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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上

  本能的苏醒过来,感到脑袋仿佛被人灌了满满的铅。迷茫的看着四周,房间里阴暗一片,唯有几盏微弱的烛火静静的燃着。古老的大屋子,被厚重的帘布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在这盛夏的夜晚,因为没有空调而变得闷热压抑,让人有些缺氧的喘不过气。

  细细的薄汗,慢慢的从我身上渗了出来,湿了衣服,粘粘腻腻,感觉难受极了。

  应该把窗开了,透点风,让空气流动一下。

  缓慢的爬起来,一步步艰难的朝那巨大的帘布走去。身子好重,仿佛被千斤石头压着,颤颤畏畏,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如塌了的房子般瞬间垮下来。

  手碰到柔滑的帘布,唰的一声往两边扯开,推开明亮的玻璃门,林间夏夜特有的清爽凉风,几乎在同一时间吹拂在我身上,带着浓郁的玫瑰花香,卷着片片柔嫩的玫瑰花瓣,穿过我,轻快的泄进屋里。

  那片玫瑰花海,在银色的月光下,只有两种颜色,银灰色和浅黑色,在轻柔的晚风中,静逸的摇动着。

  深深吸了一口浓郁的空气,不难闻,比起那腥臭冰冷的味道,好太多太多了。习惯性的,我转身回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茶,清淡的菊花香,在强烈的玫瑰香掩盖下几乎消失殆尽,只有含进口,才会在呼吸道里含蓄而温柔的散开。

  看着逐渐高升的月亮,我知道时间快到了,走进宽敞华丽的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刚穿好衣服,门就响了。

  “晚上好,大叔。”开门就见到仪表整洁,表情冷严的管家,我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示意,然后平板的说:“今天少爷换了地方,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换了地方?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麻木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的不安起来。看见管家走远的身影,我赶忙关上房门跟了上去。他一直在上楼,不停的上,一直上到最后一层。我跟在他后面,有些气喘,不知道是楼太高了,还是我的体力变差了,又或者,是我心跳失速的缘故。缓和下来,定睛一看,发现顶层的构造似乎有些不一样。长长的走廊,亮着柔和绚丽的百合水晶灯,一边的墙壁上,每格一小段距离就有一扇几乎和墙壁一般高,造型优美的扇形大玻璃窗。望出窗外,视野非常的好,在晴朗的夏夜,可以看到远处如碎星般灿烂的校园灯火。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罗勇,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答应过一定会再去看他,怕只是又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就是这里。”管家开口到,指了指长长的廊壁上唯一一扇比那些窗户还要宽大些的门。

  “嗯?哦,好的。”我有些迟钝的应道。走了两步,听见后面有声细微的声响,我回头看去,只见管家依然站在那里,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

  “大叔,有什么事吗?”我笑着问。

  他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摇摇头,没说话。

  “那明天见,大叔。”我转过身,那一瞬间,我身上的重量又沉了许多。其实,这么多天以来,我早就有了觉悟,我大概熬不过这两个月了。不停的徘徊在鬼门关前,惶惶不可终日,我的身心已操过了可负荷的疲惫,思绪一点一滴的消失,只剩下一具迟缓呆泄的肉体,好累……

  手在坚硬的雕花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就开了。开门的是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生,英俊端正的脸上仍然是那石雕般的表情,我却感到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他的脸色,平时有那么青白的吗?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上,竟有些闪亮。

  他在流汗!

  我有些错愕,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流过汗,就好像一具没有血肉的真石

  雕一样。

  今晚的确是挺热的,不过有热得那么厉害吗?

  然而,当我一走进屋里时,我马上知道了原因——因为我几乎是马上的,立刻的,刚洗完冷水澡的身上,又开始流汗了,不是热的,那绝对是冷汗。

  莫非天舒展的躺在宽敞的房间中那张豪华柔软的大沙发上,修长的腿伸直的交错着。他闭着眼睛,当我进来时他连眼帘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已经睡着了。但此刻我想就算是白痴也不会认为他在睡觉。

  欣长而懒散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着,每一下,有力的,缓慢的,然而光是这样,我就感到一种深沉的压力,一种几欲把我压碎的力量。令人胆颤心惊的巨大寒意,从他平静的身子上爆烈的散发着,如真空一样在一瞬间就把我脆弱的心脏吸了去,让我的胸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冰冷。

  不,不对,这不仅仅是寒意,更强烈,更刺骨,更冰冷,更恐怖,紧绷得竟有些……

  残忍的疯狂。空气中好似被冻结却又乱弹的分子,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像原子弹一样毁灭一切的炸开。

  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三十秒,可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身子几乎抖完了所有的力量。

  怎……怎么办?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更正确一点,好像已经站不住了。

  绝对不能跌下去!

