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感觉自己的耳垂被蛇舔过,裹着致命的危险,又带来不可否认的舒服,如润物细无声的雨,逐步地蚕食掉她的领地,但不会引起反感,在不知不觉中适应。
蛇信子沿着林听耳廓移动,舔得仔细,将沐浴后残存的少许水珠舔舐去,留下了沉香气息。
她不由得捏皱了手中的葛布,想擡起头看段翎。
段翎却离开了。
林听松一口气,无端又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
下一刻,她的右耳被他吻住,像方才那样舔过,也把水珠舔干净,就像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缺水行人,找到一滴水便视若珍宝。
因为段翎是从她身后亲过来的,所以他胸膛紧挨着她后背,而他们皆身穿一件单薄的里衣,靠上的那瞬间,跟皮肤贴着皮肤差不多。林听能清楚地感受到段翎的身体,很热,薄肌恰到好处。
林听终于擡起了头,往右边侧,看向正在亲她耳垂的他,可长发还没撩开,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当林听要撩开长发时,段翎隔着长发亲了下她的脸、鼻尖。
她撩发的手停住。
很快,段翎替林听撩开了,随后毫无遮挡地吻在了她唇上,可只是蜻蜓点水,没久留,勾得她心痒痒,林听下意识扬起下巴,他却亲在她侧脸,还是蜻蜓点水。
林听的心乱了下,转过身,面对面地直视段翎。
亲脸之时,他五指插进她还没擦干的长发里,抽出来后沾满了她的水,指尖此刻泛着水色。
林听落在段翎脸上的目光移到他的手指,再回到他脸上。段翎眉眼低垂着,长睫漆黑纤长,骨相优越,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他里衣细腰带没系牢,打得结有些松了,衣襟微敞着,虽没露出什么,但人看了就想看下去。
林听将葛布捏得更皱了,她有时真的怀疑段翎是男鬼化身。
“你最近很少主动亲我,可你以前分明很主动的,为什么?”段翎擡了擡手,指腹压在她唇角,眼神很平静,不掺一点欲,仿佛刚才那个从她背后亲过来,色气又贪婪地舔舐她耳垂的人不是他。
段翎比林听高,坐着自然也比她高,他现在不低头、不弯腰,是俯视着她的。可不知为何,他俯视着她,也像在仰视着她。
当察觉到这个,段翎有身体和意识同时失去控制,全归于林听麾下的感觉。起初,他只有身体不受控制,今时今日,他连自己的意识都好像要控制不住了。
段翎紧盯着林听。
林听当然不会跟段翎说以前主动是因为系统任务,不亲他就会死。现在要她主动亲段翎……倘若他实在想她主动,也不是不行,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只要是她不排斥的行为,她都愿意做。
她没有出声回答段翎的话,而是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现在也可以主动。林听凑近,亲住了他。
两唇相贴,气息纠缠。
林听刚亲上段翎,榻边两侧被勾住的帐幔突然松了,缓缓掉落下来,遮住身处榻内的他们。
段翎张嘴,愉悦地承受她给予的吻,双手搂住她的腰。
林听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砸到了他搂住她后腰的手,渗透手腕处的袖摆,弄湿里面的疤痕。
接吻的水渍声和长发滴水的声音交织到一起,冲击着段翎的耳膜。这个吻没持续多久,段翎中止的,他捡起掉到被褥上的葛布,覆到林听脑袋,给她擦干长发。
林听还没从吻中回过神,段翎就在给她擦头发了,没过多久,发梢不再有水滴,被擦干了,柔顺地披散在腰脊,可他仍在抚着。
过了会,段翎叠好葛布,忽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林听咬了下淡红色的唇,今晚亲吻的时间不长,嘴巴没肿,也没麻。
“想知道便问了。”
林听想了几秒,斟酌着道:“是喜欢到要和你成婚的程度?”她当众跟他求过婚事,这样的回答应该挑不出什么差错。
段翎弯唇笑了笑。
喜欢到想和他成婚的程度,可她究竟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才和他成婚,还是因为旁的事呢。
段翎笑淡了些,用手碰林听在跳动的心脏,最后用掌心盖住,视线不离她,将她所有表情尽纳眼底:“据说喜欢一人,心中会装着他,你现在的心正装着我?”
