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国内作家 | 港台海外 | 外国文学 | 青春校园 | 都市生活 | 韩 流 | 影 视 | 历史军事 | 古代文学 | 短 篇 | 读书评论 | 最新资讯
网络原创 | 言情 | 玄幻奇幻 | 科幻 | 恐怖灵异 | 仙侠修真 | 武侠 | 侦探推理 | 官场小说 | 鬼故事 | 盗墓小说 | 传记纪实 | 作家列表
  努努书坊->《万里孤侠》->正文
第三回 附壁攀藤 竹院清溪寻隐士 飞镖却敌 石牢兽阱救天人

  余式途径早已探明,知道铁鹰寨相隔当地好几十里,欲在午后赶到,便即谢别上路。

  沿途都是荒僻山野,路少行人,疾行如飞,赶到傍午,便将到达,遥望前面现一山口,口外人家甚多,还有几株大槐树。这时虽当中秋将近,天仍炎热。太阳底下奔驰了一阵,周身是汗,因想前面村庄必多贼党耳目,且喜时当中午,人家均在吃饭,又由侧面赶来,未被发现,意欲装着行人觅阴凉处,休息一会,把汗止住,再行入山,便把脚步放缓。

  正往前走,忽见前面槐树下放着一副卖凉面的担子,担主人似睡不睡的倚树而坐,地方却甚凉爽。刚走向石旁坐下,忽觉腹饥,见那凉面甚是清洁,另一头还卖白酒和绿豆汤,想买吃一点。未容开口,忽听身侧咳嗽,回头一看,乃是一个中年花子,瘦骨-峥,肤黑如铁,穿着一件青布单衣裤,补丁重重,洗得却甚干净,手持一根黑木杖,细才如指,提在手内,走向侧面坐下。猛想起花子来路是片旷野,曾经看过,并无人影,如何突然出现?心方一动。花子已向面贩问道:“喂,邱老六,你这面是卖的么?”面贩邱六本在午睡,本连生意都懒得做,又听是外路口音,没好气答道:“不是卖,还是舍的不成?”花子笑道:“那么给我来一大碗如何?”邱六答道:“钱呢?”花子道:“钱却没有,先赊一回,吃完再给不是一样?”邱六见他穿得那破,自恃有点蛮力,又是土著,大喝:“你爱和我胡搅么?趁早走开,惹我性起,教你知道厉害。铁鹰寨的人不是好惹的。”话未说完,花子也把怪眼一翻,冷笑道:“我虽没钱,向不白吃人的东西,吃完之后,自有凭着几个臭钱找便宜的人代我会账,你忙什么?鹰儿、鸡儿我常时撕来下酒,有什希罕,也要唬人。”余式闻言,心中一动,方要开口劝说,继一想这里乃铁鹰寨山口,敌情难测,还是放谨慎一点,免露行藏,欲言又止。就这微一迟疑之际,双方已动起手来。

  原来邱六与寨中头目有亲,人甚强横,一听花子不说理,未两句又犯大忌,怒吼一声,伸手便抓。花子冷笑道:“你先莫动手,等我吃完再打不迟。”说时,身形一闪,邱六了手抓空。花子早到了面担这面,口说“白面不好吃,得加点作料”,随说随将酱醋瓶抓起,往凉面上洒去。邱六担上至少还有二斤多面,见状自更气极,二次伸手又抓。

  两下相隔原近,花于也未纵避,只是一味闪躲,眼看抓中,离身不过两三寸,花子微微一闪,便自避开,手中醋瓶仍往面上乱倒。倒完了醋,又拿起酱辣油,始终隔着一头面担,不知怎的怎么也抓他不中,急得邱六乱抓乱跳,咒骂不已。等到作料倒完,邱六自气急,忽将扁担取下,刚喝:“我打死你这贼花子!”花子忽伸手一把,将满盆凉面全数抓起,扁担也自打到,花子身形微侧,便自打空,再滴溜溜一转,便到了邱六身后,笑道:“我先玩个把戏你看,反正不能白吃,凭这一手就值十两银子。”边说,扬手把那一盆凉面朝空洒去,忽又急喊道:“抛太高了,我吃不到嘴,被老鹰抓去怎么办?”

