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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 下卷 12 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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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见的那个男人是无名氏。

    见的地方是西北三环角上的香格里拉大酒店,高高的两柱楼,天梯一般插在三环外。边旁盘盘缠缠的立交桥,煮搅在一起的大宽面条样。时候是刚过中饭午间里。雅慧在房介那儿把两包方便面泡在碗里时,房姐就和无名氏的电话打通了。雅慧把开水倒进方便面碗里一会儿,房姐就朝她笑笑挤挤眼,拿着手机出门了。待她觉得面已泡好准备吃面时,房姐从外面走回来,关上门,又朝窗外瞟瞟悄悄道:“说好了——他刚好就在香格里拉开会哪。让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准时到那儿。”

    雅慧不知道香格里拉在哪儿,是一个地名还是一个村名、酒店名。她只是盯着房姐脸上的淡红一抹儿,知道再过一小时,她就能把新加房税的七万块钱拿到手,能在今明两天把那房的产证归到自己名下边,至于从此她就不再是佛家的玉尼而成为人们说的一个熟尼“小姐”的事,她躲着有意不去想,就像看见了什么又故意装作没见样。

    “——真的陪坐一会儿就给七万块?”

    “——那要看你和那人的缘分有多深。”

    这是她和房姐说了几次的话。谈到缘分的事,是不到时候就不知道的事。于是雅慧也就不再多问说什么了,只是想那个男人是谁呢?多大年龄了?长得好不好?是会和她同明正恋爱时一样事事顺着她,还是会一见面就不顾一切地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胸,用目光去扯着她的衣服,想要把她浑身的衣服扒下来?想到这,雅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开领衫和这季节她出门常穿的浅蓝织裙子,把衣服的裙带紧了紧,又将目光在自己的鞋和衣服上滞留一会儿,知道自己的衣服有些土,鞋和颜色把她的年龄显大了,可想到自己是尼姑,刚过十八岁的玉尼就又觉得穿这老色的衣服倒也好。因为老色更能把她玉尼的样儿显出来,尤其脚上那双鞋,是西宁那儿妇女都爱穿的半高跟的方口鞋,虽然土,可她穿着让她浑身都是玉尼的朴素和雅静。

    就开始低头吃着刚刚泡好的方便面。方便面吃到一半时,叫的车就在门口按响喇叭了,房姐就过来拉着她的手,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将她从房介中心的屋里拽出来。上了出租车,十五分钟就到了西北三环紫竹桥下的香格里拉了。下车、付款、入大厅,乘电梯到二十二楼后,从电梯里边走出来,这一路都是房姐领着她。大厅里的空旷和挑高,如她在青海湖边抬头仰望天穹般。电梯里的肃静和她第一次随跟师傅去塔尔寺听经学课样,还有墙上全都是米黄色的壁艺布,每一层楼电梯门开时,进出的都是穿着西装的外国人,和见人就笑的全是暗红色呢料工作服的服务员。雅慧知道了这就是人们日常说的五星或超五星的酒店了。知道明正给她说的北京饭店是什么样儿了。尤其到二十二层后,一从电梯走出来,双脚在地毯上虚软那一瞬,她就想到了明正说的在寒假去北京饭店寻找父亲的惊慌和不安。除了手心的两窝儿汗,心跳快得如乳沟那儿因为开裂心要跑出来。房姐和亲姐一样始终陪着她,拉着她的手指头,一路都在说香格里拉离国政大学并不远,直线距离不到十里路。说香格里拉只要你拿着钥匙一进门,那客房就成自家房子了,成私有财产了,任何人不能擅自进入了。说午饭你没吃好,到屋里那吃的、喝的你随便拿;说你要陪的那个人,年龄虽然大一点,可不大一点儿,谁会让你陪坐陪坐说说话,就大手给你七万块钱呢?怕人家七千、七百也不会从口袋轻易拿出来。

    然后她们就在电梯前找了墙上房号的指示牌,到指向“2201-2210”的指示箭下边,房姐朝着前边指一下,“最头上那间就是2210了。”又重复了这句后,她在雅慧身上抱一下,“你真的应该洗个澡,有股汗味你自己闻不到。”说了立下来,她就让雅慧自己朝着那头儿走。

    雅慧便站在那儿不动弹,木木抿闭一会嘴:

    “他真的也信佛?”

