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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 正文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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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晋江首发蔺黍直言道,分明是阿兄色令……

    “和四弟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气。”隋棠起身给蔺稷更衣,捧来腰封给他佩戴,眼看又多扣入半寸,擡眸望了他一眼。

    “要不劳殿下新缝一个?”

    “这就是新的。”隋棠低头理他衣衫,“二尺三,孤没记错,自己把肉长回来。”

    “老话说量头做帽子,没听说做好帽子让长头的。”蔺稷伸手拿过案几上的荷包正欲往腰间系去,忽就顿住了手,目光凝在上头。

    “这些日子你鲜少出去,搁着不曾佩戴,我见有些地方针脚散了,让兰心用金银双股线重新密了遍。”隋棠理好衣衫起身,擡眸看他盯在那个荷包上,“自己戴好,别让四弟他们久等了。”

    “这是你在铜驼大街买的,你还买了四十文一锅的胡麻饼……”

    “我这会虽眼睛好了,但绣工还没入门,待以后得空学了给你绣一个。”才买回来时虽比不上官中手艺,但好歹是新的。如今磨损重缝,确实有些不雅。男人多来得寸进尺,隋棠也不和他计较,哄道,“你就将就戴着,不戴也行。回了冀州,我去库里给你寻个好的。”

    “不用,就这个我喜欢。”蔺稷眼眶忽就红了一圈,连带声音都有些哑。

    隋棠一愣,“怎这是么了?”

    蔺稷缓了会,问,“那前世你为何就买半锅胡麻饼?”

    “天气热,怕买多了某些人又不领情,浪费。”隋棠恍然,竟是想到那处了,忍不住剜他一眼,“结果,还是浪费了。”

    她哼他,转去妆台边理发。

    蔺稷摸着那个荷包,目光追随她背影,心口阵阵发烫。

    她在不知前尘的岁月里,依旧做着和前世相同的事。

    “这个味道淡了,让董真给你重换一个。”窗外日头高起,蔺稷将案几上的一个香囊拿来给隋棠,“我先走了,你陪沛儿吧。”

    香囊中放的是避孕的草药花籽,原是两人商量好的,如今多事之秋,南伐结束前且不再要孩子。

    隋棠接过,再次嘱咐,“你和四弟他们好好说,别动气。”

    “说多少遍了!”蔺稷也没回头,边走边笑她。

    隋棠从窗口看他身影,想再叮嘱两句张了口亦觉自己啰嗦,遂只示意侍女进来给她梳妆。

    益州之战虽然大捷,但出现了超过预计的损耗。便是接应承明的环节中,若非蒙氏两位将军急功近利耐不住性子导致打草惊蛇,承明所带的精锐不至于所剩无几。

    五百余人,牺牲了近一半。

    数日前蔺稷收得第一波战况,阅到此处,额角青筋顿现,顺手拿到的砚台都离了桌案总算控制着没有砸下。

    这厢本是蔺黍帐下的事,却又牵上了蒙氏的人。或者不是蔺黍带上他们,是他们又将蔺黍扯在了一起。

    蔺稷走后,隋棠一直坐在妆台前,侍女给她梳好了妆,她都不曾起身,只说一人静静。

    许是蔺稷的病牵动她的心神,近来她右眼皮跳动厉害。

    右眼跳灾,她便想的便多些。

    蒙氏一族中,唯有蒙乔与她稍有接触。她自是认可蒙乔人品,诚如蔺稷所言,乃巾帼不让须眉。然除此之外,蒙氏其他族人,她都不曾直面过。偏偏没有接触的其他人,又都对她不利过。

    从当年洛阳城中白马寺拖延时间不施救,到后来冀州城中散布谣言中伤她,皆为蒙氏所为。

    虽说时过境迁,但隋棠忍不住多想。

    主要这里牵涉了一个蔺黍,蔺稷的同胞手足。

    思绪萦绕间,她也想起了范氏。

    隋棠想了一会,召来崔芳问话。

    “蒙氏一族投效蔺相的一共有九位,其中除了蒙乔将军和她还不曾婚配的胞弟蒙辉外,其余如蒙焕、蒙煊等七位将军都已成婚生子,且后院妻妾都不少。”崔芳想了一会,“七户人家,妻妾子嗣算起来怎么也有四五十人。”

    “倒是人丁兴旺。”隋棠笑道。

    “蒙氏本就是凉州大族,他们原是屠杀了族老另立的门户,虽还称蒙氏,但多为其他大族所鄙夷,在雍凉一的也不被认可,毕竟灭祖毁堂有违孝道,且是大不孝。”

    隋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以指为笔在桌案记录的字迹上。

    他们的妻儿如今都在冀州!

