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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白夜 第一章 对峙(一)

  福建战役的带来的震动,在入冬后慢慢开始显现。

  索都在元军之中,一直负有百战百胜之名。一年前,还曾以两千精甲,吓退了大宋数万联军,解了泉州之围。转眼间,他和麾下三万余将士全部阵亡,这个结果,令人难以预料,也难以置信。

  当事情变得不可从常理去解释的时候,一些侧面说法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蔓延。

  索都所造杀孽过重,引得佛祖愤怒,特派九尾妖狐降下浓雾,引索都军入死地,然后瓦解其军心,假宋人之手杀之。这是一种包含了因果报应的说法,在民间留传甚广,但元庭上层却没几个人相信。

  他们更相信另一种传言,就是在两军交战时,索都侧翼的汉将刘深消极避战,故意引军撤走,将索都部三万精锐推进了宋军包围。

  而刘深消极避战的理由,一是因为嫉妒余索都屡建奇功,深得忽必烈宠爱。二是因为,身为汉军都元帅,刘深内心深处还对大宋存着怜悯之心,希望在东南给宋室留一寸国土。

  关于刘深陷害索都,还有一种更为恶毒的说法广为留传。作为久经沙场的名将,刘深知道索都麾下这支蒙古、探马赤、汉、南联军在战场上的重要性。如果这支军队覆没了,则大元在长江以南的蒙古军和探马赤军就去了二分之一。以后的江南战局,就要由他们这些汉将和南将来左右。而汉臣和投降的南臣本来就是同气连枝,他们左右了江南战局后,进一步就要把持整个大元朝政。

  正如文天祥事先料想的那样,忽必烈的大元能把不同民族,不同等级的人凝聚在一起,靠的就是战场上的不断胜利。盖世武功和战利品的刺激,可以暂时掩盖元朝内部的重重矛盾。当前方的战场上遭受挫折时,朝廷内部的矛盾就迅速暴露出来,在内外矛盾的综合作用下,元朝的历史与另一时空的轨道,越偏越远。

  奉命还朝的九拔都张弘范未能按原计划立刻统帅蒙、汉、西域联军前往东南“剿匪”,相反,在一些蒙古和色目大臣的极力反对下,忽必烈不得不将汉军都元帅刘深从江南召回大都待罪。并从大臾山剿匪前线调回了陷入剿匪泥潭的李恒,让他和张弘范、阿剌罕、阿里海牙四人整训即将出征的联军。

  所谓的整训,就是在出征前尽量将各族联军凝聚在一起,以免出现在战场上出现相互猜疑的情况。而主帅张弘范和三个副帅,恰恰分属于汉、党项、蒙古、色目四个不同的民族。元帅们因为各自的族群利益还不能和睦,更何况底下的将士。涿郡附近的皇家校场上,一场互相拆台的闹剧开始上演。

  时间悄悄地进入了祥兴二年。

  大半个冬季,元军再没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而大宋朝所控制福建、广东两地,则利用这难得的“和平”机会,休养生息。

  一举攻下泉州,歼灭索都,逐走刘深后,破虏军身后已经没有强敌,生存压力大大减小。侧翼的朝廷虽然存在一定威胁,但有漳、潮二州的兴宋军作为缓冲,也没机会抄破虏军后路。

  在丞相府下属各部的管理下,饱受战火蹂躏的福建省快速恢复着生机。

  早春的阳光从穿过云层,照在邵武周围的群山间。杨柳风吹面不寒,杏花雨沾衣不湿,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候。

  一群人,沿着山间石级缓缓而上。走在最前头的是两个青衣文士,边行,边指点江山,举手投足间,透着饱学的儒雅。二人年龄相似,身高相等,打扮也相类,远远的看不清楚脸上表情,很难说他们谁是主,谁是客。若仔细观察走路的姿态,却发现主人和客人的步伐,大不相同。

  走在左边的文士,步履坚定,每步之间,距离基本相等。显然是有过戎马生涯,经过军旅熏陶的。而走在右边的儒者,却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带着迟疑。

  “君实,你需要加紧喽,否则走到天黑,我们也到不了科技院!”行了一会儿,左边的文士回过头,冲着自己的同伴说道。

  “嗨,人老不逞筋骨之能,早知道宋瑞把科学院藏得如此深,我也就不赖着非叨扰不可!”右侧的儒生喘息着为自己辩解,话语中充满着不甘。

  “君实与我同年,四十几岁,哪里当得上一个老字。我看你回去后还是抓紧锻炼,争取活着看到大宋将士直捣黄龙!”

