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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龙之眼

  我又向后华了几米,紧张地注视着“它”。“它”仰天发出一连串的悲号。蠕动几下后转了过来。

  匕首已经被“它”拔了出来。“它”的腰畔现出一个很大的创口。血,一股一股地创口里涌了出来。

  现在的局势是“它”占尽地利,手里有刀,但身受重伤。我在潭面上活动不便,只有一只手能用。

  看起来好像我占优势。其实只要“它”能支撑两分钟。至少能拉我给“它”垫背。

  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几乎怀疑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它”哭了。一行泪水从“它”的眼眶涌了出来。这一刻,“它”的眼睛里竟然现出了智慧的光彩和我读不懂的迫切情感。

  接着,“它”又做了一件让我瞠目结舌的举动。“它”竟将匕首扔到一边,艰难地用双手比划起来,只见“它”朝西北方向指了指,做了个心形的手势,比了比“它”自己又指了指我。但“它”比划了半天我也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其实刚才“它”已经受了致命的重创,现在片刻的清醒只是回光返照罢了。“它”见我不理解“它”的意思,竟长叹了一声,举起锋利的爪子插向了自己的心口。

  看着“它”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我心里没有半分轻松的感觉。相反,心头觉得异常沉重。我现在真的搞不清“它”到底是野兽还是“人”

  我象划船一样划到匕首摔落的地方,拾起匕首后我吐了口闷气。任由泥浆把我带向未知的命运。

  泥浆向西北方向流动着。我的思绪也转个不停。很多人很多事依次在我眼前象走马灯似的闪现。最后,我想到了大笨和尤忻。

  尤忻有什么秘密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她还活着,活蹦乱跳地和大笨拌嘴。我真怕他俩有什么意外。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出意外就是最大的意外。如果不能把他俩带出去。我这做大哥的就算能重见天日也没什么意思了。

  难道是李世民的鬼魂阻止我们泄露他的秘密吗?

  “我孙红兵活到三十岁杀过至少几十个人,老子敢杀人就不怕鬼。李世民,有种你就出来,和老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我的声音刚一回荡便被空旷的空间所吞噬。其实我很清楚,既然选择了冒险就要有承受危险的心理能力。但现在大笨和尤忻生死未卜,我要能一直保持冷静我就不是孙红兵,我就是龟孙子!

  吼了一嗓子心里舒服了很多。漂移的过程中经过了很多粗大的石柱。这些石柱直通壁顶。从这个角度仰视感觉特别的爽,可惜手上没有摄像机,不然绝对是一部卖座的探险片。

  瀑布的水流声越来越强烈。如果不是眼前还是一片实实在在的昏暗。我几乎怀疑自己到了贵州黄果树。由于无事可做,我又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于是数起来了经过的石柱。

  在数到一百八十二个的时候,泥浆忽然加快了流动的速度,没用多久便将我带到了岩壁旁。终于碰到了实体,我期盼的心理不由得更加强烈起来。

  又向前移动了将近一公里的距离。眼看着前面已经没路了。要不了几十米就要碰到挡在前路的岩壁了。

  泥浆忽然向左侧猛地一折,我的身体也随之猛地摆了一下。转过一座山壁,通过一条大约十来米宽阔的通道。我的眼前霍然现出一副奇异之极的画面。在通过通道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怪异的现象,泥浆竟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向里涌,一半向外流。

  在前方两千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座轰然作响的瀑布正在倾泻着匹练般的水帘。瀑布从一座十多米高的小山上急速垂落,水流十分湍急。难怪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在那么远都能听到瀑布的水流声。

  尤忻的夜视器十分先进,附带有望远镜的功能,加上前面的空间十分开阔,并没有什么遮挡视线的东西,所以我能观察到瀑布附近的情形。

  瀑布下面似乎是一个小水湖,湖面上溅起很高的水花。瀑布两旁是十分开阔的空地。空地上零散地分布着树状的石柱。还有几座很象屋子的矮山。

  等等!我在瀑布左边的空地上看见了谁?大笨和尤忻!

