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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哪!少爷——”

  一声惊叫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直直朝他们冲过来。

  “少爷,你有没有伤到哪儿呀?”书童打扮的小少年骇然冲向宝璐。

  宝璐连忙伸指贴在唇上,轻嘘一声。

  “琥珀,别大呼小叫的,我没事。”宝璐扶着小少年的手慢慢站起来。

  窦樱桃咬了咬牙。这下有人证了,真是不妙!

  “这种摔法怎么会没事啊!”

  琥珀慌乱不已,脸都吓白了。

  “你别紧张。”

  宝璐一手撑住腰,勉强站直。如此毫无预警地被摔翻在地,这大概可以列入他这辈子最吃惊的事件头一名了。

  “喂,你是什么人啊?怎么可以对我家少爷动粗!”

  琥珀转向窦樱桃,怒冲冲地骂道。

  “我是什么人?”窦樱桃不禁恼羞成怒。“我是窦家的千金小姐,你给我认清楚了!还有,先动手动脚的人可不是我,是你家少爷!”

  琥珀还要骂回去,立刻被宝璐制止了。

  “琥珀,你别多话,没你的事。”

  “我刚刚可没有使出全力,真要使出全力的话,你家少爷现在可站不起来了。”

  窦樱桃轻哼道,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被如此娇惯的样子。

  宝璐把琥珀往身后一推。

  “多谢姑娘没有使出全力,要是姑娘使出全力,我的骨头大概会断了吧。”他笑着说道。

  虽然背部仍然十分疼痛,不过这样的疼痛却让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看宝璐一脸不介意的神情,窦樱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我可不是故意摔你的,有什么事用说的就好了,何必动手动脚?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何况我跟你又不熟,这可不能怪我啊!”

  “是我失礼了,请窦姑娘原谅。”

  他诚心道歉,因为平日和丫环们拉拉扯扯玩闹惯了,所以当他伸手握窦樱桃肩膀时真的没有想太多,没想到这对她来说竟是无礼的冒犯。

  “下次注意点就好了。”窦樱桃平心静气了下来。

  “多谢姑娘。”

  宝璐仿佛得到她的无罪开恩,笑得很开心。

  窦樱桃盯着他的脸,柳眉微微蹙紧。

  真奇怪,当年的姜宝璐长得圆圆润润的,模样很白净可爱没错,但至少看起来仍确定是个小男孩。

  照理说,他如今也该满二十了吧,怎么脸上看起来依然还是白白净净的,连点胡渣都看不见?

  尤其是那双比自己还大上一倍的眼睛,漂亮得让身为女人的她看了都觉得被他羞辱,怎么会有男人长得如此不像话的好看?

  宝璐也打量着她,眼中充满了兴奋之情。

  “姑娘身手真好,是否镖局里的人都有如此好的身手?”

  他朝她露齿而笑,掩不住对她的好奇。

  天,他的牙齿好白,让他的笑容整个发了光似的。

  问题是,她刚刚才把他摔倒在地的,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窦樱桃定了定神。“我刚刚那个并不叫好身手,对我来说,摔倒你真是比伸个懒腰还要简单。”

  “姑娘武功如此高强?真是了不起!”宝璐的双眼更加放光了。

  “其实我也只是会几招防身的功夫而已,没有那么了不起。”窦樱桃淡淡一笑。“姜少爷,我要回去了,再见。”

  “姑娘,请等一等!”宝璐话还没说完。

  窦樱桃看他一眼。“你应该只有皮外伤,不碍事的。”她真怕他纠缠不清。

  “噢,这个伤没什么。”宝璐连忙说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请你教我几招防身的功夫?”

  “什么?”窦樱桃惊愕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想请姑娘教我几招防身的功夫。”

  他重复说道,期待地笑望她。

  “你……你是宰相大人的儿子,你家有奴仆上百人耶,你学防身的功夫做什么?学了也用不到吧?”

  窦樱桃瞪大了眼睛,她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让他的脑袋直接着地啊!

