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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游原 上册 第二章 白露(3)

所属书籍: 乐游原

    【06】

    李嶷脱下小裴将军那身胄甲,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用匕首无声无息地将帐篷下方割了一道口子,偷偷溜出了帐篷。

    军中入夜,金柝声声,警戒森严。但李嶷素来是镇西军中最好的斥候,当下轻轻巧巧,不露半点行藏,便已穿过大半个军营,来到何校尉帐后。

    他用匕首划开后帐的油布,闪身进入账中。只见帐中点着明晃晃儿臂粗的蜡烛,几案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卷,旁边是半砚刚磨的新墨,但帐中空荡荡并无一人。李嶷心中警铃大作,顿觉不妙,正待要转身,忽感腰后细微一痛,似被蚊虫叮咬了一口,但心中明知绝计不是,果然一股麻意迅速从腰际上下延开,便如数道冰线一般,迅速已至指尖和脚趾,当下腿脚一软,神志仍十分清醒,但已倒地动弹不得。

    此刻方见那何校尉笑吟吟从屏风后走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轻巧的素衣,虽仍作男儿打扮,但束了发,反倒像是稚气未脱的少女,烛火照着她的明眸眼波流转,如星如月,灿然生辉,却蕴着三分笑意。她负手走到李嶷近前,十分嫌弃地用足尖拨弄了一下他,然后才从身后拿出牛筋来,将李嶷双手双脚都捆了个结结实实。

    待捆好了,她似是不放心,又拿出一道精铁细链,将李嶷双手重新绕了好几圈捆住,这才从地上捡起李嶷的匕首,在他颈中比划了一下,方才道:「三更半夜,小裴将军这是上次在井里洗澡洗得太适意,所以特意又来寻我?」

    两人相距极近,李嶷从她乌黑的眼眸中,几可看清自己的倒影,他处境狼狈,却仍是洒脱:「一井之恩,没齿难忘,在下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姑娘的恩德。」少女扑哧一笑,说道:「得啦,我知道你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想要把我也踹进井里,报那一井之仇。你就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是也不是?」

    李嶷虽与她只见过短短数面,却知道此人实乃生平罕见之劲敌,见她明眸皓齿,晏晏谈笑,恼恨得牙根又隐隐发酸,但还是笑道:「姑娘又没见过我几次,怎么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姑娘是崔家定胜军中人,与我镇西军乃是友军,我自然宽宏大量,不再计较。」

    那少女闻言,笑眯眯地道:「你对旁人,或许宽宏大量,不再计较。但是你对我,是一定衔恨不已,睚眦必报。」

    说到此处,两人心里都不由升腾起一种怪异之感,他们二人皆只见过对方短短数面,但不知为何,皆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思所想。那少女与李嶷数次交锋,都略占上风,但也知道眼前之人乃是生平劲敌,绝不敢有丝毫半刻懈怠,虽与他说着话,但手中匕首却一直牢牢对着李嶷颈项,只要轻轻一送,便可取他性命。

    李嶷却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说道:「我问你一件事,那天在知露堂中你抢走了我的珠子,你能不能还给我。」

    那少女一怔,忽然有一层淡淡的红晕,从她洁白如玉的颈间洇晕而起,一直如潮水般洇过双颊,她彷佛立时被触怒,将匕首的刀尖,又往前递了一分,几乎要刺破他颈间的肌肤:「那我的簪子呢!你抢走我的簪子,我还没跟你算呢!」李嶷见她突然羞恼,百思不得其解,但却趁机想要越发激怒她,笑道:「你把我的珠子还给我,我当然就把簪子还给你。」

    少女冷笑一声,说道:「现在你都已经沦为阶下囚,还敢与我讨价还价。」李嶷笑道:「我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你为何还要用利刃指着我?」

    匕首锋刃的寒光倒映着烛火,微微摇动,他明知道这把匕首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却毫无惧色。少女不由眯起了眸子,问道:「那你呢,你手持利刃潜入我帐中,是想做什么?」

    李嶷忽问:「你只带了这几名随从进郭直军中,崔公子答允吗?」

    「公子他……」少女只说了三个字,忽得醒悟,见李嶷嘴角上扬,微带笑意,知道已经不留神被他套了话,本还可矫作掩饰,但明知眼前人奸猾无比,哪怕自己再出言掩饰,他既已猜到,那便是无用。当下眼神微冷,如蕴薄冰,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如何猜到的?」

    「你们公子如果还在相州,你绝不会行此险策。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来郭直军中,又不怕他把你扣下来,那你们公子一定早早就带着大军,来到瞭望州左近,所以你才肆无忌惮。」

