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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第二章

  万念俱灰,白莲教惊现扶摇尸

  斗转星回,紫金袄重现于江湖

  忧伤的颜色(1)

  要是说在斧头帮上遇见白莲教这一切都算是巧合的话,那在离开雷龙山的当天晚上就遇见塞外无敌疯婆子归影儿,就等于见活鬼了。

  我跟珠儿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相扶相伴地从黑夜走到了黎明,正准备吃个早点歇口气的时候,就猛然发现了山下河边直立的一只大火鸡!

  莫说我,连珠儿都活活吓一跳她不可置信地手掌捂着嘴,然后特夸张地表情问我,哥,桥上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嘴巴也张老大,额头皱成八万,我想说火鸡,可又觉得不大合适,正在惦量的时候,河上那火鸡似乎听到了人声,就慢慢地回过了头。

  结果她这一回头不要紧,把我妹子珠儿可整惨了,她眼睛瞪成铜铃,先是笑,然后是哭,再然后是上来抱住我的头猛亲两下,嘴巴一张,冲着那火鸡大吼了一声:师傅!

  师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疯婆归影儿?我的苍天啊?怎么发育成这样了啊?

  我还在震惊中,珠儿就抛下我,好几个箭步冲上小桥去了,眼泪横空就甩了我一身!桥上,珠儿把火鸡拦腰一抱,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呼唤,师傅,师傅,师傅呀……

  我就最见不得这场面了,我也是有师傅的人,那当世无双负心郎惊心子的名儿吼起来不比这老太婆响亮呀,也同样这么多年没见了,可就算是重逢也不用弄得这么煸情吧。

  我摘根树叶叼嘴边,迈着八字步靠桥栏上,这近处一看,才发现火鸡保养的可真好,一头红火的长发丝滑而光亮,用一根细头绳松松地系着,再看那皮肤半丝皱纹都没有,若不是史料上记载她已然五十有五,我差点以为她是珠儿她妹。

  几米外,我模样很刁地抱抱拳,叫声:珠儿她师傅好。

  归影儿双手拥着珠儿,目光压根没过我,我成为了完美的空气!她的手掌在珠儿头上摸啊摸,然后兴慰一笑,说这么多年,徒儿你还认得师傅,不枉为师千里迢迢赶来见你这一面啊。

  珠儿的眼睛里的泪跟自来水似的,滴没完,她吸着鼻涕说师傅呀,十年前,你到底去了哪里呀?你走后来了很多官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呀?原来十年前的分别还这么有料,可珠儿怎么没告诉过我呢?我假装咳咳嗓子,身子往前靠了靠。

  归影儿的眼里,我依然是完美的空气,她转身面向小河,清晨的风吹起她的发,五十岁的背影却依然相当销魂,她长叹一口气,说珠儿,师傅不再瞒你,其实十年前师傅是为了追逐惊心子那负心郎才来到这里,与你相识的。而那个时候,师傅真正的身份,是当年朱元璋最最宠爱的,影妃……

  这话一出来,我嘴里的树叶都落了,如果她是影妃,那么为了我师傅惊心子私自出宫,这岂不是给老皇帝戴了绿帽?

  我重新看归影儿,在她脸上,那十年前的事情仿佛回来,她将珠儿的手拉起来,说徒儿,这次相见后,再见便不知又是何时了,为师有一事相托。这生上除了你,师傅本还有一个儿子。

  归影儿的表情很是平静,可珠儿就又一次傻眼了,她说师傅不是说此生没有过儿女吗?

  归影儿长叹又长叹,这是一场孽债啊,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过。二十年前,为师曾经背着老皇帝与惊心子有过一个孩子,因为怕事情败露,孩子一出生就派人送出了宫,现下岁数已高,江湖纷争繁多,希望有生之年,你能帮为师找到那个孩子……归影儿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图纸,她拉过珠儿,说你可以凭这个找到他,就这是为了日后相认而烙在他身上的唯一印证!

  哎呀!原来我师傅跟火鸡有过一个儿子呀!而且还是背着老皇帝的!这料要是爆在江湖上,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呀!可此时我却真的想知道那图纸上的烙印图案,是怎么样的,改明我也找师傅出去烙一个,下次见我师傅的时候,我就直接能喊爹了!

