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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医生,跟我说吧。”跟在医生后面,进了另外一间病室,张少宇迫不及待的问道。

  医生大概是听到声音不对头,一转身发现跟在身后不是病人的家属,而是他自己,当下疑惑的问道:“嗯?你,家属呢?”

  张少宇轻笑道:“不用了,她不是我的家属,只是朋友。所以,当然也就不能以家属身份来跟你谈。你直接给我说吧,我扛得住。”

  医生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我只能跟家属谈。”

  “一句话,能治,不能治?”张少宇的冷静出乎医生的意料,他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他既然已经想到这一层,就应该着急或者情绪失控才对?可为什么还能如此的镇定?

  “小伙子,没那么严重,你让家属来吧,我跟家属谈谈。”医生还是坚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

  张少宇拖过一把椅子,把医生面前坐了下来,微笑着说道:“我在长沙没有亲属,我是从四川来的。没有关系的,医生,你就跟我说吧。”

  医生迟疑了,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看着这个年轻人,风华正茂,在他这年纪,正是应该享受人生的时候,却偏偏生出这样的病,天妒英才啊。

  “我多少猜到一点,我只问一句,医生,是不是绝症?”张少宇此时胃痛稍稍减轻了一点,回想起刚才突然发病时那阵阵剧痛。他想像得到,肯定是什么非常严重的病症,要不然医生不会让家属来谈话。

  终于,医生松口了:“现在还不确定,放宽心,没有那么严重的。”

  张少宇紧紧追问道:“不确定?那依医生您的判断,有可能,有可能是什么病?”

  医生很为难,这么年轻就患上这种病的人,还真是少见,该不该给他说呢?看这小伙子,一身名牌,气宇轩昂,还有那么漂亮的一位女伴,或许是一位年少有为,事业有成的后起之秀。虽然身为医生,看惯了生老病死,可这个时候,医生仍旧觉得上天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初步判定,是肝癌。”医生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受,低下了头去。

  张少宇听到“肝癌”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像是被人整颗揪住心脏,狠狠拧了一把。肝癌?那代表着什么?癌症被称为生命的杀手,患上癌症的人,基本上就是被宣判死刑了。

  看着医生,好久也没有把目光移开,张少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肝癌,我竟然得了肝癌。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医生吓了一跳。张少宇来病室里面来回走动着。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种下意识里面的行为。

  “年轻人,不要灰心,还只是初步判断,你……”医生开始担心起来,忍不住出言安慰道。话没有说完,张少宇突然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

  转过头来,医生看到的是一张坚毅无比的脸,这个年轻人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浮起一层奇异的色彩。

  “医生,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张少宇的语气变得十分的怪异,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了。

  医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以沉痛语调的说道:“如果判定是肝癌的话,那可能……”讲到这里,他还是不忍把那个数字讲出来。对于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这太残酷了!

  “没关系的,医生,请你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突然遭逢巨变,并没有打乱张少宇的分寸。

  “如果判定是肝癌的话,你可能还有,两年时间。”医生被这位坚毅的年轻人所折服了。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可这位正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听到自己身患绝症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绝望。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行为,奇人。

  “两年,七百三十天,两年……”张少宇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喃喃的念着。两年的时间,在常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非常短暂的日子。可对自己来讲,这两年,就是全部了,就是一切了。两年啊,我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

  “小伙子,现在只是初步判断,我开些药给你。等半个月之后,你再来检查一遍,那个时候,才能真正的下结论。”医生在一旁提醒道。

  张少宇突然笑了起来,扭过头对医生说道:“谢谢你,医生。”说完,转身就外面走去。刚走没两步,他停了下来,转头微笑着对医生说道:“医生,麻烦你一个事,一会儿见了我那朋友,你就说,就说我得了胃溃疡。”

  看着他的背影,这位行医多年,救治过无数病人的医生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小伙子真的不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居然如此的镇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如果医生经常看电视,或者多了解一些新闻,他应该会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小强杯的冠军,今年红遍全国的张少宇。