  总觉得,似乎只要让房间内的气流有一丝晃动,就会触动那控制原子弹的开关。我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剩余的力气开始小心而缓慢的移动着,慢得现在若是有一只乌龟在我旁边,它绝对会爬得比我还快。好不容易,我来到这宽敞的房间最不显眼的角落,背靠着墙,支撑着自己已经汗虚无力的身子,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拼命的告戒自己努力当一尊尽责的透明玻璃像就好。

  死寂,这间有着六个人的房间里,竟然只听到莫非天一个人缓慢而有力的呼吸声。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湿透的衣服已经冰冷一片,让我微微打了几下哆嗦。好冷,可是,现在应该是盛夏才对。慢慢有些适应这样的气氛,我这才注意到房间竟然不是白色的。极具现代化的摆设,让我有种走错空间的感觉。从中古世纪一下子跳到了未来世界,突兀得让人愕然。偷偷看了眼僵直站在莫非天身后,眼睛眨都不眨的男生,个个脸色铁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明亮的灯光,清晰的扑捉到他们每一滴滑过额头的汗珠。

  有点可怜他们,站得那么进,感觉一定更加不好受了。

  “夜泉,你是不是想着这样站在那里我就会忽略你。”就在我感到自己已经成功的变成一樽透明的冰雕时,莫非天阴沉而冰冷的声音如划破空气的利刃,让我的身子一瞬间被割裂般的剧烈痉挛着,虽然没有惊叫出声,但原本紧绷无力的身子,却因这么一吓而整个跌落在墙角。

  我使劲的往墙角里面缩,上下两排牙齿再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激烈打起架来。

  “过来。”

  我又是一阵萧瑟的抖动,身子更加的往墙角挤去,多希望现在这里会出现一个洞,哪怕是狗洞也好。

  “夜泉。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莫非天又开口了,阴柔的语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缓慢,有力的说着,透着让人魂飞魄散的寒意。

  不要违背他!

  会死的,会死的,再不过去,真的会死的!

  他话音一落,我的身子就如被激活的机器人,连滚带爬,期间还难看的扑跌了两次,飞快的爬到他身前。

  寒意,更加浓了,仿佛跌入了死亡的深渊。

  莫非天睁开一双精芒四射,冰蓝得已经透明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将视线放在我前额的伤口上,那刺骨冰冷的视线,让我额头上止了血的伤口痛得仿佛又要迸裂出鲜血来。

  我低着头,如雕像般僵直的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胃脏收缩得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值得庆幸,他只盯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白服男生双手小心的捧着一件黑色的物体走了进来,进来的一霎那,他的脸色因屋里沉重寒冷的煞气一下子透明了许多,但表情却仍然始终如一,让我不尽佩服起他的定力。

  他脚步平稳的走到莫非天跟前,毕恭毕敬的直直弯下九十度腰,两手奉上手中的东西,用敬畏而平板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少爷,您要的东西。”

  我仔细一看,男生手中原来是一卷黑色的录像带。

  莫非天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卷录像带,蓝澈透明的冰眸,一瞬间飞快的闪过许多深浅不一的蓝色。

  第一次看见阴冷深沉的蓝眼出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我惊愕得感到世纪末日的来临。

  很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看着那卷录像带,眼睛眨也没眨,只有那冰蓝的眼珠,慢慢的沉了下来,一直沉到到最底,变成大海中最深沉的一抹蓝色,他才淡淡的开口:“把它放了,然后你们去把事情准备好。”

  “是。”

  正对面的那堵宽大的墙壁上,突然向两边打开,出现一幅巨大的液晶屏幕。

  男生走过去,把录像带放在从墙上自动伸出来的黑盘上后,就和莫非天身后的四个男生静静的退出房间。

  惊觉他们都要离开,我本能的起身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却听到了如死神招换般轻柔的声音:“夜泉,我有叫你动吗?”