  只是这么想着,我就呵呵乐出声来,这一次,归影儿不再拿我当空气了,她转身正视我,然后对珠儿说,这个人长得好生不正经,留着以后也是江湖的败类!说着就提起虚影手冲我盖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全身真气运起,一个惊鸿掌也迎了出去!

  霎时间,小桥里河水腾空而起,成一个巨大的屏障挡在我与归影儿的中间……

  我僵了原地,归影儿连着向后退了几十步,可我们俩都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旁边,这样的功力不属于我们俩的任何一个,那么,这九九上乘的掌法只能来于一个人。

  当世无双负心郎惊心子。

  河边的草地上,青衣白袄的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臂背在后面,然后冲着归影儿轻轻一笑,说影儿,好久不见。

  于是刚才发生在珠儿身上那一幕又原本在这边演了一次,我几乎是飞到了师傅身边,将他拦腰抱住,我说师傅呀,师傅,师傅……

  镇上的酒家里,我们四个人隔桌而坐。

  归影儿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眼睛看着师傅,嘴巴咬得死死,就仿佛还是二十年前那般恋爱又矜持的模样,但如今也全全变是怨与恨了吧。

  我师傅永远是最帅的一个,小小的一个酒家,他坐中间这一桌,全数少女在边上尖叫呼喊,而他完全不为所动。

  也已是五十岁的年纪,可是岁月在他脸上没留下一点痕迹,我们俩坐在一起,连珠儿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师傅看看我,会心地笑笑,然后目光就转向了归影儿,他说这么多年,你打算一直这么沉默着再到离别吗?

  归影儿一双眼里尽是痴怨,泪光在眼窝中闪现,依然一言不发。

  师傅摇摇头,笑了,他给自己和归影儿倒满了酒,不管她是否注意他,一杯一杯去与她的杯轻碰,连着喝掉二十大杯,最后一口咽下喉咙的时候,把杯子轻抛到身后去。

  他说影儿,十年前的事,已经藏不住了,我们六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的事情。从北部一路过来,我所遇到的杀手个个狠毒,若不是饶兴,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归影儿的眼皮终于撩了一下,她的嘴唇慢慢启开,说惊心子,这是你酿下的错,却让我们这一辈子都在为你承担,你与那个女人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了。

  我跟珠儿相互看,知道这时不能插嘴,可明明他们俩说的是中国话,我们俩大活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师傅啧啧嘴,眼睛看向窗外,然后一字一句,他说直到死,才是终了。

  他慢慢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说四九,你好样的,离开雷龙山自有你作为的时候。他拿起我的酒一饮而下,说师傅此生,负过太多女人,现在是来报应的时候。若我死了,不要去寻仇!

  师傅……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就觉得一阵阵地酸,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以师傅和归影儿的身手,如果想坐拥武林都是轻松之事,我站起身来,到底对手是谁?让徒儿去!

  四九,这世上的事,有太多没有答案,没错,以师傅的功夫没人可以杀得了我,但师傅身上有笔血债,必须还。师傅青色的衣衫在酒家穿堂的风里轻轻飞扬起来,他再次笑起来,影儿,他们的人就在这镇上。是我们还债的时候了……

  我跟珠儿此时已经乱套了,你说这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说话非这么绕啊,你到底欠了谁的,我去还行不行呀师傅?是钱还是命,徒弟通通给还了!

  可是师傅已经听不到我的话了,他一扬衣角已经从客栈离开了,只留归影儿还在那里发着呆。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慢慢起身,说珠儿,师傅交待你的事,要尽心去办。师傅最后还要一点要交待的,如果我死了,不要寻仇……

  与我师傅惊心子最后的话如出一辙。

  可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连死都这么甘之若饴。

  忧伤的颜色(2)

  师傅和归影儿到底去了哪儿,我跟珠儿完全没有头绪。

  以他们的身手,想逃开我们俩的视线,简直太容易了。

  我跟珠儿坐在酒楼里发呆,直到人家要关门,我们俩才慢慢走出来。

  镇上的晚上很安静,我跟珠儿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珠儿终于忍不住,她说四九哥,要不然找扶瑶的事,我们先放一放!我怕师傅真的有事!

  可不是,你担心归影儿,我也担心我师傅呀!你那是亲师傅,我这也不是干的呀!