林听心跳再次加速了,她心脏外面是她的胸……被段翎的掌心盖住了,尽管他只是想感受她的心,但碰到那里也是事实。
段翎一说话,声音就好似能够从手传过来,直达她的身体。
林听想通过放缓呼吸来控制失控的心跳,可失败了,跳得还是很快,像即将要跳出胸腔:“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是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身前并未乱动的手,想让段翎拿开,又不知从何开口,回答完就沉默了。
段翎垂下手,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轻柔悦耳:“你的心装着我,倒是叫我想剥开你的身体,取出你的心来看看了。”
林听想到那满墙的眼睛,还真有些怀疑他会做得出来。
段翎躺下来,望着床顶,不知在想什么,又转头看林听,见她不说话,唇角微弯道:“我开玩笑罢了,你还真信了?”
林听还坐着:“没有。”
掉落的帐幔还没被勾回去,依然挡住榻内的他们。他躺着,她坐着,从榻外看,他们倒映出来的影子隐隐约约交叠,即使没挨着,看着也像她坐在他身上。
段翎转回头,垂眸看喜被的交颈鸳鸯刺绣图案。
“很晚了,你不休息?”
他今晚没提过行房事,只是亲了。林听敛下乱糟糟的心绪,拉过枕头和被褥,也躺下,闭眼道:“对,很晚了,该休息了。”
段翎像是才发现烛火没灭,起身掀开帐幔,弄熄它们,再回到床榻。房间陷入安静,林听侧躺着,耳朵搁在枕头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是有点快的。
她捂住心脏,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看什么也没有的墙。
一夜无眠。
翌日,林听起得比段翎还要早,不过她刚醒来,他便醒了,就在她要爬着越过他下床的时候。
这个姿势很容易引起误会,像要爬到他的身上。
林听匆匆地越过去,坐到床榻边穿鞋,看窗外还暗沉的天:“我吵醒你了?”林听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段翎竟然还能被她吵醒?他的睡眠也太浅了。
段翎目光追随着她:“没有,但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天蒙蒙亮,光线很暗,没点烛火的房间也一样。林听适应后能清楚视物,转动手腕,活动筋骨:“睡不着,想出去练练武。”练武出一身汗,应该能平复心情。
段翎也知道她会一点武:“你武功是谁教的?”
林听抽出丝绦,绑了个高马尾,没隐瞒:“今安在教我的。”哪怕她不说,他见过今安在用武,也能发现他们的招式相似。
他不急不慢直起身,手有意无意地撑在林听躺过的被褥,里面还留存着她的温度、气息:“你自认识今公子后,便跟他学武了?
林听走到衣柜前,找一套方便练武的裤裙,到屏风后换上。
段翎还躺在床上,而且现在是男子易晨起的时辰,她脱光进去换衣服,跟故意勾引有何区别。
她系好护腕的带子,不自觉地跟他抱怨:“对,认识今安在不久后,我就跟他学武了,但我可能在这一方面没太大的天赋,武功平平,怎么也提不上去。”
“不,一定不是我的问题,肯定是今安在那厮教得不好。”
林听才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絮絮叨叨道:“他教我一招,我只是一刻钟没学会而已,他就骂我蠢,让我不要学了。”
段翎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今安在的名字,声音却一如既往,听不出来:“为什么想学武?”
她不假思索道:“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你想保护的人是谁?”
林听脱口而出:“我阿娘,陶朱和段令韫。”段馨宁是段家的三姑娘,身边并不缺人保护,但段馨宁不缺人保护是一回事,她想保护段馨宁又是另一回事。
他看向屏风:“没了?”