  “医生跟你怎么说的?什么病啊?”看见张少宇出来,赵静急忙问道。

  张少宇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赵静。后者感觉他的目光很奇怪,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心里一紧,不由得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少宇,怎么了?”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再想到赵静能够看穿自己的心事,张少宇赶紧轻松的笑道:“没什么,只是胃溃疡而已,吃些药就没有事了。”

  “哦,那就好。”赵静总算松了一口气,胃溃疡并不是什么大病,只要细加调理,就可以治得好的。真是吓死自己了,看到他刚才痛成那个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病呢。

  一起去取了药,又见了见医生,医生竟然遵从张少宇的意思,告诉赵静张少宇得的只是胃溃疡。两人随后离开了医院。张少宇不顾赵静的反对,自己开着车。一路上,张少宇都没有讲什么话,赵静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想到他可能是在担心工作吧,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把赵静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口,张少宇才停下车来。

  “怎么今天这么有空啊,还亲自把我送到家,嘿嘿,算你有良心。”下了车,赵静开心的说道。

  张少宇坐在车里面,没有下来,看着赵静开心的神情,心里有些欣慰。

  “好了,回去吧。”张少宇笑着对赵静说道,赵静轻轻咬了咬嘴唇,心生一计,决定逗逗张少宇。于是趴在车站上,把头伸了进去,隔着张少宇大概一指远的距离,感受着他的鼻息,轻声说道:“既然你今天这么好,那不如好人做到底,亲亲。”

  本以为张少宇一定会笑一笑,然后直接发动汽车,可赵静好像想错了。张少宇的目光里面,饱含着温柔,又像是无限的眷恋。轻轻伸过头来,在她的脸上吻了吻。

  受宠若惊了,赵静简直不敢相信!张少宇居然主动亲了她!满足的笑了笑,赵静立即回敬了一个吻,这才娇笑着退回身去,转身准备回家了。

  “赵静!”张少宇突然叫了起来。

  赵静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调皮的问道:“亲爱的,什么事啊?”

  “天凉了,多穿点衣服,注意不要感冒。”张少宇的语气很怪很怪,怪得赵静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那种口气,就好像是一位至亲的人,在关怀自己一样。心里虽然觉得怪怪的,可喜悦终究冲淡了这种感觉,赵静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少宇,我今天好开心哦!我爱你!”大声喊出这句话之后,赵静转过身,小跑着进了小区的门口。

  当赵静的身影消失之后,张少宇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消失了。坐在车里,他神情有些呆滞,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肝癌,呵呵,肝癌,上帝啊,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以前开那么多玩笑,哥们我都不在意,可这次,你是真的真的开得过分了一些,老子才二十二岁啊!你给我整个绝症,你他妈是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突然奋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的喇叭声刺耳的响起,经久不绝。张少宇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想哭。这是为什么呀?我才多大?我才二十十岁,刚好到法定结婚年龄!人生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而已!

  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它本该跟自己没有丝毫狗屁关系!可现在,它就要在两年之后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啊……”长叹一声,张少宇躺在了椅子上。那一刻,他脑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灵魂好像已经出窍,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而已。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张少宇神经质的弹了起来,拿起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宪哥的。

  “喂,少宇啊?有什么事情吗?”宪哥听起来好像很忙。

  张少宇定了定心神,缓缓的说道:“宪哥啊,那个,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

  “啊?身体不舒服?严不严重,要不要紧?去医院没有?”宪哥一听到张少宇身体不舒服,就开始紧张起来。

  张少宇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静一些,正常一些:“哦,去过了,没什么大事,只是医生建议说要休息两天。”

  “那就好,放心吧,好好在家里休息两天。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去替你处理的。唉,也怪我,你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我也没想到让你休息一下。”宪哥的语气里面,充满了真诚的愧疚。

  “宪哥,谢谢你。”张少宇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发动了汽车,向家里的方向驶去。他把车开得非常快,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会出车祸。明知要死的人,还会怕死吗?