  文士笑着抗议,挥挥手,吩咐侍卫雇来两个挑夫,将儒生抬在滑杆上面。

  “文兄啊,陆某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儒生在滑杆上,拱着手,面红耳赤。不知道是说没想到自己身体和对方比起来如此赢弱,还是说自己的见识和对方比起来如此短浅。

  没错,他就是陆秀夫,带着工部官员在福建“学习”了一个半月的陆秀夫。四十余天来,他的每一天都在新奇与震惊中渡过。

  他没想到,福建北部在文天祥的治理下,会如此繁荣。街道上,车水马龙。市集中,货物琳琅满目。学校内,每日书声琅琅。

  这是太平盛世才有的风景,初来时,陆秀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续观察数日后,他才肯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假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所有的东西都变了,不但是军制、吏治,还有百姓。大多数市井草民见了官员,不再是萎缩,躲避,而是抬起头,直视其脸,目光中带着从来没有的自尊与自信。

  他也没想到,文天祥的改革如此大胆。比传说中走得更远,更急,并且每天,都在向新的目标迈进。

  结束福建会战后的破虏军,彻底脱离了原来大宋的军制。作为对朝廷不信任自己的报复(陆秀夫认为),文天祥将原来大宋军中的各级头衔全部废除,而是代之以一种全新的晋级制度。将军官分为士、尉、校、将,四级,每级列为下(少)、中、上三品。以十二品简洁的晋级方式,颠覆了大宋三百年来,几经改制,越改越多,已经高达五十多级的武阶。

  与军阶改变相适应,破虏军的八个标,一个水师也再度扩建。在标下,另设了团这个建制,每团设团长一名,副团长两名,下辖三个普通营和一个炮营,两千人马。而一个标,则扩展到三到四个团,六千到八千人。

  通过观察,陆秀夫不得不佩服文天祥这一手玩得高明,经历一番调整、简化和梳理,文天祥不动声色地将整支破虏军的牢牢地抓到了自己手中。团、营一级的军官,都是经过军官夜校和教导队培训过的百战老兵。高层武将内心深处即使倾向于回归传统,也再难将部队拉出来,响应朝廷的号召。

  在军制之外,对陆秀夫触动最大的是福建路吏制的变化。地方官员被精简到极限,原来大宋的冗官,冗员全部剔清。粮赋全部被免除,相关官吏一概撤消。丞相府对地方的控制,只有刑名和财务。州、县之父母官,居然由当地百姓自己推选,而吏部只管考证其品行和能力,不对推举结果进行干涉。

  这已经不是革新,而是对传统的颠覆,陆秀夫清醒地看到这一点。但他同时清醒地知道,自己无法对这一切开口指责。因为文天祥的改革,革除了大宋身上百年的痼疾,给整个福建带来了勃勃生机。

  无论是由市泊司延伸出来的海关,还是由工部百工坊脱胎出来的科学院,无论是从刑部衍生出来的巡回法庭,还是从吏部分化出来的律政处,每个部门,都比原来定位更准确,运转得更高效,更有利于国计民生。

  借用文天祥关于国家的概念,陆秀夫知道,大宋朝庭管理下的中国,就像一个病重的患者,每拖延一天,身上的痼疾就会更重一些。而北元朝庭的管理方式,则像一个提着刀的屠夫,只管从华夏身上割肉,至于国家和百姓的死活,他们不在乎,也懒得在乎。

  继承了大宋传统,颠覆了北元统治的福建破虏军政权,则采用了一种全新的方式。抚平北元给这片土地带来的创伤,同时,也在想尽一切办法,让华夏文明恢复健康与生机。

  陆秀夫已经不敢评价文天祥做得对不对,儒者的本心告诉他,这一切对华夏有利。但他也不敢完全接受文天祥的改革,这种变革,适用于破虏军变相割据的福建,而不适合整个朝廷。

  福建被元军占领后,原来大宋遗留的一切被破坏殆尽。可以说,北元将大宋的影响彻底抹去,把福建变成了一张白纸。文天祥夺回这张白纸,自然可以在上面信笔涂抹。

  而行朝,却保留着大宋所有传统,包括它身上那些致命的缺陷。

  陆秀夫也不再奢求能把文天祥拉回到自己朝廷身边。破虏军这颗新芽已经吐绿,经过这么长时间观察,本性纯良的陆秀夫希望它有一个机会可以茁壮成长。

  至于朝廷那边的道路,陆秀夫有自己的打算。文天祥走的是一条路,也许通,也许不通,是摸着石头过河。而朝廷需要走的路,却有无数古圣先贤曾经论证过。如果以儒学之博大,将文天祥在福建这些神兵利器、奇技淫巧吸纳进去,用圣人之道来驾驭福建新兴的百科杂学,儒学为体,杂学为用,体用结合,未尝不能致大宋以中兴。