  就在我们俩正担心地连路也走不动的时候,就见头顶上空有五六个黑衣人飞了过去!他们腰间那长剑在月光下生地就晃了我的眼!

  珠儿反应无比迅速,在我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一运真气踩着墙就跟上去了,留我一人愣在半道上,感叹,这世道的女人怎么身手都这么让人畏惧呢?

  我四下摸索,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因为晚上吃的太多,连真气都运不起来,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垫着草垛子才好容易爬上一堵墙,刚一上去,我就看到了对面屋檐上的那个穿紫色夜行衣的身影。

  就从侧面看,都知道那是个女的!那小身材凹凸有致,琳珑小巧,而那紫色夜行衣就好比纯进口比基尼,看得我鼻血横血。

  一轮弯月挂在当空,我看着她,她看着下面的那个客栈。她看,我也探出头去看,这一看才猛然晓得,原来她与刚那些空中飞人是一伙的,此时他们正在一个房间门口冲她打手势,手里的刀透着冷冷的光。

  而就在我眨眼的瞬间,她冲他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房间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接着屋子里传来了刀剑触过地板的声音,屋里的烛突然亮了起来,窗的侧影上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站起来,她仰天大笑,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般,她对那些黑衣人说,今晚我不会反抗,也请告诉你们主公,我们六人泉下亦会向金银发请罪!

  女人的声音只到此结束,窗影上数把长剑齐向他捅去,鲜红的血瞬间喷溅如瀑泉。

  我身子一抖,差点从小墙上跌下来。虽说我当帮主也有几年,刀光剑影见得不少,可这样的残忍的杀人方式还真不曾见过!而这女人嘴里说的六人?与师傅今晚提到的血债可是一回事?那么金银发又是谁呢?

  这些结果师傅不肯说,归影儿也沉默,难道是二十年前的丢人事?他们六人合偷了这个金银发家的猪?

  我想不到结果,但是一回头的功夫,对面屋檐上的紫衣美人就不见了!

  大地呀!只顾着这里看姑娘了,如果他们就是复仇小分队,以这样的身手,我师傅和归影儿还活得过明天吗?

  我心一急,脚一晃,直接就从墙上跌下来了。

  这时珠儿也从后街匆匆飞回来,她一把提起我,说四九哥,大事不妙呀,前面那个客栈死了一个老头,我怎么看都觉得身影像惊心子!

  我哈哈哈放声一笑,我说珠儿你是猪吗?男女人都分不清,听说话都知道是个女人呀!

  珠儿眼睛一瞪,脸上尽是惊慌,她说哥,你这边也死了人?我说的是五里外的同鹏客栈,刚刚几个黑衣人动手杀了一个老头!

  五里外?我的脑子突然就转不动了,就是说这紫衣女人同时带了好几伙人来?五里外如果死的真是师傅,那么楼下这个血喷了一墙的,岂不就是,归影儿?

  我话没说完,珠儿的身子就已经冲了出去,她飞檐走壁瞬间的功夫就冲进了那间屋子里,没等我重新爬上那墙,夜空中就传来珠儿悲痛的哭吼声。

  这一声,让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脑海里只想到惊心子三个字,再也没心思玩了,运起真气就往三里外疾奔!

  同鹏客栈的走廊里围满了人,有官差已经赶来,正封锁现场,我拨开所有人冲了进去,地上的血还没有干,缓缓地向门外流,而尸体已经不在了。

  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椅子上一把剑一件甲,都是师傅毕生不离手的,而如今静静地躺在那里。

  师傅他早已报了必死的心。

  官差的棍子在我肩上轻轻戳,说小伙子死人了,不好玩,快离开吧!

  我也想离开,可如今我的脚就一动都不能动,那些鲜血从我脚边流过,沾染了我的鞋子,我一颗心好比刀割般的痛。

  十岁那年,认识师傅,他教我练功教我做人,他知我自小父母双亡,疼惜我如同己出。我记得与师傅共渡的每一天,记得他下河帮我摸鱼,记得他站在山顶上教我男子应坚强,记得他骑着水牛抱着我教怎么泡美女,我甚至还记得他每一次叫我九儿的时候,那种眼神。

  可为什么,他就已经不在了。

  蒙着草围的尸体从后院慢慢被搬走,我却连最后看师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泪水在眼眶憋得快要窒息,却始终没有掉出一颗。

  师傅我会如你所说那般的坚强,也会如你所说的成熟,但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不能不报!