  “不是用得到才想学,我只是很有兴趣,希望可以学一样我不会的东西。”宝璐极其认真地说道。

  窦樱桃瞠圆的眸子愕然盯着他异常耀眼灿烂的笑容。

  这个养尊处优的侯门大少到底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不过很可惜,他有兴趣学,她可没兴趣教。

  “姜少爷,我们镖局平时很忙,拨不出空来传授功夫,实在很抱歉。”她婉转地拒绝。

  “这样啊……”宝璐显得很失望。“那我偶尔可以过来拜访拜访吗?”

  拜访?窦樱桃困惑地皱了皱眉。和他的家比起来,她的家应该无趣多了吧,有什么好拜访的呢?

  “如果姜少爷不嫌弃的话,那当然没问题呀!”

  说不定以后做得到姜家的生意,她不会笨到把可能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多谢姑娘。”

  宝璐的眉宇舒展开来,笑得真心可人。

  窦樱桃被他的笑脸迷惑了一瞬。她发现,这位姜少爷真的很爱笑,他是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笑容很闪亮,所以才那么爱笑呢?

  “我的天哪!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当晚值夜的白霜替宝璐更衣时,一卸下中衣,便赫然看见他的背部有着一大片深紫色的瘀青,吓得她脸色发白。

  “嘘,别大声嚷嚷,你就当没看见吧。”

  宝璐仿佛没事人似的,冲着白霜甜甜一笑。

  “我怎么能当没看见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霜脸色焦急地忙拉着他坐下,一面小心注视着他背上的大片瘀青。“少爷,你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弄出这么大片的瘀伤,要我怎么向老祖宗交代呀!”

  “我又没跌断骨头,用不着跟老祖宗交代,何必自找骂挨?”他黑白分明的眸中尽是笑意。

  “你还笑!快趴下,我帮你把瘀青给柔散了。你忘记你十四岁时跑太快,跌伤了腿,结果害得我和银朱的腿差点被老祖宗打烂吗?”

  白霜急忙起身去找药膏,顺便悄悄把房门给掩上。

  宝璐听话地趴上床,嘴角仍扬着笑意。

  只要一回想起被窦樱桃摔翻在地的情景,他就会忍不住地笑起来。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瞪他、凶他或者违逆他,更不可能有人敢把他弄伤,没想到窦樱桃把这些事全都做了。

  他莫名地觉得心情很好,莫名地开心,没来由地喜欢窦樱桃。

  “少爷,你到底一个人在笑什么呢?”白霜拿着药膏回到床前。

  “白霜,我今天遇到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用很特别的方式对我,所以我现在很开心。”他笑得就像个孩子。

  白霜古怪地盯着他,一边动手替他抹药。

  “少爷,你的伤就是那个!‘特别的人’弄出来的吗?”

  “是啊,她真是有意思。”

  他低笑,仿佛自言自语。

  “他?”白霜警觉起来。“他是谁?”她没弄清楚是“他”还是“她”?

  “改天再告诉你,我现在累了。”

  他慵懒地笑笑,拉好衣服穿上,翻过身闭上眼。

  白霜满脸狐疑地替他盖好被子,卸下床帐,悄悄打开房门走出去。

  随后,她在后院井旁找到正在泼水洗脸的琥珀。

  “琥珀,你傍晚和少爷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琥珀慢吞吞地擦着脸,目光闪烁地瞄她一眼。

  “少爷吩咐我不能说。”他低低地说道。

  “少爷身上伤了好大一块,万一出什么事你要承担吗?”白霜瞪着他。

  琥珀深深吸气。“可是少爷一直说没事,又说一点都不痛,我以为真的没有怎么样嘛!”

  白霜狠狠瞪着他。“你老实说,那伤是怎么来的?”

  琥珀搔了搔头,吞吞吐吐地说:“是……被……‘武窦镖局’的窦樱桃姑娘摔伤的。”

  “啊?”白霜惊愕瞠眸。

  “她就这样……”琥珀模仿着窦樱桃的动作。“然后把少爷整个人摔出去,所以……”

  “天哪!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少爷!”白霜不可思议地惊吼。

  “白霜姊,你可别声张啊!少爷不许我说,就是不要咱们任何人去找窦樱桃的麻烦,你小声点儿!”琥珀急得双手乱摇。

  “她为什么要对少爷出手?”白霜简直气不过。

  “她说是少爷先对她动手动脚。”

  “可那个窦樱桃也不该如此粗暴地伤了少爷呀!”

