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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努书坊->《危险的童话》->正文
第六章 投书

    昨夜

    你知不知道月亮

    偷偷地溜进你的房间

    穿上白色有花饰的洋装

    穿着银鞋的月亮

    多么地漂亮啊

    下次

    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命案后第二天,三月一号。

    早晨的街道,邮差绿色的机车奔驰过来。它在上田分局停下,送来一大叠信件。

    “早安!”

    “辛苦啦。”

    留下白雾的邮差离开。数分钟后,表情紧张的分局长,急忙走入鉴定室,接着侦查主任被请进去。五分钟后,下达侦查关系人全体集合。

    “我刚刚接到一张明信片。该明信片已交给鉴定员。收信人写的是上田警察分局长。由于内容十分重要,我把它抄下来了。现在我抄在黑板上,等一会儿再听取各位的意见。”分局长说罢抄写下述文字:

    木崎江津子不是凶犯。

    凶犯是男性,

    我路过亲眼看到。

    将踏扁的洋挂娃

    让死者握着的人也是该男性,

    他戴眼镜,穿滑雪衣。

    警察,加油!

    分局长写完这几行字时,室内顿时为异常气氛笼罩了,兴奋变成人们的窃语。木曾双手交叉,视线戳入般地盯着黑板。

    分局长右手拿着粉笔,默默地站着,环顾整个房间,以锐利目光衡量投书带来的反应。

    分局长对投书,可说已司空见惯。尤其命案发生,玩笑式的投书特别多,告密者也一样。但是这一份投书,深具冲击性内容。那是和所指的二项事实有关连。

    尸体右手握着丘比特洋娃娃毙命。验尸完毕,洋娃娃由鉴定员带回,此事只有侦察人员知道。报上也无此报导,邻家太太也没有看到现场。

    而且鉴定员带回去的洋娃娃,胸腹部分的确有踏扁的凹处。这个事情,侦察关系人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投书明确地指出这两点事实。并且告诉犯人为“男性”以及说出他戴眼镜、穿滑雪衣。侦办人员所以兴奋,是因投书具有的真实性之故。

    分局长再度开口说:“这份投书,大家都知道不是单纯玩笑。我们将江津子以嫌犯逮捕。依调查结果,她的涉嫌几可肯定,也找到有力证据。我并不完全信任这份投书。但也感到不能否定它的真实性。其次,这张明信片有几个特征。如果运气好,也许能够找到投书者本人。”

    分局长接着做了详细说明:

    1.投书人最初使用墨水书写。然后为了重写,使用刀片般的刀刃仔细地刮过。因此明信片正反两面都呈起绒状。

    2.文字后来使用铅笔书写,由字体很简单的判断,是更改笔迹之作为。

    3.使用墨水时不留心触到明信片的吧,明信片表面留有拇指指纹,背面有食指指纹。

    4.其他尚有油渍等附着物,从此也可能验出指纹。

    5.投函,利用市内邮筒。时间为二十八日(命案第二天)的下午六时间。

    “这张明信片,鉴定正在加紧指纹的检定中。当然指纹也并不能立刻判明投书人之身分。总之,会尽快照会县警察局,以及各分局。”

    说明完毕,分局长才点上烟看每个人的表情。

    没有一个人立即发表意见。侦查好不容易才摸出顺畅道路之际,前面突然闯出个人物,将整个路标方向改变。而且,这个人物还手举具体事实,指定方向。侦查组全体面临了歧路……昏眩夺走了他们的语言。

    木曾交臂,吸着房间里沉重的空气。

    戴眼镜的人——穿滑雪衣的男性。是否真有这样的人存在?他由何处来,又往哪里消逝。他为何又让死者握洋娃娃?在空中回转的思考中,木曾的耳朵,似听到杂音般的闹响——警察,加油!

    “假的,”突然,主任领头说道,“这张投书是假的!”