  我激动的几乎想欢呼几声。他俩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正坐在一座矮山下面休息。我急切地向他俩挥手,手一伸出去就反应过来。尤忻把夜视器给了我,以他俩现在的状态根本注意不到我/

  我本想喊他俩。想想瀑布的声响这么大,不一定能听得到。更重要的是,我想给他俩一个惊喜。

  距离瀑布大约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块三角形的大石块。这石块足有半个小型足球场那么大,泥浆经过大石块后开始向回流动。看样子倒有几分象珠江三角洲的地貌。

  现在我要想办法上岸,要是再被泥浆带着原路漂回去。那我孙红兵可真是天下第一号傻鸟了。

  在小湖和泥浆之间有一块过渡的平地。泥浆流经那里时划出一道拱形的弧度。趁泥浆流速最弱的时候,我手足并用,十分小心地向地面爬去。

  不知道大笨和尤忻谁先发现了我。大笨蹦起老高。兴奋地直咋呼,尤忻也乐得屁颠屁颠地向我跑了过来。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地面上。大笨和尤忻把我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累成狗了,哼哧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再次趴到实地上的感觉:操,爽!!!!

  大笨不管不顾地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捶着我大笑起来。尤忻抱着我激动得又叫又跳。一时间,我们三人搂作一团,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抱谁。

  “我靠,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吃到肚子里才甘心?”我被他俩揉得七昏八素,提出了抗议。

  可以想像,我的抗议无效。继续惨遭他俩的蹂躏。

  “呵呵,我就说嘛。孙哥怎么会有事?”尤忻欢快地说道:“连我们都能过来的地方孙哥绝对可以过来!”

  大笨马上接口道:“嘿嘿,有句话他娘的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敢打包票,孙头肯定可以活到九十九岁。”

  就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感觉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做了个简易绷带把骨折的胳膊固定好之后,我到湖边洗去了身上的泥浆。

  在近处看,这瀑布虽不象诗里描写得具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恢弘气势,却营造出一种震撼人心的氛围。

  确切地说,瀑布下面并不是一个小湖,而是一个直径在一百米左右的小水潭。潭水清冽之极。清洗掉身上的泥浆,我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一问大笨,他们并没遇到那种象蛤蟆一样跳动的生物。他俩比我幸运,一听到我说小心,他俩的手就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大笨说他俩也有一段时间的昏迷,醒来一看,两人的五指交叉握着,掰都掰不开。他俩漂到这有好一阵了。刚见到这瀑布的时候他俩也和我一样,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从时间上看,我和他俩应该被旋风卷到了相反的方向。

  记得好像有个家伙说过,生活中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现在再看大笨和尤忻,就象王子和仙女似的。越瞅越顺眼。

  尤忻说他俩在瀑布后面找到一个山洞,不知道能不能通到外面。因为担心我,他俩也没进去看。

  “还等什么,瀑布下三杰会师!举义旗共创新生!”大笨跳起来嚷道:“LetusGo”

  我靠,这都哪跟哪。我太佩服他了。我不由正色道:“王大强同志,我军的宗旨和伟大方针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崇洋媚外的调调了,放着朗朗上口,又压韵,又好听的中国话不说,非要说鸟语,危险呐……”

  “孙头,你他娘的也太狠了吧。”大笨马上朝我叫道:“人民的耳朵是很好使的,不要以为你曾经是我的顶头上司就可以指鹿为马混淆视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明明就是我们胡同口片警的口头禅,什么时候又成了我军的伟大方针了?”

  “哎,幸好我是女的。”尤忻叹道:“幸好我没和你们一起当过兵。”

  “大妹子,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吧,咱可是……”

  大笨还想再贫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一双强有力的胳膊紧紧地夹住了我的脖子。这只胳膊涂了一层厚厚的泥浆,手掌的骨节突出,弯曲的指甲十分锋利,我一点也不怀疑这指甲能否在一秒钟内割断我的咽喉。

  今天真是栽到家了。竟被别人从背后偷袭成功!刚才我听到头顶的风声,正准备拧身一个回旋踢,要害已经被别人控制住了。

  夹着我脖子的胳膊并没用多大力气,我还能保持畅通的呼吸。但另一只爪子上几片锋利的指甲离我的咽喉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一时间,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挟持我的家伙在我身后唧唧喳喳地说了一大通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听起来既象野兽的嘶鸣又象婴儿的呀呀学语。

