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间烛火大亮,柔和光线映照着段翎手腕的疤痕,林听的吻落到疤痕上,没厌恶的情绪。
段翎紧盯着林听。
她正在亲着他那些疤痕。
明明林听说过疤痕难看,却还是在今晚亲了他腕间疤痕,好像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并不厌恶,还愿意接纳它们。段翎双手发麻,呼吸顿时乱得一塌糊涂,丑陋也在林听亲上去的时候起来了。
他的身子还颤栗不止。
林听感受到了,轻轻地亲过段翎左手腕,又亲过他右手腕,两只手腕的疤痕数量相差不大,在本该白净的皮肤上稍显突兀,像一幅完美的画多了一点瑕疵。
她亲过后还用手摩挲几下,真不知道段翎是如何忍痛朝手腕割那么多刀,有很多道疤痕是交错的,肉眼可见一道伤叠着一道伤。
不过都是旧伤疤了,说明他这几个月来没有再割手腕。
林听看完段翎手腕的所有疤痕,垂首亲躺在她身下的他,从他精致的眉眼开始,顺着高挺鼻梁往下,吻住早已微张的唇。
她气息很暖,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段翎呼吸更乱了。
林听的主动令他溃不成军,喜欢到无法自拔。段翎想碰林听,却发现双手似乎被泄了力气,还没从她亲疤痕一事中缓过来。
于是段翎擡眸看林听。
林听先是抿了抿段翎的唇角,再沿唇缝吻入内,可她刚一亲进去,他就迫不及待追逐过来了,唇齿相撞,舌尖相抵,气息潮湿。
段翎微微仰脸,哪怕唇红了,也还想她亲得更深,更用力。
林听也如段翎所愿,腰背又弯低些,单手擡起他下颌,唇齿贴得愈发紧,加深这个吻。她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而他甘之如饴,
他张嘴呼吸着,不知道是想呼吸新鲜空气,还是想通过呼吸将属于她的气息尽数藏进身体里。
叮当几声,林听发间金步摇与其他发饰碰撞,晃人眼。
段翎搂住林听的腰,掌心落在裙带间,尽管他手腕间疤痕还残存少许痒麻,但也比方才好多了,勉强算恢复如常。过了小片刻,染香的红色裙带掉落在他身上。
此刻,房内烛火越烧越旺,光线也越发明亮。床榻上,段翎皮肤过白,落到他身上的裙带过红,白红交错,像一份待拆的礼物。
林听扯开了那条裙带。
段翎难以自控地舔吻过她,恨不得与她连为一体才好。
林听早已习惯和段翎做一些亲近的事,又在昨天确认了自己对他有生理性喜欢,自然不会再扭扭捏捏,毕竟他们也成婚了。
她稍微侧过头,吻他泛红的脸,段翎搂紧了林听的腰,也跟着侧过头,妄图和她继续接吻。
林听却吻在了他下颌,接着是脖颈处正滚动起伏着的喉结。
这一瞬间,段翎陷入窒息,忙不叠地松开了林听的腰,抓住被褥,使劲攥紧,似要扯破它,以此缓解她带给他的愉悦冲击。
他低吟难抑。
林听又吻回了段翎发出低吟的唇,手渐渐碰上他束发的铃铛白羽玉簪,抽了出来,长发立刻如瀑布流落下来,铺满软枕。
玉簪被她放到一边,铃铛晃动,时不时敲击用玉雕琢而成的白色羽毛,轻响,随后沉寂。
林听抚过他长发。
段翎轻喘,睁着眼看她,眼尾染绯红,如蹭到了她的胭脂。他虽并未化妆,但愈发像浓妆艳抹的绮丽男鬼了,一步步引人过去。
林听鬼迷心窍亲向段翎眼尾,像要将这一抹勾人的绯红抹去,他眼尾却因她变得更红了。
她不禁摸了下。
段翎抓住林听伸过来的手,拉到唇间亲,舌尖灵活穿过她指间,亲了手指,也亲了掌心。
林听没有看自己被段翎亲的那只手,而是看他擡起来的手。没了护腕和袖摆的遮挡,他腕间的疤痕终于大大方方见光了,不再藏在似永无天日的布料之下。
段翎见林听盯着疤痕看,又下意识想收回去,被她拦住了。
此时此刻,房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安城继昨日后又下起了雨,接连不断的雨水撞击着花草,滋润着快要干了的泥土。