    人人的视线都集中主任。他的圆脸涨红,人人等他往下说明。

    “我到现场,首先查看四周。当时,面向巷子的玻璃窗全部都关闭着。玻璃是毛玻璃。投书者说他目击命案,绝对不可能。”

    说得对,木曾想。在搜查凶器开始前,山野刑警对站在外面的他,打开窗户说过话。主任的观察没有错。

    “可是,凶案发生时窗户有开着的可能……”

    分局长话没有说完,主任便反驳道:“不自然。行凶时窗户不可能开着。如果是这样,凶杀后为何又去关窗。不是恰恰相反。那天晚上天气非常寒冷,被害人不可能开着窗户烤火炉。”

    “透过毛玻璃也能看到影子。”

    “影子,不能断定是滑雪衣。”

    “靠近由窗户隙缝偷看的可能性也有。”

    “投书说是路过看到。总之,这个投书者没有看到什么,也不可能看到。”

    “不可能看到——?”分局长细嚼品尝似地慢慢念过道。突然以激动口吻说,“泷井君的发言,具有重大意义。那就是凶案不可能由外边目击这个事实。那么这位投书者,怎么能把看不见的事实写出来。答案只有一个……”

    分局长只说到这儿环视了四周。主任垂下眼皮,木曾压住逐渐高昂起来的心跳。房间里弥漫沉重空气,每一个人都静静地交换着意见。

    (杀人犯即投书者本人。木崎江津子并非犯人。)

    走出分局大门,每一位刑警都双手插入口袋,一样地上身前倾,目视脚前地面走路。若是稍用心的观察家,由这些刑警们的走姿,一眼便能判断出侦查的进行状况。

    路面仅仅表层干燥,少许风吹即卷起蒙蒙沙尘,但没有照到阳光的黑暗角落,则仍旧冰冻僵硬。刑警们没有光泽的皮鞋,踏在路面上缓缓移步。徐缓的速度,恰似表现出他们心底的迷离心思。

    这个早上的会议,结果没有获得任何结论。没有一个人,全盘相信投书。但是,投书者的心意,却遥控着会议的进行。“戴眼镜、穿滑雪衣的男人”以奇妙的现实感,漂浮在每个人的心目之中。

    回到刑事组办公室之后,大家也很少开口。

    “总之,等待鉴定结果。此刻唯一线索是指纹。混帐东西!看到就说看到,为什么不敢出来见人。”

    主任火冒三丈,在鉴定室与自己办公室间来回踱步。

    刑警们最害怕等待,这样只有束手无策,唯有走出分局,才有靠近目标一步之感觉。若是以挖苦评论,此时的他们是走一步算一步。也是“多说不如拿出证据”和“乱闯乱碰也许能歪打正着”的信奉者。

    证据在哪里,去何处歪打?

    他们都走了。走的目的,是他们想在走路中,有自然获解决的希望之故。

    ——木曾刑警之报告

    我跨入花园町阵场诊所的门。侯诊室数名围绕暖炉的病患,同时举起阴郁目光投向我。我的红润脸色,七十五公斤左右的体重,的确不适合这种场所。我轻踏脚步靠近挂号窗口。

    “我想见见大夫——”

    年轻的白衣女郎,搁下手中的周刊杂志,无表情地递出挂号卡。

    “写上姓名,住址和年龄!”

    “不是看病,我有事找大夫——”

    “大夫正在诊病中。”

    “只要四五分钟,还想见见医师夫人,”我怕被患者看到,偷偷地出示证件说,“想问些事情。”

    护士小姐收回挂号卡后起身低声说:“请稍待一会儿。”

    我退到候诊室一角点燃香姻。并拿出手帕擦抹打火机和钢笔,然后收入口袋。

    护士未几便回来:“请进来,大夫在客厅等你。”

    她要候诊室排班的病患明了似地,特别强调客厅,然后领我进入。

    客厅狭小。我和阵场医师对坐。比起前天赶到现场时的他,似乎憔悴许多。

    “这回,为了妹妹太麻烦你啦!”他低头呈不安表情等我开口。

    “请你看一样东西,”我把准备来的打火机递给他,“这只打火机你看过没有?”