  这声调我很熟悉,刚才在我眼前自尽的那“生物”说的就是这种语言。

  一想到“它”临终时的一番比划,我的脑袋里理出了一些头绪。很显然,挟持我的这家伙和那家伙是同一种生物。相信挟持我的家伙一定是雌性。他俩是一对情侣。“它”朝这边比划心形应该是让我带话给“它”的爱人。

  尤忻忽然抽出一支口红对准了我。我知道她一定有一个可以吓我们一大跳的身份,所以见她拿出这种小型武器也不觉得吃惊。

  大笨的枪也不知道丢哪去了,现在我们三个人中只有尤忻有武器。

  “别开枪!”我朝尤忻喊道。我绝对相信尤忻能在保障我安全的情况下干掉挟持我的“东西”但我不想让她这么做。

  看样子,挟持者暂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从它身上也感觉不到杀意。

  尤忻犹豫片刻后,收起了口红。身后传来了悲切的哭泣声,那只爪子离开了我的咽喉,夹着我脖子的胳膊也收了回去。

  往前走了两步,我转过了身子。从外形看不出挟持者的性别。不过从那头乱蓬蓬垂到腰际的长发来看,她应该是雌性。

  “谢谢你!”

  挟持者突然开口说话,吓了大笨和尤忻一大跳。我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并没觉得意外。声音听起来很生涩,是女人的声音。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人,是你们让我重新想起来自己原来是人。阿东已经死了吧,他死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他在叫我。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谢谢你把他的灵魂带回我身边,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永远不会。二十年了,如果没有阿东,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七个人,只有我们两活了下来。”

  她刚开始说的语气很艰涩,我们只听模糊地听个大概意思。说到后面,渐渐连贯起来。眼神里也有了光彩,看起来比较象个“人”了。她说着说着变成了喃喃自语。

  她看也不看我们,继续说道:“鬼洞是个被诅咒的地方,活人根本不应该进来,进来了,只有死。再碰到阿东的时候我已经在独自这里生活七年了。我已经成了野兽,他也一样,从那时起,我们就再也没有分开过……阿东,你还从没听我说过一句我爱你。阿东,我的爱人,我爱人,让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听她说完前面那段话,我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她。以她现在的样子,恐怕再适应不了外界的生活。死,对她而言,也许是种解脱。

  当她把尖尖的指甲从喉头中抽出来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血箭飚射出来,喷了我一脸。我知道她走的很安心。至少,她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明白!”

  尤忻和大笨的声音同时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给他们讲了漂移途中发生的变故。以他俩的智商,应该能猜到大概的故事。

  没想到这一千多年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进到这里的来访者。“墨镜”给我们的那张关于“鬼洞”的介绍文稿上说过,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批考古学家来过这里。后来只有一个人出来,还成了疯子。

  不知道她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我猜是他们长期生活在这种野兽般的生存环境下,在还没失去理智的时候由强烈的恐惧心理和压抑心理而产生的幻觉。

  只要稍微具备推理常识的人大概都能猜到,她和阿东都是那批考古队的成员,也是硕果仅存的两个人。由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在各自生活了七年才聚到一起。它们这时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然而他们却很自然地结合了。

  在这种连野兽都无法生存的恶劣环境下,靠泥潭中的那些虫子维持生命,相濡以沫地生活了十多年。

  这要写成书绝对能感动一大票人。比现在流行的什么“美女作家身体写作”精彩了不知道多少倍。因为真实,所以感人,在现在的快餐时代,很难找到这么感人肺腑的爱情了。不需要一个字的表白,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我在这,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在你身边!

  不知不觉中,尤忻已经抽泣起来。大笨也很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难怪他会感叹,和她上过床的美女从十八岁到三十八岁,可以编成一个加强排,不过,平心而论,大笨这小子从没拿钱泡过女人。女人都是自愿跟他上床的,用他的话说,他没骗过任何一个女人。他和每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她们,激情过去,没感觉了自然也就散了。相信绝大多数正常的男人都会赞成他的观点。

  “我说二位,现在可不是让你们借物咏志,抒发小资情调的时候。”我拍着大笨的肩膀说:“保住小命逃出去整一盘《泰坦尼克号》,让你们一次感动个够。”

  没办法,在部队的时候就是我唱白脸,政委唱红脸。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也改不掉了。

  “得了吧。”大笨嗤之以鼻道:“就那玩意,只能骗骗无知少女,你要现在给我找一爷们,让他实实在在整点眼泪出来,我老王立马甩给他一万块钱。不为别的,这么牛逼的人现在可比大熊猫还罕见啊。”

  “你小子不是拿我开涮吗?”我想也不想就说:“现在这就四个人,还有一死人,你让我上哪给你去找老爷们。你要说的是我我可跟你急啊。这可是原则问题!”