房内有两扇窗没关,风雨的凉意闯了进来,却始终没法到达床榻。林听再度握起段翎的手腕,一边亲他,一边轻拂过疤痕。
被林听触碰过的疤痕似连着段翎的丑陋,她每碰一下腕间疤痕,丑陋就会动一下,像以前那样想离开他,到她身上,让她收纳它,再与她紧密贴合。
段翎不停地回吻着林听,而她弯腰亲得有些累了,直起腰。
他坐起来,延续吻。
他们面对面坐着,林听主动亲过他后,段翎也主动了,薄唇印在她的额头,耳垂,侧颈。
林听擡了擡头,段翎仿佛得到允许,又亲了几下她的侧颈。
侧颈旁边是双肩,段翎逐一亲过,吻极轻,如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却又在水面撩拨起一波波的涟漪。她握紧他手腕,捏红腕间的疤痕,添了丝艳色。
林听听着窗外不绝于耳的雨声,握过段翎手腕后,又握过他的丑陋靠近温暖且湿润的地方,像是想给它上药,让它消除肿.胀。
他手腕疤痕,乃至全身都因此痒了起来,也叫人心痒。
段翎想动,但牢记着不能被林听发现自己的病,强行忍住了,躺回去,垂下手腕,任由她来。
就这样,林听握着丑陋进去了,速度极慢极慢,方便两者互相适应对方,湿滑如膏药的水紧紧包裹住它,给它治病、消肿。
段翎似痛吟了一声。
病彻底爆发了,不过他掩盖得很好,没露出破绽,林听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是正常的。
她擡起腰,又坐回去。
房外还在下的雨水濡湿花草底部,林听给予段翎的药水也濡湿了他的皮肤。一开始,他感受到疼痛,后来,肿.胀得到了舒缓。
疼痛得到舒缓,获得用药过后的舒服后,段翎却差点压不住病了,毕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他连忙擡起头,去亲林听,将差点压不住的病压回去。
林听还是没发现不对。
她低下头,挽起来的发髻有点松散了,金步摇摇摇欲坠。
还是从前那一支金步摇。
段翎认出来了,这次他在金步摇掉下来的前一刻,将它插了回林听的发间,插稳了,颜色璀璨的金步摇撞过她头发的时候,丑陋也用力地撞了下金步摇的主人。
金步摇发出来的声音动听,林听险些坐不稳,诧异看了段翎一眼,他只是仰头亲吻着她。
林听没多想。
正当她又想坐起来时,外面大雨下得急促,冲刷过琉璃瓦的雨水沿着屋檐倾泻而下,有不少水从窗台溅进来,丑陋也出了水,它泄出比药水还要黏腻的水。
尽管如此,它还是藏在温暖之处不肯出来,跟下雨天就躲起来的动物差不多,直到重新起来。
它还没有被治好,林听只好将掉出半截的它缓缓地塞回去。
因为段翎没有擅自动,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她,所以只有林听才有权利将它塞回去。
半夜,雨停了。
林听睡着了,段翎躺在身旁看她。他一只手握着那支金步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另一只手点过林听紧闭的双眼,勾起她散落的碎发,露出她红润的脸。
今晚林听安安分分的,没有再打人了,不知是非常珍惜这宝贵的睡觉时间,还是懒得动。
段翎将林听戴过的金步摇放到脸上,闭眼闻残留发香。
金步摇冰冰凉凉的,可段翎却能感受到一抹温暖,温暖窜过四肢百骸,汇聚到他心口处。段翎掀开眼帘,放好金步摇,倾身过去搂住林听,埋首进入她的心脏。
过了一会,段翎感觉有点不真实,擡首去亲林听。
平日里,她清醒着跟他亲太久,可能都会感到喘不过气,别提进入梦乡后了,更喘不过气。
林听推了段翎一把,他稍微离开片刻,待她喘过气了再亲。
她还没醒过来,但在梦里有被水溺到的感觉,恢复睡觉不安分的本性,反手就扇了段翎一巴掌,再踹了他一脚,打完人,转过身去,继续睡自己的觉。
段翎没顾自己有巴掌印的脸,从林听身后吻了下她的肩。
*