  想到这里,我全身好像灌满了力量,慢慢地站起身来,进去收拾师傅的遗物,那剑那甲从此将会跟我一生。在整理行襄的时候,突然从里边掉出一块通绿色的玉佩,仔细看,那上面竟然有小小的字。

  可惜我是不识字的,于是将玉佩也一并收起来,打算拿给珠儿看。

  离开同鹏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我晃晃脖子,原地做十个俯卧撑,对着天嗷嗷大吼几声,从此我还是一样的喜欢看美女,一样的见了银子就走不动路,一样对兄弟们大呼小叫,可是在我心里却已经埋下了深深的仇恨。

  师傅的死,扶瑶的忘情,让我这颗小小的心里,在二十岁的这一年尽是忧伤的颜色。

  处理完两位师傅的后事,与珠儿继续上路。

  一路上我们的话变得很少,除了正常的住店吃饭,珠儿的眼泪几乎就没有断过。好几个夜里,我能听到珠儿在房里大声地喊师傅,然后哭得像只小松鼠。

  我似乎没什么变化,像我所说的美女照看,猪蹄照啃,只是背上多了一把剑,身上多了一套护心甲。

  留白莲教基地还有半日路程的时候,珠儿与我提出了分手。她所说的分手不是情人两断,而是分道扬镖。

  她在一个叉路口突然拉住了马,似是下大决心,才回头看向我,她说哥,我想了很多次,师傅的仇未报,我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我想自己走走,过些日子后我们说个地点,再相见。

  珠儿的语气已经说明她的决心,叫平常,她一定会依依不舍地靠在我这边来,喊四九哥呀四九哥,然后在说完话后,问一句好不好呢?

  可这一次,珠儿看着我,眼睛里尽是铁定的心意,她像男子一般对我抱拳,就此,别过。

  与珠儿相识十几年,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严肃的样子,我不懂得挽留,更不会逼迫她,于是那日清晨的叉路口,我也对她抱了拳。

  保重。珠儿。

  马蹄腾起,尘土飞扬,珠儿的身影很快就没有踪影,我却觉得我小小的心脏又一次受伤了。

  骑着马,没有旁边拉牛的老伯走得快,我们俩并肩走了好一阵子,老伯终于忍不住,他说小伙子,你是故意气老头吗?有马了不起吗?

  我却好像没听见,要见到扶瑶了,可我的精神状态这么差,我又怎么说服她跟我一起天涯奔走呢。

  就这么走啊走啊,走啊走啊,快要响午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牌子,莲庄。

  忧伤的颜色(3)

  当我马蹄刚踏入莲庄半米的时候,门口的白无常就直接把我拦下了,他们扯着脸对我吼:暗号!

  我一听就脑溢血了,心想着扶瑶是不是忘情水喝傻了,连暗号都使出来了。于是我也清清嗓子,对那小厮说,那你来说上句吧!

  那小厮表情特认真,他摇摇头说暗号是我们威大哥定的,他说如果是自己人,都知道。

  我就无奈,我说我是自己人啊,你不信叫威四海出来!

  那小厮一听我嗓门这么大,身板这么硬,于是一吹口哨,城墙上咣咣咣站出来一排弓箭手,那小厮有几分得意,说小子,嚣张是没有用的!

  扶瑶的地盘上,我实在不想打架,于是我下了马,放开嗓子就嚎,四海呀,爸爸来看你了!快出现呀!

  我哇哇哇一阵乱喊,就见从庄园那边冲出来一个胡须大汉,先是遮着阳光朝这么瞅了半天,紧接着就撒着欢飞过来了!

  来人正是威四海!他留了一脸络腮大胡,耳间的头发跟胡须合为一体,怎么看都像毛人,他见我,不是一般的热情呀,泪水不住地掉,他说四九,你可算来了,我们想死你了!

  四九的怀抱里,我得到了许久没有过的温暖,我拍拍他的肩,我说大家可曾都好?

  威四海听我一问,开始长叹息,他说四九,你要做好准备,你有仇家在这里。

  呃?我脖子一缩,脑海里第一闪出的就是那日屋檐上的紫衣女子,难不成没杀爽,连我也得除根?