    “你去吧,”房姐,“见了你就知道了。”

    雅慧还是立在那看着房姐的脸。

    房姐就朝她摆摆手,向后撒着身,走了几步又大声回头唤:“以后有了靠山了,别忘了给你搭过桥的姐。”声音像风样,一转身人就又消失在了电梯里。这时二十二层的过道,一整儿就只还有雅慧一个人。过道里的每一个门,门腰上都在白天亮着粉红色的灯,房间的房号都嵌着写在那灯里。由门对着的走廊窗,玻璃上连一丝尘埃都没有。想到这是二十二层楼,自己买的房子也是二十二层楼,这让雅慧的惊慌小了一点儿,有了一些回到自家的那感觉。她爬在窗口朝外看了看,窗子对着北京北的那方向。目力所及的所有顶楼都是灰乱和污杂,一场大风刚刚从这片楼顶过去样。可污杂上边的天空却是湛蓝色,大云小云都在润白着。五月初的日光一整灿烂地闪在天空上,让所有的云团都透着柔白和金黄色的边。雅慧又看到她从房产过户大厅出来看到的那操场大的白云了,不方也不圆,四周的边缘都如被撕破了的纱巾般,这儿挂着几线纱条儿,那儿飘着一块一块的巾纱云。没错儿,确确还是那块她曾凝死看着等佛露脸的那块云。现在透窗看着那云块,连云心的柔染都还看得清,连云边每丝纱线的缠绕也都看得清。这一股是顺时针的绕,那一股是逆时针的绕。雅慧好像从窗隙闻到了云锦暖味了。她站在窗口盯着那片白云看,又想菩萨啊,你现在从那云上露出脸或身形来,我二话不说就转身走回去,不露出来我就只能朝那最头上的房间走去了。她对着白云说:“我数一、二、三,看你出来不出来。”她就又一次有节奏地轻声数了“一、二、三”,盯着那云看一会,再次数了“一、二、三”,连数三次后,见那云连一点变动都没有,云里云外连菩萨的影儿都没有,就只能朝走廊那头的房间走去了。目光从窗外的白云上边收回时,嘴里还念叨出一句“师父啊!”不知道是要对师父说世上压根没有神,还是要说神们不在你不在,我不得不朝前边的房子走去样。

    不再慌,也不再惊,除了腿和身上有些软,心里倒还有几分渴望藏匿着。就到了2210的房门前,迟疑一下敲了门。

    那门轻轻软软打开了。

    在门开那一刻,她应该首先抬头看一下对方的年龄、长相和穿戴,可听见门响时,她却首先低头又看了自己脖下开领衫那儿露出巴掌大的肤肌和只有她能看见的乳沟儿,本能地抬起双手搁在胸上开领处,竟还顺嘴嘟囔出了阿弥陀佛经。不知是为了念经才把双手佛礼在那儿,还是为了用双手遮盖她的开领才要佛礼念出阿弥陀佛经。之后她就默着低头在那儿,看见了屋里门口的地上是红线格子的灰地毯,两个格子间,有两只很大的穿着宾馆拖鞋的脚。从窗口射过来的光,也正好落在那脚上。

    就那么闷沉一会儿,好像对面那人很吃惊地看了她一会,想要一把将她推到门外去,却是出于节礼对她说:

    “进来呀!”

