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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四条路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丢勒·卡特尔正坐在我的位置上玩我的侏儒玩偶,它戴着一只随身听,紫红色的头发,笔直地立着。

    “不要动我的侏儒。”

    丢勒咧咧嘴。

    “让开”

    “就这样跟你的上司打招呼吗?”

    我把蓝色帆布公文包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而不幸的是用力过大反而让我自己的太阳眼镜从鼻子上滑落下来,但是我眼明手快地把它捞住了。更加对丢勒怒目相视。

    “你不是我的上司。现在请让开。”

    “我不会赖在这儿的。接着这个。”

    他把今天的《洛杉矶时代》翻到目录部分推给我。这一页的整个上半部分都被简娜·玛森的一张巨幅相片侵占了。照片里简娜坐在她的私室里,穿着蓝色粗纹棉布衬衫,蓬松的卷发,看上去那么娇柔,胆战心惊,弱不经风,一双大眼睛里并无造作的神情,好像她刚刚用完去脂牛奶和寿司早餐,正要让你、读者,分担她最隐密的麻烦。

    我不得不站在原地,听丢勒逐一复述文章的内容,关于在贝蒂·福特中心时,简娜如何第一次觉察到她成了在她的疗程中非法加入的麻醉剂的腐败的医生们的受害者,作为舆论环境关注此案的结果,对依贝哈特大夫的调查如何逐步地升级,包括加利福医药执照;尽管FBI继续既不肯定又不否认自己的调查,但是它已经引起了华盛顿,D.C.总部一位高层官员对形势的关注,他特别指出要注意在健康卫生行业中存在的欺诈行为。

    “你这案子完了,姑娘。”

    “不要相信你在报纸上读到的东西。”我冷淡地回答道。

    “他在医院的同事们说你那伙计依见哈特意志十分消沉。”

    “在这么多的压力下,谁又能不能消沉?”

    “他们说他属于那种成就超群,总是备受亲睐却无法面对失败的类型,还沉浸在他哈佛医学院的光辉岁月中,新闻媒介是怎么发现这些资料的而我们却没有?”

    我的不自在让他很高兴。

    低下头去,我碰到一段文字,上面写着依贝哈特大夫“在蒙塔娜之北的住所已被隔离”。无法得到对辩护律师的建议的评论,我能够想象出他和克莱诺是如何在那垛巨门后面瑟瑟发抖。

    丢勒站起来把报纸塞到我手里:“这是一个好机会。你最近已得到了许多次好机会。但是就像我以前试图说的那样,在你继续前进之前,你仍然有一些工作先要完成。”

    “那么你是怎么平步青云的,丢勒?”我脱口而出,愤怒几乎让我找不到语言的逻辑:“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七年,你已经呆了八年。告诉我你的秘诀,为何你就能走在我的前面那么远?”

    他踌躇着怎样回答我的问题。在他大费思量的时候,他把他黑发的额发捋到一边,用白皙的指节敲着他的顶门,像是要用胶水把头发粘在那里一样。

    “我和撒旦作了一笔买卖。”他的黑眼睛里的神色莫测高深,“当我还是十几岁的孩于时我就想到要离开特拉维斯镇,立志在早年就要创出一番成就,有一天我把这个想法和撒旦谈了,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真的?那么你和撒旦做了什么交易来换取你的成就呢?”

    “那是他和我之间的事。”丢勒毫无笑意地回答完,转身走了。

    我在那几坐了半天,对他百分之百的严肃性感到畏惧。

    我打开电脑时发现电子邮件的方框正在闪烁,所以我立刻把它调进来。这里面是我以简娜·玛森周围一百英里半径范围内所有相关人员所进行的罪行检查的结果,从这儿我可以了解到他们的工作、建议、利益、吃饭、睡觉和游戏。每一个人都足够的清白,除了大轿车司机,汤姆·保罗伊,在他当州警期间,曾因为偷窃商品引起些小麻烦,并被迫离开了警界。

    我从蓝色公文包用拉链锁住的隔离层里取出了“道德条款”,又打出一份关于保罗伊的报告材料,然后就往SAC的办公室跑去。

    高罗威从他的办公桌后站起来身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雪茄向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很抱歉,你得在报纸上读到它。”

    “那么那是真的?我被从这案子上撤下来了?”