  我正想着呢,就见四海手指往园子河边一指,他说四九,这是一场灾难,空前绝后的灾难!

  我扔开马松开四海,就往园子里走,园子那边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好生败坏风气,我正想问个所以,可威四海就已经闪得远远了,他在柱子后给我使眼色,说四九,加油!

  于是我拽了一片小树叶叼嘴里,掀着袍子就过去了,这走近一看,才知道被拉扯的人,正是我那兄弟朱权呀!

  而拉扯的那女人,我只看了一眼,眼泪就掉出来了,苍天无眼呀,竟然是那个胖妞!

  我掉头就往回走,这白莲教也没法待了,我打算直接见扶瑶一面就闯江湖去了。可刚走两步半,就听背后朱权一声喊:妆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朱权会喊人这本身就是一大奇迹!可他嘴里喊出妆妆这两字,让我的腿瞬间就迈不动道了。火速转身,这胖妞难道就是当日朱权让我做掉的妆妆?

  一个疾步我又折回去了,我直接上去拍了朱权肩,我说哥们,你的意思,你跟妆妆搞上了?

  朱权一回头见是我,一脸的震惊,他左右前后看一圈,说四九,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摇摇头放弃与他对话,我拉过妆妆,我说你什么俩什么情况,你们这么拉拉扯扯的,确立关系了吗?

  妆妆一看我,眉头锁一下,你谁啊?

  我一个踉跄摔地上,那忘情水,你也喝了?

  妆妆探着头上下将我看一圈,突然大大地哦了一声,然后说,你谁啊?

  几月没见,我真的就变化那么大吗?妆妆此刻又已经不理我了,她继续上去缠着朱权,说你如果今天不跟我回宫,那我就把你的身份告诉扶瑶去!

  朱权脸上一惊,说妆妆,宫里现在情况很乱,我们不能回去呀!

  听到这,我就全明白了,朱权跟着扶瑶回来莲庄,却不知道啥原因跟妆妆相认了,知道她是他内定的妃子了,而如今妆妆这是在用朱权身份这一点,威胁他回宫去。

  站在一边,看着朱权一脸的痛苦样,我就哈哈哈笑开来,朱兄你也有今天呀,你也有让女人缠得想哭的时候呀!哈哈哈……

  我笑得控制不住,一使劲就把裤腰带绷开了,正低着头系裤带的时候,就听到小桥的那一边,女子的声音缓缓传过来,欧帮主是什么时候到的?

  系裤带的动作,就猛地停出来。我听到来自胸腔内咚咚的撞击声,一颗心好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我转头,扶瑶就站在桥的回廊处。

  依然是如同仙女下凡般的耀眼,她站在那里连太阳都没光彩了,一身白裙上绿色的宽腰带点缀,将曲张收得刚刚好。明媚的脸上只挂一丝笑容,却仿佛有着风起云涌的力量。

  我手里提着腰带,举起手冲她招一招,再招一招,练习过千百次的见面语,这时一句也想不起来,一脱嘴叫出来的竟然是:祝首席,别来无恙啊。

  话一出口,朱权先愣了,他侧过脸看我,扇子都停下了,然后呵呵低笑,说扶瑶的力量就这么大吗?四九你都说起成语来了。

  妆妆更是笑得没谱了,她七倒八歪地上来拖住我的胳膊,说欧四九,原本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呦!可你鸟枪换炮突然这么说话,你是不是中了大头风了呦?

  他们说他们的,反正我脸皮厚扛得住,看着扶瑶一步步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然后冲着我们三人轻点头,招呼后面的威四海,给欧帮主准备客房和干净衣服。

  威四海这才忙乎乎跑过来,领了命就上来拉我胳膊,说四九,走了!不要呆了!

  可我这眼睛,我这眼睛怎么就还是从扶瑶小脸上挪不开呢。四海死命拽扯我,他声音低下去,说四九,首席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你们一起挖过宝,你这么看她会生气的!

  四海一句话,我醒过来,可不是,扶瑶的心里,我只是那个满口你爷爷脏话,动不动就脱鞋打人的斧头帮帮主,关于她叫我四九,关于她小手握我大手,关于她在地宫里为我流下的泪,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她能做的,只是对我浅浅的微笑,待我为上客。

  而我能做的呢?四海?我能做啥呢?

