熟悉的,有外公和母亲留下来的,也有父亲这些年买给她的,她一一检视下来,果然没有那只卡迪亚的手镯。

  在去年那段时间,她记得父亲身边没有任何红颜知己出现,他正踌躇满志于红旗的股权独立事务。但是,他买的这只手镯不是送给自己,那又会到了哪里去呢?

  江湖从银行里出来,往对面的滨江大道上徘徊了很久。

  黄浦江面波涛平静,从不曾有急风骤浪,把浦江两岸的风起云涌全部吞没其中。

  江湖就这样靠在黄浦江畔的阑干旁发了很久的呆。

  徐斯打来电话,问:“你不在公司?”

  江湖答:“在外头呢。”

  “我看了你们的会议记录,下个礼拜就要开始做手绘大赛了?”

  “是的,老板。欢迎你的莅临。”

  徐斯笑了:“算你识趣。”

  江湖想了一想,又说:“谢谢你的花盆,可以当我的年终大红包了。”

  “这就谢了?你要求也太低了。”

  “我的要求很低很低,但求完成今年营业额指标,换年底老板几句夸奖。”

  徐斯说她:“说这句话也不牙酸。”又问,“明天周末有什么安排?”

  江湖理了理被江风吹乱的头发:“在家睡觉,我现在急需补眠,最好大睡二十四小时。”

  徐斯讲:“江湖,你倒是挺会想主意给我软钉子的。”

  江湖立刻发誓:“绝对没有,我说真心话。”

  “行了行了。”他挂上了电话。

  软钉子一多,大少爷一定憋气,这是必然的。远则不敬,近则不安,暧昧更是不宜再用,没有窗户纸的两边亮堂堂。

  江湖用手揉揉眼睛,决定真的回家睡觉。

  不知怎地,回到自己家中,江湖仍是整夜未能成眠。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也许有人正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之中。

  而爱情是什么?她拖住腮,想到当年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对人儿握着手走在轨道边。