  边说拔步就追。邱六也回过身来,手举扁担二次追打。花子也未回顾,看去跑得并不快,不论上三下四全都打空,相隔只三两寸,一下也未打中。当日有风,花子抛那盆面不知用甚手法,聚而不散,抛得又高,日光之下好似一蓬银丝菊花随风飞扬,往山旁小径一面飞去。最奇怪是,那么沉重的凉面条竟和纸花一般,轻飘飘的下落甚缓,余式越看越怪,心想:“前两次均因与人会账,得拜异人为师,这人必是高明人物,虽因贼巢密迤,极宜慎重。”心终好奇,不由得拔步赶去。

  这时近村口山民已被惊动,纷纷赶出,邱六再一叫骂,一齐追来,无如山径奇厌,一边临着山沟,只容一人前行,越往前绕越险。花子当前,邱六紧追在后,余式又后,先是鱼贯而行,众村人便追在后面。余式暗中留神,见花子跑着跑着不时向空吹气,那面老在他的头前浮沉飞扬,相隔丈多高下,只不下落,心更惊奇,忙喊:“老邱请留步,我代还面账如何?”邱六己然怒发如狂,又见村人追出,越发胆壮,怒吼:“客人莫管,贼花子敢来我铁鹰寨撒野,非要他的狗命不可!”余式见前面恰有一段宽处,再往前便没有路,右临深沟,左面是一斜坡,仍想劝阻,便由斜刺里一纵身,刚绕向二人中间,忽听花子喝道:“谁会账,谁是狗。你不愿意,我还不干呢!”说时,前面那盆面忽然往下飞坠,同时又听身后有人高呼:“邱六回来,张二爷唤你呢。”余式也未听真,只见那蓬面飞离花子头顶约有数尺,花子将口一张,那面立成一长条往口中投去,长蛇人洞,飕的一声晃眼吃完,随纵身往左侧山坡上跑去。回顾邱六已然退走,另有两人追来,狂喊:“二位留步!”花子连理也未理,一直往上跑去。余式见那一带山势奇险,半山以上形同壁立,花子也未纵跳攀援,如履平地,一晃便到了上面,立意追上,回顾山下追的人已然遇阻,不能再上,内有数人似往侧面抄去,连喊:“老先生请留贵步!”花子忽然回头笑道:“你不是全靠和人会账找点便宜么?我车卫却不吃那一套。想和我说话,不会追么?”

  余式一听,话里有因,便一路攀援上去,两下相隔约有丈许,崖石又滑又陡,正追之间,微一疏神,踏看一块浮石,当时汪卜滑落,知道跌下去就是半死,心方一惊,猛觉一股吸力将身吸住,虽只一眨眼的工夫,身形已就势稳住,越知有异。惊魂乍定,二次再朝上赶,那自称车卫的异丐忽沿近顶崖壁往横里走去。前半无路,余式全仗攀援纵跃,勉强迫随,正苦奇险难行,累得满头大汗,前面忽现出一条羊肠小径,两下也相隔不远,心中大喜,方喊:“车老前辈留步!”车卫回顾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这人不吃口甜,喊老前辈有什用处?”说罢脚底忽然加快,顺着崖腰小径往山后驰去。余式越听越觉车卫必与师长相识,求见之心更切,飞步急追,绕到崖后一看,人已不见。

  立处挨近崖顶,下面危壁如削,崖下是条幽谷,谷径深宽,转角处,平地七八亩竹林森秀,绿云如幄,林中隐现出一幢精舍。外临清溪,碧波平岸,流水汤汤,三面峰峦环绕。

  再过去又是二三十亩水田菜畦,水抱山环,境绝幽胜。因当午后,饭时已过,又是热天,林内外悄无人声,只有两只家鸡散布林间,似在啄食石土间虫豸,高冠缓步,态甚悠闲,不似有人下降神气。近顶一带崖势前突,猿猱所不能上,往下虽然布满藤蔓,苔薛浓肥,可以援系,时间有限,就这相隔三两丈一个转折的工夫,有人下降,断无不见之理,怎会全无影迹可寻?

  再往回路一看,先前一味往上穷追,不曾留意身后来路,这时才看出山势奇险,尤其中途滑脚几乎下坠之处简直无法通行,百忙中竟不知怎么走上来的。回走大难,先前贼党已被惊动,也有好些不便。心想:“卢师伯原令入山寻一隐僻人家栖身,到时再往寨中与贼一斗,照下面这样风景,主人料非庸流。燕玉曾说,老贼不吃窠边草,近亲近邻向无惊动。铁鹰寨老巢本在商山,移居此地才十数年,地名本叫对松山飞鹰谷,风景甚好,旧有好些人家,老贼爱谷中土地肥沃,风景清美,地名又与外号暗合,先想洗手归农,为悍妻、狗子和诸贼党所阻,迁延至今,对旧日居民并无侵犯,一向相安。近年贼党入居日多,原有居民因畏牵累,多半离去,这家不知是何来历,反正要在此停留待机,何不假作游山迷路,误走危崖,因见所居景物幽胜,当是高人隐士一流,特往访看。