    他接过打火机仔细端详,我注意到他眼睛充满血丝。

    “不知道,我没有看过。究竟有什么……”

    “不,没有看过就好。”

    我把打火机收回放入口袋。一位穿和服的女人端茶进来。

    “是我内人。”他介绍道,“刑警先生说有事要问你。”说着他拉椅子给她,她依丈夫身边轻坐,端杯奉茶之手轻轻发抖。

    “只是一点点小事。被害人与江津子之间的关系,你如果知道什么……”

    “什么样的关系。”

    “我是说。”我选择语句,“江津子的丈夫过世后,与被害者之间,有没有特别的交往——一种男女间的交往……”

    “不可能!江津子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女人。”阵场医师以激烈口气抢着说。他十分愤慨的样子。

    “精一郎过世时,他们结婚还只两年。公公利辅先生还在世,认为年轻守寡未免太可怜,于是提出再婚之事。但她断然拒绝说,一个女人终身只能有一个丈夫。数年前她公公去世。死前他一直夸说,他拥有日本第一的好媳妇。并一直反复说,他将此情形带到黄泉,去告诉精一郎。因此,在江津子心目中,除精一郎君外,另有其他男人是不可想象之事。”

    我只好默默地点了头。

    “江津子的心情,”阵场夫人至此开口道,“是怀着令人羡慕的纯情。在此六年期间,她生活的支柱,可说是精一郎的回忆而已。她左右邻居都笑说,跟江津子是不能随便开这方面的玩笑。”

    阵场夫妇的话语,看不出一点夸张与虚假。他们诚恳的语调,似在责难我的无礼。但是,虽然如比,江津子杀害俊二之事,在我的推理中,也是不可能动摇之事实。一定有什么,有着什么连接他们之间的。

    我掏出钢笔与名片,放在夫人之前:“请你写下你家族的姓名与出生年月日。”

    夫人写完默默交给我时,我便起身告辞。

    “百忙中太打扰了……”

    阵场医师探视着我说:“是不是江津子承认了什么吗?”

    “不……”

    我含糊地避开他视线。打开客厅房门,消毒药水的味道立刻冲入鼻孔。江津子便在这个家过了小姐时代的。

    我无端地想起她洁净的发际。

    ——山野刑警之报告

    我访问的对象是美铃音乐教室。去看江津子的母亲,采取她的指纹是目的。这是根据木曾刑警提议而去的。

    今天上午,会议散会后,木曾对我说:“山野,你对那份投书有何想法。我是说,你认为是谁投的书这个问题。”

    “是啊……总而言之,不是凶犯便是目击者吧!”

    “我不以然。那个投书有诡计。”

    “诡计——?”

    “是设来陷害我们的陷阱。投书人并非凶犯也不是目击者……”

    “可是,那个内容呢……”

    “当然是最大的问题。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推测……”

    木曾接着说明诡计的企图。

    尸体握着洋娃娃的事情,果真除关系者以外都不知道吗?木曾低声说。在现场真正没有人说溜嘴的吗?当天晚上第二天都做凶器搜查。在此当中,不能断言没有一个人泄漏此事。第一,对江津子问话时也问到洋娃娃之事。之后她到过邻家,与高中老师夫妇和加代子说过话,说话时也有谈到洋娃娃的可能。

    “可是,”我反驳说,“投书明白指出踏扁的洋娃娃。这点光凭从别人口中听到是不可能知道的。”

    “也不能断言是踏扁。洋娃娃可能原本就压扁也说不定。故由此可衍生出一个推测。”木曾如此说。

    某人听到尸体握着洋娃娃。那个人事先便知道,那个洋娃娃是胸部有凹扁的事实。因此,连结起来便可塑造出“犯人把踏扁的洋娃娃让死者握住”情景之目击者。然后再加上“眼镜、滑雪衣”假像人物登场,以便使我们相信江津子的无罪…

    也有道理。我想。以一个推理而言,也能成立。

    “那么投书的人是……”

    “熟知那个丘比特洋娃娃的人。并且是江津子的盲目同情者——”

    “谁?”

    “阵场医师!”

    说完木曾自己也吃了一惊似地。无意中这个名字会脱口而出的关系吧。明信片有不小心留下来的指纹。我们便商量分头去采收阵场家族的指纹。

    我到美铃音乐教室,采访江津子妈妈的目的便在此。

    “我正在装饰少女节祭坛的女娃娃……”

    江津子的妈妈正和外孙女布置祭坛。

    “喔,再过两天便是三月少女节了。”

    我想起,为了搜索凶器曾经把一盒一盒,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女娃娃,取出来检查之事,不免感到尴尬。

    “好漂亮的女娃娃啊,小妹妹。”我拿起装在簇新玻璃盒中的女娃娃对女孩说。

    “那是月亮送给我的。”

    “嗬?月亮送的。”我微微笑着心中感到一阵疼。

    “这个孩子,”江津子的妈妈对外孙女的话语,细眯着眼说,“她和月亮似乎很要好。偶尔月亮会悄悄来到她枕边,放下种种礼物给她呢!”