  绝望的,我没有半丝挣扎的坐了回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那已经开始放映的录像。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间阴暗潮湿,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清晰的画面,却仍然能看出拍这卷录像带时离现在已有些年代了,但却被保护得很好。房间中央是一盆烧得很旺的火盆,里面还有几块火红的铁块。隐约的,还可以听觉那“吱吱”的火声,和低沉的喘息声。

  随后,出现一个人影,带着一张圆圆的弥乐佛面具,在阴湿的背景衬托下竟有些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莫氏财阀的人听着,这就是你们不合作的下场。”模糊粗哑的声音,诡谲极了。

  莫氏?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由得把眼睛睁大了些,开始被晶屏上的内容吸引,渐渐的不再感到那么害怕。

  这时,镜头一转,转到了房间另外一边,转动中,似乎可以看见阴暗的墙角有一团黑影,随着镜头一闪而过,让我觉得那只是我惊吓过度的幻觉。

  镜头停了下来,光线不足的屏幕影出三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全裸的少年,低垂着头,湿亮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孔,白晰的手臂被铐在一起,高高的吊了起来,两具粗壮的肉体,正一前一后紧紧的夹着他,大肆的抽动着,喉咙发出粗沉而猥亵的咕哝声。

  仅是一眼,经验十足的我马上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有些奇怪,难道莫非天也有这样的嗜好?

  “把灯开了,这么暗,怎么拍?”镜头里传出一个沙哑得如摩擦锈铁时所发出的声音。

  “哦,好的。”镜头一闪,拿摄像机的人走到一旁的墙壁上,“咯”的一声,画面顿时明亮了许多,也更加清晰了。镜头随之又一闪,晃动间,我又看到了墙角那团黑影,然而飞快的速度,让我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画面转了回去,映着那三个纠缠的人影,明亮的灯光,清晰的映着一缕一缕鲜红的血液,从少年两条白晰的大腿滑下,在地上积了一大片,然而少年却一动不动,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好像已经死了一般。在他身前身后进行着暴行的两个男人,也同样戴着弥乐佛的面具。圆润安祥的笑脸,却做着禽兽不如的行为,我皱了皱眉头,想着。

  镜头又是一换,拿摄像机的人把它调过来对着自己:“看到了吗?哈哈,想不到吧,高贵的大少爷竟然沦落成男人身下低贱的狗,怎么样,要不要再看清楚点?”他模糊不清的说着,把镜头对了回去,慢慢的靠近那三个人,然后放低摄像机,恶劣的映着那交合的地方。两条粗大丑陋的***,在已经完全被撕裂得惨不忍睹的血穴里来来回回的进出,每一次都带出大量的鲜血,还有那恶心的白液。

  看到这样的画面,我突然有些呼吸困难,胃部又开始痉挛起来。

  “嘿嘿,感觉如何?这可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后果。”镜头后面再次传来那模糊不清的声音,随即镜头对上少年那低垂的头,一只粗壮巨大的手伸过去,抬起他的脸。

  少年只有十六、七岁,极为俊美脸孔,布满了汗珠,脸色惨白得透明,被牙齿咬得血肉模糊的唇,明白的诉说这此时他所承受的痛苦,然而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镜头。

  看着少年的眼神,我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气。好像!可是,怎么可能?有些无法接受的我飞快的回过头去看着躺在身后的人,他专注的看着屏幕,深蓝色的眼睛,沉得如最深的海底,阴暗冰冷,没有一丝闪动。

  我更加迷惑了。

  耳边,传来两声低沉的吼声,我回过头去,屏幕上的两个男人终于结束了他们令人发指的行为。

  “叱,好像死人一样,搞起来一点没意思。”第一个男人说。

  “得了,你以为你现在是去召妓吗?”另外一个男人说。

  “这小子的眼神真是让人不爽。”第一个男人又说到。

  拿着镜头的那个男人仍然用手支着少年冰冷的面孔,然后我听到他说:“我看你能拽到几时!”

  “老大,你准备怎么做?”第二个男人对着镜头说。

  “把他放到那上面,然后把他的两条腿吊起来。”原来拿着镜头的男人,是这两个人的老大。

  於是,那两个男人松开铐在墙壁上的铁环,却小心的不去碰撞少年手上的铁链。其中一个较粗壮的男人把他扛起来,放在一旁的铁床上,再用铁链把他四肢铐起,然后把少年两条修长的腿高吊在空中大大的拉了开来,让人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冒着鲜血和白液,无法合拢的空洞。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少年即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只有那如逐渐碎了的冰块般的灰蓝色眼睛泄露了他的心声,而拍摄的人,狠准的抓住了这抹流露出来的脆弱与惊恐。

  “去把盆里的东西拿来,哪,你来拿镜头。”镜头后面的男人说着,然后把镜头递给旁边一个男人,再从另一个男人手里,接过一样东西——一根被烧得红得透明的铁棍。

  看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在心中呐喊起来:停止!停止!!快停,停下来!!!