  四海把我带客房,然后推我坐床上,他说四九,你能做的,就是看着首席,远远地看着,不要惊动她,不要强迫她,不要为难她。

  毛人威四海那么粗旷地胡须背后,原来还有这么一颗细腻的心。

  他说的不错,其实打我心底,我也只是为了见到扶瑶,而不远千里,来这一趟呀。

  我换了干净的衣服,上去抱住四海的肩,那今儿晚上,就不醉不休吧。

  忧伤的颜色(4)

  晚宴。

  听四海说,扶瑶打回来就一直忙着处理教中事务,天天很少出来与妆妆和朱权碰面,所以为了致歉准备晚上与大家一起聚一下。

  四海说完就准备走,被我从后面拉住,那么四海你的意思就是说,其实我没来这几个月,朱权跟扶瑶也没啥进展?

  四海扭回头来,一脸不耐烦,说四九啊,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些,首席掌管这么多事务,哪有时间谈情说爱,莫说朱公子,就是我见到首席的次数都有限呀。

  我哦哦哦几声,心里却乐开了花,那么就是同一起跑线喽?加之现在朱权让妆妆缠着向对扶瑶下手也不方便呀,那就趁这几天,我好好跟扶瑶培养下感觉。

  其实私底下,我还是觉得这晚宴款待别人是假,对我欧四九重视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我就哈哈哈一阵大笑,正笑着,朱权就推门进来了。

  他一进门就赶紧回身关门,我光看那神情就知道是在躲妆妆,于是我继续笑,朱权上来扇柄打我脑袋,说四九,今天我会被缠着,都怪你当日的办事不力!

  呦?我以为公子你挺舒坦的呢。天天肉妞跟着你,多省保镖钱啊!我笑得东倒西歪的,我说朱兄啊,你这身份打算什么时候让扶瑶知道呢?

  朱权看着我,轻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扶瑶现在当我是朋友,一起出死入死过的朋友,如果我说出我是皇子的身份,说不定会刀刃相见……

  说的太对了,朱兄!我倒一杯茶给他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带着妆妆赶紧回宫,让扶瑶在心里永远存一个你的最佳印象……

  朱权白眼翻我,四九你不是对扶瑶挺不上心的吗?当初吃了西瓜后,你好一阵子嫌她烦着,若我说你就是心理作用,别人做什么,你就一定也要搭个热闹!

  才不是!我对扶瑶那情,天地可证……我举着手对着窗前的烛,我对灯发誓,此情若有半分不真,我欧四九出门掉屎坑里!

  朱权无奈笑笑,扇子又摇开了,若说这妆妆,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没来之时白莲教夜来刺客,打杀中,妆妆帮我挡过一刀。虽然只是皮外伤,可到底也是一个恩。

  夜来刺客?我怎么现在一听刺客就想到那紫衣女子呢?我说朱权,那刺客可是穿紫衣的女人?还挺漂亮?

  朱权继续白眼我,全是武功相当的高手,我有感觉那是宫里派来灭白莲教的,要不然就是妆妆的父亲宁不义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停一停,声音压低,扶瑶若是知道妆妆的爹就是灭白莲教的主力将军,她的命恐怕不保。

  哇。原来妆妆的背景这么厚实啊,那她干嘛还流落民间呀!

  朱权叹气又叹气,在房间里走来又走去,他一回头,说四九,妆妆说,她见我第一面就有雷鸣闪电击中她心房的感觉……

  哇!这一个感觉没把我笑挂了,原来还有比我还比文化的人呀。

  我们俩正这么聊着,就听威四海在院子里喊:晚宴开始喽。

  于是停了话,相扶着直往院子里去。

  若说这扶瑶住的地方也当真是天上人间少见的佳地。

  这莲庄外环山抱水,引一涧溪直流进园子里,又建了假山亭子,满园盛开着桃花,猛一看真以为会是皇帝老儿的行宫。

  晚宴就设在这溪水环抱的亭子里,晚风阵阵吹来,我与朱权各坐亭下左右。扶瑶坐中间。

  今夜的扶瑶似乎上了一些妆色,而且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头发高高盘起来,坐在那里美得像个小仙女。

  她举杯,今夜这般良辰美景,扶瑶与各位共饮几杯,多谢这几个月来对扶瑶的好。说罢,仰脖杯尽。

  我们一看扶瑶都干了,于是也轰轰地喝了个干净。

  第二杯,扶瑶继续举,她目光看向朱权,公子美意,扶瑶始终心领,只是扶瑶在这位子上,早已没有自己的幸福可言,望公子明日带着妆妆上路。

  不顾朱权反应,她宽袖挡住酒杯,又是整杯下去。

  朱权愣在一边,他握着杯子的手不知要如何办,一张嘴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闭眼将那酒也饮尽。

  我心里乐开花,就朱权这种性格还想泡姑娘?脸皮又薄经验又少,简直太没用了!