    “洋装、巧克力糖都是。因为加代子很乖,所以月亮很喜欢我。”

    “好棒的月亮哟,叔叔也想见见。”

    “不行,月亮只喜欢女孩。也只有晚上才会来。据说妈妈看到过月亮,我没有看过,可是只要我要求,月亮一定就会来。”

    孩子亮起双眸道。我似乎也听到,把洋装、巧克力糖放到女儿枕边,轻柔细说月亮昨夜来过此类话的江津子的声音。

    “加代子小妹妹那个丘比特洋娃娃,那也是耳亮送的吗?”

    “嗯,是妈妈买给我的,可是不见了。”

    “那个丘比特洋娃娃肚子凹扁,是谁脚踏的。”

    “没有凹扁啊,我都很小心抱它的啊,丘比特娃娃到哪里了呢?”

    我有受责备之感。

    对起身告辞的我,江津子的妈妈问:“不是有事情吗?”

    我说并无事,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对不起,给我一些火柴好不好,火柴棒就可以。”说着,我拿出准备好的空火柴盒。有新的,说着她拿出一盒新火柴。我把小盒火柴放入口袋告辞。

    在那位小女孩枕边,月亮今后还会再来吗?我心中浮起坚决否认罪行的江津子,以及那份投书之事,回分局。

    ——金子刑警之报告

    访问对象:六钱文书房。

    目的:被害人须贺俊二妹婿修作,不在场证据之调查。

    理由:俊二的妹妹芳江,在胞兄入狱后,与母亲接掌书店,但因不善经营生意一落千丈。加上女性家庭的生活不方便,接纳母亲缝的胞兄木崎利辅(江津子的公公前市议员)之意见,迎冈谷市广烟农家大贺才市的三男修作做入赘女婿。

    俊二在狱中同意妹妹招婿之事。但财产方面没有做明确决定之前,俊二便获假释出狱。

    俊二回家之后,立即表明,欲结束书店,将财产平分,他自己打算到东京重新出发。但母亲妹妹都表示反对,修作也认为俊二只为个人打算过分。并将此事与同业商量过。

    看到上午的投书。感到侦查有过于集中于木崎江津子,而忽略对其他方面行凶动机之可能性。检讨结束,认为对有关人们之不在场证据,有予以调查之必要。

    结果:修作当晚之不在场证据十分明确。当天晚上五点,他出席同业之聚会。在会中接到命案通知,有多人证明。

    另外,母亲缝、妹妹芳江,调查结果,不在场证明也确实。下午两点回分局。

    ——川北刑警之报告

    唉!真是狼狈极了。我千里迢迢地搭乘巴士前往,却抱头缩尾而回,其他就不必再提了。我是去丸山镇的。探访的对象是松永健三——就是那个节子的老爸。四年前俊二犯伤害案件,因此而丧命的那位女孩的父亲。我去访问,却弄得差点下不了台。

    看见今天上午的投书,我无意中想到,如果不抱成见地加以相信,又将如何?

    戴眼镜、穿滑雪衣的男人,假定相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又如何?这些事虽不能肯定,却也无否定的根据。

    如此则除江津子之外,具有行凶动机的人存在吗?想及于此,我不禁吓了一跳。仅仅为了赏花归途,偶然走入吃茶店,即遭到醉汉俊二杀身之祸的不幸女孩。她的老爸,在宣判法庭上,嘶声叫喊:杀人凶手若不被判死刑,他即将亲手杀他。

    这位老爸的心情不难想象。法律这种工具,即使伤害杀人,也只会判个四年五年而已。女儿的生命却无法挽回。混蛋!畜生!他若释放出来……这个假说并非无据。因此,松永健三便具有杀死俊二之有力动机。

    他的家位于丸山镇郊区。是一家规模不小的杂货店。于是依照惯例,先走入离他家隔两三间的一家香烟店。欲打听打听他的为人风评。奈何这一着便是失败的启端。

    香烟店看店的是五十岁上下,好人代表似的老板娘。我考虑到,若唐突地以上田分局刑警身分出现,会弄僵气氛。幸而事先得知,死者尚有叫友江的妹妹。因此便假充乡下仍流行的媒人角色,采取迂回战术做试探。