  可是,停下来又怎样呢?这是一卷录像带,录像,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管如何停止,所有的一切,还是会照着原来的样子继续发展下去。

  他走到少年的两腿间,阴森残忍的眼睛从面具后面看着那已经开始崩溃的少年,我听见他那模糊不清却又残忍至极的开口道:“好好享受一下比男人那玩意更加火热的东西吧,莫大少爷。”说着,他把手上的通红的铁滚,狠狠的捅进少年那残破不堪的后穴,清晰的发出一声“嗤~~”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听得我的心都要从嘴里吐出。

  想闭上眼睛,想不要去看着惨绝人寰的一幕,然而眼睛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黏在了屏幕上,睁得大得无法闭上。看着那疯狂的痉挛抽的身子,看着那极尽扭曲的面容,看着那因剧痛而收缩的灰蓝色瞳仁,我觉得这一切好像真实的发生在我的眼前,却又虚幻得让我无法接受。浓浓的惊惧,仿佛一只巨大的黑手,狠狠的揪住我的心,然后抽走。我放在膝盖上环着手臂的两只手,指甲早已深深的掐进肉里,但我却不感到疼。

  “哈哈,还是老大行,一下子就让这小子叫出来。”旁边的男人哈哈大笑,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些小把戏。

  我突然有种冲动,有种把这三个不能称做人的败类碎尸万段的冲动!

  “嘿,你们说,这小子能撑多久?”那个老大说着,手中的铁棒,又是狠狠的一转,那少年整个身子向上弹了弹,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平常人,我看半个小时就不行了。不过如果是莫家人,大概能撑过一个小时吧。”镜头后的人说道。

  “哈哈,好,就让莫家的人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吧。”

  接下来的行为,已经不是任何一个正常人所能做得出,所能接受的。

  他们慢慢的划开少年的皮肤,慢慢的割下他的手指,慢慢的切下他的耳朵,慢慢的削去他的鼻子,慢慢的挖出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珠……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无法经受得起如斯的折磨,何况他只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从刚开始拼命的隐忍,到最后再也无法承受那非人的折磨,发出那凄厉而压抑的呻吟,一声一声,沙哑的,尖锐的,撕心的,扯肺的,破裂的,绝望的……

  “杀……杀……了我……吧……呃!!”

  “想死?哈哈,没那么容易!”

  “求……求……你们……让我死……呕……啊!!!!”无止境的剧烈痛楚,已经夺去了他的神智,撕开他的自尊,让他无意识的乞求着敌人,乞求着解脱。

  “还有力气叫嘛,的确了不起。”

  “救……救……救……我……妈妈……爸爸……杀……啊呃!!!”

  “哈哈,没用的。他们要是想救,就不会拒绝合作了。哈哈,要怪,还得要怪你那冷血的父母!”锋利的刀尖,划开了他痉挛平扁的肚子。

  “……!!!!!!”他张着口,睁裂一双瞳孔放大的眼睛,空洞的看着一切,他身子一阵狂乱的抽搐,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情景,声音比地狱更甚?那么这就是了……

  我已经不会反应了,看着那一幕幕可以扭曲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心理,改变他们对人类的看法的景象,我已经无法反应,甚至思考。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整个人都被塞得满满的,皮肤上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在拼命尖叫着,抗拒着,收缩着,却仍然无法阻止从眼睛输送进去的景象,被迫的接受更多让人疯狂的景象,让我想跟着那个少年一起尖叫。

  要塌了……

  就在我的意识开始被那股崩溃的疯狂吞噬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似有似无的一句哽咽:“非天……救……救我……”

  所有的疯狂,因这句细不可闻的哽咽,化成一道重击,大力的,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击在我的心头,让我几乎吐出血来,却唤回了我的神智。

  我震惊的看想血肉迷糊的银幕,只见镜头一转,转向了那在墙角的一团黑影。

  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男孩,他被紧紧的绑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因为在阴暗的角落,灯光无法照到而显得模糊不清的莹白色小脸上,唯一看得见的,就是那一双蓝得透澈的眼睛,深沉的蓝色,无情的,平静的,专注的,闪也不闪,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一切,把它们深深的刻进脑子里,凿在骨头上。