林听越过屏风,正好与段翎对上眼:“还有你。”
听起来有点不自量力,她刚说的三个人皆不会武,遇险难自保。段翎不同,今安在或许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林听不确认段翎问“没了”的意思,于是添上了他。
段翎从床榻上起来,语气难辨情绪:“你想保护我?”
林听愈发琢磨不透他了:“我也知道我自不量力,你若不喜欢听,当我没说过就是。”有些武功高的人是不喜欢听到这种话的。
他走到放玉簪的梳妆桌前,先碰过她的首饰,再拿起玉簪束发:“没有。你去练武吧。”
林听跑到院子去练武,一练就是半个时辰,练得满头大汗。
段翎洗漱完,穿戴整齐站在窗台前看林听练武,她使出的一招一式依稀有今安在的影子。
天彻底亮了,段翎早已坐到罗汉榻上看书。而林听用帕子擦擦汗,回房沐浴,才穿好衣裙,下人就在外面叩门说段馨宁来找她。
林听直接开门见段馨宁。
房外的段馨宁一听到开门声便擡眼,看到她刚沐浴过的样子,又念及现在是早晨,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羞红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林听见段馨宁脸浮红霞,怎会猜不到她误会了什么:“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练完武,闲着呢,有什么事说吧。”
一句话打消误会。
段馨宁知道是自己想多,脸却更红,凑到她耳边细语几句。
林听听后,脸色大变,抓住段馨宁的手,避开仆从,拉着她走到院外,没忘段翎耳力好,离得近可能会听见,远一点就不会了。
“我不是让你注意一点,你怎么还是没注意?”林听不想段馨宁像原著里那样未婚先孕,之前得知她跟夏子默发生关系,千叮嘱万嘱咐她要做好避孕。
毕竟古代避孕手段也不少,只要稍加注意,一般不会怀上。
林听之所以没阻止段馨宁和夏子默在婚前发生关系,是因为她管不了这事,他们情到深处要做,还能去拦着不成?况且她又不是时时刻刻守在段馨宁身边。
段馨宁摸上自己还平坦着的肚子,两行眼泪滚落:“我注意了,可还是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办啊,乐允。”
她兴许是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走的路都是他们选好的,长大后遇事不会自行处理。
林听拿出帕子给段馨宁擦眼泪:“你找大夫确认了?”
“我不敢找大夫把脉,怕阿娘阿爹知道。”找大夫进段府把脉,定会瞒不住的。乔装打扮到府外找大夫倒是可行,不过段馨宁的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带丫鬟去。
林听冷静下来:“那你是靠这个月的癸水没来,判断的?”
段馨宁哭得梨花带雨,眼眶绯红,瞧着可怜兮兮:“嗯。”她的癸水向来准时,没迟过一次,这个月居然推迟了足足十天。
她安慰道:“别哭了,我今天陪你出府找大夫,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你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夏世子,他怎么说?”这厮还不上门提亲,原著里不是挺利索的?
段馨宁抽泣着:“还没有,这几天他出城去找他父亲了。”
这段剧情怎么跟原著不太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林听按下困惑,先带段馨宁去看大夫比较重要:“走,我们出府。”不过她得回房跟段翎说一声。
林听让段馨宁在房门外等,自己进去,走到段翎面前。
段翎放下手中书,看着她:“我方才听到令韫的声音了,她一大早过来,是找你有事?”
林听避而不答,只道:“我们想出府一趟。”段馨宁暂时不想家里人知道此事,也还没确定她是否怀了,所以没告诉他。
段翎站起来,将她有点斜了的裙带系正:“就你们二人?”
“就我们二人。”
林听就这么看着段翎解开自己的裙带,又系回去。他打的结很好看,也很正,两条垂下来的裙带顺着她的腰往下,到裙摆附近。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那里有仆从摆好的饭菜:“你还没用早膳呢,用完早膳再去?”