翌日,林听睡到中午才醒,还赖了会床,要不是饿到肚子叽里咕噜地叫,想起身吃点东西,她恐怕还会赖到下午都不起来。
至于段翎,她想他应该早起去办差了,并不在房间里。
林听唤仆从送水进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几个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慢腾腾地坐到镜子前梳头发。还没梳到一半,她打起瞌睡,趴到桌上睡着了。
仆从送水进来,见林听趴在桌上睡着,不知该不该叫醒她。
这时,有人从房外走进来,越过她们,行至林听身边,拿出她卡在发间的檀木梳,再捧起她的长发,不疾不徐接着往下梳。
仆从看到段翎,放下水就出去了,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头发被檀木梳梳过,有点舒服,林听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仆从进来接着为自己梳头挽发了,念叨一句:“好舒服。”
如果换作以前,林听会闻到段翎身上的沉香,但今天不行了。经过昨晚,她身上的沉香味道不比他淡,兴许还要浓郁半分。
“你想吃什么?”
林听依然趴着,闭着眼道:“我想吃炙鸡、烧鸭、蒸软羊和红烧猪蹄,这几样菜一起吃有点腻,还要一碗酸梅汤,去腻。”
“好,我知道了。”
不对,这声音不是仆从的,是段翎的。林听眼皮一动,睁开眼睛:“你今天又不用办差?”
段翎打开林听的首饰盒,拿出丝绦和发饰:“我把一些事交给手底下的锦衣卫去做了。”
林听明白了,也就说他原本是要办差的,但临时改了主意。
她坐直身子,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段翎,他左脸比右脸红了点:“你的脸怎么了?我说的是左边,比右边好像要红一点。”
“不小心撞到了。”
昨晚她扇他那一巴掌比前几次要用力,红印没能完全消去。
林听半信半疑:“不小心撞到?”段翎会不小心撞到?像她这样莽莽撞撞的人撞到还情有可原。他武功高,反应快,不太可能。
段翎神色不变:“对,昨晚不小心撞到了。”
“昨晚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林听挠了挠脑袋,努力回想昨夜,他们做得并不激烈,循序渐进,全程由她主导,他也温温柔柔的,不会出现他们当中哪个人不小心撞到哪里的情况。
段翎为她挽好发了,平静回道:“昨晚你睡着了的时候。”
昨晚林听是比段翎早睡,太累了,眼皮睁不开,一睡过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那你是怎么撞的?”她看着不像是撞的,反而有点像被人打,可谁敢打他?
“撞到门上了。”
林听多看几眼,觉得他没必要骗她,没再怀疑了,翻找柜子:“我给你找点膏药涂一涂。”
段翎淡然:“它对我来说都算不上是伤,用不着涂膏药。”
“我知道你是锦衣卫,不怕疼,但还是得涂的。正好我经常磕磕碰碰,出外会带能够活血化瘀的膏药。”林听找到膏药了,拧开,“你弯下腰来,我给你涂。”
段翎终究还是朝林听弯下了腰,她手指沾些膏药,涂向他微红的皮肤。
林听看着段翎近在咫尺的脸,不知想起什么,犹豫问:“不会是我在睡觉的时候打的你吧。”
他否认:“不是。”
“那就好。”也是,就算她睡觉会乱动打人,以段翎的身手,能轻松躲开。他可是锦衣卫,怎么可能乖乖在原地给她打呢。
林听松了一口气,盖回膏药,站起来:“很快就会好的。”
她洗漱完,环视一遍房间,没看见他们昨晚穿的红衣红裙,忙问他:“昨晚的衣服去哪儿了,你让这宅子里的下人拿去洗了?”
衣服通常是由下人洗的,林听之前没有怎么过问,但昨晚的红衣红裙被用来擦过他们的东西,有那些痕迹,她想留着自己洗的。
段翎:“我拿去洗了。”
她不可置信,看他的眼神充满质疑:“你拿去洗了?”