    声音是带着老沙的,好像还有不耐烦的语气在边。雅慧这时不能不抬头正目了。她朝里挪着走一步,慢慢抬起头,看见有一只胳膊挑着绒厚的袖筒去把门关了,还顺带将锁下边的一个小钮转一下,然后放下胳膊时,她把他看至清楚了。他也把她至看清楚了。果然是个年纪大的人。是老人,瘦高红润,立在那儿像棵树。倒是身子直的比树还要直。他刚洗了澡,穿着宾馆深红色的绸睡衣,像一杆竹子举了一面旗。从他的拖鞋到浴衣下摆那,露出的脚脖和小腿,筋瘦如柴是种暗红色,彷佛她在哪儿见过的熏干过的腊肉样。自浴衣的下摆慢慢移着目光朝上去,她看见他的手又大又长,手背上还有几粒颗老人斑。再从袖筒开始让目光朝上移,就看见他的脖子瘦长着,松弛的皮肉垂在挑跳起来的两根大筋上,鼓跳着的喉结那,挂有一层深皱深红的纹。和他高挑的身子一样儿,脸也一样瘦长着,鼻梁的条刀让那脸上显出了毅硬和刚直。发了白的眼睫上,有两根一寸多长的长寿须,舒展地引着别的眉毛朝眼的外侧伸过去。大眼睛、宽额门、纯白发,且头发银亮粗壮,像他一生都没有掉过头发样。

    “你坐呀。”那人半冷地说着去把透了光的一个窗帘拉合上。屋里立刻就变得柔暗温馨了。这是客房外的客厅间,布艺红沙发,暗色红木茶几,还有靠墙边的电视机和电视柜,两个窗子中间的一副白桦大地森林画。屋子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和刚洗过澡的水馨味。雅慧孩子样立在门口上。他像爷爷样,立在客厅中间看看她。还在看后给她沏了茶,从柜子里边取出一双和他穿的一样的拖鞋丢在她面前,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让她换上鞋,坐在沙发对面的一把椅子上,中间隔着大茶几,像把她俩连起来的一张床铺般。

    空调把屋里吹得不热也不冷,可雅慧觉得身上有些热。她换了他给她的拖鞋后,提着自己的方口布鞋摆在门后边,然后朝里屋瞅一眼,看见他的衣服丢在里屋的床沿上,且裤腰皮带一半在床上,一半挂在床下边。一切都是从看见他脱在床上的裤子和皮带开始变化的。原来入门前的模糊和平静,被那裤子、皮带卷走了。雅慧自看见那皮带,心就猛地开始乱起来,开始哐当当地跳起来,开始担心他会突然扑上来,一下把自己压在他的身子下,因此连胸口两侧的双乳也似乎鼓着跳着不知是要躲起来,还是想要跳出来。

    待她坐下后,他把茶几上的茶杯朝她面前推一把。

    “房姐说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她就盯着那个茶杯哆嗦着声音试着说,“就是说说话和喝喝茶。”

    他抬头拧着眉毛盯她一会儿:

    “你真的刚过十八岁?”

    她有些惊慌地朝他点点头。

    “看你的穿戴和二十几岁样。”说着他还扭头看看她那摆在门口的那双方口鞋。

    这话倒让雅慧心里踏实了,红一下脸,她把头朝下勾了勾。

    “短头发倒是像孩子。”他又接着道。

    听了这话后,雅慧抬起头,虽然没说话,但心里的慌跳缓减了,胆子也跟着壮了一点儿,敢慢慢打量、琢磨他说话的语气表情了。而人家,还依旧直热热地看着她,果然像用目光一件件地扒着她的衣服样。

    “真的是自小在庵里长大的玉尼吗?”

    她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淫邪来,只是见他望着她,一满脸的好奇和疑怀,如不信房姐给他说的什么样,于是她就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之后屋子里静下来,他彷佛还要问些啥,又觉得不该那样去问她,也就犹豫着,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两口,又把杯子放下来,朝哪望一眼,收回目光重又瞟着她,笑了一下突然大声说:

    “我有些老而不尊了——你真的没有和别的和尚、男人谈过朋友吗?”