林听记挂着段馨宁的事,难得忍住想吃东西的冲动:“不吃了,到街上随便买点就行。”
段翎也不勉强她:“那好,你们去吧,何时回来。”
现在是上午,她们是出府看大夫,不是到街上闲逛,用不着多久,中午之前回来也有可能。她略一思索道:“应该不会很晚的,你今天是有带我出去的打算?”
他淡笑道:“不是,你想和她出府便去,早点回来。”
林听当即就去了。
出府后,她们换了套衣裙,戴上帷帽,喊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条小巷前等,再绕路去找大夫。多人显眼,她们连丫鬟也没带。
药铺大夫见她们衣着寻常,身旁有没伺候的丫鬟,只当是普通女子,并未多加关注,叫段馨宁伸手出来,他隔着一张帕子把脉。
在大夫把脉期间,段馨宁如坐针毡,另一只手拉住林听。
大夫没花多长时间就把完脉了,问段馨宁近日是不是睡得不好,食欲不振,心情郁闷,接着说她气血不足才会导致癸水推迟的。
段馨宁的心情跌宕起伏,讷讷道:“不是怀了孩子?”
大夫行医多年,见过不少误会自己怀孕的女子,习以为常了,没太大反应,蘸墨给她开张补气血的药方:“不是。我当大夫几十年了,从没看错过一次。”
压着段馨宁的大石消失了,大夫没理由撒谎,而且她近日确实因夏子默拖着不上门提亲的事,睡得不好,吃得也变少了。
段馨宁:“谢谢大夫。”
林听拿药方去抓药,这只是补气血的药,段馨宁等会可以光明正大拿回段府。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出府顺便买了这些药,反正药又没问题。
药铺人手不够,抓药有点慢。林听倚在药柜前等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完成任务的法子。
抓好药,她们没在街上多待,立刻回了府。
林听先去段馨宁院子陪她喝完补气血的药,再回去找段翎。
段翎一直待在房里,没出去过,不是看书,就是看卷宗,见她回来才放下这些东西,他们没一起用早膳,却一起用了午膳。
到了晚上,林听先沐浴,在段翎去沐浴时,她脱.光躺床榻,盖被褥盖到脖颈,脱.掉的衣裙放在床边,能让他一眼看到的那种。
片刻后,段翎回来了,也如她所愿,看到床边的衣裙。
不等他问,林听便开口解释:“我最近少眠,看了本医书,里面说不穿衣服睡,或许可以改善,我想试一晚。”这个借口比喜欢裸睡好,过了今晚,她就说此法子对自己毫无用处,以后不必再试。
话间,被褥微微滑落,林听却浑然不觉,注意力在他身上。
段翎扫了眼林听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截肩,垂了垂眸,弯腰进榻,盖上她拿出来的另一张被褥:“最近少眠?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听总算发觉肩露出来了,将被褥拉起来:“也就这两天的事,我现在不是跟你提了?”
他躺到她身边:“若此法无用,明日唤大夫进府看看。”
“好。”林听心虚。
一刻钟后,林听终于听到了“任务完成”的系统音。她不穿衣服没安全感,很想穿回去,可又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样躺着。
以如厕为由穿衣服也不行,房内有干净的夜壶。
林听担心自己睡着后会乱动,所以硬撑着不睡,想等段翎睡着,偷偷起来穿衣。如果他明天看到,就说自己早就醒了,是穿完衣服又回去睡回笼觉的。
可老天没给林听机会,她几乎是一动,段翎便会醒。来来回回几次后,早就困到睁不开眼的林听实在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她光.溜.溜地躺在段翎怀里,他的寝裤跟里衣一样薄,和在北长街那次不一样,这次跟没有阻挡似的,她没穿衣服,而他只有里衣、寝裤,就这样抱着她,很亲密,跟正常的夫妻并无不同。
就在这时,段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