    少女虽然被他猜中,但也满不在乎,说道:「那小裴将军呢?小裴将军定然是因为皇孙殿下极擅掌兵,他在望州城中为援,所以小裴将军才肆无忌惮,敢来郭直营中。」

    李嶷点了点头:「皇孙殿下对崔大将军素来敬仰,既然崔公子就在左近,还请何校尉带我去见一见崔公子,皇孙殿下有几句要紧话,也想面见崔公子详谈。」

    「我们家公子,可不是想见就见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说,浑没将名义上的勤王之师、镇西军主帅,十七皇孙李嶷放在眼里,「再说了,若是论到大义正统,那也应该奉太孙是未来的君主,不是他十七皇孙殿下。」

    先帝晚年暴戾昏聩,尤其对待有功的武将们,总暗疑他们有不臣之心,因此刻薄寡恩。崔家定胜军上下心中怨愤,对天家李氏,连同举着勤王大旗的李嶷,也并无多少尊仰之意。只不过碍于名分,不得不承认这天下还是李家的,大义上太孙还是天家的正统罢了。

    李嶷听她这样说,浑没半点生气,就笑道:「那是自然,若是寻回太孙,他才是大义正统。」

    若不是如此,怎么会当时只听她一句「太孙」,他就不假思索要去拉她,结果反倒上当,被她一脚踹进井里。两人瞬间想到此处,李嶷的牙根又隐隐发酸,而那少女,显然也并不觉得偶占上风,值得骄傲,只是神色警惕,盯着李嶷。李嶷笑道:「喂,你都把我捆成这样了,还担心什么?」

    少女微笑道:「数次交手,我知道你本事可大了,就算把你捆成这样,我也觉得不怎么放心……」

    她「心」字刚刚从舌尖吐出,李嶷忽然身形一动,不知怎么的竟已挣脱了牛筋的束缚,往后一仰避开匕首的锋芒,少女手中的匕首疾刺而出,他双手一举,绑束着手腕的细细精铁链子正迎着匕首锋芒一划而下,只闻叮叮数声,手上缠捆数圈的精铁细链悉数被匕首割断,李嶷双手既得自由,马上一探捏住了少女的手腕,夺回匕首,少女急退两步,抬手便朝他射出数支弩箭。

    李嶷手一挥不知掷出什么撞飞弩箭,其中几支「唰」一下射灭了蜡烛,少女只觉眼前一黑,旋即耳边似响起一声轻叹,然后腰际一凉,已经被人挟住了要害。李嶷从地上拾起牛筋绳,将她好生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才晃亮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情势瞬间反转,少女也不恼怒,只用水盈盈的眸子,注视着李嶷的一举一动。

    李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拿着匕首,在她颈侧比画了一下:「何校尉,你说我到底是把你扛出去扔在井里呢,还是你自己老老实实告诉我崔公子在哪儿,带着我去见他老人家一面。」

    「我就说过,」少女似乎幽幽叹了口气,「你对旁人,或许宽宏大量,不再计较。但是你对我,是一定衔恨不已,睚眦必报。」李嶷忽然身形一晃,似避开什么无形的东西,他一伸手就捏住了少女的脸颊,逼迫她吐出舌底细小的竹管。他用衣服隔着手指,捏着那竹管细看,里面机括精巧,扣着数枚细针,针尖幽幽发着蓝光,不知是煨了麻药,还是煨了毒药。

    李嶷不由得摇头赞叹:「这东西做得真精巧,送我了。」

    少女见偷袭不成,倒也不恼。李嶷说道:「你身上还有什么机括,一并拿出来吧,省得我动手搜。」

    恰在此时,忽听帐外脚步声渐近,紧接着帐外有人高声道:「何校尉,郭将军命我送点心来。」

    李嶷一怔,少女已经一跃而起,鞋尖弹出利刃,幸得李嶷早有防备,闪避极快,饶是如此,那刃尖也贴着他的咽喉堪堪划过,惊险万分。

    李嶷重新将她制住,用匕首抵住她要害,在她耳边低语:「打发帐外的人。」少女微蹙着眉头,似是无可奈何,扬声道:「谢过郭将军,我此刻更衣不便,还请将点心放在帐外,我即出来自取。」

    帐外的兵卒闻言,似放下了点心盘子,脚步声渐渐离去。李嶷侧耳细听,忽然用力将少女按倒于地,一甩手,掷出匕首斩断烛火,帐中顿时一片漆黑,只听破空之声嗖嗖连响,原来是帐外射入无数羽箭。