  如非贼党,便在这家借住一夜,就便探询贼巢虚实;如是贼党,便报冉师叔的名字,来此赴约等人,明日往见寨主。”主意打定,看明形势,沿着壁间藤蔓下降。

  为了崖壁陡峻,虽仗近日力大身轻,仍费了不少的事才得到地,身上衣服还染了不少泥污苔痕,方觉这等狼狈神气如何见人,忽听对面传来虎啸之声,随见两团金蓝光华在隔溪林莽中隐现,定睛一看,原来是比水牛还大的一条猛虎正朝自己这面发威怒啸,似要越溪扑来。余式本是沿溪前行,想往竹林中走去,那条溪水虽有三四丈宽,决拦不住那猛虎。溪水又浅,再往身后一看,只有十几丈谷径,便为绝壑所阻,竹林人家乃幽谷尽头,人口尚在水田前面,后退无路,眼看那虎已由林莽中冲来,现出全身,正沿对溪与己并行,目射凶光,似在觅路,想要越过,心中一急,刚把防身宝剑连同暗器取在手内,忽听上流头萧声清越,响彻水云,林木萧萧,山风欲起。那虎本已相好地势,踞地发威,待要飞蹿过来,刚震天价怒吼得一声,萧声一起,忽似受什惊恐,当时收势起立,连身回转,朝来路蹿去。只见山风大作,隔溪林莽似波涛一般起伏,过去时见一条虎影在里面出没隐现,其行如飞,一会便没了踪影。山风已住,晴日当空,依旧竹树幽森,静悄悄不见人迹,方才虎啸那等猛恶,竹林里面人家相隔甚近,竟如未觉,也不见有一人走出,心中奇怪,略微拂拭身上尘污,就着溪水略微洗涤,二次又往林中走去。

  入林一看,当中一幢竹屋精舍,四围稀落落种着二三百竿修竹,绿荫清昼,悄无人声。由内外望,当中竹帘高卷,两旁轩窗洞启,室有琴书,陈设似颇高雅,因在夏天,恐室中住有女眷,不敢多看,便去帘外立定,将手一拱,低声问道:“主人在家么?”

  连问两句,无人回答。心疑主人均已他出,此间既有猛虎,山居纵无盗贼,不须闭户,怎连门都不关?越想越奇,忍不住蜇往左边窗下,刚一探头,便惊退回来,原来里面竟是女主人的居室,靠墙一张床上,有一年约花信的少妇正在午睡,玉臂微舒,云鬓欲坠,枕簟清凉,四外陈设又极华美,陪衬得室中人的睡态如花,丰神仿佛绝艳,方悔先前孟浪。因见前半几净窗明,琴书罗列,当是人家书房,贸然往窥,不料忽有妇女卧内,幸未惊醒,否则岂不易生误会?匆匆退出林外,正要另寻人家,远远又传来一声虎啸,猛想起室中无人,只此少妇独卧,也许此虎是由别处初次窜来,主人尚不知道,我走以后,万一虎来,岂不受伤?想到这里,不由激动义侠心肠,便在林外高唤:“主人留意,隔溪有虎,莫为所伤。”连唤数声,仍是未应。暗忖:“卢师伯曾说,气穴开通,已具神力,又学会了一套掌法和《三元图解》,虽未试过,但一回忆,来时所经削壁悬崖,平日休说纵跃上下,看去都觉眼晕,怎会走时那等容易?分明就这十数日内功力大进,体健身轻,照此情势,那虎也不足惧。平日自命义侠,如何见死不救?反正没个去处,男主人终须回来,何不守在林外?一则防护,就便还可见到主人,向其探询。还有先前萧声裂石穿云,甚是高亢,那虎不知是否被萧声惊退,也甚奇怪。这里穷谷幽崖,只此一所人家,照那陈设和四外风景,室中人许非盗党中能手,必是隐居山中的高人奇士无疑,如何失之交臂?”越想越有理,便在林前临溪石块上坐下,想等男主人归来,探询借居。

  待了好些时,眼看日色偏西,天已不早,人也渐渐饥渴起来。先还想那自称车卫的奇丐是个异人,看神气好似有意把自己引来,忽然不见,当有原因,断定早晚必到,至少女主人见了生客也须出现,决无久卧不起之理。只有人出,便可探询,决计守候到底。

  只是饥渴交加,渐难忍耐。起身一看,溪水甚清,左近还有几株果树,山桃已熟,甚是鲜肥,便走过去,刚采了几个想要啃吃,忽听隔溪草动和野兽呼吸咻咻之声,定睛回顾,首先发现两团金蓝光,与先见虎目相似,跟着一条吊睛白额大虎正在从容起立,打了一个呵欠,伸一懒腰,忽然目射凶光,注定余式,将身一抖,虎毛根根倒竖,猛张虎口,洪的一声怒啸,震得山鸣谷应,草木骚然,一齐摇撼。方疑那虎发威怒啸,伏处正当先前所坐溪石对面,保不迎面扑来,心中一惊,连忙拔剑待要迎御时,那虎倏地连身拔转,一跃数丈,由隔溪草树中往斜处蹿去。只见山风大作,草树如潮,虎影纵横,转瞬不知去向,声势比前还要猛恶,甚是惊人。先在溪旁坐候多时,毫未觉察,也不知是否先走那虎,总算运气;否则,两岸相隔较近,坐时背又朝里,骤然来扑,如何能当?想起前事,未免心寒,更恐还有余虎潜伏,又仔细查看了一遍,拿了山桃,回往原处守候。