  无法置信!在极度的震惊与无法置信下,我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定定的看着那宽大的屏幕。

  “竟然已经神智不清的向自己的弟弟求救,哈哈。别担心,也许他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真是冷酷的弟弟,不愧是莫家的人,见到自己哥哥被折磨成这样,竟然哭都不哭,还用那种欣赏的眼神看着。”

  镜头再转,回到了那已经看不出是人的少年身上,血红的尖刀,抵着他已经没有起伏的胸膛,慢慢的划开。

  那一瞬间,本来似乎已死了的少年,突然微微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用黑黑的,空洞洞的两个血淋淋的眼孔,准确的看向那个男孩的位置,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两片破碎的嘴唇微颤了一下,然而,我就是清晰的听见,清楚的看到,整个身心都能强烈的感觉到,他所说出来的那句话。

  活下去,为我报仇!

  “哎呀,怎么没气了?喂,他好像断气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然后镜头一阵混乱,“哔”的一声,黑了下来。

  结束了……

  我呆楞的看着莹蓝色的液晶屏,突然感到一种强大的恐惧,不敢回头,不敢去面对身后的人。

  他,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极尽的污辱和折磨,听着他一声一声凄厉悲切的惨叫,然后在绝望的向他求助后惨死,就那么眼睁睁的,什么也没做……

  剧烈的酸楚,如猛烈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我鲜血淋漓的心,浸得我好痛,好酸,好涩,好苦。感到两只手,从后面环住我,紧紧的把我压进那宽大冰冷的怀抱,紧紧的,几乎要把我的肋骨都勒断,把我的内脏都捏碎了。

  被搂得非常的痛苦,连呼吸都无法进行,然而除了那让我整个身子都为之麻痹的酸痛苦涩之外,我已经感觉不到其它的东西。鼻子被酸楚冲得已经忘记了呼吸的功能,眼睛里溢满了水,微颤颤的,拼命的往外挤,我张开嘴巴,微微的张合着,不是因为想呼吸,而是希望不要让眼内的液体落下。

  不能哭,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出来……

  感到若是哭了出来,就会变得很悲哀,很可怜……

  没有眼泪,身后的人,就不会意识到这很哀伤吧……

  然而,当一只冰冷的大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脸,不经意的盖上我的眼睛,遮住眼前的一切时,我再也无法控制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快速得只稍微擦了下脸颊就直接落了下去,我却连一丝抽泣声都没有发出,胸口沉闷的仿佛要炸了开来,我这才迷糊的意识到,原来我已经许久忘了呼吸。

  耳边,传来了门开的声音,然后,是冰冷的话语:“我数三声,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

  “一。”

  我咬着唇,艰难的吸了口带着浓浓水气的空气,却感觉到它是酸的。

  “二。”

  我断断续续的吐出了这口气,最后一次使劲闭上了眼睛,把里面所有的水都全部挤出,咬着嘴唇的牙齿更加用力了。

  “三。”

  遮住眼睛的大手霎时拿了开去,我同时回过头去,睁开一双痛涩的眼睛,对上他,看着那一双如深海般冰冷深沉的蓝眼,眨也不眨。眼睛感到刺痛,却已没有任何水珠滴落,滴落的,是唇角的鲜血。

  他看着我,轻轻的笑了,很淡,很冷,很模糊,快速得一闪而过的一个笑容,然后他放开我,低沉的说道:“很好。”

  八个男生,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男生,推着一张医院的手术台,手术台旁边的铁杆上,挂着几带鲜血和两瓶生理食盐水,台上,牢牢的绑着一个苍老的中年人。另外一个男生,推着一个小铁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手术用具。他们把那个男人竖了起来,让他和莫非天面对面。

  只是扫了他一眼,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我又回过头看向莫非天。他仍然舒展的躺着沙发上,那么的悠闲,自得,脸上展开一抹开心而残酷,可以瞬间冻结一切的笑容。

  “还认得我吗?张保。”莫非天淡淡的开口。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回答吗?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也许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好,你问,莫少爷。”男人的声音,是沙哑的,模糊不清的,然而比起录像里的声音,却又多些咬牙切齿和绝望。

  “那时,是谁指示你们这么干的?”莫非天继续悠闲的问着,轻淡的口气,仿佛正在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虚寒问侯一般。

  “……不知道。”男人顿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

  “哦?连顾客都不知道是谁你们就敢动莫家的人。”

  “对方答应事成之后分一半莫氏的财产给我们,而且他订金也给得丰厚的吓人,所以我们了相信他。”

  “他给了多少?”