    “局长看见简娜·玛森在《唐纳弗》上的大声抱怨极为光火,用新闻媒介的话来说他想要加强火力。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默不作声。

    “我正在提交你到C一1的调职申请。祝贺你。”

    他等着我的反应。而看到我竟毫无反应时他打直了膝盖,以便能弯下身来斜着眼看到我的脸部表情。

    “是我疯了还是你根本不想要那份升职了?”

    “现在调不调职与这件事无关。”

    我向他出示了那份传真,并且解释说因为这个道德条款,引起丑闻的行为——比如是一个瘾君子——可能会危害一笔数百万的合同。我告诉他我相信所谓阮德尔·依贝哈特的罪行,是玛森一直在撒谎。

    但高罗威并未为我的信念所动。

    “他们从华盛顿搬来了一个大人物,让他来处理它吧。”他又站了起来,当他带着我走到门口时,他搂着我的肩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你已经做得相当出色了。”

    “好的,你不喜欢这个道德条款——”我把它捏成球扔进了垃圾箱,然后在他鼻子底下挥舞那份打印稿,“这个怎么样:新花色。简娜·玛森的司机在当州警期间因为偷窃商品而被除职。”

    高罗威的眉毛一挑:“别忙了。”

    “我们知道玛森是个支配狂。我会对那家伙施加压力,找到真正的毒品供应者,只要掌握了这点我就可以驯服她。”

    “真是胡扯。”

    高罗威的手赶紧从我的肩上拿开,好像它已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铁板。

    “安娜,我们已经从这件事上脱身了。”

    “如果我能找出供应者并且证明简娜·玛森从事了部分违法财产交易,那又怎么样呢?”

    我触怒了他:“没有人会想朝这个方向去。”

    “我知道,但是——”

    高罗威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的一声阻止了我。他的声音变得缓慢而柔和,晃动着手指的节奏就像在唱出一支童谣:“我们来回忆一下吧,这次调查的嫌疑犯仍然是阮德尔·依贝哈特对不对?现在你仔细听着,告诉我答案:怎样做才对我们起诉这个嫌疑犯有帮助?”

    “也许是开释他。”

    很快知得,不管“在城堡里”汤姆·保罗伊和莫瑞恩之间有什么麻烦,但其余时间,他们都一起住在“太平洋岩壁”她租用的一套公寓里,位于从圣莫尼卡到峡谷之间的一个舒适的郊外小镇上。尽管主要街道也只是一条小林荫路,但是在那里仍然感觉到5O年代的氛围——个体农场和平房——这使莫瑞恩的地方显得非同寻常。

    公寓在一条弯曲的街道上,在一扇巨大的滑门背后,我循着滴水声迈下石阶;这里有一个石砌的人工喷水池,水柱像百合花一样升起散落,池中聚着许多“嗝嗝”直叫的活蛙。一直向前是一个很小的木制平台,长满了洋红色的九重葛,平台里有一张白铁桌子,几把椅子。这儿可以远眺,维尔·罗格斯海滩的模糊弧线,蓝隐隐地山脉,和银色的海浪,一路直到波音特一杜莫。这些景象极为有趣。

    尽管沿着街道有许多房子紧紧靠在一起,但是在这个美妙的场所,除了静谧和微风拂过花丛的沙沙声却是什么喧闹也没有。这会使你饥渴地寻找“切达”乳酪、咸薄脆饼和烈性威士忌,就着它们站在平台上欣赏日落美景。但是你转身过来面向房屋,景象却同样的有魅力:人字屋顶,华丽的装修,一个苏格兰式的小餐厅。

    门上,用软木雕刻着巴厘文化里的人物形象,正拥抱在一起跳舞。门微微地张开一条缝。我敲了两下,没有反应,我就走了进去。

    “喂?汤姆?我是安娜·格蕾。”

    没有回音。

    我走过卧室,室内有一张四根柱子的床,被单皱巴巴的,衣服随便仍在破旧的东方色彩的地毯上。空气中充满了檀香木的味道,还有性欲。梳妆台上堆满了古式的香水瓶,有一半打翻了或弄得粉碎。壁橱全开着,抽屉也一样。草帽、玩偶和围巾散得到处都是,像是被抓出来的然后朝窗口扔去,看起来汤姆和莫瑞恩遭到了抢劫。

    当我走进被洗劫过的厨房里就更加相信我的判断了。一只炒锅焦底朝天,水散了遍地,炉子仍燃着,我关掉了火苗,嘎吱嘎吱地踩过地板上一个装细条实心面的盒子。有人把一瓶苹果汁砸在墙上。还有人扔过罐头盒。我听到从另一间屋子里传来轻微的呻吟声,立即肾上腺素剧增,武器已握在手里。

