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
“你怎么了?”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姜宜也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个导致她大哭的混蛋,直到他走到她面前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怎么进来的?”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陈书淮淡定地说:“你没换密码锁。”
姜宜:“乱进别人房间很没礼貌。”
“车开出去几米都能听见你在哭。”
陈书淮在说谎。
他压根儿没有离开别墅,在姜宜下车后,他直接让司机先离开,自己跟着进了别墅。
是姜宜上楼太快,他刚想敲门就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索性下楼抽了支烟等待。
烟没抽完,先听见姜宜在楼上哭,哭得跟个小孩儿似的,他把烟直接掐灭就匆匆上了楼。
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可姜宜这会儿情绪有些上头,脑子转得迟缓,愣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漏洞,反而因为自己哭得确实太大声而感到几分窘迫。
她很要脸,以前从来没在陈书淮面前这样哭过。
憋了半天,姜宜勉强收回眼泪,对他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他试图将她拉近一点,却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姜宜真是要被陈书淮这副在什么时候都冷冷淡淡的样子气死,抓起身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
陈书淮往后一躲,坐在了床边。
他也知道姜宜现在情绪上头,听不进道理,躲开她的攻击后,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方向一拉。
人是到怀里了,浴巾却掉了。
姜宜跌坐在陈书淮身上,愣了两三秒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认定他在作弄自己。
“陈书淮你真是混蛋——”
陈书淮闷声不吭地按住她,额角忍得冒出了青筋。
“我去给你找衣服。”
姜宜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坐在他身上骂了起来,“说你混蛋还是给你留面子”
他无奈地说:“好,你在给我留面子。”
“你是个傻逼。”
“”陈书淮叹了口气,又说:“我先去给你拿衣服。”
姜宜也骂累了,她不想动,趴在他怀里闷闷道:“歇一会儿。”
两人此刻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姜宜还沉浸在伤感中,陈书淮却被她折磨得要命。
怀里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跟他闹离婚的、吵架的、要躲他躲得远远的妻子。
以及法律上的前妻。
——法律上的前妻。
每当想到这个,陈书淮的克制总会出现破绽,遑论现在这位前妻在他怀里肆无忌惮骂他,她还不穿衣服。
“姜宜”
姜宜没理他,她以为陈书淮就要失去耐心了,却没想他忽然将她抱紧了,亲上了她的脖颈。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颈项里,瘙痒又轻柔。
落在她背上的手开始游走。
陈书淮的声音变得雾蒙蒙的,他慢条斯理地问她:“故意的?”
“放我下来。”
“是我让你别下来的吗?”
他翻身将她压下,单手将她双腕扣住。姜宜踢他,他就握住她的脚踝往外拉开。
陈书淮在这种事上从不对姜宜客气。以往她哭得厉害,他做的时候会轻声哄她,可她拒绝与他沟通的时候,他动作就会变得重许多。
像这t种又哭又闹的情况不多,也是姜宜最难搞定的时候,陈书淮也憋着火,动作力度没收住,直到她疼得要躲开,他才扣着她的腰捉回身下,慢慢把她的脾气磨软。
这一闹就到了凌晨,姜宜躺在床上累得动不了,可尊严让她拒绝陈书淮抱她去清洗,自己坚强地爬起来进了浴室。
清理完后,她静静坐在浴室里,试图理清现在的状况。
过了五分钟,她越想越崩溃,于是拿起手机。
【陈书淮竟然私自留了别墅的钥匙。】
【他还不尊重我的隐私权,没经过我同意就进我的卧室。】
【我那时候才刚洗完澡,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我还在哭!!】
对面几乎是秒回。
早日暴富的鹊:【这是你们今晚再次上床的原因?】
姜宜把手机放下,丧气地捂着脸。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被敲响。
陈书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姜宜?”
姜宜吓得立刻关上手机,罗鹊的消息还在不断弹出。
早日暴富的鹊:【加班到凌晨两点的还能听到这种一手消息,是我辛苦工作后应得的。】
早日暴富的鹊:【前夫这类用得顺手的男人不吃白不吃,不要有心理负担。】
“怎么了?”