  “十亿。”

  十亿?我吓了一跳,对我来说,那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天文数字。

  “十亿对你们来说的确不少。”

  “太多了……绑架撕票一个人,最多不过千来万,对方一出手就是十亿,所以我们才会在连雇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接了这比买卖。”

  “可以理解。你那两个手下呢?”

  “都死了。”

  “……黑吃黑吗。”

  “是的……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给我个痛快吧。”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乞求。

  “好,我只用三天的时间杀了你。”

  房间里,响起一道清晰的抽气声,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发出的。

  “莫非天!你这个人渣,魔鬼,怪物!你他妈的连自己亲生哥哥的尸体都吃,你不是人!!”男人突然暴吼了起来,撕扯般的声音,让人毛骨悚人。

  这一次,房间里同样响起一道清晰的抽气声,却是我的。

  他说什么?他刚才到底再说什么?迷惑的回头看着那抓狂丑陋的面孔,不知道刚才所听到的,是否是自己的幻听。

  匿大的房间里,突然变得死寂。我感到自己身后的人,霎时散发出冰冷而刺骨的寒意,带着深沉而疯狂的杀气,狂嚣的冲斥在空气中,带着浓烈的火味,燃烧着空气中紧绷的分子,“吱吱”作响。

  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轰”的巨响。

  完了,爆炸了。

  男人自己,触动了那可怕的开关。

  “很好,你似乎还不舍得那么快死。”冰冷得比死神还要残酷的声音。

  录像带又开始转动了,屏幕上重复的播放着残酷的画面。

  捂住眼睛的双手,被莫非天拿了开去,要我和他一起看着,那如炼狱一样的景象。

  已经看不到屏幕上血腥残忍的一切,因为面前的一切,更加的鲜明,更加血红,是过之而无不及的残忍。

  也已经听不到少年那凄绝悲切的呻吟,因为那近在咫尺的真切叫声,更加凄厉,更加绝望,尖锐的完完全全的盖住了它。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专注于人的惨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录像带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转完了,尖叫终于停止了,莫非天把一卷雪白的纱布交到我手中,阴柔的说:“去把他的手脚包起来。”

  我机械的站起身,朝那一片满是血肉的方向走去,鼻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腥味,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脚踏在一片鲜血残肉中,发出“唧唧”的声响,让我有种想把自己双腿砍断的冲动。

  看着台上血淋淋的躯体,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但我很清楚,他不会死的,因为鲜

  血正不停的输入他的身体,维持着他的生命。看着那残破的手和脚,只剩下鲜红的肌肉在蠕动,一股呕心的感觉开始猛烈的冲向了我的喉咙,让我得紧紧的捏住手掌中厚实柔软的纱布才得以控制住。

  弯下身,摊开雪白的纱布,慢慢的为他包扎着毫无防备的手脚,湿黏的感觉,是烫手的。听着那残喘细微的呻吟声,手中的动作,更加的轻柔,纱布如风抚一般轻轻的盖在他的手臂上。

  看着鲜血瞬间渗透雪白的纱布,我感到非常的矛盾。没错,刚开始,我是希望他死,把他碎尸万段,可是,再看到他也如少年一样痛苦,疯狂,凄厉,扭曲,绝望后,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憎恨他了。

  他已经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了绝大的代价。

  “求求你,杀了我吧……”他转动着一双鲜红得流血的眼睛,乞求的看着我。

  鼻子又一酸,不敢再去看他。

  可怜的人,早知如此,为何当初要对其它人残忍?

  不过,我也没有任何力量帮助他,只因我自己,也如他一样被绑在台上任人宰割。

  等我打上最后一个结时,一双有力的双手,又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肩膀,熟悉的气息,让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想,我为什么要你帮他包扎?”恶魔,又开始低语了。我摇了摇头。

  “过几天,他的手脚慢慢愈合,肉会长在纱布上,到了那时,再把它慢慢的撕开,你说,那声音会多么动听。”

  我听得身子一冷,再也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开始痉挛的呕吐起来,吐着已经无法再吐出去的东西,然后在一阵内脏剧烈的收缩中,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感觉到那冰冷的地板上腥臭的血肉。

  ※※※※※※※※※※※

  “嘿,你们说,先搞大的,还是搞小的?”