  回到家里,张少宇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门关得死死的,不但里外两道门都关上了,而且还上了反锁。然后掏出手机,取下电池,顺手扔在了沙发上,之后就冲进了房间里,把座机的线也给拔了。

  然后,把所有起来的窗户都关了,拉上窗帘。就这样,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蹲了下来,蹲在卧室的一个角落里面。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把头埋于两膝之间。

  无论他怎么样个性鲜明,怎么样特立独行,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人。只要是人,面对死亡,都有难以言说的恐惧。身老病死,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可张少宇从来没有想到过,死神会这么快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本来,踌躇满志的他,还计划着闯下自己的娱乐帝国,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还要扩大生意,赚到自己的第一个亿。还要自己独资筹拍《邪神》,为中国本土的玄幻电影正名,还要给外婆和家人在县城修建一座别墅,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还要……

  他还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就在今天,一切变得烟消云散,一切成为泡影。一个只有两年时间可以活的人,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吗?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张少宇自负,平生从来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情,活了二十二年,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这么早就要剥夺我最基本的权利?

  外面有人敲门,张少宇听见了,可他一动不动,任凭门外那个人如何敲门,就是不理。

  “不宇,你在里面吗?赵静说你已经回家了,你在吗?少宇!”是张莉的声音,张少宇抬起头,甚至想站起来去开门。

  可他停住了,已经起立的身子缓缓的蹲了下去,突然一埋头,再也不作理会。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大概是走了吧。

  这时,张少宇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三个女人的影子。杨婷瑶,张莉,赵静,是啊,还有这三个女孩子一直痴心不悔的等着自己。她们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心里面都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如果她们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将不入于人世的消息,该会是多么的伤心。不!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已经够让她们伤心的了,再也不能让她们为自己掉一滴眼泪!我张少宇活着的时候不能照顾你们,不能给你们想要的东西,只有等来生了。

  这一蹲,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张少宇只感觉到屋子里面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应该是入夜了吧?勉强支撑起已经麻木的双腿,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用一只眼睛仰望天空。

  好漂亮的月色啊,今天的月亮似乎特别的圆,还有那天上的颗颗繁星,就像一个调皮的少女,不住的眨着眼睛,呵呵,真有些像赵静。

  这么漂亮的月色,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永远也看不到了。平常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在此刻,也变得这么的稀奇,只是应了那么一句话,在眼前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人,为什么都是这样呢?

  “啊!”突然,张少宇一声闷哼,腹部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痛得他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他双手用力的按住肚子,身子因为疼痛而变得佝偻。就好像有一万把刀,在肚子里面绞来绞去!

  一个重心不稳,张少宇摔倒在了地上,他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一样,不住的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几乎陷入疯狂之中!

  腾出一只后,在衣服口袋里面摸索着,那里面有今天医生开的止痛药。好不容易摸出药瓶,却失手打翻了在地上。漆黑的屋子里面,一丝亮光也没有,张少宇只得用手在地上摸着,终于,摸到一颗药丸,他急忙塞进嘴里。

  止痛药似乎起了作用,疼痛减轻了一些。可躺在地上的张少宇不得再动弹了,他只想这样躺着,等候着死神的降临……

  整整两天,张少宇在同样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他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点东西。除了疼痛难忍的时候,吃几粒止痛药以后,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了。

  死亡的阴影,似乎已经摧垮了他的意志,他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死亡,对于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残忍了一些,换成是别人,恐怕已经精神失常了。张少宇虽然没有动,虽然也变得消极,可他的思维还很清晰。这两天,他的脑子里面不断的浮现出许多人的样子。

  外婆,父母,杨婷瑶,张莉,赵静,李丹、梁进、小唐、宪哥,吴导,陈哥……

  几乎跟他关系密切的人,都在他脑子里面出现过了,二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面飞速的转着。

  这两天,赵静来敲过门,张莉来敲过门,唐奎也来敲过门,张少宇统统没有理会。他怕,他怕她们知道了自己身患绝症。既然事情已经不可避免,那就是让我自己一个人独自去承担吧。

  “*,怎么还是打不能!少宇去哪儿了?”放下手机,赵静有些懊恼的说道。两天了,少宇这小子不见人影,手机打不能,座机打不通。去敲门里面也没有反应,他的公司也说他请病假了。

  那他人去哪儿了啊?不在家里,那就是出去了,可出去为什么手机会不通?再说了,他至少应该给我打个招呼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不给我打招呼,张莉帮他打理着生意,他应该给张莉说一下吧,可自己打电话问过张莉,他也找张少宇找得快急死了。

  唉,这个家伙,从来就不让人省心!太过分了!见到他,一定好好臭骂他一顿,不能让他再这样嚣张!