    我沿着门廊悄悄地移过去,门廊装饰着不祥的非洲面具,通向一间起居室,起居室的两扇钻石式玻璃窗凭眺着海景。这里还有更多的面具,和眨着眼睛,长着漂亮的中国面孔的玩具娃娃。二手货的沙发上塞满了闪光印花布面的枕头。窗户吊着一块转动的玻璃棱镜,在下午的烈日映照下熠熠生辉,把五光十色的色带抛散在屋里的物件表面。

    在那些令人目眩的虹彩中央,是汤姆·保罗伊,除了一件白色的T恤衫,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穿,两条经过充分日晒赤裸的腿弯曲着,像柱子一样木然不动,他正在那里迟钝地手淫。

    他抬起两只赤红的眼睛向我瞟了一眼。我一下就捕捉到他未刮过的下巴上白色短髭的闪亮。

    “安娜,”他沮丧地咕噜着,“帮我出来。”

    他的拇指和食指正向下套动他红胀的xxxx,我抢步上前,从一把摇价上抓起一床阿富汗羊毛毯朝他扔去。

    “耶稣,汤姆,把它盖住。”

    他接过毯子遮住他的前身,光着屁股倒在沙发里,然后开始哭。

    “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们打了一架。”

    “莫瑞恩在哪儿?”

    “走了。”

    他弯过腰来,上身和下肢折成了两半,用手抱着头。

    “她没有事儿吧?”

    他点点头。

    “你没有把她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然后扔到悬崖底下去?”

    “我不会那么做。我爱她,安娜。”他扬起脸向着我。虚胖的脸上现在似要被泪水或口水融化到一块去了,仍在淌着自怜自惜的眼泪:“上帝,我是个肥老屁。”

    我把手枪插进皮套,坐下来,等着他自己恢复平静,沙发像岩石一样硬,里面一定充填着马鬃或其他反常的材料。

    “有趣的屋子。”

    “它是60年代一个电影布景师建的。”

    他作了个深呼吸,用拇指揉了揉眼球。

    “和简娜·玛森有关系吗?”

    “不,莫瑞恩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而她不久前才遇上简娜的。”

    “简娜怎么样?她一定正忙着,从一个脱口秀跑到另一个保护受害者权利大会。”

    “现在我可没法关心简娜·玛森。”

    “她可相当关心你和莫瑞恩。她就是担心像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我们约会的那天晚上她告诉我的。”

    “简娜试过,但她永远不可能理解我对莫瑞恩的感情。”

    “我们还是谈谈你吧。要杯水吗?”

    他晃了晃头。

    “好吧,我们来作一次交谈。关于一个卡车司机,他据说在加利福尼亚沙漠的一个偏僻地区进行抢劫,然后一个州警出现在事件发生地,伪造了一个报告。这样那些商品就可以被保护起来并重新出售,你认为怎么样?”

    他牵起他的T恤衫擦着鼻子:“那是过去的事儿了。”

    “简娜知道你的过去吗?”

    “简娜认为我是自有巧克力糖浆以来最棒的伙计。”

    “她从哪儿弄到毒品的,汤姆?”

    他站起来,把毛毯围在腰上。

    “没地儿,安娜。”

    “简娜觉得你是块巧克力苏打冰淇淋,可莫瑞恩不过是把你当成一堆狗屎。”

    他又变得伤感起来:“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我也站了起来:“一点问题没有,我会去问问你年轻的朋友她的观点,在这种时刻不会太难,我明白为什么你喜欢小姑娘。但是,别见怪,她们怎么样看你?”

    他白色的短髭底下泛起了一道红晕。

    “在试图用一盒细条实心面杀你之后,我保证她会激动地告诉我你是怎样为简娜提供狄劳狄德或德克斯代因或几里尔苜或柯卡因或其他任何形式的毒品。”

    “我跟那些东西没有关系。”

    “但是你知道是谁干的。”

    他的下颚绷直了,嘴唇紧闭着,公寓突然间变得小起来,玩偶的脸都成了凶恶的原始崇拜物,封闭的房子让人窒息。

    “那件事持续下来一定非常有趣,你和‘罗丽塔’,十四岁的xx头。”

    “见鬼”

    “新安排:你穿上衣服,我们一起兜回韦斯特伍德去。”

    “做什么?”