    “殿下,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隋棠摇首,“去让乳母把小公子抱来,孤与他玩会!”

    午后日光微醺,隋棠让侍者送水过来,在净室里给沛儿沐浴。小小的人,腋下套了一个软皮浮木,两脚在水中扑腾,小手在水面玩闹,一手抓着一个摇铃,一手圈着隋棠一根指头。

    隋棠缩回,他便抓得紧些;送去轻饶他掌心,他便咯咯直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转,又黑又亮。

    隋棠看着他,尤似看见他父亲。

    “你是未长大的三郎。”隋棠牵过他两只小手,同他四目相视。

    *

    主帐中,长案后,跽坐在席的男人面色有些发白,只尽力控制自己,不发脾气。

    这厢蔺黍、蒙煊、蒙焕被送回灌流湖受罚。蔺稷听完整个事件过程后,革除了蒙煊蒙焕参将一职,调他们前往洛阳守台城大本营,本已经是从轻处置,不想蔺黍还在替他们求情,道是那晚如果不出现第三方人手,这事就不会发生,归根结底是意外,不该处罚得这样重。

    蔺稷道,“战场多意外,他们的问题也不是在能否处理意外问题上,是他们心躁不平,急功近利,目中上无有统帅,心中不念下属,只顾个人战绩,还是去守城思过静心地好。”

    蔺黍便道,“他们是我部下,所行奉的是我命令,若他们当真有错,也是我指挥不当之故。非要将他们贬去守台城,那不如由我代过。”

    “请蔺相处罚末将,由末将去台城看守,让他们留在此处将功赎罪。”蔺黍话落,人便跪在了蒙煊、蒙焕前面,将他们掩在身后。

    回来之时,他答应过蒙烺,定会护他们二人周全。

    若被罚去台城,这南伐之战中,他们就再无立功的机会。

    帐中由此僵持,蔺稷看着跪在面前的胞弟,面色白一阵青一阵,缓了半晌合眼道,“其他人都出去,蔺黍留下。”

    未几,帐中剩得兄弟二人。

    蔺稷喝了口参汤提气,晲了胞弟一眼,“起来。”

    蔺黍跪着不动。

    蔺稷将茶盏扔在长案,茶水溅出些许,杯盖倾斜撞在杯壁,杯盏碰在案面,几重声响交错重叠。

    蔺黍打了个激灵,赶忙站起。

    “坐。”蔺稷见他一身尘土,又吐出一个字。

    蔺黍垂头坐下。

    “说话。”

    “阿兄要我说甚?该说的我都说了。”

    “罢了,你不说我说。”蔺稷喘出一口气,“我问你,他们两个怎会去你帐下的?你帐下无人为你所用,你要去旁处借人?”

    蔺黍低头不语。

    “是你去借的,还是他们来求的?”蔺稷耐着性子。

    蔺黍还是不语。

    “不说就给我滚出去,不必再议。”

    “阿兄——”蔺黍终于启口,“蒙氏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当初破门离族,为世所不容,故而急于建功立业,想要重新扬首于世人前。您这样罚他们去往台城,等于扼杀他们全部的机会,断了他们前程。”

    “你心疼他们失了机会,心疼他们有可能断了前程,那你有心疼因为他们的疏忽大意,而死在广都城中的东谷军吗?”

    蔺黍闻言,默了半晌道,“战场总有伤亡。”

    “你混账!”蔺稷一盏茶才端起,到底震翻在桌,怒道,“那战场总有功过,有功则赏,出错则罚,你又何必求情。难不成在你眼中,战士性命还比不上战士的前程?你到底在想甚?”