  白霜怪叫道,完全是偏袒的语气。

  “少爷他自己都无所谓了,受伤的人都不觉得痛,你在那儿喊什么疼呀?”琥珀挤出一个怪表情来。

  白霜怔住。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少爷非但没有不开心,甚至还时不时地傻笑?”她蹙紧了眉头思索。

  “我不知道。”琥珀耸了耸肩。“咱们少爷一向不是都那样的吗?谁见过他发脾气呀!”

  白霜交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

  从十岁起,她就在宝璐身边服侍了,到现在整整八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宝璐,特别是他今晚的笑容非常不寻常,她几乎没有见宝璐这样笑过,就像掺了蜜一样。

  “琥珀,我问你,那个窦樱桃她长得美吗?”她心中开始起了怀疑。

  琥珀想了想,便点头。“算是个漂亮姑娘,只是脾气不太好。”

  白霜听了,心跳不禁加快起来。难不成宝璐对那个姑娘动了心?

  她从来没有听说宝璐对哪一个姑娘有兴趣过,怎么会忽然间对一个镖局的粗暴姑娘有了好感?

  这可不好了,宝璐的婚配对象只能是名门千金、大家闺秀,万万不能跟什么镖局的粗暴女子扯上关系。

  不管宝璐是不是真的动了心,她都不能不提防啊!

  “武窦镖局”的每一天都是从忙乱的早餐拉开序幕。

  除了最小的儿子窦止钺尚未娶妻以外,其余的五兄弟全都已经娶了妻、生了子,所以一大家子二十余口人的早餐总是无比热闹。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

  窦远雄抱着长孙,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馒头。

  “姑姑,我今天要吃粥!”小侄子朝着窦樱桃大喊。

  “我要跟奶奶坐!”绑着两根冲天炮的小女娃抓着窦夫人的衣角说道。

  窦家媳妇们闲聊着最新流行的绣花样式,而窦家兄弟们则坐在一起,谈论着刚刚该不该接下的一笔大生意。

  “这趟镖非同小可,路程远不说,价值五万两的金银珠宝,就冯咱们兄弟六人再带上局里所有的镖师押镖恐怕都还不够。”

  大哥窦止弓边喝着粥,边说道。

  “但是这趟镖要是走成了,咱们‘武窦镖局’绝对可以名声大噪,誉满天下,放弃了岂不可惜?”老二窦止戈倒是有心想冒个险。

  “是啊,光镖利就高达两千五百两银子,咱们兄弟押十趟镖也不一定有这么多的镖利呢!”

  老三止剑光想到成功走完这趟镖就能好好休息个大半年,不用再东奔西跑,就感到心动不已。

  “但是失了镖,咱们镖局也得跟着毁了,你们可得想清楚。”

  止弓是大哥,又才刚从父亲手里接下总镖师,考虑的事情毕竟还是比较多。

  “大哥,京城里比咱们名气大的镖局多的是,胡臬台大人当初为什么会找上咱们镖局呢?”老四止翎怀疑地问。

  “据胡大人的说法,因为押镖会经过山西,碰巧山西土匪头子王云豹是爹的老友,胡大人便想,王云豹应该会看在爹的面子上,不会动手劫镖,最多付上一笔过路费便行。要不然,谁见了五万两会不眼红,谁会不想抢?”止弓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接下这趟镖吧,豹叔想必不会为难咱们才对。”老五止环接口。

  “屁!”窦远雄粗掌在桌上一拍,声若洪钟地大喊。“五万两这么大块香喷喷的肉从眼前晃过去,谁见了不会流口水?豹子铁定一口就会吃了!你们当爹的面子大过那五万两吗?呿!”