    “调查局会对这件事产生强烈的兴趣,我相信那位来自华盛顿的神秘的大人物将十分愿意和一位了解简娜·玛森私室内幕的人谈话,也许就不会在意一点点你个人的过往史。”

    虹彩罩在我们身上。

    “那不是我。”

    “好吧。”我做了一个夸张的、仁慈的手势好像我最终决定让他摆脱我的钓钩,柔和地、寓于同情心地问:“为什么你不穿上点衣服?”

    他从睡椅上拾起一件汗衫,匆忙地穿上,然后又带着一脸义愤的表情一屁股坐回去,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我们知道是依贝哈特大夫干的,”我说,像是吐露了一件职业秘密,“我们已经打得他屁股开花。”

    汤姆·保罗伊摇着头,冷笑着说:“那就是确切的原因,当我还是一名州警的时候,我就仇视联邦调查员,你问这些家伙真他妈的傲慢,又真他妈的愚蠢。”

    我明白了他已经上钩了,所以我继续送一块鸡大腿给他啃:“我们相信对于医生的这件案子我们做得无懈可击。”

    “只有他想要简娜呆在贝蒂·福特,为了救世主,”汤姆脱口而出,“玛格达·斯脱克曼则想把她弄出去。”

    “我不信。”

    “噫,我可是当事人。”

    “胡说。”

    现在他要捍卫自己的信誉,红着脸,愤慨地说:“简娜曾经几乎自己毁了自己,是不是?那位医生来到了马布里,看到那一幕,就突然明白了:这位女士是个瘾君子,他去见她那位显然忙碌着自己的生意的经纪人,说。‘我们必须帮助这位女士摆脱毒品,否则的话她会死。’玛格达说:‘我会尽力提供我的帮助。’

    “简娜呕吐了两天,她病得像一条狗,他们在深夜十一点钟派我出去找几种该死的药茶。我不得不跑遍了整个‘鸽城’去找一家晚间营业的保健食品店,当我回去的时候,我听见她们都在私室里。”

    “打架?”

    “简娜正在那里发小姑娘脾气,包括她想照医生说的回贝蒂福特去。玛格达对她说”——模仿着她沙哑的口音——“他只是想要你的钱,杰伊,没有人像我这样真心诚意地爱你。”

    “玛格达是在试图挽回同化妆品公司的合约。”

    “玛格达是在试图控制简娜,像过去一样。她从莫瑞恩那里听说简娜正在同这个医生接近,这使她产生了幻觉。你认为谁能使简娜信服她就把那个裙下之臣除去?”

    “条条大路都通向玛格达。”

    “因为简娜正在瞧大夫,所以她想干点儿干脆的.但是她实在是个笨人——大哭大笑,周期性偏头痛,手忙脚乱。最后她只好回头找莫瑞恩。莫瑞恩不想承担这份责任所以——你是对的——她把它交给了玛格达。”

    最终那个过分劳累的女管家的秘谋昭然若揭了,但是我还是想听保罗伊亲口说出。

    “莫瑞恩不想承担责任是为什么?如果我问得愚钝的话请包涵。”

    “是为了麻醉简娜。”他灰心丧气地说。

    沉默起来,光栅在飘浮着灰尘的空气中慢慢转动。意识到他自己所说的话,保罗伊的脸变得扭曲,但是止住了怒气。

    “莫瑞恩是简娜·玛森的街头联络人,”我轻声地试探道,“那就是为什么她被当作‘行头女郎’养在身边的原因。”

    “她吸食古柯。”保罗伊用低沉,颤抖地嗓音说,“好像你无法辨别出来,玛格达用一条金线把她牵住了。”

    “为她的毒瘾支付报酬。”

    “你永远抓不到玛格达的把柄,那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我绝望地想到自己应当用上录音机或窃听器的。

    “除非你变成证人。指证到玛格达和莫瑞恩。”

    他没有回答。他的面孔现在也阴沉下来,两只冷漠的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们答应作为交换条件,可以免除因你可能消费或从事买卖麻醉品而提出的一切诉讼。”

    “耶稣,安娜,那是彻底的谎言。”

    “我们需要你的证词。”

    他反复掂量着。一会儿以后,他才缓缓地点点头答应了。

    只是为了更加肯定,我问:“如果你爱她,为什么不让她自己投案呢?”

    他看起来似乎已大不相同了,现在他才是个一心一意,成熟的男人,他认识到,也许这是他重新获得对后半生的支配权的最后时刻。

    “你到这间屋子来的时候,”他问,“是不是碰上了简,那个没脑子的海滩乞丐?”