  眼看日影平西,所盼的人一个未到,女主人也未出现,暗忖:“似此呆等,等到几时?今日所遇甚奇,平白多耗了半日光阴,一事未办,连铁鹰寨方向坐落俱不知道,也不知冉师叔他们来未,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尹商一路呢。”再又想起燕玉、霜娥当已早来,只为心急,想将二女赶上,表明心意,谁知欲速不达,反而相左。如今进退两难,既恐前见之虎过溪伤人,又想等主人回来探询寨中虚实,再见当地是一幽谷,越过前面盆地水田似有一条出口,俱与来路山口途向相反。先在崖上遥望出口那面水复山重,并无人烟,除非回上崖顶,翻山过去,未必能找到大寨途径,天又将近黄昏,万一天明前动手,误了事机,岂非笑话?同时,又听远远虎啸和另一异兽的怒吼,声甚洪厉,时远时近,想起女主人尚在高卧,越发不敢走开。口渴虽止,腹中又饿了起来,忍不住起身往来张望,未次回向原坐,因是愁急过甚,脱口说道:“林中主人真个奇怪,我还有事,男主人再不回来,如还不醒,说不得只好先走了。”话未说完,忽听身后女子嗤笑之声,随听说道:“本来你自大惊小怪,谁留你呢?”回头一看,乃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麻脸少女。忙起问道:“我因游山迷路,无意至此。因见这里水竹清华,主人定是世外高人,意欲求见,连问数次无人回应。后又发现隔溪有虎,恐其伤人,想唤主人留意,仍无回应;又不便冒昧登门,只好守在这里,想等主人出来一见,就便探询途径。不知姑娘贵姓,男主人可在家么?”麻女闻言笑答:“我名麻女儿刘明,乃主人义女。养父双姓诸葛,名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明是被车花子引来,想到我家打听铁鹰寨虚实,就便歇脚,因我姊姊午睡,大热天不愿见人,没有理睬,你便东张西望。如非退步得早,见你事出无心,由此便往林外乱喊,未再走进,早吃大苦了。亏你还是铁扇老人门下,又得左、卢二老指点,学会《三元图解》,一两只人家养的老虎也值大惊小怪?我姊姊见你久候不去,人尚规矩,等了半日,想必腹饥,命我唤你到里面吃点东西再说罢。”

  余式一听,自己来历心意对方全都知道,越知这家父女必是异人,并还不是贼党,不禁惊喜交集,连忙应诺,跟随人林。前见少妇正由门内搬出竹椅藤桌,见面笑问:

  “余师弟饿了吧?麻姑说话向无遮拦,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余式方自谦谢。麻女手指少妇说道:“这便是我姊姊诸葛瑶华,蠕居在此。”瑶华闻言,看了麻女一眼,便未往下再说。余式见瑶华身材炯娜,玉立婷婷,妙目澄波,隐蕴威棱,又穿着一身白夏布的衫裤,越显得玉肤如雪,容光照人。少妇风华,比起燕玉又是一种美艳。因对方是女中英侠,倜傥大方,毫无矜持,惟恐失礼,未免拘束了些。双方通问之后,瑶华见他拘谨,笑道:“余师弟,你虽蒙秦陇诸老垂青,初列师门,不知底细,你我又是初见,拘泥有所难怪。其实双方不是外人,尤其家父与令师交情甚深,不过隐居此山已有多年,铁鹰寨老贼早知家父不是常人,几次卑礼延请,家父俱都未往,只老贼亲来见了一次。因他执礼甚恭,又曾代我家出过一次力,虽是老贼深心结纳,事前不知,终是承过他情,为此允他只不在我青云谷左近走动,决不干预他事。老贼原意想令贼子拜家父为师,借壮声势,百计进身均无效果,惟恐日后遇事为难,闻言才放了心,本来相安无事。老贼虽经家父答应,不与为难,心终顾忌。本乡本土固然不敢任性为恶,就是和手下贼党在外抢劫也都适可而止,极少杀人。近来家父和麻妹见小贼凶焰日盛,无所不为,虽想为世除害,无如生平向无虚言,”已然答应在前,难于更改,只得听其时至自毙,不加闻问。