  再次拿起手机,赵静打电话给张莉,给她的头号情敌。

  “喂,张莉,有空没?出来谈谈吧!”赵静对着电话,没好气的说道。

  “有有有!是不是找到少宇了?他在哪儿?”张莉一听赵静的话,就急忙问道。

  赵静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找到我还打个屁的电话,我直接把他关在我房间里面,一辈子也不放出来了!”

  张莉的口气也变得不太友善:“哼哼,那也要你关得住啊。”

  赵静一股怒火冲上头顶:“你!唉,算了算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快点出来,我们约个地方见见面。”

  两人约在韶山北路的一家咖啡厅里面见面,赵静先到一步,张莉随后赶到。要了两杯咖啡,两人谈了起来。

  “你最后看到少宇,是什么时候?”还是张莉有脑子,懂得分析问题。

  赵静抿了一口咖啡,想了想,回答道:“两天以前,我陪他去的医院。”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张莉吃了一惊,手里的咖啡一下子溅得满手都是,赶紧拿出面巾纸抹了起来。

  赵静看她这个样子,冷笑起来:“哼哼,你还经常跟他见面,连他生病你也不知道。唉,要是我交到这种朋友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张莉寸步不让,针锋相对的说道:“哼,我是因为忙,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我们的事业上,哪儿像你这么闲啊。”

  “哟哟哟,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还我们,不要脸。”赵静反唇相讥。

  张莉有些光火了:“你说谁不要脸?麻烦你注意一下语气,要不然,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是看到你为了我们家少宇出过车祸的份上,对你礼让三分,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什么?”赵静把咖啡重重把桌子上面一顿,“你们家少宇?少宇?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如果是杨婷瑶说这话,我也就忍了,可你凭什么呀?当初你离开少宇的时候,是杨婷瑶跟我陪着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候,你为他做过什么呀?”

  张莉气得快昏了头了,算了算了,跟这疯女人扯不清楚,还是说正事儿吧。

  “算了,不谈这个,不要忘记了我们今天出来的目的,你说少宇去医院,他到底怎么了?生的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赵静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快的说道:“也没什么大病,就是胃溃疡。说是吃些药,再调理一下就好了。”

  “胃溃疡,哦,那还好。以后我得更加注意他的饮食起居,唉,都怪我太粗心了。”张莉这话,一半像是发自内心,一半像是故意对赵静说的。

  果然,赵静一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去注意他的饮食起居?你是他什么人呀?不就是个前女友吗?”

  张莉知道胡搅蛮缠是这疯女人的拿手好戏,连少宇有的时候都被她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少宇的事情,自已权且忍下这口气,以后再作计较。

  “那你估计,他有可能去哪儿?手机打不通,没有道理座机也打不通啊。我这儿有他家的钥匙,可只打得开防盗门,里面那一道以前从来没有关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关起来了。我用手机打他家的座机,贴在门上也听不到响声,只有一个可能。”

  听到张莉居然有张少宇家的钥匙,赵静又想激她两句,可听到最后,她急忙问道:“什么可能?”

  “那电话线给拔了!”张莉很有把握的说道。

  赵静一想,是啊,座机打不通,那肯定是把线拔了,谁这么无聊,扯人家家里的电话线呢?

  “说你缺心眼吧,还不承认,少宇的家,除了我进得去,还有谁进得去?”张莉笑了起来。看来这疯女人的确是胸大无脑,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

  “你说谁缺……嗨!算了算了!我今天什么都忍了!你进得去,另外当然就只有少宇进得去啦!”赵静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极力耐着性子说道。

  张莉点了点头:“不错。”

  赵静还在等着张莉的解释呢,谁知道她一句“不错”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当下问道:“不错什么呀?你倒是说明白啊。”