  “小的吧,留着用处也不大。”

  “呵呵,你们大概弄错了吧。”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冷笑着说,“莫氏财阀的正式继承人,可是他。”

  那时候,若是没有他的这句话,那死的,应该是他。

  他即不感动,也不感谢,他没求他那么做,他们兄弟的感情,本就淡得如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求我呀,求我我就给你东西吃。”模糊不清的粗哑声音说着。

  他冷冷的看着他,嘴唇连动的意思都没有。

  被那冰冷得刺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男人恨恨的吐了口口水,恼羞成怒的说:

  “哼,跟你哥哥一样不见棺材不流泪。到时候一定要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说完拿起食物走了出去,大力的关上生锈的铁门。阴冷湿臭的地下石室,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和墙角一具开膛破肚,似人非人的血淋淋的尸体。

  他将视线移至那可怕的尸体上,稚右的小脸,冰冷得没有一丝变化,在阴暗中泛着莹白的光芒,狰狞如鬼一般。

  第二天,带着弥乐佛面具的男人又拿着食物进来了,而他,仍然只用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默默无语的看着他,同样的,那一天他又没有了水和食物。

  第三天,当男人走后,他再次将视线移到那具已经僵冷凝固的残肢上,定定的,看了很久,很久,冰蓝色的眼睛,阴沉得和四周的黑暗融成了一体。

  第四天,男人进来时,震惊地看着那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手里捧着一只僵紫的人手,一下一下,慢慢的咬着,细细的咀嚼着,一双阴森冰冷的蓝眼,在阴暗中看着他,如恶鬼一般可怖的眼睛。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寒意和呕心感,手中盛着食物的盘子

  “咣啷”一声跌在地上,响亮的声音,在封闭的石室里久久不散。他关上门冲了出外面,疯狂的呕吐着,一丝丝从地狱漏出来的寒意,不停的窜上他的背脊。

  “老大,老大!”远处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他抬起头,抹了抹嘴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开口道:“什么事?”

  “不好了!有线报说莫家的人刚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现在正赶过来。”

  “什么!?”他心里一紧,抓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镇静的下达着命令:“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那……”那个人看了看男人身后不起眼的茅屋。

  男人回头看了看那空洞阴沉得仿佛通向地狱的屋子,恶寒又窜了上来。

  “别管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这里那么偏僻,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吧。”隐隐的,他不愿再回去面对那个面不改色的的吃着自己哥哥尸体的孩子,太可怕了!

  他还在一下下的咬着,撕开那冰冷僵硬的肉,咀嚼着,冷的,腥的,咸的,粉的,涩的,酸的,臭的,腐烂的,这样的味道,就算是一个对食物的好坏还没有太大区分的六岁孩子,也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一口也没有吐出来,慢慢的吃着,一直到七天以后,救援队终於发现了全身爬满蛆的他,和一堆已经流出脓水腐烂得无法辨认的骨肉。

  葬礼上,那个人的棺材里,只有一堆零碎不齐的白骨,怎么说呢,就是尸骨不全吧。不过没有人在意,一个已死的人,已经不值得任何人关心了。看着父母亲人一个个冷漠的脸,他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很淡,很冷的想法——没有人为他的死流泪。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哪怕是靠着他活下来的他也没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随即觉得这个想法可笑极了,为什么要流泪?下一秒,这个想法就像消失在水面的漪涟,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那一双流动的眼睛,原本已经无痕的想法,又淡淡的浮现出来。

  为什么不哭?在他面前,不敢哭吗,连哭都还要在意别人的想法,真是个懦弱没用的人。这么想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盖上那一双早已流露出浓浓的悲哀的水眸。

  一直到他死的十二年后,一个陌生人为他落了泪,温热的泪,砸在他的手上,有些烫手的,一滴一滴,直接从皮肤烫进了骨头里。

  为什么要哭?哥哥死了,就是这样。

  ※※※※※※※※※※※

  人只要活着,就总要醒过来,然后,残酷的现实仿佛从亘古起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你。耳边,是轻而沉的敲门声,一下一下,非常的有节奏,好似正在敲打着拍子。微微翻了翻自己的眼皮,感到刺痛难忍,於是我又闭了上去,然而,那敲门声仍然一下一下的持续着,催得人心魂俱乱。

  “来啦。”我扯开自己干涩黏腻的嘴巴,沙哑的小声说道,门外的人竟似听到了,敲门声停了下来。我慢慢的摸下床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那沉重的感觉,几乎一下子就把我压到了地上。我甩了甩头,碰碰撞撞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衣装鲜亮的管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大叔,早上好,有事吗?”我礼貌的泛开一抹牵强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平常,这位管家绝不会还在我睡觉时来敲门的。

  “吃饭了。”他平板的开口。

  “啊?”吃饭?我有反应不过来,平常不都是他直接送进来的吗?可是他今天却两手空空的站在门外。

  “少爷要你过去,一起用餐。”见我一脸迷惑,他好心的开口解释了一下。什……什么?