  六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失望地耸了耸肩。

  “好吧,那这趟镖就只好让给‘青龙镖局’了。”

  “‘青龙镖局’?!”

  窦远雄一听这名字,马上横眉竖目。

  正在喂小侄子喝粥的窦樱桃也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们凭什么就接得下来?”窦远雄满脸敌意。

  “因为周以天人面广,和官府的关系也好。”止弓答道。“何况‘青龙镖局’本来也比咱们镖局大多了,听说他们的镖师就有四十多人,趟子手也有四、五十人,咱们镖局的镖师还不到十个人呢,差人家多了。”

  听到周以天的名字,窦远雄就开始觉得浑身不对劲。

  “那小子当真敢接下?他就不怕王豹子劫镖?”

  不知为何,他对周以天就是有种无来由的厌恶感。

  “其实‘青龙镖局’也不敢贸然接下这趟镖,所以周以天曾询问过我,问我们能不能跟他们一起押这趟镖,等事成之后,两千五百两的镖利由两家镖局来均分,但我仍在考虑,尚未答复他。”止弓说道。

  “这个方法很可行呀!”窦樱桃忍不住插口进来。“周以天跟官府关系好,咱们这边又有爹和豹叔的交情在,这样黑白两道的关系都有了,这趟镖的成功机会大增,对两家镖局都有好处,不是吗?”

  “樱桃说的是不错,只是……”

  止弓犹豫难决,转脸看着窦远雄。毕竟这趟镖的目标太大,价值也太惊人,他不敢擅自作主。

  “两家镖局合作有利有弊,事成了,两家可以同享名利,但失败了,两家也会一起垮掉。”

  虽然心里头很不爽“青龙镖局”接下这趟红镖,但要与他们合作,窦远雄心中也有颇深的疑虑。

  “两家的镖旗一插,就算土匪强盗再眼红也不一定敢乱劫吧?而且就算劫了也能有线索被追回,谁会冒那个险呢?”

  跟兄长跑过几趟镖的窦樱桃倒是自信满满,何况此时能与周以天合作的喜悦已经冲昏她的头了。

  窦樱桃的话倒是给了兄长们无比的信心。

  “樱桃说的对。”止戈点头同意妹妹。“两家镖局最顶尖的镖师都出来押镖了,最厉害的豹叔尚且不会轻易动手,何况是那些小土匪强盗?”

  “就是啊!才接趟红镖就这样畏首畏尾,怕这个怕那个的,能成什么大事啊?”止剑也忍不住加入附和。

  其他兄弟们默默觑着父亲的反应。

  “如果你们都觉得这件事能成,那我也没话说了。”窦远雄已决定让儿子们利用此趟镖去闯出声名。“等会儿我就写封亲笔信给王豹子送过去亮亮镖,看在和我的三分交情,还有周以天的官府后台势力上,他应该会肯放行。只是豹子肯放手,那几乎可说是没有阻力了。”

  得到父亲的允准,六兄弟们个个万分欣喜,而在窦樱桃的心中更是雀跃不已。

  她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求兄长们无论如何都要让她跟这趟镖,这样她才能有机会接近周以天!

  自从前几天见过周以天之后,她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这趟镖可说是老天爷给她的好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接近周以天!

  早餐用毕,窦樱桃带着两个年纪稍大的小侄子到前院练功。

  自小,她就天天跟在兄长们身边习武学艺,功底不弱,加上她颇有武学上的天分,所以刀枪剑戟样样难不倒她。

  虽然娘总是希望她能像姑娘家一样学学绣花,或是读读诗、写写字什么的,但她对那些姑娘家的玩意儿真是半点兴趣也没,而且要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窝在房里绣花实在太为难她了。

  她比较喜欢和六个习武的彪悍兄长玩在一起,而且过招游戏对她来说实在比无聊的绣花好玩太多了。

  “喂,小曦,你在想什么?马步都没扎稳啊!”她注意到八岁的侄子正心不在焉地发着呆。

  “我好累呀,姑姑。”

  小曦不喜欢练武,相较下,他更想去爬树或抓蚯蚓玩。

  “我也好累呀,姑姑,而且我的肚子好疼,你让我休息好不好?”