    这下雅慧像受了辱一样,她盯着那张问完话还是一本正经的脸,想起身穿鞋走出去,可又想她是来陪他说话的。陪他说完话,他会给她七万块,不说些人家想说的,人家凭啥给你七万块?也就坐在那儿没有动,硬着目光红着脸,把双手又在胸前掌合一会儿,算是把他的辱污用佛意挡顶回去了。而老人,无名氏,这时并不把她的佛意放在心里去,也不把她有许多冷硬的目光当作什么事,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宛若决意要用目光看穿她到底是不是玉尼样,一秒两秒的,三秒五秒的,直看到雅慧把佛手从胸前放下来,用半冷的声音问他道:

    “是了怎么样?不是怎么样?”

    “是了我真的就帮你解决这七万块的过户费。”

    无名氏说着停下来,又把目光落到雅慧的脸上去。而雅慧,在等着他说出她若不是了他会怎么样,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后半句,就抬头让自己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碰到一块儿,这才看见他挂在嘴角上的笑,老人的慈祥没有了,脸上的表情和年轻的盗贼逼着主家出他家财产到底有多少、都藏哪儿样。就这么,让时间凝静一会儿,雅慧首先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身子在椅上动了动,笑笑语气变得柔润着。

    “要是我说我十四岁就和一个和尚睡过了,十六岁又和一个道士睡过了,你信一个信徒说的这话吗?”

    “信!”无名氏突然站起来,声音也变得粗沙洪亮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庙里、道观里的事情吗?你以为我真的就信你那房姐给我说的话?”然后他果真冷笑一下子,有些急躁地随地半转着身子朝哪望了望,又把身子很快旋回来,彷佛他为她是不是玉尼上过什么当,满脸都是不屑和怨气,立在那儿闭了一会嘴,又从茶几边上快步绕到这边来,猛地和水粤师父样,端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又拨着她头顶的寸发看看她头上有没有受戒点,接下朝后退一步,把胳膊绞着抱在胸前边。“是不是玉尼不重要,重要的你要对人说实话,别一边在菩萨那儿烧着香,又一边离开菩萨就和社会上的小姐样。”说着他用很轻蔑的目光看雅慧,看着想了一会儿,待脸上的怨情淡下后,又用很冷的声音问她到:

    “你就是想解决购房税上调你要多交的七万块钱吗?”

    “嗯”一下,雅慧抬头望着老人的脸。

    “房在哪?”

    “学校对面的玉建小区里。”

    “玉建小区呀!”无名氏突然声音大起来,受了惊吓样,“是玉建街上的玉建小区吗?天……那儿最早不仅是刑场和监狱,有一阵还是专门关押改造你们信徒的劳改场。民国那会儿,政府统一信仰灭教时,军警一次就在那儿杀了上百个牧师和和尚,还把牧师、和尚、尼姑们,都绑在一根根的柱子上,引诱天上的神们下来救他们。等着神一来,连神也抓住关押、改造和枪毙。可结果,当然神没来。耶稣、菩萨、圣母、释迦牟尼谁都没有来。可从此,老北京的人都知道,玉建街是神和信徒的监狱了,是等着神们一来就抓就捕的诱场了。你是信徒你怎么会买房买到那?你不忌讳那儿吗?你不怕你去了把神带去神们被捕、被抓、被枪毙?”问着盯着雅慧的脸,看雅慧的脸上一片白色挂有虚汗了,无名氏又忽然笑了一下:“不用怕。随便说一说。反正你也不是真信徒,你也不能把神带到那诱场。”说着他拿手去她的头上摸一摸,像父亲或爷爷去子孙的头上亲着胡乱摸一样。摸完了,如同为了弥补他给她的惊吓般,他站在那儿想一会,就起步走到里间屋,拿起电话拨了两次号,不知道他把电话拨到了哪,大声地跟对方交代说,让对方跟这区里的随便是谁招呼一声儿,说从青海来的叫雅慧的尼姑要买房,将过户的时间写到房税上调前几天,收税还以老的标准收。然后他就把电话放下来,出来立在雅慧面前笑着道:

    “你走吧,只要不怕神们被抓走,明天你就可以重新去过户了。”

    雅慧就迷迷瞪瞪呆在那。

    她不相信她住那儿神们就也去那儿。也无法相信七万块钱这么大的一桩事,他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话,事情也就解决了,像神的一句话,就让世界变了样子了。让混沌要光有了光,要水有了水。昼和夜也就分开了。海和陆也就分开了。手里空得很,别说原来想的如半块砖似的七万块钱不在手里边,连七分的硬币都没有。只有一把虚空和同阮枝素拔河时留下的血痂捏在手边。又一次本能地把手抬起看了看,慌忙把双手佛礼到胸上,将“南无阿弥陀佛”清清楚楚从嘴里念出后,接着还想再说几句感谢的话,问他七万块钱真的不用交了吗?一个电话真的能把事情平了吗?可话还未及说出口,就又听到那个声音说话了:

    “玉建街是逮捕神们的诱场你别当真,世界上有神没有神,你比所有的凡人都清楚。”

    说着无名氏朝她笑了笑,过去用脚把门口她的鞋朝她身边踢了踢,然后在她穿鞋时,他又追着问了一句道:

    “哎……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把要换鞋的右脚收回来,雅慧再一次将目光落到老人脸上去,有些尴尬地朝他摇了一下头。

    “不知道了好。不知道了你就把我当成能管住所有神的天极神。”

    听到“天极神”,雅慧手里的鞋子差点掉下去。她用力抓住鞋,慢慢直起腰,张开没有声音的嘴,睁大眼痴痴地僵着看着他。屋里这时静得如半夜三更般。时候应该是午后将近三点钟,从窗口过来的光,先看有些刺眼色,再看就有红黄柔和了。中央空调扑出来的风,发出微吱吱的声音来,彷佛他们的说话和见面,有人在边上看着议论着。雅慧不再怀疑刚才他一个电话能抹平她那七万块钱的事情了,而且还猛地就拧着脑儿相信他,再一个电话说不定他还能抹平别的事,于是她痴愣愣地看他一会后,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事。

    “我们班的王牧师被人抓走了。”

    老人说:“我听说了。”

    “你真的也偷偷信佛吗?”雅慧问:“房姐你有时候也进庙里去烧香。”

    老人就又停顿一会儿,忽然笑一下:

    “我一辈子为这国家打过九次仗,身上现在还留有弹片哪,你说我会信佛吗——我烧香是祈求有一天能让我真的成为万能的神,不是为了去信你们那些神。”

    雅慧就用清澈的目光望着老人的脸

    “你不是说你已经是了万能的神?真是了,你就把王牧师从哪救出来。”

    老人想了一会儿:

    “那不是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

    雅慧也想了一会儿,又低头轻声说了一句更为莫名其妙的话:

    “对你说——我真的是玉尼。”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也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的尾末和结局。可她就是觉得她该说,也就说了出来了。说完了还直正正地抬着头,盯着无名氏的脸和他将要回她话的嘴。她没有从那脸上看到惊异和愕然,他只是微微怔一下,明明笑着把头扭到了一边去,可想到哪儿又很快扭回头,同样说了一句让雅慧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你有几天不洗澡了吧?”

    雅慧说:

    “我上午去过户步行出了浑身汗。”

    无名氏也就沉默一会接着道:

    “这样吧,你去洗漱间里冲个澡,把浴液香波多往身上洒一些——我可以试试你们王牧师的事。”

    就这么彼此怔了一会儿,雅慧就真的朝客厅和卧室中间的洗浴间里走去了。无名氏便坐在他坐过的地方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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