  届时,他可以通过比较,让文天祥认识到,谁更正确。也可以通过比较,将那些跟着文天祥身后误入歧途者唤醒。

  只要双方都是为了国家复兴,彼此之间的分歧,就未必真的不可调和。关键一点是,看了福建所表现出来的生机和破虏军的强大实力,陆秀夫猛然意识到了,如果双方现在就火并,两个月之内,朝廷将不复存在。

  此刻,朝廷是主,破虏军是藩。削藩之举,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而不是言官们的一时热情上。

  “君实,快到了,你得下来走几步!”文天祥的话将陆秀夫从沉思中唤醒。跳下滑杆,揉揉有些酸涩的双眼,陆秀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群山环绕的谷口。

  “再向前是军事重地,轿夫们不能靠近!”文天祥笑着解释,带着陆秀夫等人走向第一道岗哨。

  手持利刃的卫兵核查过每个人的腰牌,举手敬礼,将一行人放了进去。转过谷口,绕过竹林,跨过一座挂着特别标识的木桥,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排绿油油的秧苗,出现在大伙面前。

  “文兄,这是什么?”陆秀夫不解地抗议。

  几个同来的工部官员也刹那变了脸色,文天祥今天说好了带他们来看开发那些神兵利器的科学院,赶了大半天山路,累了半死,居然展示的是一片农田,不是纯拿大伙开心么?

  “科学院,乃研发百科之学的场所,不单单是武器!”文天祥笑了笑,耐心地跟大伙解释,“这里群山环绕,地势低平,气温暖,水源足,所以试种了几亩田,如果种好了,就可以把种子发给农户,并且传授他们细作之法!”

  文天祥俯身,捏了把地里的泥土,举到了大伙面前。“华夏自古以耕战立国,所谓耕,不是说全体百姓都去做农夫,而是让最少的农夫,养活最多的人。所谓战,不是所有人去做战士,而是如何将军队的战斗力,提高到最大!”

  “文兄说得有道理,君实受教!”陆秀夫肃然整冠,对着文天祥一揖到地。对方几句话,又解开了他心中的一团迷惑。

  在福建各地周游时,陆秀夫发现这里极重工商,对农民反而有些放任自流。虽然泉州和福州都是优良的海港,只要有钱,可以派船队去占城和倭国购买粮食。但粮食毕竟是国家命脉,短时间可以靠外购应急,长时间下去,必生大患。而今天文大人率先带大伙来看农田,已经说明了他对农业的重视。

  “这片是引种的占城稻,当地百姓已经种了几百年。却很少有人做到安南那么高的单亩产量,我雇人去安南请了几个农夫来,给大伙示范。那边半山坡上是天竺棉,比大宋的棉花绒长,更适合用科学院开发出的纺织机来纺,出的布也更好。如果有人种,明年泉州的商人就可以不买天竺的棉花。过上几年,大宋的棉布就可以运往海外!那边是急麦子,据说长得快,收了麦子后还可以种菜,我让人种种试试…….”文天祥指点着四周土地,如数家珍。

  “宋瑞兄,你那安南农夫,是抓来的吧!”陆秀夫饶有兴致地听着,突然,手一指,点向田埂方向。

  田梗上,两个又矮又黑的老人叽里咕噜地叫着,好像在发脾气。而他们身边,两个文职打扮的人和七、八个本地农夫,恭恭敬敬地听着。

  “重金请来的,只是请的时候,苏家那些人,用了些手段!”侍卫长完颜靖远笑着替文天祥解释,“安南比大宋贫弱得多,他们不愿意来中国,只是觉得中国人不争气,大好江山都给蒙古人占了!”

  所有人脸色均是一红,完颜靖远见大伙被自己说得尴尬,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将话题岔到了别处,“诸位大人不提,我倒是忘了,苏家去安南替咱们运米,说是遇到了陈丞相!”

  “陈相,他近况如何?安南王可愿意我朝去安南驻跸!”陆秀夫闻言大喜,急切地问道。眼下虽然战事平静,但一个广东,毕竟形不成战略纵深。把幼帝安顿到海外去,第一可以让张世杰和凌震两位将军不再为保护皇室而劳神,专心与蒙古作战。第二,可以让那些外戚和窥探权力的豪强无处下手,再难重演端宗皇帝的悲剧。

  “陈相进行得不太顺利,安南王只见了他两次,然后就避而不谈了。毕竟安南只是个属国,国王上下,不会为他国安危拼命!”文天祥接过话头,打断了陆秀夫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君实能说动朝中大臣,我希望万岁能避居流求。不经过泉州,蒙古水师无力进攻流求。而张将军麾下水师和我破虏军水师,可以牢牢联手控制东南海面。崖山地势虽然险要,毕竟靠陆地太近,一旦邵州和英德被元军攻下,崖山必危!”