姜宜尽量使自己声音平静,但陈书淮出现在卧室之前和之后,她的嗓子没有停下工作,以至于现在仍有些沙哑。
外面的男人问:“你今晚打算在里面睡觉?”
姜宜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浴室的门。
陈书淮身上穿了件黑底米奇短袖和浅色家居裤,在另一间浴室中洗了澡,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此刻靠在浴室门框边,垂眼默然看她。
姜宜愣了片刻,目光在将他从头到脚看了很多遍,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将目光移开,状似随意道:“很合适,这几年身材保持挺好。”
这种卡通衣服从来不是陈书淮的审美,是姜宜毕业时和陈书淮去香港迪士尼时非要买的,九年过去了,他几乎从没穿过。
陈书淮见她还能开玩笑,问:“心情好点儿了?”
“没有。”
姜宜正想从他身边走过,却忽然被他拉进怀里。
男人的怀抱温热带着潮气,他问:“你希望我留下吗?”
“不希望。”她声音闷闷的。
陈书淮的嗓音依旧平和,“可我想留下。”
“那你问我干什么。”
他默了片刻,又问:“我们应该谈谈。”
“我们不是早就谈过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顿了顿,“今晚你为什么在哭?”
回应陈书淮的是一阵沉默。
她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他等她开口。
过了大约半分钟,姜宜才道:“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陈书淮垂眼看她。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眼眶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脆弱又冷倦。
“书淮,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过来,不要出现在这个家里,就像你以前那样对我视而不见就可以了。”
“我从来没有对你视而不见,每次我想跟你谈谈,是你一直在拒绝,就像今天这样”
“是你先拒绝我的!”
姜宜急声打断了他,怒气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化成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落。
“你的脸上,眼神里,写得明明白白!”
陈书淮拉住她的手,声音还在努力保持冷静:“我们之间有误解,我可以解释。”
“不要说了。”姜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倦,“我真的不想讨论这个。”
陈书淮凝视她片刻后,才终于放缓了语气,“你睡着后我就走。”
姜宜没有拒绝。
她今天有点儿情绪失控,大脑嗡嗡作响,现在需要一些安抚才能入眠。尽管和陈书淮很久都没有心平气和地躺在床上,但陈书淮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到底还是个熟练工。
她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背,缓慢地抚摸着,用安抚的节奏帮助她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床的另一侧已经变得空荡荡。
***
周一早上九点,上班的白领派对挤在在电梯门前,金属门一打开,面色如死的打工仔们蜂拥而入。
姜宜拿着咖啡挤在电梯里,因为这两天睡眠不佳,头还隐隐作痛。
电梯缓慢爬行,终于抵达23层,她走进办公室时,安琪已经开始调试会议室的设备。
A轮融资的第二次会议将在十点开始,这一回是三方谈判,除了CFCapital外,省文化发展基金也会来人。
姜宜喝了几口咖啡,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清醒了片刻,随后拿着打印好最新的协议和批注后就到了会议室。
“姐早啊。”安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周末过得怎么样?”
姜宜:“过得很精彩。”
“真的啊?去哪儿玩啦?”
姜宜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廊就响起了脚步声。
褚期走了进来,身边是基金内负责对接融资工作的领导刘辰安和其他两位基金的人员。
没过多久,陈书淮和他手下的投资经理也到了。
明明一堆人站在门口,可偏偏在姜宜眼里,陈书淮就是特别显眼,存在感强烈得令她不自在。
她走到褚期身边与参会的人员打招呼,一擡头就和陈书淮对上了视线,心中猛地一跳后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周六晚上闹得混乱一片,以至于姜宜周日一整天都肿着眼睛,下午三点才睡醒,错过了褚期约她吃饭的消息。
陈书淮倒是给姜宜发了几条消息,让她起来记得吃饭,在家多休息。
可她没有回复。
姜宜从自己跟陈书淮目前的关系中感到一丝不妙。
之前那次还能说是酒后失态,但周六晚上,陈书淮清醒,她也算清醒,这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她必须要注意和陈书淮保持合适的距离。
寒暄几句后,各方在会议桌前落座,姜宜刚坐下,就见陈书淮走到她对面的位置,拉开椅子落座。
他甚至客气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姜律师周末过得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