    【07】

    李嶷抱着她就地一滚,两人避到箱笼之后。

    少女已经迅速镇定下来,问李嶷道:「你预备的人呢?」李嶷反问:「那你预备的人呢?」

    话音未落,一群人早就冲进了军帐,李嶷正待脱身离去,忽然衣角一滞,黑暗中也不见身形,但听见少女冷冷的声音:「你闯进我的帐中来,现在又想一走了之,没那么便宜。」

    李嶷心知若带着她,极难毫发无损的脱身,但笑一声,说道:「若是你能带我去见你们崔公子,我就带你走。」

    少女的声音在黑暗中如溪水般泠泠清冽:「你必须带我走,你带我走或许考虑让你见公子;你不带我走,你就是公子的敌人,从此后绝难见他。」

    李嶷见她一语道破,无奈之余,只得在帐上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先将那少女轻轻巧巧腾挪出去,自己又钻出帐外。其时今夜无月,倒是一天灿然的星斗,隐约可以视物。李嶷带着那少女在营中七拐八弯,时停时行,试图绕过埋伏包围。

    郭直既下定决心取其性命,派出这些人都极为凶悍,更兼人数众多,重重迭迭,不知埋伏了几层。幸得李嶷机警过人,但仍惊险万分,差点就被发现。正当两人焦头烂额之际,忽听营中北角上喧哗起来,紧接着隐隐看到火光四起,还有人在大声呼喝。

    李嶷不由回头看了少女一眼,只见她神色警惕,双眸在星光下眼波流转,无端端倒叫他想起猫儿,只怕她若真是一只狸奴,那连尾巴尖的毛都写满了阴谋诡计。其实从他看见她第一眼,他就觉得她像猫儿,所以当时被她一脚踹落井里,他脱口撒谎对老鲍说,是被野猫挠了一把。此时看她紧紧跟在自己身后,脚步轻巧无声,愈发觉得她像一只猫。

    若真是一只猫倒好了,可以藏在袖子里,这么个大活人要无声无息带出营去,可真令人发愁。幸好营中起火了。但过得片刻,李嶷听清楚了营中在呼喊什么,不由气得笑了。

    营中四处喊声大起,叫得都是「快救火啊!」「镇西军袭营了!」「镇西军杀过来了!」诸如此类……

    李嶷不由对身后那只乖巧的小猫冷笑:「你就是这么部署的,栽赃给我?」

    小猫一脸无辜,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我的人只是胡乱嚷嚷,叫喊几句,扰乱一下军心,既没有袭营,更没有放火,你既然部署了人放火,这不也算是袭营吗?」

    李嶷被她这么一噎,倒也无语。小猫不屈不挠,反问他:「你到底打算如何脱身?」

    李嶷道:「现在营里已经乱了,我没什么计策,你怎么走,我跟着你走。」小猫终于瞪着他:「你不会连马匹都没预备吧?」

    李嶷笑道:「你定然会预备马匹的,我还预备了做甚。」

    小猫终于也被噎了一噎,再不言语,转身就迎着火光,径直往西北角上去,李嶷紧紧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替她挡一挡乱箭,小猫也不言谢,只是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走到营地边缘僻静之处。果然陈醒牵着两匹马,候在那里。

    那何校尉并不搭理身后的李嶷,对陈醒道:「你赶紧去回禀公子,就说我已脱身,且按计划行事。」

    陈醒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李嶷,抱拳行礼,翻身上马离去。李嶷眉头一挑,忽听耳畔疾风而至,正是那何校尉射出的弩箭,待李嶷闪避之时,她早已经也认镫

    上马,朝着陈醒相反的方向策马而去。此时营中早就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一队兵卒冲过来,不由分说,朝着那何校尉就射出一通乱箭。李嶷叹了口气,知道不能不救,只好夺了一柄刀,将那些乱箭叮叮当当全都斩落半空,又与那队兵卒缠杀了几个回合,待那何校尉早已脱身,这才返身闪入暗中。

    却说那何校尉驰马穿过树林,奔出里许,忽觉马背一沉,竟然有人落在她身后鞍上,她反手捏住袖中短剑就是一刺,却被人按住了胳膊,李嶷清凉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是我!」

    追兵喧哗着追出了大营,紧紧朝着他们追过来。少女不怒反笑:「小裴将军一身好本事,怎么还让追兵紧追上来?」

    李嶷嗤笑了一声:「若他们不追上来,你肯带着我一起走吗?」少女不疾不徐,说道:「你要是没这么招人厌,或许吧。」

    李嶷幽幽地叹了声,黑暗中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一骑双乘,自然无法快驰。少女数次想要用毒针射杀李嶷,或将他抛下马去,但知道此人极其难缠,自己若是动手,难保不反被他所制,还是甩开追兵,再另寻脱身之策才好。