  她一直想,一直也想遗忘,那个人最好是她自己。只得一心人,一同经历风风雨雨。

  但那些只是妄想而已。

  江旗胜千金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富贵比花开落而已,只是清闲,再也难得。

  至大的清醒,就是把一切悲伤嗟叹怀疑悔恨掺杂成怅惘,沉淀在心底。

  如而今的江湖,唯一重要的是以自己的能量重新建立自己。

  但是,她每一步的进步,每一个阶段的进阶,都赢得了那个叫做徐斯的男人的关注。有了这重特别的关注,她处处都能如虎添翼。

  而江湖很害怕。

  这是一番艳遇,于她,于他。

  他可以继续艳遇,而她是玩不起的。

  她怎么能在一夜想到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江湖翻个身,逼迫自己入睡。

  翌晨,她需要早起。

  江湖其实骗了徐斯,她记下了高屹结婚的酒店,也想今天去看一看。

  确实只是真的去看看。

  她买的礼物也许下周会送到高屹的办公桌上,作为一件回礼。他也许会打电话给她,也许是感谢,也应该是感谢,她的回答也会很平静。

  但今天是他的婚礼。

  江湖驱车赶到那间酒店,酒店旁边正好有一间PAUL的分店。江湖进去叫了一杯咖啡,拿着报纸坐了一上午加一个下午,吃了一份商务餐,也把经营报晨报都看了个遍。

  傍晚时分,江湖从PAUL内走出来,走到对面的展览中心。

  那边绿树掩映,行人熙攘,无人会看到她。

  但展览中心在做婚庆博览会,一对一对的情人进进出出,甜蜜好似连体婴。

  这时候天空飘起雨来,江湖没有带伞,侧身往展览中心的传达室门檐处靠了靠。

  对面酒店的门口陆续有车开了进去,车头绑着花球的婚车终于出现,在酒店保安的指挥下开进了酒店区。路线蜿蜒,好像画一个句号。

  也许这就是一切的一个句点。

  这个句点之前,有所伤心,也有所伤亡,伤害在不知不觉中如同利刃,迁及两代。至此,也该结束了。

  江湖看着下车的人儿被花伞簇拥住,她看不清楚。她下意识就垫了垫脚,只能看见新娘模糊的背影,她着一身曳地的白色婚纱。

  有人在她头顶撑了一把黑伞,遮住越来越细密的雨丝。

  江湖回身。

  徐斯穿着她送给他的那套白衣白裤,笑吟吟站在她的面前。

  黑的伞,白的人,在这阴蛰的天气中,这么的触目。

  江湖不自觉就红了脸。

  徐斯偏说:“你难道来婚博会踩点?”

  她只好厚着脸皮顺着编着他绝对不会信的词儿:“是啊,不是要去日本参加鞋博会嘛!”

  “这么用功?这样不行,好像我这个当老板的太苛刻了,双休日都让我们江总这么奔波。”

  江湖突然间笑的很妩媚,答:“我现在除了奔波,也没别的事儿好干。”

  而徐斯只是凝望着她。

  江湖尴尬了,因为徐斯沉默了。

  也许他觉得她太过虚伪,也许他觉得她的话题很无聊。

  徐斯说:“江湖,我送你的花盆,还有一个同款的,上头也写了一句话。”

  江湖脸上画了一个问号。

  “想人生待则么?贵比我高些个,富比我俘些个。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江湖“呵呵”嫣然一笑,说:“要到了‘呵呵笑我,我笑呵呵’的境界,那得去喝酒。”

  徐斯俯身向前:“喝酒能令你快乐?”

  江湖用力点头。

  但是徐斯说:“酒入愁肠愁更愁,喝酒的女人往往不明智。”

  江湖忽而有些激动:“是啊,所以那时候我才发了神经,吃了亏。”

  徐斯却说:“你是吃了亏,有些东西勉强不来,又何必搭上自己去吃亏。”

  江湖猝然握紧拳头,同徐斯辩道:“什么叫做搭上自己?不是让你讨了便宜了吗?你还这么多废话!”

  徐斯另一手突然就把江湖的腰揽住,两人一下紧紧贴在一起,也成了亲密的连体婴。

  这便是江湖时不时还是会发作出来的小姐脾气,她发脾气的时候,眼睛会格外黑白分明,尤其此时,还闪烁着晶莹泪光,差一点点就要坠落下来。

  徐斯不忍再说什么,他轻轻说:“你确实需要好好睡二十四小时,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就这么一句话,江湖竟然愣了,不知为何乘势紧紧抱住了徐斯。原来自己还忍着泪,却在他的怀中彻底哭了出来。

  这应当是一个结束,可是之前的过程这么惨烈。高屹父亲的亡故,高妈妈的车祸,自己父亲的骤然离世,她同高屹之间分不清的债权债务关系,父亲离世后自己的艰辛困苦。

  她竟然抱着这个男人哭泣的时候想了这么多的事情。

  然而,当她抱着徐斯的时候,却令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性的接近带来的震颤。更何况这是他本能眷恋着的女性温软的身体而带来的馨香。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身体的某一处会不可遏制地变化,基本而原始的变化,这么迅速,这么激烈,这么毫不掩饰。

  他连想遮掩的时间都没有。

  这完完全全是平生头一回,徐斯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异常狼狈,可是又不愿意稍离半分。

  江湖是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她的接近所起的变化。热而且僵直。而他没有说,没有动。

  而她?她是太需要一个依傍,一旦神经有一线松懈,就忍不住要肆意发泄。她是不是可以将这份明显的尴尬无视?先用这一个坚实的胸膛,安慰着自己飘萍自伤的心?

  不管是无视还是有心,江湖还是在哭累了之后,才稍稍退开了身子,想要结束这个拥抱。

  但徐斯的手没有松开。

  身后有人过来兜售:“先生,小姐,我们是瑞金宾馆里的花园别墅,适合办非常浪漫的室外婚礼,还送婚房,婚房送两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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