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的“诈死”局,柳随风其实早已看穿。他聪明如斯,又怎会不知大哥设局,就是为了试探自己?但他依然甘愿赴死,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柳随风向李沉舟透露赵师容可能与萧秋水有些暧昧,这句话成了接下来一连串悲剧的导火索。从此,李开始怀疑赵与萧之间是否有情,也顺势对柳心生戒备。他设下局,从稻草人到灵堂一战,从结盟之义到风波亭前殒命——一切都铺排得水到渠成。
柳随风若死,李沉舟会后悔,后悔竟用死亡来确认兄弟的忠诚;
柳若不死,李便会继续怀疑,继续要求他不断地“证明”自己。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注定不圆满的结局。
李怀疑柳,是怕他会背叛、会图谋权力帮之位;
李怀疑赵,是怕她的心,不止属于自己。
《神州奇侠》前半段,权力帮作为反派势力始终阴影重重,李沉舟身为实权掌舵者,当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那么温瑞安是如何“洗白”这个复杂的角色呢?靠的是“抗金”。赵与萧联手抗敌、救岳飞于水火,再加上李沉舟后来“花园放人”这一幕,给这个角色赋予了转正的可能——一种为国家、为大义而放下私心的升华。
李沉舟在灵堂那句“这是你一个人的战斗”,已经预示了柳随风的必死结局。柳明白,他与李,不只是兄弟,也是情敌。从始至终,李对他都有戒备。而柳对李呢?直到最后一刻才道出那“三种技艺”的来历。曾说愿以“半壁江山”来换,那时候说得轻佻,现在回看,却如诀别。
李沉舟对柳随风和赵师容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柳死,他虽悲伤,却仍能冷静地与赵对话;而赵死,他直接崩溃,不敌朱侠武,几欲殉情。
文中两次提到“山雀”这一意象,极具象征意味:一次是雌雀与蓝鸟交好,暗示赵的“红颜有二”;一次是雄雀自撞枝头,正对应李最后的情绪崩塌。
赵与萧之间的情愫,文中始终是模糊的、传言式的,不置可否。但李却因此生疑,心里埋下猜忌的种子。他偷窥稻草人试探赵的反应,听赵说“爱的人不是柳”才放下心——这些行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根本无法彻底信任。
而赵师容,难道就完全信任李沉舟吗?当然也没有。她知道很多事是逢场作戏,也知道李是一个不会轻易表露感情的人。她想知道自己在李心中的位置,却从不问出口。
他们之间的对话本就不多,大多数围绕帮中事务。涉及感情的,要么是过去回忆,要么只是内心独白。李担心赵变心,赵也担心李不爱了。他们彼此以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又始终无法确定。
他们太骄傲,太自尊,谁也不肯低头。直到赵死,才发现——两人之间,其实隔着一段没有说出口的距离。
而那段距离,永远无法弥补。
只剩最后一场大雪,为他们掩盖所有未说出口的爱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