  “本可相安,也是麻妹淘气,他寨中养有好些猛兽,内有两虎猛恶非常,常在隔溪走动,麻妹每喜引虎为乐。日前小贼无意中同了新纳爱妾骑虎闲游。麻妹恰留了几斤牛肉想喂那虎,见虎未来,长啸相唤,两虎早被麻妹制服,不敢丝毫倔强,尤其是惧怕家父,一听啸声,便不敢强。麻妹一啸,虎恐来晚挨打;事有凑巧,家父又正吹萧,越发害怕,竟不听主人之命,飞跑而来。小贼见虎急蹿,也未下骑,于是被虎带来。麻妹见他误入禁地,立即纵过溪去,责其违约。小贼只听老贼说起我家厉害,并未眼见,麻妹人又瘦小,其貌不扬,因忿小贼淫凶,说话自不中听,双方便动了手。小贼原恃两虎相助,不料虎竟违命,不敢上前,被麻妹将他打了一顿,如非家父喝止,还要将他绑浸溪中。小贼自是怀恨,归家哭诉。老贼闻报大惊,当时虽命人来赔话,实则心中怀恨,又受贼妻絮聒,暗中约请会剑术的能手,想要报复。所请的人听说家父是昆仑四友之一,全都胆怯,不敢承当。也是老贼运数当终,人未到前,令师叔冉肠谷恰寻了来,于是变计,一面多约能手,连同原约的人,想与冉老先生分个高下。他还不知秦陇诸老和关中九友多与家父旧识,以为借此还可推说约人为报前仇,与家父无关,哪知我们早已得信。

  不过家父认为这些毛贼和五台、华山门下几个余孽有秦陇诸老足可发付,不值他老人家出手罢了。”

  “你所遇的车三兄,乃昔年三丐仙中叶神翁的得意门人,本领甚高,疾恶如仇,向在江南诸省游戏风尘,偶来河南访友,得知小贼恶迹,本意除他,因听老贼父子人多势盛,更养有猛禽恶兽,为与冉肠谷对敌,还约有几个会飞剑的同党,又访出小贼来此惹厌,正好乘机下手。但他昔年曾为一事所求不遂,此人天性古怪,不愿再向家父求说,把你引来了想引家父出场。家父嫌他爱用心机,索性连你也不肯见。两虎常来隔溪游行,见你生人到此,意欲加害。家父因今日敌人所约能手已全到达,正在剑拔弩张,虎一受伤,立时发难,你事前又未报字,按规入寨,势必群起夹攻,如何能敌?时机未至,家父出手,难保不把贼党惊退,好容易才把这些恶人聚在一起,就不能一网打尽,到底除得一个是一个,少留好些祸患,才用萧声将虎吓退,以为你见不到人必要走去,你却义侠志诚,既恐那虎伤人,又不肯冒昧入门,一直守到此时,我不过意,才令麻妹请你略进饮食,以便夜来动手。

  “此去铁鹰寨如由谷口走绕路大多,并还难行,最好你仍由下落之处援将上去,只要翻上崖顶,便可望见隔山贼寨,相去才二三里山路。以你近日功力并不甚难,再令麻妹引送越崖过去,到了下面,顺着山路一转,见到人家,那一带全是贼党所居,只报一冉字,上来必以礼引往大寨,等入到齐,交代完了动手。此是明走。再不,二更起身,由麻妹引路,到了崖顶,先不下去,径由崖上取路,暗中绕往贼寨之后,相机行事。不过,老贼所养两只天山秃鹰自在华山受伤,一只成了独眼,一只断去一爪,老贼兄弟知道此乌烈性如火,自己仗以成名,爱之如命,又因所来敌人内有剑侠之士,恐其受伤,不肯放出,此去不致相遇,别的猛兽却是难说。明暗两途,各有利弊,请你自己打算。”

  余式谢了指教,暗忖:“卢师伯口气似命自己暗中入寨。照瑶华所说,两虎既非己敌,别的猛兽自不足俱,只悬念燕玉、霜娥,既然事应深夜,何故早到?此时人在何处?”方自寻思。瑶华见他沉吟未答,笑问:“有何心事?”麻女端来食物之后,忽然走去。余式未在意,闻言答道:“小弟还有三个同伴。师弟尹商虽然年幼,新学《三元图解》,并有左师伯教养两猿一猩同来,当可无事,起身也晚。另有祝燕玉、尹霜娥两位师妹均是幼女,早已起身,我到山口便被车老先生引来,一直未与她们相遇,适听贼党强盛,心中悬念,不知可有方法查访么?”瑶华笑答:“你说这两人乃半残大师爱徒,为报大仇而来,如无准备和异人暗助,岂敢深入虎穴?家父就是暂不见你,也应早回。