  想着,我就端起一杯酒,胸前一举,我说扶瑶,四九会一直长留在你身边,你赶我也好,骂我也好,讨厌我也好,四九这辈子就一直这么跟着你了……

  扶瑶掩嘴轻笑,一双眼映满了湖水的光茫,她说欧帮主,地宫中的事我后来有听四海说,只是帮主趁人之危并非君人作为,既然只是意外,又何必那么当真呢?扶瑶心领,明日也请你离府。

  扶瑶这一杯酒没有喝,她捏在掌中,等我反应。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也应该说些什么?鼓了勇气说了那些厚脸皮的话,结果换来一句只是意外。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祝扶瑶已经完全变了,这几个月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得比初见时更加利落与冷血。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全部都是她的白莲教。

  于是那一杯酒,我没有喝,她也只是端着。我们俩眼睛就那么对视着,我努力地看,努力地猜,可那一双冰蓝色的瞳孔里,却什么都没有。

  相持了那么久,扶瑶还是先动了,她喝掉那酒,说各位慢慢享用,扶瑶教中有事,先告退了。

  扶瑶这起身一走,我跟朱权都不自觉得跟着站了起来,目送着美人一步步走远,心思各怀。

  还是朱权,最先轻笑了一声,他从丫头手里拿过酒壶,一杯杯地填满,然后说四九,我到底在做什么?扶瑶有她的白莲教,你有你的斧头帮,我呢?我到底留在这里数月,做了些什么?

  朱权声音刚落,走廊那边就传来气喘吁吁地妆妆声音,她说朱哥,你为了我!你全当是为了我!

  妆妆来了,我就拿着杯子离开了,一个人走到溪水边去,对着月亮叹息,除了那个小西瓜,到底还有什么能让扶瑶回心转意?

  乐师开始奏乐,数十把琴萧在那天夜里把莲庄变成一个乐谷。

  溪水静静地流,夜风缓缓地吹,我却突然想起师傅的那枚玉侧,拿出来递给边上站着的四海,上面的字是什么呢?

  四海接过去,对着月光瞅啊瞅,然后一拍大腿说,这个东西我知道怎么用!

  用?这不是玉佩吗?难道你觉得他可以写字?

  威四海一副超兴奋地模样,他把头凑过来,小声说四九,我带你去个地方!四海说着就前面走开了,

  我回头看看朱权,妆妆还在死缠着他,一副乱了套的样子,于是也就没叫他,直接跟四海去了。

  忧伤的颜色(5)

  四海带我来的这个地方,如果换我自己找,怕是三辈子都找不到的。

  我已经说不清楚在莲庄里我们绕了多少条小路,经过几座假山,又爬了几十个狗洞。

  总之后来到达地方的时候,我跟四海已经野人模样了。

  衣服挂破了,头上沾着草,脚上踩着泥,四海终于冲我吼,四九就前面了,那个石门就是我发现的莲庄的秘密。

  我跟四海站在这石门的跟前,他说我是有一次酒后乱走才来到这里,这个石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可是从来没见它打开过,但是四九,门边上的墙上有个孔的。

  四海指着,我就把头伸了过去,可不是,因为这个孔很隐蔽,所以应该是机关的开启处。

  四海晃晃手上的玉佩,说这个,四九,这个形状跟孔的很像吧?他说着就要把玉佩往孔里塞,被我一把拦下,我说不要!这是我师傅的遗物。

  可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那玉佩已经在四海的手里变成了一把钥匙,他转动着它,一点点地看着石门向上移!

  我也有点蒙了,师傅的玉佩为什么可以开莲庄的秘室?难道他也是路上捡的准备卖点钱?