    她数次隐忍,都被李嶷看在眼里,他笑道:「我是不是你生平最讨厌的人?」少女心中恼恨,却从容言道:「那倒也不是。」

    李嶷点了点头:「看来我还得努力。」此时追兵已经极近,但听破空之声不断,数枝冷箭擦着两人飞过。李嶷道:「都怪你,为什么非要骑这么一匹白马,在晚上也太显眼了。」

    少女心下生怒,冷喝一声「小白!」那白马极为神骏,瞬间前蹄高扬,人立而起,就要将李嶷甩下马背,李嶷却不慌不忙,趁机回身,双手一抄,正好抄住射过来的几支箭羽,小白前蹄还未落下,他已经将手中箭支掷出,如赶月流星般,只听「噗噗」数声箭入皮肉的闷响,夹着数声惨叫哀号,明显他这一掷箭无虚发,追得最近的那些追兵,或死或伤,后头的追兵为之一滞。

    白马载着两人穿过山林,又翻了几个山头,等到天色朦朦亮的时候,追兵早就无影无踪,竟是被甩脱了。

    晨雾袅袅,那何校尉见不远处的山脚有一条河,河水清澈,便催促李嶷下马,她自牵了白马,到河边饮水。

    那白马辛劳一夜,仍旧神采奕奕,饮完水,又垂颈在河边大口卷着嫩草吃。何校尉似也累到了,任由马儿吃草,自己走到上游几步,掬水喝了,又掬水洗了洗脸。

    李嶷也捧水喝了几口,说道:「这匹马如此神骏,虽是白马,但你备下它是对的,若没有它,我们甩不开追兵。」

    她神色冷淡,似不欲多言。李嶷又道:「但你有一件事做得不对,你明明预备了这么一匹好马,却竟然没有预备干粮。」她听他这样说,只是扭头不理睬。李嶷笑道:「我替你说了吧,若不是我非要跟着你,你早就甩掉追兵回你们崔家定胜军的大营了,哪用得着什么干粮。」

    她道:「两人一骑,当然行得慢,我劝你莫要在这里多耽搁,免得郭直的人又追上来了。」

    李嶷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斜睨了她一眼,说:「拿出来吧。」小猫圆圆的眼睛又无辜地瞪着他:「什么?」

    李嶷道:「我不信你孤身逃到此处,随身不带什么发放讯号之物,好让人接应。」

    小猫圆圆的眼睛更无辜了:「没有什么讯号,我是公子的侍女,自会回营,如何还要劳动人接应。」

    「得啦。」李嶷说,「狐狸尾巴都有九条呢,你不带什么讯号在身上,我才不

    信!你别逼我拷问你,我可不想拷问一个女郎。

    小猫气鼓鼓半晌,终于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筒,扔在地上。

    李嶷却不去捡,努了努嘴:「既然是讯号,那你就放吧,让你们公子的人,快来接你。」

    小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弯腰捡起竹筒,拔开竹筒上的塞子,只闻「砰」一声,一股浓烟炸起,李嶷暗道不好,忙掩住口鼻,好容易浓烟散去,小猫早就踪迹全无。

    李嶷心道狡黠至此,这哪里是猫,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但闻一声马嘶,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小白那粉色的唇边还卷着几根嫩草,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他。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马鬃,小白显然不愿被他碰触,抖了抖马鬃,咴咴又是。册-

    他自嘲地笑笑:「她把你也抛下啦。」

    却说何校尉既然脱身,虽失了马儿,但一路疾行,穿过数重密林,见李嶷并未追上来,不由松了口气,歇息了片刻。她一夜未眠,本来极是疲倦,但此时马儿既失,还得速速返回营中去才好。至于自己心爱的那匹白马—唤作小白,它素来机灵,定然也能想法子从那个恶人手中脱身,溜回营中。

    想到那个难缠的小裴将军,她隐隐只觉得牙根发酸。裴献有十个儿子,听说这个名叫裴源的一直被他安排在镇西军中,跟在那位十七皇孙殿下的身边,看来最得裴献看重。也怪不得他看重,这几次交道打下来,这个小裴将军真是才智勇武俱全,实实乃是人中龙凤。虽然李嶷以少胜多,一战陷杀庾燎数万大军,轰动天下,但天家李氏素来昏懦无能,并无听闻有如何出色的子弟,裴献虽奉了李嶷作平叛元帅,但天下皆知这皇孙不过就是个名义上的幌子。尤其如今看来,陷杀庾燎数万大军,镇西军势如破竹杀入关西道,八成另有隐情,说不得并不是那位皇孙与天家诸人迥乎有异,而是他身边这位小裴将军的本事。

    裴源!她恼恨的又将这个名字想了一遍,着实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远在望州城的裴源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他觉得脊背有点发凉。老鲍昨晚带着人,在郭直大营中放火大闹了一场,虽然被崔家栽赃说他们袭营,但其实也并不算得栽赃。李嶷趁乱脱身,倒也留下讯号,证实他平安无恙。

    但这后背发凉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源想了一想,命人加紧巡查,断不能令望州城防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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