  此时未归,十日前又接大师一信,许与此事有关均说不定,你自放心,只决定如何走法便了。”余式心想:“还是暗中前往比较好些。”便答意欲暗中入寨,只求两位姊姊引路指点,提前起身,以防同伴万一有事,可以暗助。瑶华早听人说余式连日经历,见他边吃边说,说到二女,神情分外注重,知生情悻,暗中好笑,随口答道:“这个悉随尊意。我闻燕玉才貌双全,可惜我未见过,余师弟今晚助她报仇,必知感激。她起初为了身世飘零,曾有祝发修行之念,大师说她夙缘未尽,固执不许。师弟如未娶妻,愚姊愿为作伐,倘成连理,却真是天生佳偶呢。”

  余式被她说中心事,无言可答,脸方一红。麻女忽然跑进,入林便喊:“余师兄,你那两个师妹因痛戴天之仇,知道今晚双方能手甚多,不愿因人成事,小贼又非其敌,自恃本领和知出入方法,妄想事前手刃亲仇,竟不守师长之戒,期前暗入后寨,与小贼狭路相逢,双方动起手来,致被小贼引入埋伏。本来非遭毒手不可,幸仗一异人暗助,二女便被陷入兽阱之内。小贼正要抽身,吃那异人一掌打落,并还跌伤一腿,敌我三人全落阱中。燕玉因受异人指教,用小贼作挡箭牌,使敌人无法下手,连阱中猛兽也被止住,不敢纵其上前,以免同归于尽。小贼本领颇高,猛兽又都家养,如非跌伤一腿,二女也无幸理。老贼夫妇心痛贼子,情愿讲和,放出二女,同罢干戈。无如她两姊妹报仇心切,上来便开口大骂,明说来意,将小贼制住以后,假说贼党无信无义,恐怕上当,实则想等上面人到,除去老贼,再亲手杀贼,以报深仇。老贼又想请同党用飞剑去杀两女,无奈二女各用刀剑指定贼身,轮流防备,稍微警觉敌人暗算,立将小贼杀死。双方现正相持。我听人说,也未往看,便即赶回。别的不怕,只恐妖道赶来,用邪法暗算,将下面三人一起迷倒。此时陷阱出口机关已毁,上下相隔六七丈,阱中猛兽无法上来,只一昏倒,立被猛兽所食,只不知那异人是谁,为何断那猛兽出路。这两姊姊身世十分可怜,我找爹爹不见,姊姊无论如何也要救她一救。”话未说完,余式人已急得心头乱跳,脸涨通红,无奈不知途向,不便独行,好容易盼到话完,情急之下,便向两女求告道:“祝、尹二妹志行可敬,现落虎口,务望两位姊姊救她一命,小弟感谢不尽。”瑶华见他情急万状,神色张皇,一面止住麻女,不令开口,慨答:“师弟只管放心,依我之见,决可无害。家父本来不令愚姊妹出面,现因师弟如此热诚,豁出家父见怪,我也同往便了。”说罢,和麻女匆匆赶进房去。余式等了一会不见出来,方自惶急,忽听远远传来虎啸兽吼,跟着又听虎猩厉啸之声,料知尹商已到,不知能否寻见二女,正急得无计可施,眼前人影一闪,瑶华姊妹双双飞出,各换了紧身密扣的黑衣,头戴面具,背插宝剑。麻女腰间有一长方革囊,外悬飞索,看去颇有分量,好似弹丸之类的暗器。麻女说一声“走”,便同往林外跑去,到了崖下,飞步而上。

  这时天已入夜,大半轮黄月已上林梢,山中正在起雾,光影昏茫中,余式见所行之处乃是隐现藤蔓之间的一条厌径,崖甚陡峭,因是弯曲斜行,可达适才下落之处,虽然最宽处不过一尺,仗着身轻力健,走起来并不甚难。先因藤蔓掩蔽,断缺之处甚多,中间一段又作之字形,没走过的人决难发现,所以初来不曾看出。因当救人心切之际,二女同行,不愿示弱,遇到险处,便攀藤蔓越过,到了上面回顾,才觉出所行奇险。瑶华后行,盘旋危壁之上,捷如猿蛇,分外惊人。如非有人引路,昏月微光正照其上,心急救人,未计厉害,要在平日,就发现这条路也不敢走。方想近顶一段尚有三丈来高,崖势前凸,更无藤蔓可援,如何上法?麻女已将草鞋脱去,手脚并用,抓附山石往上爬去,看去仿佛一只大壁虎,晃眼到顶,这等走法如何学步,正在暗中叫苦,刷的一声上面掷下一根长索,连忙抓紧,茸听上喊:“师兄莫动。”人便随索而上,一会到顶。一条黑影忽顺身后崖顶驰来,正是瑶华,改由别路走上,笑对麻女道:“我不似你脸老,光着大脚不算,还将草鞋脱去,也不怕人见笑。”麻女把怪眼一翻,笑道:“我这丑八怪怕人看么?”说罢,三人同行。崖那面路却好走,刚走出十几丈往左一转,麻女便道:

  “你看那不是大寨么?我们该下去了,免被贼党发现。”随由缺口斜坡往下急驰。三人相继到地,仍由麻女引路,沿着僻径山凹一路急驰,耳听远远人声呐喊与兽吼之声,余式知将到达,心都抓紧。两三里路一会走完,到一峰下,麻女忽然悄声说道:“峰右有一危岩,岩内便是兽阱石牢,我姊妹尚还有事,去去就来。”说罢,便同瑶华往峰左走去。

  余式心乱如麻,只顾救人。哪还再计厉害,正待往峰右赶去,忽听身后低喝:“你作死么?快随我走。”回顾一看,正是前遇异人车卫。方要开口,手已被车卫抓住,不由分说,拉了就走,料有原因,只得随往,见所行之处与兽阱石牢相反,又不许问,心正愁急。车卫走得甚快,一会便拉了余式走到一处满布荆棘杂草的荒崖之下停住,取一千里火筒递过,低语道:“你由此进去,往左一侧,一直入内,再转两个弯,便见到你心上人了。我还有事,你自去罢。”余式闻言,料知燕玉、霜娥所困石牢与此相通,闻言心中一喜,精神大振,忙即拜谢。车卫把话说完,已自走去。再看那地方乃是一条山夹缝,外面草棘怒生,都有人高,便把宝剑拔出,隐闻兽吼喊杀之声,心急救人,忙即拨草入内。里面地势卑湿,逼窄难行,两旁更有草树之类所阻碍,最窄处必须低头侧身而过,当时也顾不了许多,总算崖势不高,直裂到顶,月明零落,斜照下来,还能分辨途径。路长只是五丈便到尽头,周身泥污,衣履也被挂破,且喜走完,左侧已现出一个暗洞。虽然目力甚好,也觉难行,便将车卫所赠千里火取出,打开一照,见里面地势甚低,前现窄径,怪石纵横散裂,沿口离地高约丈许,好似向来无人到过,前途黑洞洞的,也不知有多深。随即相准地势,刚一纵落,便闻到一股腥秽之气,刺鼻难闻,心中惊疑,一手按剑,一手持火,戒备而行。越往前走,腥气越浓。又走出不远,火光照处,望见前面转角上,黑影里有两点绿光,仿佛盘着一条东西,不禁吓了一跳,不舍后退,待了一会,不见动静,试用钢镖朝前打去,夺的一声将绿光打灭了一点,未见动弹。试探着走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乌鳞大蟒,已然被人斩成数段,腥血满地,仿佛新死不久。

  猛想起异人既然由此入内,洞中如有危机,必先明言,照此情势,就有蛇兽毒虫之类潜伏在此,也必被他除去,害怕做什?心胆一壮,便不再顾忌,脚底加快,地势也越发低下。

  洞中虽有两条歧径,俱是死路,不致走迷。照着车卫所说,接连两个转折,前面又现出一条形若崖缝的洞径,路更难行,脚底尽是乱石,高低不平。好容易才得走完,兽吼之声越来越近,洞径忽然加宽,同时又听到群兽怒吼声中杂以两女喝骂之声,心中大喜,忙即过去。再一转折,便见前面洞壁下崩陷了一块大石,现出一个两三尺方圆的石洞,人声兽吼便由此传出,忙将火筒收起,赶过一看,洞深丈许,洞那面好似大片空地,月光自上下映。如欲通行,必须蛇行而过,尚不知是否石牢所在,更恐贸然钻出,遇见猛兽暴起来袭,难于抵御。略一迟疑,忽听二女向狗子喝骂之声,人果在外,不禁惊喜交集,哪还再顾危险,忙把身子一低,往里爬进。刚到洞口,还未探头出去,便见外面乃是一问极大石牢,离地虽有六七丈,只有一条上升之路。顶上是一丈许大的出口,有一木梯斜坡,附设机簧,可以移动,已被人毁去;那十丈来长、宽有丈许木板搭成的斜坡竟会被人斩断。此外,当顶还有一大洞,下垂一网,离地约有两丈,网已破裂;上面洞口原设翻板,也被人毁去。两面洞口均聚有不少贼党,正向下面厉声喝骂威吓,有的正在好言劝解,软硬兼施,迫劝二女讲和,想保全贼子性命。再看二女已将贼子用带反绑在地,一个用剑抵住贼子胸口,一个朝上注视,手持弩箭,也将小贼指定,向上还骂。