  石门完全打开,一股檀香的味道直冲鼻子而来,四海拿出火折子点燃洞口的灯柱,然后带着我向里走。

  这个石洞并不大,或者说只有眼前这一间,而那檀香的味道来源于地中间供着的这个香案。

  暗红色的木桌上摆满了祭品,檀香袅袅燃着,墙壁上是一个女人的画像,那画纸已经微微发黄,却依然可以看出像中人惊为天人的容貌。

  如果画像上的人还活着,就是现在这个年头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呀,但她的美是温柔与妩媚的美,连左眼下方的美人痣都显得极具亲和力,不同于扶瑶一看就是一个大冰块,始终都吝啬笑容。

  四海显然有些失落,原以为这里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他冲我肩上来了一掌,说四九你就是扫把星,怎么每次跟你闯秘室都没一点惊喜啊?

  我的目光依然在这画像上,我说四海啊,你觉得这画像上的女人,美不美?

  四海回身,看一眼,美!

  这么美的女人,挂在这里,而钥匙在我师傅身上,你说他们会不会搞过对像?

  四海大手一挥,变态。

  可是重点不是这个,如果他们搞过对像,那么画像上的女人就有可能是归影儿嘴里的,那个女人!师傅他们六人所欠的债,会不会是她的呢?

  这样的话不敢再当着四海说,只是心里暗暗地想,还是说她也只是六人之一,而早已不在人世?那么紫衣女人会不会对扶瑶下手?

  想到这里,我就猛地拍拍自己脸,真是糊涂了,就算是莲庄供着画像,也可能是前任主人的东西,不一定跟扶瑶有关系呀!

  这一句我说出声来了,四海眉一皱,他说四九这你就不知道了,打白莲教成立几百年了,这莲庄一直都是我们的基地的。

  因为石门没有关上,洞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加夹着湖水的湿气,我突然就肾疼了一下。

  我说不好!四海,扶瑶肯定会出来!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四海也不知道我从哪儿来的结论,但一听是首席的事,抽出玉佩就跟着我闪回亭子里去。

  结果这边,一片歌舞笙平。

  朱权显得已经大醉,枕在妆妆的腿上哼着小曲,而妆妆也脸色扉红,跟吃了春药似的。两人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热恋中的人呐。

  我跟四海站在亭中间,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干脆也对饮开。

  三壶酒过去,我开始周身发热,我冲乐师大吼,来个有情绪的歌,让哥们发泄发泄。

  我这一吼,把朱权和妆妆都吼醒悟了,他们俩提着酒杯就冲我跑过来,几个人坐在亭子边,光着脚泡在湖水里,乐师那边也重新换了曲子。

  宏大的丝竹与管弦响起来的时候,朱权也跟失了控似的,仰着脖子对天大喊一声:何以情难堪!

  他这么一吼,妆妆也进状态了,自己捂着耳朵喊:情就是难看!

  我跟四海眼对眼,哈哈哈地大笑。

  后来乐师干脆弹起了《越人歌》,妆妆站起身跟着唱起来,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中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声音难听地我们三个都快窒息了,于是我就也站起身来,把妆妆打倒,一个人在亭子的走廊里吼两声,唱两句,要不拉着四海扭两下,最后在所有乐器都响到高xdx潮的时候,冲着河的对岸嘶心裂肺地喊了两声:祝扶遥!然后心里猛一阵子酸,蹲在亭子边上就哭开了。

  后来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所有人都闹不动了,挨着坐在小河边上。

  我和朱权,一人拿着一壶酒,对干。

  妆妆跌跌撞撞地凑到朱权身边,拉着他的耳朵问,你就真的,真的,真的那么想让我死在雷龙山吗?

  朱权的脸微红,一张嘴便是一嘴的酒气,他说扭过头来冲我笑,说四九,其实妆妆要不是北平王的女儿,要不是我御封的老婆,其实比谁都可爱!朱权把酒壶放下揽住妆妆的肩,说你,只有你有真实的资格,你敢爱敢恨,可我们没有,我们穷,穷得连爱一个姑娘的自由,都没有,都没有呀……

  因为朱权的一句话,我们又都哭了。

  背过身抹眼泪的时候,亭子后面的水光里,我看到了扶遥的影子,手掌轻轻地捂着嘴巴,一样的泪眼婆娑。

  我看着那水光中的身影,心底轻轻地喊,扶瑶呀,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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