  “我晕,还不明白?除了我进得去,另外就只有少宇自己进得去。我又不是疯子,我扯他电话线干嘛?所以,很明白了嘛,那就是少宇他自己把电话线给拔了。”张莉解释道。

  赵静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么看来,那肯定是少宇自己把电话线给拔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要专心搞创作?嗯,有可能,少宇是一个做起事情来非常认真的人,他可能有构思一首旷世绝作,所以不能让任何事情,任何人分他的心,对,肯定是这样。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张莉的时候,张莉却不以为然。

  “反正我心里很担心,我怕他出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只要少宇会出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心里面就会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直是这样的。”张莉显得忧心忡忡,赵静却白了她一眼,认为她这是在卖弄,是在炫耀。

  你跟他有心电感应吗?就算有又怎么样?我还能看穿他的心事呢,哼哼。

  “那怎么办?他自己呆在家里又不肯出来,电话打不通,敲门又不开!我们找谁去?”赵静问道。

  张莉叹了口气,这两天张少宇闭门不出,可急坏她了。公司我餐厅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不说,最让她害怕的就是,她心里面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她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赵静,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张莉突然说道。

  “嗯?什么办法?找人把门撬开?”赵静问道。

  张莉一声苦笑,这丫头究竟是笨呢,还是单纯呢?怎么想法这么简单?

  “求援。”张莉吐出这两个字,知道赵静肯定听不懂,于是又接着解释交管站:“在你我都没有办法让他出来的时候,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影响到他了。”

  “杨婷瑶?”赵静突然冒了一句。张莉点了点头,看来不是笨,起码还能想到杨婷瑶,已经不容易了。赵静沉默着,思考着,是啊,抛开其他成见不说,张莉在张少宇心目中的确有难以取代的位置。而少宇也很在乎自己,我们两个人都不能影响到他,那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杨婷瑶了。

  可是,如果杨婷瑶一旦来到长沙,那岂不是三分天下?好容易张少宇来到了长沙,杨婷瑶的威胁算是减弱了,又把她给招来?这未免不太明智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何尝不是,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公司和餐厅许多事情等着他来拍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有地步。而且,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张莉似乎看出来赵静在担心什么,其实也不难理解,自己也在担心着同样的问题。

  杨婷瑶远在成都之外,时间和空间可以改变感情,自己有的时候也在庆幸。天助我也,杨婷瑶不在长沙,自己就少了一个劲敌,可以腾出手来专门对付赵静。现在却又要向她求援,真的有些不甘心。

  可这点不甘心,跟张少宇的分量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只要张少宇没有事情,其他什么也无所谓。

  “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感激。感激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迷惑。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不要把感激当作是爱情。”张莉向赵静问道。

  赵静明显不知道这句话是人才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情,张莉解释道:“你我都知道,少宇是一个很看重情义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宁可别人对不起他,他也不能对不起别人。杨婷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给了他信心与安慰。所以在他的心里,杨婷瑶不但是他的女朋友,更重要的是,还是他的恩人。我相信少宇现在内心也很迷茫,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爱谁了。我猜测,少宇对杨婷瑶的感情,是把感激当作了感情。”

  赵静听完之后,不但没有表示赞同,反而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张莉,满怀戒心的说道:“天啊,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原来还说你不了解少宇,现在看来,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不行不行,我得加把劲儿了,怎么也不能输给你呀。”

  张莉颇有几分得意之色,轻笑道:“随便你,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你给杨婷瑶打电话,叫她到长沙来几天,把少宇安抚好。少宇把她当成姐姐一般,而且最听她的话。”

  赵静把眼睛一翻,撇着嘴巴说道:“凭什么要我打,你为什么不打?”