  玩笑归玩笑。仔细想想,这女人和阿东很可能没有到过上面的凸崖,除了我们进来的入口,应该还有一个入口通到这里。他们从那个入口进来,直接来到了这儿。这也可以解释阴阳锁魂阵为什么在我们经过的时候会发生突变。

  只有活人的气息才能引发阵式的变化。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他们经过的时候只是唤醒了阵中的怪蝎,等我们路过的时候才达到全面爆发的状态。

  他们顺利地到了下一处阵式处,见到了天王伏魔塔。其中一个心理素质最弱的家伙受不了这种刺激,从原路狂奔回去。就此神经失常,其他的人在天王伏魔塔中找到了通向这里的机关。可能因为食物疾病等等一系列的原因,这对考古学家纷纷死去。于是便有了诅咒这一说。

  我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这样看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凸崖上面的秘密。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这女人和阿东在这呆了十几年都没找到出口,我们在短短的几天里就能顺利地找到出口吗?他们进到尤忻说的那个洞里察看过吗?

  大笨和尤忻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俩的脑筋转得不比我慢,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

  尤忻突然问道:“孙哥,王哥,如果我们真的再也出不去了,你们有什么遗憾吗?”

  我笑笑说:“我活了三十几岁还没讨老婆呢,你说我能不遗憾吗?”

  大笨摆了个发哥经常用的造型,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这辈子还真没什么好遗憾的。”

  尤忻问我们的时候丝毫没有悲伤的神态,坦然得让我都觉得汗颜。人家一大姑娘家都这么看得开,我一六尺高的老兵油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在湖中洗去脸上的血,收拾好心情招呼他俩向尤忻说的那个洞口进发。

  洞口就在瀑布左侧的山壁下,很显眼。洞口比之前鬼洞的洞口要宽上近一米的样子,我们拿着鹰眼并排走了进去。

  这个山洞比之前鬼洞拐的弯还要多,一路上七扭八歪地拐了上百个弯,往往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小弯道,过不了多久紧跟着又是一个大弯道。

  和鬼洞不同,这个洞的宽度没怎么变过,一路上都没有狭窄的感觉。而且也没什么怪异的东西和反常的现象。

  就这么曲里拐弯地绕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走到了出口,一抹白亮的光团从出口投射进来。

  这抹光亮显然不是太阳的光芒。我们不禁都有些失望。当下提高警觉,我和大笨都抽出了匕首,尤忻拿出了一把样式很精致的银色小手枪。

  她说这枪造型虽说一般,威力却大得出奇。然而我和大笨一致觉得这种武器还不如匕首用得趁手。尤忻只好一手拿着小手枪,一手捏着口红。样子十分搞怪。

  我们在出洞的时候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一见到洞中的景象还是惊得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一个长宽各有五十多米,高四十多米的空间展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面前满是一簇簇光华流转的水晶。山壁山顶上也结满晶石。整个空间被一层乳白色的光华所笼罩。

  我们面前的水晶有的呈花状,有的象正在欢腾的小动物,有的成放射性散开……极具赏心悦目的观赏效果。

  如果只是水晶倒也没什么,在水晶洞的正中,倒悬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琥珀!!

  这个琥珀长达二十米以上。形状很象挂在凸崖顶壁的水滴状突起。中间最粗的部分直径足有七八米的样子。

  从外看去,琥珀中充满了半固体半液体状,正在流动着的乳白色物质。这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乳白色的物质包裹着一只巨大的“虫子”

  这虫子的外形十分恐怖,身子和泥潭中的那些不知名的白虫有几分相似。就象一只卷曲的大蠕虫。头部却象一只放大了的鹿头。嘴旁有两根长长的触须,身子下面有四只鹰爪般的利爪。

  这虫子带给我的第一印象十分奇特,我一时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再仔细一看,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它原本闭合的眼睛居然张开了一条缝,朝我们立足的地方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不是琥珀。它竟然是活物!