  也在一旁扎马步的六岁小男孩愁眉苦脸地央求她。

  “小镜,你不能每次练功就喊肚子疼啊,这样一点都不像男子汉,被你爹知道了要骂人的。”

  窦樱桃抓了抓小男孩的头发,轻声骂道。

  “为什么一定要当男子汉啊?我真的不喜欢练功嘛!”小镜嘟着嘴嘀咕。

  “我也不喜欢练功!”小曦连忙帮腔说话。“姑姑,你放我们去玩一会儿吧!只玩一会儿就好,拜托啦,求求你——”

  窦樱桃叹口气,无奈地看着他们。

  “好,去吧,不过我只答应你们玩一会儿,不许玩到忘了时间,否则老是不练功,你们的爹要是责怪起来,屁股疼的是你们可不是我喔!”

  “知道了!”

  两个人开心地蹦跳起来,手牵着手一溜烟地跑了个无影无踪。

  “呿,跑得还真快!”

  窦樱桃失声一笑,转过身拿起兵器架上的一柄红缨长枪演练起来。

  枪花耀眼,练功正到酣处时,蓦地瞥见杂役领着一个男人走进院里来,她愕然停住,收枪呆视那人。

  “小姐,姜少爷说要见你。”杂役说道。

  “姜宝璐!”

  她很吃惊,连名带姓叫了他。

  “是,我来拜访姑娘了。”

  姜宝璐看着她微微惊讶的神情,忍不住绽开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原来他说的不是客套话呀,他真的来“拜访”了,而且来得还真快。窦樱桃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姑娘好厉害,枪法耍得出神入化,快如闪电。”

  姜宝璐被方才窦樱桃耍的枪法吓呆了,非常震撼,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子耍刀弄枪,没想到窦樱桃耍枪时的身姿如此潇洒轻快,矫健优美。

  窦樱桃笑了笑,把红缨枪放回兵器架上。

  “姜少爷,你的伤还好吧?”她小心地问道。

  “还好。”宝璐深深凝望着她的脸。“我的丫环说瘀血散了很多,但是因为并不怎么痛,所以应该没事,多谢姑娘关心。”

  窦樱桃微怔,她才不是关心他,她只是希望他不是前来寻仇罢了。

  “这里好多兵器。”

  姜宝璐走到兵器架前,兴味盎然地看着方才在窦樱桃手中宛若蛟龙的红缨枪。

  “姜少爷,请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窦樱桃奇怪地看着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招呼侍候这位侯门大少。

  “窦姑娘。”他忽然转过头看她,眼中闪动着光芒。“我很诚心想与你交个朋友。”

  窦樱桃睁大了眼睛。

  朋友?

  这是头一回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仔细想想,她身边除了哥哥就是嫂嫂,会陪她玩的也只有小侄儿和小侄女,全都是亲人,她似乎还没有交过朋友。

  不过……看姜宝璐一身华丽衣着,还用金线绣着精致的滚边,一派慵懒闲逸的模样,摆明就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说不定平时就是个耽溺玩乐,光懂得风花雪月的娇贵公子,这类人她实在不甚喜欢,更不想打交道。

  “姜少爷,你的想法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何况你我男女有别,想交朋友也不方便。”她婉拒他的好意。

  姜宝璐怔了怔。

  他被拒绝了?

  他竟然被拒绝了!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好酸好涩,像硬生生咬下一颗青樱桃一样,酸涩得牙根发软,异常难受。

  窦樱桃没有发现他受到打击的异样神情,仍然微笑得云淡风轻。

  “姜少爷,您如果一再出现在我身边,对我怕会造成困扰,也怕引起我爹娘的误会,更可能惹来闲话,所以您还是请回吧。”

  请回?!姜宝璐愕然瞪着笑容可掬的窦樱桃。

  他第一次连杯茶都还没喝到就被人请出去,这辈子,他从没有遇过比此刻还要尴尬难堪的场面!

  他站在“武窦镖局”的大门前怔呆良久,惊讶受挫的情绪久久无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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