    可是这位欧巴桑,听到我要替杂货店女儿作媒,便开怀地笑说:你还不知道她最近已招赘之事?我顿时察觉事情不妙。可是收回已来不及。只好说,原来如此,什么时候啊?她说是上个月二十七号。天哪!那是命案当天啊。

    实在没话可说了。但是我硬着头皮再问;婚礼何时举行。她说,从傍晚典礼开始,直到临近午夜十二点才结束。而她本人在现场从头帮忙至结束。

    结婚仪式这个人生的大典,就算第三者也会感到兴奋似地,她非常热烈地说明了所有情况,女婿五点半入门,六点婚礼开始,也就是说命案发生的时刻。六点二十分左右,正是他们一家人聚集一堂,严肃地拜天地,致贺词等的当中。不在场证明之明确,不用再提了。

    拜访松永健三已成多余。我正欲告辞时,这位老板娘,极力挽留,要我既然来了就该喝杯茶才走。她并说她也正口渴想喝。并且由货架拿出昂贵的和平牌香烟来请客。

    盛情难却我只好坐下来了。这时男主人从里面出来,很礼貌地招呼之后,说有一件事要拜托我。原来他家共有:三十岁的老大,以及二十八、二十六岁等三个女兄。他略微显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把要介绍松永家的对象,介绍给他家的女儿。这一下,差一点吓破了我的胆子。我那有女婿候补人,只不过随便乱扯而已。只好支吾其词地应付着。这时,老板娘拿出三张照片放置我面前,是女儿们的相亲照片。

    她说照顺序,应由老大先嫁。但此时此刻不必考虑那么多,只要对方中意那一个都可以的。并且一个个地介绍她们的学历与星座。老大学洋裁,老二是算盘高手……简直是强迫推销。

    她要我先告诉她,对方的姓名地址。让她能去拜访认识。并要我向对方联络见面的方便时间等等,把我的冷汗都逼出来了。事至如今,也不能亮出底牌,说我其实是上田分局的刑警,是为侦查命案而来的事实。只硬着头皮说,近日中再度正式来贵府拜访做搪塞,狼狈不堪地出来。

    今后一段期间,丸山镇方面是鬼门关。如果有朝一日被那位好人似的老板娘见到,我非被撕成碎片不会被罢休的。

    ——泷井侦查主任之笔记

    1.投书明信片附着之污渍,判明为机械油。刮剥掉的文字无法再生与辨明。

    2.墨水指纹,对照分局档案指纹,无相同者。

    3.木曾刑警持回的打火机、钢笔采取的阵场夫妇指纹与投书的指纹不符。

    4.山野刑警带回火柴盒验出的指纹(江津子母亲)亦不一致。

    5.由命案现场采取的二十余种潜在指纹,与投书的指纹也不相符。

    6.已派鉴定人员至县警局,做核对之中。结果明天可知晓。

    7.对于投书,木曾刑警之意见,深具价值。不轻言放弃江津子涉嫌主张、不可灰心。

    8.动机?

    9.凶器?

    10.行凶时刻,那条巷子处于密封状态。除居民之外,无外人出入事愈明显(探访没有中断)。

    1l.地检处指示,除戒子外,务求其余物证之发现。本局并没有放松。

    12.伪钞案件,县警局来函照会。之后没有再使用之迹象。孩子玩笑之主张占优势。

    当晚。

    上田分局值夜室的电话声响。打盹中的值班员,揉揉惺忪睡眼接听,霎时间他的脸孔兴奋不已。

    “什么?找到了?”

    他那只拿桌上便条纸的手,奇妙地抖颤着。他吞下口水,调整呼吸道:“你请说。”

    电话是由派遣至县警局的鉴定员打过来,报告找到指纹符合者的。值斑员在便条上,迅速潦草地抄写下来。

    明信片采到的指纹,对照结果与前科犯征部用吉(现年三十五岁)的指纹符合。

    征部,出生于长野市北堀。在各处,从事以观光客为对象的纪念摄影照像业。这当中,昭和二十六年,因猥亵罪判刑六个月。同二十九年,因强暴未遂,判刑一年三个月,曾在长野监狱服刑。现在迁居于妻子故里,北佐久郡望月镇。据传仍同样从事照像业。他与木崎江津子,或须贺俊二之关系,县警局档案无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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