  大笨和尤忻也露出了骇然的神色。这家伙要真能破茧而出的话估计比恐龙还……等等,恐龙?我明白了方才那种奇特的感受了。

  这分明就是一条活生生的龙!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只听大笨在一旁喃喃地说:“龙开眼,原来真的有龙开眼。”

  方才“龙开眼”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种无奈悲凉的气氛侵入我的心底。但这种感受极为短暂,大概只有五秒不到便消失得一丝不剩。

  等我回过神来,定睛细看的时候,洞壁的水晶和琥珀中半固体半液体的物质折射出千万缕华美的异彩。

  眼前浮现出一片梦幻般的绮丽色彩。没有水晶洞,没有琥珀,没有象龙的虫子。在这令我呼吸快速的色彩中,一个赤裸的女人从洞壁款款地走了出来。

  我相信每个男人在年少时都有过类似的经历,都有一个假想的梦中情人。这个女人无疑就是我少年时的梦中情人。

  她有一头瀑布般散发着乌亮光泽的漆黑长发。象牙般的肌肤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两颗饱满嫣红的乳头骄傲地俏立在挺拔的胸膛上。

  修长的双腿间是一片茂密的卷曲,双腿很自然地交叉着。引出了无限遐想。

  最要命的是她的笑!

  既有天使的纯洁柔美又有荡妇的淫荡销魂。那抹流转的眼波让我的小腹间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热辣辣的暖流。下身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硬硬地顶了起来。

  这时,我丝毫感觉不到大笨和尤忻的存在,也没有任何难为情的感觉。只想扑过去用我最大的力气揉搓她的Rx房,啃咬她洁白的身躯,一次发泄个够。我感觉我的全身都轻颤起来。嗓子里下意识地发出了最原始的呻吟声。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我的身子猛地一震,扭头一看,胳膊上被尤忻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红艳的血浆瞬间染红了半条胳膊。

  尤忻的脸涨得通红,见我看她,忙收回刀子,用最快的速度帮我包扎好伤口。强烈的疼痛感驱走了要命又销魂的幻觉。

  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啊!”就在这时,大笨大叫了一声,怔怔地看着我说:“孙头,我们是不是在天堂?”

  他的胳膊也被尤忻划了一道,尤忻正帮他包扎,一听这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大笨看到了什么,想来和我也差不多。说实话,我刚才也有身在“天堂”的感觉。尤忻的笑让我也脸红了一下。

  我的心脏还在“通通”地急剧跳动着。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脸此刻一定比猴子屁股还要红。但,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宁愿再体验一次方才的“梦境”

  尤忻说这水晶洞太古怪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免得又着了道。我和大笨虽说都有些失落,还是跟着她向前走去。

  尽管心里还带着隐隐的期盼,但我和大笨还是闭上了眼,让尤忻牵着我们走到了对面的洞口。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的心里浮现出一副扭曲的画面,这副画从出现到消失只有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副画就象被海浪冲击的沙滩上的城堡,在刹那间不留任何痕迹。

  出了水晶洞,又到了另一个漆黑的甬道。

  往前又走了大约一百步,连转了两个弯道,我才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漆黑。打亮“鹰眼”后,正照到大笨茫然的表情和尤忻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们停下来交换了意见。我和大笨简单地说了幻境中的景象。大笨只说见到了一个女人。尤忻不置可否地说她什么幻象都没看见。从震惊中一回过神就发现了我们“奇怪的变化”

  我和大笨自然知道“奇怪的变化”是什么意思。大笨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天知道尤忻唤醒我们之前我们是什么样子。

  幸好尤忻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她提出的问题我们谁也回答不了,也正是我们憋在心底的疑问。

  水晶洞里的“虫子”真的是活物吗?

  它真的是“龙”吗?

  水晶洞和鬼洞又有什么关系?

  大笨身上的圆筒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鬼洞”的秘密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中国最繁盛的大唐盛世,贞观初年到底是一段怎样的历史?为什么我们的常识和亲眼所见的景象有这么大的出入?到底该相信书本还是我们的眼睛?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那个梦一样的朝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大笨比尤忻的疑问还要多。最初把我们引到这来的那个“神秘的电话”到底有什么意图?是在利用我们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现在,我们谁都没办法给出答案。只能继续前进。

  虽然没人提到眼下的处境,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没水没粮,连武器都只剩下匕首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我们就会变成三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大笨突然大吼了一声:“贼老天,你他娘的要么就弄死老子。老子只要还要一口气就要你好看!”