  牢中猛兽除大小六虎而外,还有两条和驴一般大的恶犬,正向二女同声怒吼作势发威。

  另一老贼不知何时纵下,似恐两败俱伤,手持长鞭,逼住那些猛兽,也在厉声呼斥,不令上前。

  二女立处乃是平地凸起的一座石崖,离地丈许,形式虽极玲珑,假山也似,但那右侧却被石崖挡住。二女只朝上面两洞分头注视,未理会到别处,各自还骂,说:“狗贼无信,须等我的同伴到来才能回话,再若无礼,便将小贼杀与你看。”贼党口气也是时软时硬。余式看时,发现崖右近顶还有一条石缝,因是贴近崖壁,又不甚大,二女先前似未看出。这时正有两名贼党贴壁下降,刚刚到地。另外还有一贼正用套索悄悄往下缒来,因在二女身后,又被那上半截崖石挡住,并未惊觉。那两贼党刚一落地,便轻悄悄往崖后掩去,藏在身后,各持弩筒,由崖后石缝中比准二女,似要相机发放。因小贼被燕玉用宝剑抵住前心,似有顾忌,虽然满脸愤怒,尚自迟疑,不曾发难。后一贼党也自降落,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个形如仙鹤的香炉。余式出来的洞口在右侧洞壁之下,恰好斜看过去,月光斜照,看得逼真。三贼一到,上面吵骂更凶,有的更把铁丝做成火球由洞口悬将下来,乱舞乱骂,想引二女分神,以便三贼党冷不防暗放冷箭。手持长鞭的贼党正朝两条大虎比手势,似想双管齐下,只等二女稍一疏神,或是受伤倒地,便即涌扑上去情景。认出后下贼党所用乃是熏香,二女危机已然四伏,不是为暗箭所杀,也必被熏香迷倒。

  余式一时情急,暗将连珠钢镖取出,双脚用力,朝身后石块一登,一个长蛇出洞之势平蹿出去,人未站起,扬手先是一镖,照准后来那贼打去。三贼全神都注定在二女身上,持香炉的一个已将嘴含住仙鹤屁股,准备掩到崖后猛然暗算,做梦也不想到斜刺里飞来一镖,当时由后心洞穿过去,应声而倒,负痛情急,知中暗算,心慌神迷,倒时由不得随口一吹,一股黄烟刚由仙鹤口中喷出。持弩二贼闻声回顾,人己倒地身死,恰被黄烟扫中了一点面部,“哎呀”一声,当时中毒迷倒。持鞭贼背向余式,又正呼斥猛兽,不曾觉察。余式自从练会《三元图解》,功力大增,身法灵巧,出洞时身形箭一般快,左手发镖打贼,右手剑柄朝地一点,早借劲翻身而起。本来还想再杀持弩二贼,百忙中瞥见二贼闻香倒地,看出熏香厉害,不敢冒失,忙抢上风,过去一剑将香炉斫碎,口中大喝:“燕妹留意!”再回手两剑将二贼杀死。持鞭老贼已回过身来,见状大怒,本还想小贼在人手内,强忍气愤,只图自保,没有指挥猛兽上前。刚把刀拔出,不料二女立意手刃亲仇,虽因身陷虎穴,想等时机,未先下手,实则早想一拼,豁出与仇敌同归于尽,也不容他活命。及见余式赶来,大声警告,二贼相继身死。二女虽然武艺高强,毕竟初经大敌,无什经历,早看出敌我势不两立,表面镇静,心中发慌,性又孝烈,生死旱置度外,老恐仇报不成。一听有警,燕玉恐有失闪,手中剑一紧,一声惨叫,鲜血涌起,小贼已被裂腹而死。

  上面贼党虽然发现一条人影由右壁下人鱼也似贴地蹿出;一则自己人多势盛,又想下面四贼全是好手,来人只是一个,余式身法又是极快,稍一迟疑,正在齐声喝骂,警告下面同党,四贼已死了三个;紧跟着小贼也被二女杀死,腹破肠流,经此一来,全部激怒,纷纷喝骂,有的援索下降,有的便将所带镖剑等暗器纷纷往下打来。这原是瞬息间事,那持鞭贼年已七十,名叫恶兽王陶拴,本是兽奴出身,山中猛兽全他教养。因见来敌连伤三人,一时情急,又见来人武功高强,上面人声喧哗,乱潮成了一片,急切间还未看出小贼已死,缓得一缓,余式已纵上崖,与二女会合一起。两下冈卜见面,持鞭老贼方始发现小贼被人惨杀,这一急真非小可,忙把长鞭一挥,一声呼哨,大小六条猛虎连那两条恶犬一齐张牙舞爪怒吼发威,朝人扑去,同时群贼纷纷缒下。内有三贼还未到地,便被各用暗器弩箭打伤倒地,仍有七八个纵下,各举兵器杀将上来。上面更是镖弩齐飞,乱射如雨,有的更在大声呼喝,说用火攻将小狗男女烧死。一面又听呐喊之声,说老山主已将神鹰放起,不怕小狗男女跑上天去。一时人声兽吼宛如潮涌,刀光耀眼,镖剑纵横,内中两虎一犬已向三人迎头扑到。眼看余式同了二女性命难保。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页 《万里孤侠》 下一页
line
  书坊首页 努努书坊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