    那天在海滩上用望远镜窥视他们的帆板教练,有一双漂亮的腿。

    “我记得简。”

    “莫瑞恩一直都在和他上床。”

    汤姆·保罗伊愤愤地从地上卷起一条衬裤,大踏步地朝卧室里走去。

    莫瑞恩在审讯室缩成一团,像个婴儿一样大哭着。

    “我能帮助你。”高罗威正温柔地说,“我们可以把你从那个可怕的环境中拯救出来,或者你想等到你的律师到这为止?”他补充道,因为录音磁带一直在转动。

    “这会要了我爹的命。”

    高罗威递给她一张擦面纸。我随他怎么做。我的工作就是翘起二郎腿坐在这儿,突出女人的同情心。

    “你能为你的爹妈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自己,莫瑞恩。在这方面你一直做得不太好,是吗?”

    莫瑞恩摇着她的头,她哭得这样伤心,似乎眼泪已严重妨碍了她的呼吸,她的脸颊像红透的山莓。

    “告诉我们你从哪儿买到的药丸。”

    “我不能。”

    “你怕那些贩子?”

    她点点头,一面把沾湿了的头发从眼睛周围拂开。

    “你有很好的理由。他们都是坏人。但是你瞧”——说到这儿高罗威叹了口气,就像问题实际上是出在他自己身上一样——“如果你不把他们送交给我们,你就将进监狱,而他们还和平常一样在街上做他们的生意。这公平吗?”

    “这不是我自己的错。”

    我鼓励性地点点头。

    “那是事实,而最终你还是要和它作斗争。但是如果你帮助我们特工人员抓住这些坏种,那么现在你就可以救你自己了。”

    她沉默着。

    “他们欺骗了你。包括简娜。”

    擦面纸已经撕成了雪片。

    “她说过她会照顾我,”莫瑞恩垂着眼睑低声说道,“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

    高罗威摊开双手朝房间四周环视着。他的眼睛睁圆了道:“那么她在哪儿?你试试看,你用你的电话同简娜·玛森联系一下,她就能一路小跑到这儿来?——她在哪儿?”

    “她的秘书说她正在法国。”莫瑞恩提高了嗓音回答说,“因为她已经使一种新的化妆品生产出来了。”

    “就算她在附近又怎么样呢?莫瑞恩。看着我。”高罗威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如果她在附近,甜心,她会走进这办公室,承认她是个吸毒者她甚至像利用一个奴隶一样利用你为她取得所需要的东西吗?或得你认为她会否认它并区运用她的影响力置身于莫瑞恩的小麻烦之外?你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简娜·玛森,告诉我。她会保护你像你现在保护她一样吗。”

    你几乎可以听见细碎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莫瑞恩作了三四次不连贯的呼吸,热情已经用光了,不满却开始起作用。眼泪静静地流进捂在脸上的手掌心里,深深意识到她如何地被出卖了。

    当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却一头撞进唐纳多的怀里。

    “我们找到玛森的毒品供应者了,就是那个保管衣物的女孩。”

    “祝贺你。”

    “瞧。”

    特别行动处的吉姆·凯利正大步迈进审讯室。吉姆是毒品组的头儿。

    “她将供认出她的街头联系人。”

    “这可能会引起一场小小的麻醉剂业的破产。”唐纳多惊异地喃喃着。

    “那是因为我太了不起了。”我用拳头击打着唐纳多的肩膀大笑起来,“现在高罗威也拿得出东西给局座了。”

    “不是他们预想的东西。”

    “比他们预想的更好,我不得不把它交给高罗威,他想亲自追查简娜·玛森。这是块政治热馒头,但是谈论政治是他们局里的事。”

    “今晚上你可以到‘波拉—波拉’酒吧去了。”

    “想跟我拍档吗?”

    这几周来唐纳多第一次冲着我微笑:“我还有晚餐,家庭作业,和一个有关电磁铁的课外自修科研项目等着我。”

    罗莎琳快步走到我们谈话的地点。她又是那副奇怪的表情。

    “圣莫尼卡P.D,有电话找安娜。你不在你的办公桌那儿。我想我最好还是过来找你。”

    我跟一个叫布兰迪的年轻、认真的办事员通了话,他告诉我阮德尔·依贝哈特大夫死了。因为这起死亡和FBI的调查有关,所以他认为我可能会有兴趣到第二十街去看一看;这既是出于礼貌,也是为了表现跨部门间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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