  “陆某尽力!定当令丞相之言直达圣听!”陆秀夫拱手施礼,客套中带着冷淡。文天祥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再也不提此事,指指点点间,又过了一道岗哨。耳听得前方涛声轰响,却是来到了一处瀑布面前。

  春来雨水多,那瀑布流得正急。匹练般在山崖间坠下,推动着山溪畔几辆水轮车飞速转动。水车的另一端,是层层叠叠数级齿轮,一个工匠忙忙碌碌,不断向齿轮上点油。齿轮的尽头,是层层滑轮,滑轮用钢索带起个硕大的油锤,随着水车的转动,油锤沿着特定轨道上下挥舞。

  几个脸熏得锅底般的铁匠用火钳夹着钢甲,放到油锤子下。只见红星乱舞,紫雾升腾,片刻功夫,一块完整的胸甲已经成型。

  “文兄,这,这是何物!”陆秀夫惊诧地问道,对眼前的庞然大物感到无比震撼。

  “这是水车,那边是锻锤,我朝早就有,都不是新鲜东西。科学院把他们组合到一起,力量增加了十倍,功效也增加了十倍不止。目前效果还不稳定,没送到工厂里去。等他们弄利落了,安放到工厂中,打造铠甲和钢弩,速度就增加许多!”

  文天祥认真地跟大伙解释。陆秀夫有求知之心,他决不藏私不授。文忠认为,中国自古以来,科技发明多,但实际推广开的少。其中一个原因是士大夫阶层对科技的轻视,还有一个原因是发明者的藏私。把这些水力推动的设备推广给朝廷,朝廷就能进一步自立。当他们在新生事物上一步步站稳脚跟时,不知不觉间,也会跟自己一样,敞开心扉接受新的思维。

  “文兄,这神器,做好之后,除了军中,你会向外卖么?”陆秀夫拉拉文天祥的袖子,迟疑地问。

  先前觉得进入科学院,手续繁杂,岗哨太多。如今,他却希望周围的岗哨越多越好。几个工匠在水锤下,工作效率是普通作坊的数倍。如果这种器械被北元偷学了去,凭借元庭现在的领土和人口优势,大宋收复故土的任务,会更加艰难。

  “卖,精细的军用。粗疏的民用!”文天祥豪不在意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的物事。

  “不可!”一个工部官员立刻跳起来拦阻,不顾双方之间身份差别,大声抗议道:“丞相三思,若北元有此利器……”

  “买来的东西,能比原主人用得好么?”文天祥挥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官员的思维他理解,在把一些新产品投入民用时,很多破虏军官员也以同样的理由反对过,“只有民间普及了,整个国家的工业基础才能提高。而元庭那边,即使买过一两台去,不一定会用。会用,不一定会重视,会用好,会修理,会开发出新性能。他们自己不消化,一味购买,就会对咱们的设备产生依赖性。越买越懒,跟在咱们身后跑,距离只会被越拉越远!”

  “普及?基础?”工部官员的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圆。他不懂这些新名词,也无法理解其中的道理。

  “我们和北元之间的角逐,不仅仅是军队之间的较量。如果长时间僵持下去,最终决定胜负的,是双方的国力。而农田、工厂和治下百姓,都是国力的一部分!”文天祥指点着远处的农田,和近处的烟囱,轻声说道。

  脑海里,又被文忠的记忆所占满。当年,中国的钢产量为三万吨,而日本为三百多万吨;中国的生铁产量为三万五千吨,而日本为二百零三万吨。

  如此悬殊的国力对比,日本人不入侵,才怪。

  有些悲剧看似偶然,退几步,从远处看,却是必然要发生的。

  眼下自己这些人指挥能力,和麾下士兵的作战能力都不如元军。所能凭借的,就是一两样领先技术和整个国力。而想提高国力,首先要提高管理国家者的思维理念。

  陆秀夫试图影响自己,让自己回归原来的文天祥。自己又何尝未存了潜移默化陆秀夫等人的心思。当这些人回到朝廷,去尝试那些新的机械和新的生产方式,他们就会慢慢领悟,传统的治政方式,与新兴的产业之间格格不入。

  到时候,他们必然要做出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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