“难道不行?”
“也不是不行。”即使他们做过了,林听听到段翎亲手洗她的贴身衣物,还是会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主要是很难想象他用手搓洗她肚.兜和亵.裤的画面。
不过段翎洗了就洗了吧。
反正林听也不是很想干活的人,除非有让人心动的银钱赚,否则只想躺平享受,况且她那套衣裙沾到的大部分东西是他的。
林听坐在桌子前等仆从送饭菜进来,准备一次性把早膳和午膳都吃了。她起太晚,又不能在梦里吃,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补回来。
仆从没让她等太久,半刻钟后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进来。
林听望着摆在面前的饭菜,感觉最近自己的生活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这实在是太爽了,希望以后的日子也能这么爽。
只是她今天又要做“每隔五日打探一次夏子默消息”的任务了,林听忿忿地多吃两碗饭。
段翎坐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喝了杯茶。
林听不经意地瞥过段翎侧颈,发现他那里有她留下来的吻.痕。段翎亲她时,力度控制得很好,她亲的时,就不分轻重了,怎么舒服怎么来,没太注意会不会留下痕迹。现在看来,过重了。
不过也不是特别明显,吻.痕在他衣领往下一点的地方,挨近了才能看见,旁人应该看不见。
林听移开眼。
段翎缓慢地转动着空了的茶杯,似没发觉她曾看过来的视线,柔声道:“你今天下午……”
她猜到他想说什么,没等他说完便道:“我下午想出去。”
“你想出去?我还以为你用完膳后想留在房间里继续休息。”段翎目光扫过她眼底的阴影,那是昨晚休息不够,今天才会有的。
林听将碗里饭菜一扫而空:“我不困了,还休息什么,不休息了。”说罢,不受控制又打了个呵欠,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段翎:“……”
她嘴硬:“我真不困。”
他“嗯”了一声,顺口问:“你今天下午出去想做什么?”
林听不动声色按了下眼睛,敛好困意:“我出去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随便出去走走。你知道的,我是个闷不住的人。”
段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笑着道:“那就出去随便走走。”
*
雨后初晴,万里无云,街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自叛军要攻打安城的消息传开,城门便关上了,除却官家人,寻常人等不得进出,百姓只能在城内活动。
林听步行穿过大街,偶尔转过头看一眼身旁的段翎。
段翎目视前方,对街道两侧店铺和门前小摊售卖的东西没兴趣,只是他习惯观察,所以一路走来会把所有人和物记住。
林听则绞尽脑汁地想今天要如何打探夏子默的消息。
夏子默背着段馨宁“去花楼找女子”,被他们发现,林听没法再以段馨宁的名义请段翎打探他的消息了,毕竟在段翎眼里,夏子默和段馨宁已经绝无可能。
因为段馨宁一旦知道这件事,不会再接受夏子默,既如此,她也不会再拜托林听去打探他,他们段家人眼里都容不得一粒沙子。
哪怕是性子软的段馨宁。
就算段馨宁现在远在京城,还没知道夏子默去花楼找女子的事。可林听知道了,她该写信告知段馨宁此事,而不是打探夏子默。
如果再以段馨宁的名义打探他的消息,会显得她别有用心。
最重要的是,林听根本没有办法向他们两兄妹解释夏子默那晚去花楼找的女子其实是一个男子,还是起兵造反的谢清鹤。
忽然,段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想找个地方坐坐。”林听随意找个酒摊子坐下,“老板,给我们来两碗酒。”
酒摊子和酒楼都卖酒,但前者不卖饭菜,只卖酒水,价格比酒楼便宜,是兜里没多少钱,又想喝酒的百姓常来的地方。
老板上酒很快。
林听一口喝掉大半碗,段翎先是静静地看着她喝酒,然后开口了:“你可是有烦心事?”
她喝完剩下的那半碗酒水:“没有,我能有什么烦心事。”
不等林听坐热屁股,锦衣卫又找来了,他们会时刻关注着段翎的动向,遇事能立刻来找他。
锦衣卫连行礼都忘记了,语气急促:“大人!叛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