  “这个,我怕杨婷瑶对我有成见,还是你打比较合适。”张莉轻声说道。

  赵静总算抓住了她一点把柄,得意的笑道:“嘿嘿,心虚了吧。”

  张少宇已经虚脱了,两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换成谁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呢。

  身体上的痛楚,还可以忍受,可心灵上的折磨,却让他如万箭穿心。直到今天,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还有两年的时间可活,两年之后,他将永远辞别这个人世,辞别他所有爱着的人。

  两天两夜的折磨,让张少宇形容憔悴。现在的他,已经不复以前的英姿,脸色花白,双眼无神,嘴唇干裂,惨不忍睹。

  他静静的躺在地上,身边是散落着的药瓶,药丸,除了偶而因为疼痛而抽搐之外,他没有任何动作,跟一具死尸无异。死亡的恐惧,果然是可怕的,张少宇如此刚强的人,面对死亡,也是这么的脆弱。

  终于,他的一个手指头动了动,他开始动弹了。艰难的腾出手,用尽全力撑在地上,把身子挺了起来。现在的他虚弱不堪,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费了好大的劲,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屋子里面的光线又强了一些,应该是白天吧,而且应该出了太阳。

  反正也要死了,让我再看一眼太阳,再感受一下那温暖的阳光吧。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出卧室,走上阳台。

  打开门,他就是一只蝙蝠一样,被强烈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急忙用手挡住了脸。两天两夜处在黑暗之中,他已经变得怕见阳光了。

  过了好久,他才适应下来,慢慢走上阳台,端过一把躺椅坐在上面,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着阳光所带来的温暖,啊,就好像外婆的怀抱一样,那样的温馨,那么的宁静。

  空气是这么的清新,好像还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香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街边种植的树,已经快到三楼的阳台了。那一片片绿叶,充满了生机。

  世界真的是多么美好,不到生死关头,相信谁也体会不到这种美妙。

  这时的张少宇,看什么都觉得是美丽的,值得留念的,他想到这一切都永远得记起来,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嗯?居然还有花?”花,被人们定义为美丽的代表。花,对人类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在这个时节看到花,应该算是很意外的吧。

  阳台上摆着的一盆花,这时仍旧迎着朝阳开放着,那一朵朵叫不上来名字的紫色小花,看来真如绝色佳丽一般动人。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张少宇轻轻吟着这两句诗,用力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走到那盆花的前面。

  俯下身子,把鼻子靠在那花儿的脸上,贪婪的吸着那醉人的香味,张少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花儿啊,你虽然只有短短的生命,可是你的开放,却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灿烂,强过世间那些碌碌无为的人太多了。

  我算不算碌碌无为呢?张少宇思考着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小东西吸引了张少宇的注意,那是一只小蚂蚁,它实在太小了,以至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此刻,它正拖着一小片什么东西,使劲儿的朝窝里面奔去。

  可是那个东西太大了,大过它的身体好多倍,它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又不言放弃,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尝试。

  好可爱的小家伙,你只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生灵中的一种,可你这种永不服输的精神,却是多少人也没有的。张少宇想到这里,轻轻伸出手去,把那一点东西捏了起来,放在花盆里面的一个蚂蚁洞口。本想帮那小家伙一把,却没有想到它受了惊吓,一下子逃得没影了。

  张少宇的脸上,意露出孩童般天真的微笑,在这一刻,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咱们的老祖先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虽然,我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可这两年,我却可以做好多的事情。至少,我可以让我关心的人们得到更多的欢乐,让他们记得自己的好,让自己死去之后,他们不必太难过。

  人活一世,总是要死的,只是迟早而已。既然人终究是要死的,那怎么来区别呢?

  成就,对就是成就。有的人死了,没有人记得他,化成一堆黄土,永远的消失在另一个空间里面。可有的人虽然消失几千年,可人们仍旧记得他的名字,原因就在于,他们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成就。

  人总是要走的,可总得给这个世界,给爱自己的人,留下一些什么吧?难道,我张少宇连一只小蚂蚁也不如吗?

  我可以把生意经营好,尽量扩大一些,创造更多的财富,提供更多的职位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还可以创作更多的音乐,让人们分享音乐所带来的感动。我还可以利用这两年的时间,想尽千方百计,拍出《邪神》,给我的恩师吴济导演了却心愿。

  是啊,两年看似很短,却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想到这里,张少宇几天以来的消沉一扫而光,心情也为之开朗。死就死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若干年以后,人们还记得有一个人叫张少宇,这就够了。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张少宇有些慌了,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就让我一个人把痛苦全部吞下,把快乐留给别人吧。

  老天爷,希望你真的守信用,能给我两年的时间,我不要多的,我只要两年。如果你不过信用,提前终结我的生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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