  这回我可是真真给他愣住了。

  莫非天,叫我跟他一起用餐?

  “动作快些,少爷不喜欢等。”

  “哦,好的,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说完,我轻轻掩上门,手脚开始机械而麻利的开始洗漱起来。

  唉,那个人,又想怎样,从昨晚一直折腾到今早,还不够吗?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奇妙。原本我对莫非天,是又惧又怕,每次他唤我过去,我都有种上刑场的感觉。可是经过昨晚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开始起了变化。什么样的变化,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也不能说不再害怕,但当我和管家走在走廊上时,我竟觉得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他,不要再像昨晚那样,紧紧的,窒息的,搂着我,那会让我觉得,心乱得好痛,慌得很悲哀……

  饭厅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高旷的扇形雕花房梁,宽敞的空间,中央那张五十米长,五米宽的巨大长方形饭桌,让我不由得怀疑它真的可以用来吃饭吗?莫非天手撑着白皙的下巴,俊美得过火的脸庞光洁如玉,丝毫没有因昨夜的事情留下半点痕迹。他悠闲而高贵的坐在最上方华丽舒适的椅子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阴沉得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当一个冷血的恶魔,高高在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用一双深沉的蓝眼冰冷的看着,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天塌下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心里不经意的那么想着,等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莫明其妙的变态得可以,好像希望他继续冷血的折磨我似的。

  “莫少爷,您好。”我勉强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心不自觉的为他眼底的一抹残忍而开始收缩。

  “坐。”冰冰冷冷,间间单单的一个命令。

  我没有半丝迟疑的,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莫非天的眉头微微一紧,冷然到:“坐过来。”

  我顺从的起身,走到离他大概有五米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光亮漆黑的桌面上模糊的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命令几乎已经达到了单纯的本能反应。

  正襟危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身子在那刺人的注视下是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我心里感到浓浓的不安。

  莫非天,他今天到底想干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在白天见我,更何况是同桌用餐。

  就在我发愣之际,一个罩着雪白光亮的银盖的碟子,静悄悄的出现在我面前,如镜子一样清晰的映着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苍白脸庞,那突兀的感觉,让我本来已经失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竟然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是太久没照镜子了吗?

  “夜泉,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轻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不大不小的清晰传到耳里。

  专门为我准备的?我盯着银罩子上被反映的扭曲变形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一丝心里准备的拿开了银盖。

  “啊!”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身惊呼,拿盖子的手仿佛被烧着了一般把盖子丢开,惊恐万分的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的跌落在地上,手脚并用飞快的贴着柔软的地毯向后慌乱的移动着。

  雪白的盘子上,赫然是一块鲜红色,血淋淋的肉块,被雪白晶莹的瓷碟称得异常的鲜艳恐怖,仿佛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怎么,不喜欢吗?它可是刚刚从那个人身上割下来的,还是热的哦。”他淡淡的说着,嘴上带着森冷残忍的微笑。

  我恐惧的看着盘上的东西,感到那原本已锻炼得够强壮的胃又开始收缩了,一阵一阵,剧烈的,酸涩苦辣的胆汁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控制的从嘴里奔出,我贴在墙角,躬着身子,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胃被吐得好像在身体里翻了开来,连胆汁都似乎吐光了,我痛苦得用一手使劲的环住抽筋的肚子,另外一只手用力捂住稀里糊涂的嘴巴,鼻子拼命的吸着酸臭的空气,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压制着体内一阵一阵的痉挛。

  终於感到稍微缓和了一些,我马上回头看向莫非天,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那沉沉冷冷的蓝色。

  “你不吃吗,夜泉?”

  我毫不犹豫的飞快摇了摇头。

  “你不吃,那么今天你就要饿肚子了。”淡然轻缓的语调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相干的刺耳却模糊不清的声音:莫非天!你这个人渣,魔鬼,怪物!你他妈的连自己亲生哥哥的尸体都吃,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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