    “我嘴笨,我没有这个意思。”蔺黍回想来时蒙焕的话,缓了缓道,“那蒙氏当初不是借兵给我们了吗,若当时没有他们那两千兵甲,阿兄光靠父亲留下的不足百人的暗卫和亲卫,或许连长安都到不了。何论兵出凉州救父兄,重整东谷军,一战成名!是蒙焕和阿乔灭了自己族老,夺来的兵甲奉给阿兄,才有了我们的后来,我们的如今。阿乔又做了我妻子,如今我顾着些她的族人,谁也无甚好说!相反,若是……”

    蔺黍尾音渐弱,“那才是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蔺稷揉着眉心缓了片刻,将胸腔翻涌的层层怒火压下去,不怒反笑,“我不知道是你自个生出的这等可笑的承恩的道理,还是旁人给你吹了风让你失了智。我只告诉你,首先,的确当初我看上了蒙氏的兵甲,但我没有急着去求,我清楚是场博弈,谁先开口谁便被动。事实证明,蒙氏在拉扯中输了,主动借兵于我们。话说回来,这也是他们自己的一场赌博,他们运气好,押对了注,赌赢了。其次,他们完全可以不借兵,自己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去打天下,只是那两千兵甲能否壮大到如今的两万兵甲,就得另说。其三,他们追随东谷军之后,我回报他们的,已经远超于他们付出的,他们若有不满,大可随时离去,你且看他们走不走。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

    蔺稷看着胞弟,示意他上前。

    蔺黍到底畏惧兄长,低眉来到他身前,被他一把扯过衣襟踉跄跌在席案旁。

    “时至今日,我不欠他们,整个蔺氏都不欠蒙氏,休要挟恩以报。”蔺稷话落,胸膛闷堵有些提不上力,便也不想再多言,挥手推开了他。

    “你用人不当,去领二十军棍。”

    “我的罪我领,但蒙煊他们……”蔺黍见兄长面色虚白,亦知他尚在病中,本不愿多扰,然还是忍不住道,“要不这回且绕了他们吧。”

    “他们不是第一回了,我已经给过机会了。”蔺稷这日神思聚得太久,又被蔺黍气得不轻,这会心口也隐隐绞痛起来,只回想隋棠所教,揉着自己肘间大陵xue缓解,叹道,“你不要再任人唯亲,下去吧。”

    “阿兄说的机会,可是当日在冀州城中他们施流言中伤殿下一事,你未曾计较放过?”蔺稷不说还好,这厢论起,蔺黍也犟了起来,“他们根本也没什么错,是您自个不愿纳妾之故。自然的,我也无妾室,理解阿兄只爱重一人的情意。可是到底是爱重还是被惑,阿兄怕是要重新掂量!”

    “你想说甚?”

    “承明!”蔺黍直白道,“他受了伤,是我用人不当之故,我去他帐中看他。他昏迷未醒,索性他未醒,让我看到了他真面目。阿兄,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何昭,何珣第九子。”

    蔺稷因心口疼痛愈烈,喘息不畅,眼前有些发黑,撑着精神道,“我知道他身份,当年是我救了他,放在殿下身边的。”

    “你、你救得他,放在殿下身边?”蔺黍尤觉不可思议,嗤笑起身,“那你还口口声声教训我?他是何珣亲子,何珣是殿下的舅父,他俩是嫡亲表兄妹啊,你为了讨好隋氏,竟然把这么个人放在她身边,他后面还有个立场中立的姜灏啊!我就说攻打益州这样重要的战役,你为何会让他领兵出征,还是打头阵这般重要的位置,是不是那妇人惑得你?她都开始把手伸到军政上来了!你还说我任人唯亲,我看分明你色令智昏才对!”

    “薛亭!”蔺稷面目定下,气息也匀稳了许多,似方才的不适都已过去,恢复如常,只将人唤进来,“将他押下罚二十军棍,入暗牢思过,无我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蔺稷话落,从案上抽出一只军令。

    蔺黍和薛亭见之,都吓了一跳。然薛亭从来只听命蔺稷一人,虽吃惊却也没有迟疑上来接过,挥手示意左右将蔺黍押走了。

    直待帐中帘门不再抖动,人已经被带走很远,蔺稷才一口气松下,整副神态垮掉,面目青苍,豆汗从额角滑落,扣桌传医官。

    林群赶来时,人伏在桌案,已经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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