  我有预感,我们绝不会死在这里。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好了,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要共同进退。我们一定能活着走出去,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你小子能不能安静点,”我拍着大笨肩膀,笑道:“死人都能让你吼诈尸,省点力气等出去了以后吃饱喝足了再吼,谁要敢吱歪我姓孙的第一个抽他。”

  大笨嘿嘿地笑了笑:“孙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吼一嗓子心里不爽。咱吃兵粮那阵,我就特羡慕你喊口号的样子。我这功夫可是跟你学的。你不知道,为了练成正宗狮子吼,我的嗓子可是哑了两星期。说话就和结巴似的。你还以为我专门和你作对,K了我好几顿呢。”

  还真有这茬,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我哑然失笑。尤忻幽幽地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吐血的话:“I服了YOU”

  前方,依旧是无边的黑暗。

  虽然有预感,但眼前的事实不容我们逃避。也许,这将是我们这一生最后一次尽情地笑。

  我笑着问他俩有什么感想。大笨扯着嘴角说,龟孙子才后悔。尤忻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说:“孙哥,我只后悔没早点认识你,和王哥。”

  我默然……

  在令人发狂的黑暗中,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鹰眼”的光芒逐渐微弱下去。我们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我们三人都已经极度疲惫。饥渴折磨着我们的神经。好在甬道十分宽敞,我们相互搀扶着慢慢地向前挪动。

  由于只开了一把电筒。在幽黑的甬道中看不太清彼此的表情,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说点鼓励的话,刚一开口,大笨和尤忻便用沙哑的嗓音说:“我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扶着尤忻的胳膊加了把力。我想他俩和我一样,已不去想前方到底有没有出路,只是很单纯地走着。

  他俩的语气告诉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绝对不会放弃,哪怕是爬,也要爬到爬不动为止!

  时间仿佛凝固起来。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仿佛一张巨网将我们牢牢地罩了起来。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尤忻突然拽了我一下,喘息着说:“孙哥,我实在走不动了,你们别管我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停了片刻,她接着说:“拖上我,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军校有教过你们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没有意义。你们……我没兄弟,能交带你们这样的大哥,我很开心。”

  “放你妈的屁!”

  “扯淡!”

  等她说完,大笨和我同时骂道。大笨的大手猛地扬了起来,尤忻静静地望着他,他的手落下来的时候轻轻地抚了抚尤忻的头发。

  “是我们把你拖进来的。”大笨用大哥对小妹的疼爱口气说:“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把你带出去,我……我其实也有一个妹妹,她如果还活着的话也和你一般大了。”说到后面,大笨的语气明显地黯然下来。

  尤忻不为所动倔强地说:“和你们没关系!我是……就算你们不选我,我也会跟你们来,这是我的使命。你们对我没有任何责任也没有义务,我……我骗了你们,其实我一直在利用你们。”

  大笨沉默了片刻,坚定地说:“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们的大妹子!”

  “都别废话了。”尤忻还想再说些什么,我斩钉截铁地说:“咱的字典里没什么狗屁意义,就算要和你算账也要出去再说。要走一起走,要么都不走。”

  我的话说得很死,语气也很生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尤忻无奈地说:“你们太感情用事了,根本就不算合格的军人。”说归说,它还是拗不过我,在我和大笨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

  为了保存体力,我们尽量不说话。在沉默中,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我们的情况都很糟糕,小腿肚子沉得不得了,每走一步都变得很吃力。全身都象散架般难受。

  但我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要保持旺盛的斗志和清醒的意识。一躺下,也许就再也起不来了。

  尤忻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到了我肩上。大笨搀着她另一只胳膊。我们现在的样子,简直比逃荒的人还狼狈。

  我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讲红军过草地的事,和我们现在的情况特别象。尽管口中十分干渴,我还是对他俩说了我的感受。

  “哈哈,这感情好。”大笨说:“我最敬佩的一群人就是红军了,那才是军人,才叫响当当的汉子。大妹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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